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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烂摊子,以至于新君,也就是被后世称为明乐女帝的新君登基之后朝政内外呈风雨飘摇之颓势,初初登基月余,未曾听闻一道喜事,直到来年将要立春之时才有喜讯自济南府传来,而传到长安城时恰巧便是立春,新君由是大喜,称其一扫旧岁颓势,新年盛势可期。
因着国丧的关系,也冲淡了不少节日之喜,以至于就连过年百姓都不敢大肆庆祝新年,这一年事由不断,先帝又未去多久,谁敢大肆庆祝新年?便是长安城最繁华的黄天道上,繁盛如百胜楼也只敢在正月初一放一串鞭炮、挂两个灯笼了事。
这个年过的非但不算尽兴,隐隐的还有几分憋屈,关起门来或许会抱怨上一两句,但在外头无人敢说。
休沐日过后又要去皇陵当值了,数月的“休养”脸上也长回了不少肉,到底年岁小,养了几个月便是精气神十足的模样,卫瑶卿出门前看了眼挂在卫府家宅门头的两个灯笼,伸手一摸,不意外的摸到了一手灰,便叫住了门房老张让他把灯笼取下。
从新年挂到快立春了,也是可以了。才同老张说完话,从厨房那里拿到食盒的枣糕便欢喜的跑了过来,口中嚷道:“小姐,有喜事呢!”
“什么喜事?”卫瑶卿看小丫鬟脸吃的圆圆的,一脸讨喜的样子,忍不住逗她。
枣糕伸手指了指她们院子的方向道:“院子口站了两只喜鹊呢!小姐今日一定有好事发生!”
。九天神皇
第八百二十九章 感觉()
喜鹊叫,好事么?
卫瑶卿笑了笑,不置可否。他们这些阴阳术士自然认为天人合一、万物有灵,如商周时期就有个叫师旷的术士曾在《禽经》中所言:“灵鹊兆喜。”但那是灵鹊,并非一般的喜鹊。
她伸手摸了摸枣糕的头发,配合着点了点头,接过食盒便出了门。
她今日起的早,走到城门口时恰巧便是开城门的时候,几乎是同那几个一早领了号牌挑着扁担入城的农人一道进出的城门。
而后直奔距离城外不远处的一家行脚店,叫了一份牛肉面便坐了下来。
此时这家行脚店中客人并不多,新君在一个月之前不再严禁长安城内外百姓的进出,只是进出人员盘查的仔细了些。是以除非不得已的,一般正经来路的行人不会在城外逗留,即便有逗留的,也少有在行脚店吃饭的。无他,这行脚店厨子做的吃食太难吃了。卖的又贵,明晃晃的宰人啊!既然现在能入城了,谁还在这里花几个冤枉钱?
吃了半碗牛肉面便放下了碗筷,卫瑶卿去了行脚店的后院,熟门熟路如入自家后院的在里头找到了在这里住了一宿的裴宗之以及暂居此处的容易老先生。
一见她,容易老先生便是一喜,而后客气的同她打招呼:“卫天师来啦!早上吃过了么?要不要一起吃?”
卫瑶卿抽了抽嘴角,谢过他的好意道:“早吃过了。方才在这店里前头吃了半碗牛肉面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又咸又腻。”
裴宗之将自己面前的一盏茶推到了她的面前,看她喝下去后,又转头看向容易老先生,语气加重的建议道:“下回改个见面的方式吧,这个店里的吃食太难吃了。”
容易老先生“哈哈”干笑了两声,略带尴尬的将话题跳了过去,而后看向卫瑶卿:“卫天师,你今日来的正好,本也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卫瑶卿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裴宗之:“什么消息?”
