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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一道雷电闪过,即便是隔着圆镜,刹那间的亮光也刺的人双目一痛,而后便是尖叫声传来,崔琰一下站了起来:“怎么了?”
圆镜碎裂了一地,才吃进一口瓜的卫瑶卿似是也愣住了,惊雷闪过,屋内刹那间亮如白昼,那跳动烛火亮了两下熄灭了。
“啊——”崔琰惊慌失措的尖叫了起来,屋里乱成了一团,待到屋内烛火重新亮起,却见崔琰坐在地上,抱住了卫瑶卿一只脚。
卫瑶卿低头踢了踢腿,示意他放开。
才意识到自己惊吓之下居然抱住了卫六的腿,屋里的众人都在看着他,崔琰脸色红的快滴血了,连忙松手爬了起来。这屋子里最该惊吓受怕的女孩子没有半点惧怕,最受惊吓的却是他。眼见众人都看着他,崔琰耷拉着脑袋,有种想哭的冲动:为什么会这样,他方才是真的害怕,男孩子就不能害怕么?做男孩子规矩真多,还是做女孩子好,整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行了,就连读书都不用那么用功。想到这里,他看着卫瑶卿露出了几分艳羡的神色:他做女孩子,她做男孩子就好了。
“镜子怎么碎了?”何太平问这话时眼睛看着她,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外头的怪叫声愈发渗人,这等情况下,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外头。
卫瑶卿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又伸手在袖袋里摸了一会儿,摸出一瓶白色的瓷瓶:“胆子大的,可以滴两滴入眼中,胆子小的就不要了。”
“这是何物?”有人惊讶不已。
“阴阳司的名目水,可以看鬼神两个时辰。”卫瑶卿道,又多说了一句,“很贵的,剩下来的记得还我。”
崔琰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可不敢看那种东西,但剩下来的几人都点了名目水,待看清楚外头的一幕时不由脸色大变。
但脸色惊变过后,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没有人说话。
崔琰躲在卫瑶卿的身后,清楚的看到了众人大变的脸色,到底耐不住,拉了拉卫瑶卿的衣角:“外头是什么呢?”
“那种东西呗,还挺多的。”似是总算吃饱了,卫瑶卿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擦了擦嘴,支着下巴,看着外头,神色淡漠。
崔琰直接跳过了何太平,看了看崔璟,又看看王栩和谢殊,最后还是看向卫瑶卿,忍不住问:“你不怕么?”
卫瑶卿摇头:“不会啊,这个比百鬼夜行要好的多了,可能秦小天师招来的孤魂太多了吧!”
崔琰激动的脸色发红:“你为什么不害怕?”想想就可怕的东西,她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我不能害怕。”女孩子只是摇了摇头,“也不需要害怕。”
崔琰脸上露出些许疑惑的表情,如果八哥在就好了,一定会说一些话告诉他,但是现在九哥在,崔琰偷偷瞟了一眼九哥,他只是这般望来,什么都没说,静静的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崔琰低头看着脚尖: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没什么出息,也没什么大志向。吸了吸鼻子,躲在卫六小姐的身后隔绝九哥的目光。
外头鬼哭狼嚎,连大门都被怪风吹坏了,电闪雷鸣。
谢殊站在离门最近的位置叹了口气:“这真是……”
话未说完,惊雷闪过。
这一切委实太快,快到众人脸上的表情还来不及变化,就看到谢殊倒了下去。
待到谢殊晃了晃身子,倒下去的瞬间,似是总有人反应过来了,发出了一声尖叫,而后也昏了过去。
尖叫到惊惧的是崔琰。
谢殊被雷劈死了?何太平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踉跄的倒了下去。
喧嚣犹如滚烫的热水一般蔓延开来。
……
冷水泼了他一脸,何太平一个哆嗦醒了过来,人中处的疼痛让他倒抽了一口冷气,眼前模糊散去,卫瑶卿的脸出现在了视野中,手里还拿着一只空茶盏。
她蹲着看着他:“何大人,你总算醒了。”说着扬了扬手,“我掐了你的人中,但你醒不过来,不得已,只得出此下册。”
何太平这才感觉到地上的冰凉,毕竟快十一月的天,今年天气又冷的快,即便屋里铺着厚厚的绒毯,他还是冷的直打哆嗦,他看了看周围:“其他人呢?我刚刚好似做了个梦,梦到谢殊……”
他说着看着眼前少女沉静的脸色慢慢消了音,后知后觉的说道:“刚刚是真的,不是梦?”
