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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主人的清河长公主身边站着显然吓得不轻的长乐县主,作为母亲,她正安抚着自己的女儿,看向夜空里那小楼上飘扬的四条长卷佛经,其中一条染血的尤为醒目,她神色冰冷的看着佛经,没有说话。
叽叽喳喳、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归于平寂,夜深了,如果没有这场意外,他们眼下就该宴罢回去休息了,困倦涌上心头,前方身居相关职位的权贵早已在第一时间站了出来,宫里的太医也被喊来了,指挥着人,把一息尚存的女孩子抬到屋里去。作为薛三小姐的姐姐薛大小姐满面愁容,双眼微红的跟在薛三小姐的身边,早有人发现了,事情闹的这么大,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薛二小姐呢?人去哪儿了?”
官兵过来时早已把苑中的宾客都赶了过来,眼下东瞅瞅西瞅瞅,就是没有人看到薛二小姐。
薛二小姐的模样可不是那等掉进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长相,就算掉进人堆里,按理说也一眼就能找到了,但偏偏,此刻薛二小姐就是不见了踪影。
林立阳按捺住“骂娘”的心思,板着脸上前回道:“到处找了,没找到薛二小姐。”他就晚上最后一拨巡夜,巡夜完毕之后,就能回去睡觉了,结果这边宴客玩来玩去玩出了人命。
真是吃饱了撑着!他暗骂,心中悲愤不已:都听说快打仗了,这里倒好,宴会玩乐也就算了,还玩出人命来了,大庭广众之下从楼上跳下来了,还特么真是邪门!
第六百一十七章 自来()
林立阳大喇喇的在一块假山石上坐了下来:护城将军,说的倒好听,但护城将军这一口饭真不好吃!还不如重新上山做个山大王来的逍遥自在。
“又出案子了!”林立阳道,看向那几个窃窃私语,似乎有所商议的权贵,开口道,“所以这事吏部管还是大理寺又或者长安府衙管?”
这三个地方最近都忙的很,就连何太平那种恨不得黏在府衙不回去的官员都私下里同他说过:“林立阳啊!下次有些事你看着,不要什么事都往我长安府衙送,本官忙着追踪那些玩火的术士呢!着实有些忙。你就算送来案卷,本官也只能先放到一旁。”
所以说长安居,大不易啊!京官也不是好当的。
“老子就是个跑腿的武夫,没脑子!”林立阳一样都不介意贬低自己,看向那边窃窃私语的官员,“你们给个准话!”
不远处的王栩闻言笑了:“放心,不为难你!此事吏部接了。还有你说找不到薛二小姐,其实有一处,一直没有找过。”
林立阳一愣:“何处?”
王栩指向身后那挂了四条长卷佛经的小楼:“那里。”
在夜风里飘扬了许久的长卷佛经也恰在此时,似是终于承受不住落了下来,几条长卷佛经诡异的落向四处,其中一张染血的长卷佛经便堪堪落到了众人面前,代表吉祥的卍字上还残留着血手印,似是半空中挣扎时留下的。
佛经染血,看的人不寒而栗。
林立阳打了个寒颤,踢了一脚身边的手下:“没听到吏部的小王大人在说么?赶紧进去搜!”
手下连忙带人进了小楼,宾客中有不少已经起了倦意,打着哈欠,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我等什么时候能走?”
这话一说,便引来了不少应和:“就是啊,这就是个意外,大家都看着呢!那薛三小姐想要出风头自己跳下来,怪谁啊?”
“不错,我等要先回去了!”有人烦躁的扇着风,“左右同我等没有什么关系。”
牢骚声起,林立阳摸着下巴,他也想回去休息啊!于是便巴巴的去问那边接下此事的王栩:“小王大人,既然大家亲眼所见的,那要不便先放大家回去吧!”
王栩正要说话,楼里响起一阵轰动,有人从楼上探出头来:“找到了,薛二小姐就在这里,似是昏过去了呢!”
这话一出,不少人皆松了一口气。
“就说嘛,薛二小姐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
有人奇道:“薛二小姐也同薛三小姐在楼里,那为何只薛三小姐出现在了席面上?却不见薛二小姐?”