裴宗之回道:“济南府八百里加急说出现神迹,急报已经到达距离长安城最近的那个驿站,想来不出两个时辰就能出现在天子的面前了。”
原本想卖个关子的,眼下反被裴宗之先一步戳破,容易老先生看了他二人片刻,突然笑了。
“济南府有神迹?什么神迹?”卫瑶卿兴致勃勃的问他。
这个反应也是正常的。大楚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神迹”了,此时突然出现“神迹”,于大楚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至于卫天师为何会如此感兴趣,那也是所有阴阳术士的通病,见此神迹之流总要求个真假来。
容易老先生抿了一口茶道:“具体什么神迹,老夫还不清楚。不过于我等确实是一件好事,这个神迹出现的好啊,江湖上的朋友传书于我,此时的济南府有不少阴阳术士出没,而且绕来绕去,还是为的长生一事,原本那些人从长安失踪之后,我便想去济南府了,只是不舍得放弃与卫天师、裴先生这里的联系,眼下这不是正好么?”他说着看了眼卫瑶卿,“卫天师,依老夫看,朝堂之上必然是要派人前往济南府查验此事的,这个查验之人老夫思来想去,除了你也想不到第二人了。正巧,老夫也好与你二人同行。对了,卫天师去济南,裴先生……应该也会去吧!”
卫瑶卿朝那边的裴宗之望去,见他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来,这是不好意思么?她想笑却又竭力忍住,这才看向容易老先生道:“应该会去吧。”
这个举动……妇唱夫随?容易老先生心道,而后再次看了片刻这两人面上的表情,还是那么寡淡,仿佛方才那些下意识的小动作不是他们做来的一样。
算了,年轻人的事总和他没什么关系,还是办正经事来的要紧。
“这个神迹是真的还是人为的?”卫瑶卿却显然想的更多,“是真神迹倒也罢了,若是人为的……如果是那些江湖人刻意设下的陷阱该当如何?”卫瑶卿蹙眉,只觉得这一切的事情巧合的仿佛哪里见过一样,“如今新君登基急需安稳人心,这个神迹来的如此巧妙,若是人为的,那这个算计此事的人倒也算是不错,能叫我另眼相看。”
正想着事,下一刻手便被人从桌下牢牢的抓住了。
卫瑶卿身体一僵,而后瞪了眼一旁的裴宗之:又是哪里学来的东西?如此不正经可行?正瞪着裴宗之,下一刻便只觉手心有些发痒,他手指在她手心里划拉了几下。卫瑶卿有些尴尬的用没被拉住的那只手摸了摸鼻子:原来是要写字啊!她好似想多了。
这两个人的举动……容易老先生无奈只能低头喝茶,对面两个人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他年纪大了,一辈子醉心于阴阳术,孤身一辈子,这样的腻味看的他牙齿有点酸啊!
真有话讲不能出去讲?不能内力传音么?实在不济,让他出去也是可以的呀,容易老先生心道。
好在对面两个人虽然手未松开,人却还在同他说话,这严肃正经的模样,若是没有看到他们在桌子下的举动,他都快要信了。容易老先生低头想要喝茶,见茶盏已经见底了,左右没什么事便不强迫自己继续忍着了,而是干脆赶客了。
从行脚店出来的时间比她预计的要早上不少,就是走去皇陵还能顺带逛一逛,是以卫瑶卿也不急,同裴宗之边走边聊着刚刚的事情:“你方才在我手心写‘莫担心’是什么意思?”
裴宗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她:“两封济南府的信,我昨晚在驿站里截到的,一封是黄石先生的,还有一封应当是那些人给你的。”
卫瑶卿道了一声谢,松开了他的手,低头看信。
掌心仍有余温,裴宗之低头看了片刻,默默地收了手,道:“你七八岁的时候学东西是不是特别快?”
怎么突然问这个事情?卫瑶卿嗯了一声,一目十行的看完了黄石先生的信,果不其然还是通篇废话居多,正事也就只有天师庙起火之后出现神迹的事情,看完他的,卫瑶卿就转而去看宋二那些人传过来的信了,一边用小指划拉着信封,一边漫不经心的反问他:“你呢?”
“我也是。”裴宗之道,“这一次的手段……若不是你在长安城,我都以为是你做的了,和你做的有些像。”
卫瑶卿此时看着信,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双眼弯弯,似乎心情极好:“哪里像了?”
“不知道。”裴宗之握紧了余温散去的那只手,道,“感觉吧!感觉就像是你做的一样。”
。九天神皇
第八百三十章 心事()
感觉么?卫瑶卿却没有半点生气,神情轻快之中还有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与得意:“不是我,是解哥儿,真是长出息了。”
“难怪!你把他送往济南府的那一路上应当是跟着你看着你又学着你,看样子确实学到了一些。”裴宗之点了点头道,“倒是学到了精髓。”没有画虎不成反类犬。
这是第三个看着她学着她的人了,前面两个,不管是薛大小姐还是安乐公主都没有成功,倒是那个才八岁的孩子让他看到了几分神似,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血脉天性么?