她点了点头。
何太平一下子跳了起来,因为起的太快,眼前一黑,险些再次栽将下去,幸好卫瑶卿在一旁及时拉住了他。
“谢殊真的出事了?这怎么办?”何太平双眼通红,且不说谢殊谢氏子弟的身份,就说这么一个年轻的还可以算是半个少年人的县令,虽说任职没多久,但何太平对他也是极其赞许的,就这样说没就没就没了?而且上一刻还在同他们说话,下一刻就被雷劈了个正着,这等突如其来的噩耗,又是在自己面前发生的,何太平只觉的一阵心闷,险些再次昏了过去。
“谢家的人来了,就连谢太尉都来了,他们都过去了。秦小天师在用自己的金针救谢殊,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但当时谢殊就已经没气了。”卫瑶卿扶住何太平,“大家都在正堂,驸马的魂是召回来了,但正闹着要同临阳长公主和离。”
总之是乱成一锅粥了。
何太平只觉得眼前发黑,抓住卫瑶卿的手:“帮帮我,一定要帮帮我。”除了这奇奇怪怪的丫头,他着实想不到第二个能帮他的人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施针(月票240+)()
“先过去吧!”卫瑶卿放下手里的茶盏,对于没把握的事情,她不会口出狂言,“看看再说。”
“这孩子才多大的年纪,”何太平急的话都有些说不连贯了,只紧紧的抓着卫瑶卿的手,前途无量,又是谢氏嫡子,受谢太尉的器重,就这般被雷劈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啊,“一定要救救他。”
“能救我自然会救,不过秦越人的符医造诣是要超过我的,我们当相信他才是。”卫瑶卿道,“以往他能避之,这一回,因他招魂而起,他定会竭尽全力的,我们先过去吧!”
把有些六神无主的何太平拉到正堂,却见平时总爱“哈哈哈”笑的谢太尉抿着唇肃着脸坐在了上首,一言不发,还有几个谢氏族人双目通红的站在一旁。
“太尉,是我何太平未来得及护住属下。”何太平一直都是个硬气的,走上前去,“此事,本官会担责。”
“他是你的属下啊,跟着你来办案,我家十一郎今早出门还好好的,你倒是还我家十一郎,还我儿子来啊!”早有哭的双目通红的妇人冲上去出自妇人本能的推搡起何太平来。
何太平低着头,任妇人推搡。
“好了。”还是最上首的谢纠开口了,“雷电劈来,便是我在场也救不了,此事怪不了何太平。”
“这就是那个小天师招魂招出的岔子。”崔琰一脸气愤的说道,“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啊!”谢殊被雷劈到的那一幕委实太过震撼,以至于他当场就昏了过去,即便醒过来了,还是一想起那一幕就瑟瑟发抖。
“事已至此,先等十一的消息再说,此事我谢家不会就这么算了。”谢纠一掌击在一旁的黄花梨木桌上,瞬间将桌子击了个粉碎,“我不管他如何救,我要一个好生生的十一,若是不然,老夫就是拆了那阴阳司也要上前讨个说法来。”
早听闻谢太尉年轻的时候脾气就极大,与王瀚之、崔远道的内敛截然相反,脾气火爆至极,胆敢公然反抗当时的谢氏族长,因看不惯当时谄媚小人的态度,三次辞官,倒也算得一位响当当的传奇人物。而且与王瀚之、崔远道不同的是,谢太尉虽然不是武将,不过拳脚功夫据说是不弱的,看着那粉碎的黄花梨木桌子,看来所言不虚啊!
