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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瑶卿低头苦笑:药王孙思景是什么人?她可不敢让孙思景触碰到她,万一一个不留神,孙思景首先就可能察觉到她不是一个男子。
易容之术可不仅仅是变化外貌那么简单。走路的方式,身上的气味,还有不经意间的小动作都有可能成为破绽。而孙思景这样的人,或许一只手只要搭上她的身体,就能察觉到这是一个女子。她不能冒这个险。
“这么小啊!”孙思景却不以为意的绕着她走了一圈,“是钦天监新进的么?”
“只是一个走街串巷的江湖术士而已。”她低头拱手。
“不错不错,太灵了,年纪又小,老夫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有灵气的后生了。你要不要跟着老夫,老夫缺一个药童。”孙思景笑眯眯的望着这个少年人。夸赞术士阴阳十三科习的好的词汇有太多太多,但是一个“灵”字却不是能轻易用上的。无关聪慧、无关机智,能被用上“灵”这一字的人,是真真正正的上天厚爱,可以说只有在阴阳十三科上天赋惊人的人,才能用上这个‘灵’字。这等“灵”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触及到这个字。
孙思景眼里的满意都快溢出来了,一旁王瀚之微微挑眉,看向不远处的谢纠,二人目光一错,皆露出了几分意味深长。被孙公如此夸赞之人,这个七安先生果然不是池中之物。
这真是个绝好的机会,如果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没有血海深仇加身的晚辈的话。但是现在,比起她要做的事情,即便是这么好的机会,她也会放弃。她的路一早便已定下来了,容不得她三心二意。
“承蒙孙公错爱,七安只是一个江湖野民而已,走街串巷,为人谋福。”外人看来七安先生还是那般神情从容,即便是拒绝药王孙思景也是那般镇定自若。
“你疯了,这是孙公啊!”一旁的秦越人早已惊呆了,身为符医,即便自诩天赋不凡,但能被孙公看中,这也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可眼前这个竟就这般将这个机会白白错过了,“你疯了!”
“诶!”相对于秦越人的不敢置信,众人的惊讶,孙思景却兴致更重了,“哈哈哈哈,好。敢拒绝老夫,果然灵的很,也不知道你师从何人呢?”
“三千藏书便是我的师。”卫瑶卿低头,这是她想了许久之后的答案,诚然或许阴阳十三科的启蒙是由祖父所授,但而后跟着庙远先生走南闯北,庙远先生教她的是学问与谋略,她的阴阳十三科皆是由那整整五车的书籍所授。
同魑魅魍魉的争斗都是从书中所学,又亲身经历,每每一战,都是性命相搏,由不得她不努力,所以每每一战,皆有所获。
不过祖父给予她的,却是张家的一切对她从来不是秘密,从小,她就能接触到张家最珍贵的秘录。
“有意思,真的灵的很。什么时候改主意了,什么时候来找老夫。”孙思景笑眯眯的直点头,顺带抬头看了眼脸色苍白坐在床头的谢殊,走过去,留下了一瓶药:“哈哈哈,见面礼,一日内服一颗。”
这是药王孙思景所制的药啊,谢纠大喜,谢殊也连忙道谢。
孙思景摆了摆手,叹了两声:“哎哟,老夫好几年没回长安了,这次呆上几天就走。”
“孙公太过着急了吧,我那里新得了好几株上好的药草,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还要请孙公帮我看看。”王瀚之连忙出声留人。
孙思景却不以为意:“不了不了,晚辈后生奇才辈出,”说着还特意看了一眼那坐着的少年阴阳先生,“灵的很,都能看,老夫这回回长安却是有点事情。”
王瀚之也没问什么事,只道:“孙公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孙思景笑了起来,连声道“一定一定。”
那位七安先生似乎无心应酬,起身告辞了。
王栩比了个手势,身边的护卫瞬间不见了踪影。
“王七哥这样真的好么?”崔琰看着王栩的动作,十分不解,“方才就派人跟着卫六了,眼下更是跟着七安先生,总觉得这样有些无礼了。”
崔璟没有说话,王栩却笑道:“无妨啊。方才答应卫六小姐不跟的是谢老太爷,不是我。眼下七安先生离开,也不曾说什么不要跟着他的话,我王栩只是担忧七安先生罢了。”
崔琰睁大眼睛,总觉得他的话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个为什么来。
正想开口问一下崔璟,却见那护卫已经回来了。
“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王栩惊讶不已。
“属下跟丢了。”护卫一脸的茫然,“也不知为何,这条路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七安先生就在我前头拐了个弯就不见了。属下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无奈只得回来了。”
“奇门遁甲。”不等众人开口,孙思景就先一步开口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事因()
“灵哦,真是灵。”药王孙思景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反而连连点头,眼里皆是满意之色。
神神叨叨了半日才回过神来的孙思景这才帮忙说了一句:“王家后生,莫怪他们了。奇门遁甲,本就难得很。天下掌握之人甚少。就是阴阳司那等专门研究阴阳十三科的地方,也难得能揪出一个精通奇门遁甲的人,怨不得你的这些手下。”
“孙公说的是。”王栩应道,“自然不能怪他们。”
“来去成迷。”王瀚之摇头,看了一眼角落里许久不曾发声的陈述,“陈将军,你自来长安,惹出的祸事太多了吧,就算将军不介意,西南侯也未必想如此吧!”