但这血脉天性……裴宗之想了想,在想到裴羡之那张愤怒瞪着他的脸时,不由的身体一僵。
“你怎么了?”察觉到他不对劲的卫瑶卿愣了一愣,原本想要拉手的动作也停住了。
“没事。”裴宗之摇头,将心头的嫌弃压了下去,伸手拉住了她的手。牵手嘛,方才也牵了,有什么不可以的么?他攥紧了一些,对方没有挣脱,心里头涌上了一层莫名的愉悦,原来拉手会使人高兴么?那就再抓紧一些,而后就被人用胳膊肘捅了捅,对上了女孩子嫌弃的神情,见他望来,她撇了撇嘴:“痛啊,你莫不是故意的吧!”
好吧!那就松开一点,然后……继续拉着。宽大的衣袍遮住了手里的动作,远远望去好似两人结伴而行一般。
有路过的行人偶有因为这两人容貌出色而回头看一眼的,很快便又转过头去。民风开化的大楚连女帝都能接受,结伴同行这等也不稀奇了。
前朝礼教束缚繁复,坐不同席,女子不得再嫁,若是稍稍不合礼数便有被休被送往出家甚至被沉塘的危险,如此繁复的礼教下,出的有违道德礼教的事却比如今大楚还要多的多,更别提昔时刘姓皇族中人那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做派了。
能坚守住自己的从来就只有自己,而非强制打压下对女子非人的束缚,这是当年张鲁道先生提及的,一用便是三百多年,传承至今。
……
……
神迹的消息传来,龙心大悦,当然质疑之声是肯定有的,若有朝一日朝堂上没有质疑之声那这大楚便是真的完了。这质疑是质疑神迹的真假。
大楚曾有官员为在政绩上添上一笔,曾经造假谎称“神仙遗迹”,事情败露之后,犯了欺君大罪,而后株连九族。龙心大悦之后的恼羞成怒,是所有人无法承受的。
所以辨别真假很重要,既是与所谓的“神迹”打交道,那么辨别“神迹真假”自然就要由阴阳司的人出面了,至于这一次代天子去济南府验证“神迹真伪”的天师会是哪一位,这个问题并没有在朝堂上引起什么风波,思来想去,现在最适合出行济南府的天师还能是哪一位?
……
……
马车经过裴府时,郭太师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裴府门前同裴行庭说话的年轻人,因是背对着的关系,他无法看到年轻人脸上的神情,但站在年轻人对面的裴行庭温和含笑带着几分愉悦的神情尽数落入郭太师的眼中,那眼神与在看令他满意的普通家族后辈的眼神没有什么不同。
但年轻人不是普通的家族后辈,他是实际寺的传人,怎么能通普通家族后辈一样?
郭太师抓着车窗的手不由自主收紧了些,马车走的不快,但一个裴府门前又能走多久,不过晃眼的功夫便过了裴府,原本是想让车夫停车的,但动了动唇还是作罢,他没有停车的理由。于是郭太师便探出头去,想要再看一眼那边说话的两个人,只是这探头探的急了,正对上了从车窗灌入式吹过来的冷风,顿时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听到他咳嗽的车夫连忙拉住了缰绳,缓缓停下了马车,而后在外敲了敲马车上的桩子,紧张询问道:“太师,您怎么样了?”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咳嗽声渐渐小了下来,而后郭太师疲惫的声音传来:“无妨,身体不适罢了。”
“太师,要不要回府歇息?”想到郭家的几位主人,也就是郭家儿孙一辈的几位大人叮嘱他一路上要小心郭太师的身体,若察觉不对,便要立时回府,于是车夫忙问道。
郭太师略有些沉闷的声音传来:“不必了,走吧!陛下还在宫里等着。”
车夫无奈的应了一声,继续驾起了马车,他只是个下人,可以建议,但却不能替主人决定什么事情。
郭太师神情疲惫的靠在马车里,方才看过的一幕时不时在眼前闪过。右相乔环于前不久醒来,能醒来,能说话,能做事,但一个身体状况不佳的乔环又能做多少事?在力保乔环相位这件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