这话一出,便有不少女眷低低笑了起来,有嘴快的已经说了出来:“这有什么稀奇的?估摸着两个人都想出风头呗!结果出现在楼顶上的是薛三小姐,可见薛二小姐估摸着是被人弄昏过去了吧!”
“不是吧!”有人诧异,“还有这等事?”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有人笑道,“毕竟今日来客也不看看都是什么人。”
这里的谈论声,那边的官员也听的一清二楚。
王栩看向抱怨声起,哈欠连天的权贵们,就算出身不凡,他也不想得罪那么多权贵,是以便道:“且记下今日席上诸位的名字,而后便散了吧!”严格来说,他也是目击者之一,看着薛三小姐自己跳了下来,同样是坠楼,这一次比起知味园的更像是一场意外。
这话一出,宾客们便松了口气,总算可以散了。
这时,宴席的主人,一直冷着脸不说话的清河长公主开口了:“其实,本宫一直有一事不明。”
长公主突然出声,又身份尊贵,不少人闻言都望了过来。
而后,便见长公主冷笑了两声,开口了:“本宫今日只宴请了薛大小姐和薛二小姐两位,薛三小姐是不请自来的。”如果没有出现意外的话,这件事她便也不说了,眼下,好端端的生辰宴上见了红,佛经还染了血,清河长公主心中不悦已然攀到了顶峰:刘道婆说的一点都没错,薛三小姐就是今日来克她的。
不请自来啊!哗然四起,权贵最是好面子,这种事情一提,当真是……,这薛三小姐往后不管好不好,光清河长公主开口这一句,就足够让她丢尽颜面了。至于薛家三个姐妹,只请了两个,长公主殿下之尊,不喜一个小辈又如何?
哗然过后,事情变的更诡异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薛三小姐出现在了这里,而后众目睽睽之下跳下来了,这叫什么事?有人说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南门街头一家绸缎庄的事情?听说那绸缎庄老板辞退了个犯了错的伙计,伙计没有了生计,家里又出了变故,因此对绸缎庄老板恨之入骨。绸缎庄老板也算有势力,那伙计走投无路之下便想了个损法子,半夜三更,直接拿了条腰带吊死在了绸缎庄门口。这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叫我突然想了起来。”
这越说越不像话了,但总有好事之人,清河长公主脸已经黑了:这什么意思?这是薛三小姐在怨她没有请她,所以跑来这里跳楼触她眉头么?虽然知道这说法有些可笑,但清河长公主心里还是梗的慌。
“不得胡说!”王栩呵斥了一声,“留下姓名,尔等先走吧!”
……
国子监难得的休沐日,茶馆里已经座无虚座了,说书先生说的唾沫横飞。先是说了长安府衙遇到的玩火的阴阳术士,然后又说了前朝余孽围攻西南府的事情,最后才说起了昨日夜晚,清河长公主宴席上发生的大事。长安城的说书先生最近很是高兴,就算不是休沐日,里头也坐满了人。长安城最近事情一桩接一桩,他们这些说书先生当真是一点都不愁没有东西可说了,甚至还害怕事情发展的太快,他们都快跟不上脚步了。
说书先生一拍醒木:“且说那座上权贵正看着满天烟花夺目,那头正在楼顶弄烟花的薛三小姐又跑到楼边,众人不以为意,以为薛三小姐又要试探了,熟料,这一次,她却不试探了,而是直直的跳了下来……”
坐在窗边的黄石先生同茶馆里听的如痴如醉的听客们齐齐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第六百一十八章 胡说()
座下掌声雷动,黄石先生侧过头去,对裴宗之道:“说的跟亲眼看到一般,是不是?”连过程都如此详尽。
裴宗之点头,听的也很认真,道:“眼下的说书先生生意都不好做,也有消息来源的。”
“说的一惊一乍的,真是会吊人胃口。”黄石先生道,只是口中虽说有些不满,但一惊一乍的听客中显然也包括他。众人听的兴致昂扬。
几个巡街的五城兵马司官兵到了茶馆,也不进去,就站在茶馆门口,这些官兵生的人高马大,往这边一站仿若在茶馆门口立起了一堵墙一般。
那说的唾沫横飞,喝了一口茶,胡子上都沾上茶水的说书先生说到一半突然噤了声。
众人正听的兴头上,见他突然不说话了,不由催促起来:“快说呀!”“是啊,快说呀!赏钱少不了你的。”“快些说啊!”“就是啊,别拿乔了啊!”……
那说书先生干笑了两声看向门口,他的位置正是对着门口的方向,看到那几个五城兵马司官兵卖了个好:“不知几位官爷来这里作甚?”