不过说到阴阳司,众人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意味深长了。近些时日,阴阳司跟钦天监接连出事。点煞除恶,漏了一个,结果丢了不少人的性命,以至于现在还有不少人在大理寺门口静坐;钦天监预测个天气,预测出错,以至于十多位百姓受难;眼下秦越人招魂招魂招的谢殊现在生死未卜。
“从李修缘接任大天师以来这等祸事就没断过,张大天师在的时候,可没……”
“莫乱言!”谢十一的母亲王氏气急之下,难免口不择言,只是说到一半便被人喝止了,不敢再多言。即便出身世族,可她同时也是一个母亲,这等事怎么承受的住?十一郎平日里没病没灾的,也从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今儿早上出门还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
坐了半晌,便见驸马陈工穿着中衣气急败坏的跑到了正厅,一旁的小厮在不停的劝着他却也于事无补,他叫嚣着:“李临阳这臭娘们,我非要她好看不可,就是她……”陈工揉着脑袋,那晚的事情有些模糊了,只依稀记得被卫六房里的丑娃娃吓了一跳,而后整个人记忆混沌了,自己如孤魂野鬼一般被留在了临阳长公主府里,看着李临阳跟那些面首寻欢作乐,言语之间对他多有鄙夷。虽然他与李临阳谁也看不上谁,也知道对方必然是对自己不满的,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是另一回事。他如个滚魂野鬼一般在旁边吹冷风,李临阳寻欢作乐却是舒坦,想到这里,陈工就火冒三丈,提着一把剑:“气死我了,我要跟她拼了不可。”
“好了,你闹什么闹。”陈述从后头走了出来,看向双目通红的谢氏族人,眼下谢殊还在里头由秦越人医治,若是能救得回来还好,若是不能,那麻烦才叫真的大了。这一回回京,他是想小得罪一番世族中人,做个样子好让陛下放心,但可不是要结成死仇的。更何况今日这一遭确实是想不到,谁能想到谢殊会被雷劈到。
这边陈工还在恼怒,口不择言,看得陈述直皱眉:“把驸马带下去看好了,若是看不住他,你们也不用活了。”
这话一出,吓得小厮们一个哆嗦,手下的力道也大了起来,紫禁将军可不是开玩笑的人。
拉走了吵吵嚷嚷的陈工,陈述上前:“见过谢太尉。”
谢纠眼皮都不抬一下。
陈述也不生气,自己起身,走到一旁,心里也有几分焦灼,秦越人在里头呆了快一个时辰了,也只谢殊的父亲,谢家的大爷跟进去了,眼下连点动静都没有,委实叫人心慌。
谢殊不但是世族子弟,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世族子弟。谢太尉将他带在身边教导,一向器重有家,可以说是谢家这一代小辈中倾力培养的晚辈,他要是出了事,谢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到时候陈家免不了要担责的。
陈述想了想,回长安之后似乎一直都不大顺利,还是写封信问问大哥跟三弟吧,事事不顺总不是什么好兆头。
秦越人这个人虽说喜欢趋利避害,狗尾巴草两面倒,但于符医之上还是有几分造诣的,一手渡厄十八针还是小有名气的。当年提拔他进阴阳司的就是祖父。时谁也不会想到张家会倒,所以他紧紧抱紧了祖父这条大腿,潜下心来救人,这渡厄十八针也就是那个时候打出的名气。但现在如何了,卫瑶卿却是不知道了。秦越人已经进去很久了,算算时间,渡厄十八针也该施完了。
“够了,秦越人。”后屋中谢家长房的谢怀一声暴怒,而后众人只听到几声瓷器落地的声音。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请人()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早坐不住,去后屋了。
谢殊还是脸色惨白,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躺在床上。
谢怀暴怒之下抽出腰间的佩刀:“我杀了你替我家十一郎陪葬!”
“且再等等。”秦越人脸色也是一片青白,岂不明白此事的重要性,“我的渡厄针应当是有用的。”
“那怎么会不醒来?”谢怀暴怒之下用刀抵着秦越人,“十一郎连气都没了,你告诉我说有用?”
“真的有用。”原先信心满满的秦越人有些不敢确定了,额头上尽是冷汗,“我苦心钻研渡厄十八针多年,不会……”
“那你把我家十一郎还回来啊!”谢殊的母亲王氏已经忍不住扑了上去,保养精致的丹蔻扑在秦越人的身上勾出一道道沟壑。
秦越人冷汗涔涔:“且在等等。”
“不用等了,人都没气了,还等什么?”谢怀双目赤红。谢殊既是自己的儿子,又是谢家这一辈小辈中最得父亲器重的,在谢殊身上花费的心血岂是旁人所能比拟的,就这么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了,他眼下当真生吞活剥了眼前的秦越人的心思都有了。
“不是……”
秦越人动了动唇,一向伶牙俐齿的他一时之间竟生出不知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