众人哗然:怪不得突然不说了呢!不得不说长安城百姓胆子确实不小,当然这也同今日茶馆里的听客中不乏家中有权势的,并不惧怕五城兵马司有关。
有人喊道:“我等好好在这里听说书,五城兵马司的人要作甚?去叫林立阳来!”
“对啊!”另一人接话道,“自太宗陛下开朝以来,就说过当准百姓谈时事,不堵民众之口的,这又不是什么时事,我等谈不得吗?”
“去叫林立阳来!”有人拍桌子。
不少人有样学样,跟着一起拍起了桌子喝到:“把林立阳叫来!”
黄石先生喝了一口茶,对一旁的裴宗之道:“我若是林立阳,定然也被这群刁民弄的头大了。”
裴宗之道:“五城兵马司本就不是什么人人争抢的好衙门。”
便在此时,有人穿过那堵人墙,扳着一张脸走进了茶馆,不是林立阳,又是哪个?
人还真来了啊,他们说说而已的,方才叫嚣最狠的却坐了下来噤了声。
“没让你们不准谈,只是不得意气用事。”林立阳握着佩刀沉声道,“十里街那家茶馆的听客有人听了,跑到怀国公府门前去惹事已经被拿起来关在五城兵马司大牢里了。尔等听听便好,不得闹事。”
总有那么些人头脑发热,说书先生说的太形象,便觉得怀国公府那位跌下来的小姐触怒了佛祖,跑过去闹事。这都什么事?不过还真别说,不但有无知的百姓去闹事,就连清河长公主都觉得薛三小姐触了她的霉头,正在家里请道婆做法呢!
林立阳握着佩刀站在门口:“你等爱说的说,爱听的听,我等在一旁看着,以防有人要闹事。”
黄石先生看着站在门口的林立阳,目光之中露出了几分同情之色:“我觉得林立阳也挺不容易的。”
五城兵马司不是不让他说书啊,说书先生理了理思路,一敲醒木,又开始说了起来。
……
今日的吏部衙门门口停着不少马车,吏部的官员正在按照记录下来的姓名一个一个的寻之问话。。。
看着面前的三个女孩子,王栩叹了口气。他接下了这桩案子,按理说问话不需要他亲自来的,留个笔录就可以了,但其中总有一些人会需要他亲自出面,譬如说眼前的这位。
向安乐公主行了一礼,他又看向一旁一坐一站的两个女孩子,坐在推椅上的卫二小姐就罢了,至于另一位,王栩干笑了两声:“卫六小姐,真巧啊!”又是她!
“是啊,真巧。”卫瑶卿回道,朝他点头一笑,笑容得体,告诉他,是的,她又来了。一旁的安乐公主笑的都快没形了。
“事发时你在哪里?”王栩问她。
“席上跟大家在一起,前后并未离席。”卫瑶卿回道,“很多人都可以证明。”
“本宫便在她身边,可以证明。”安乐公主道,“从进入清河别苑开始,她二人就一直同本宫在一起,可以证明这一点的有很多,长乐县主,宁大人家的小姐还有……”
这王栩当然知道,他点头:“只是昨晚你为何要和卫二小姐过去说话。”
“不瞒王大人,”卫瑶卿正色道,“正是看清了摔落的是薛三小姐,我特意前去的。”
“你为何如此?”王栩一怔,继续问她。
“这还用为什么?”女孩子看了他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薛三小姐很可能是我二姐姐坠楼的主使,这不还是你们查的么?”
这倒是……只是,他们查案还查错了?王栩看着她,一时无法回神。
卫瑶卿继续侃侃而谈:“比起薛大小姐那面向,薛三小姐一看就不像个好人,我也深信薛三小姐就是幕后的真凶,所以看她坠楼了,德行还未修到家的我,就忍不住过去说两句风凉话咯!”顿了顿,她又道,“这不是很正常么?我和二姐姐看到她坠楼,不去说两句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