陈述抿唇不语。
“老西南侯膝下的几子中最是疼爱幼子,所以驸马难免性情骄纵。但陈将军既来了长安,也该管教一二吧!”王瀚之一笑,慈眉善目的老者模样,“同是做臣子的,也该替陛下分忧,将军应当明白的。”
“自然。”陈述道,“我这个弟弟不成器,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有责任。”
“将军长年在西南驻守,不在长安,也怪不得将军。不过眼下人在长安便分心一二吧!”王瀚之笑着点头,话题陡转,“对了,西南侯的伤势如何了,恰巧孙公在,不如让侯爷早日来长安,倒也能赶得上让孙公瞧上一瞧。”
面前的老者面目和善,说出的话挑不出一点毛病,可陈述却笑不起来。身经百战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看起来笑眯眯的老者很危险,绝对不会像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和善。
“倒是不太清楚,大哥的事情我甚少过问。”来时大哥同他说了,万一遇到他人相问,他又答不出来的话,就以一句不太清楚推掉便是了。因为真要论阴谋阳谋,他可能连世族中出色的小辈崔璟王栩之流都比不上,更不要说王老太爷谢老太爷这种人精了。多说多错,不说则不错,这就是大哥交待他的话。
王瀚之也未再追问,只是同谢纠交换了一个眼神,笑眯眯的把话题岔开了。
……
总算把何太平孙思景秦越人和那些世族中人送走了,陈述坐在正堂上揉着眉头重重的舒了一口气:真累啊,比打仗杀人还累。
“二哥。”听到人都走了的陈工跑了出来,不顾身后小厮的阻挡,他手里提着一把刀:“谁敢拦着爷,爷就杀了他。”
“陈工,你在干什么?”陈述看着陈工直皱眉,“拿几个小厮出气算个什么?”
“不过是些下等的东西,杀就杀了,怎么了?”陈工拿着手里的刀,脸色恼怒至极,“李临阳那个贱人,这一回就是她搞出来的鬼,我要去杀了她!”
“你怎么肯定就是临阳长公主下的手?”陈述一脸倦色的看着他,“不是那个卫家的六丫头?你的一魂一魄丢的蹊跷。”
“一个才入钦天监的能有多大本事。我被那娃娃吓到是不假,可是说这么一个十三岁的丫头能做出这等事来,你信?把我陈工当傻子么?她能未卜先知不成?”陈工不以为意。
未卜先知啊,陈述皱眉,莫名的想到了那个同样年轻的少年人七安先生,未卜先知么?越想越复杂,越想越头疼,陈述甩了甩脑袋:“好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且同我说来。”
陈工冷笑一声:“我问过了,席上青阳那小贱人去找薛二小姐的麻烦,女人么,争来争去无非就那几样东西,我见得多了,无非是见薛二小姐生的倾国倾城,心中不满罢了。正巧碰到了卫家的六丫头,就把气撒在了她的身上,泼了一身酒……”
陈述听完:“所以是青阳泼了那丫头一身酒,又是青阳身边的人带她去换的衣裳,还是青阳同你说要把那丫头介绍给你?”
“是啊。”陈工气的脸色通红,“这是耍她老子呢,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青阳那小贱人心里的算盘,不过是看崔璟那小白脸生的好,吃的飞醋罢了,连他老子都敢利用,真是……”
“好了。”陈述冷哼了一声,“若非你如此好美色,青阳就算打那个主意又能如何?不过是看卫家的丫头长的好罢了。”
“男人嘛!”陈工笑着朝陈述挤眼,“二哥,你懂得。诶,对了,二哥,我这院子的美人,你看上哪个都可以碰,不要紧的,毕竟是兄弟嘛!”
“胡闹!”陈述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他陈家兄弟三人皆非好色之徒,唯独最小的陈工,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了这副样子。
“那丫头生的是不错,你也知道,兴致起了嘛,自然要趁热,谁晓得这丫头做了个丑娃娃放屋里,把我吓的半死,然后我就看到了临阳那个贱人同她那些面首在我面前交好,嘲笑于我,说最好我死了算了,你说不是李临阳跟李青阳这对贱人还能是谁?”陈工撇嘴,“我虽好色,却又不是傻子。”
“临阳长公主同青阳县主一个是你的妻子一个是你的女儿,你一口一个贱人,像话么?”陈述看着陈工,“若被人听了,岂不是对皇室不敬?”
“不敬?”陈工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还真没把李家的人放在眼里,有大哥在,李明宗贵为天子也不敢拿我陈家如何,至于临阳跟青阳,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德行。”
陈述有些听不下去了:“青阳毕竟是你的女儿。”
“她姓李,不姓陈,我还是分得清的,更何况那小贱人也没把我当她老子啊!”陈工甩了甩手,“做戏而已,大哥同我说的我都懂。”
“她们毕竟姓李,这等话万万不可对外人提及。我若是听到风声,第一个饶不了你。”陈述起身,“听到了没有?”
陈工在身边一个侍女的臀部捏了捏笑呵呵的应了下来:“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二哥。我有分寸的。”
“近来收敛点吧,”陈述不满的看着他,“还有让青阳不要再打崔璟的主意了,就算崔家肯放人,我陈家也绝对不会让青阳跟了崔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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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怕是不会肯的,她啊,现在对那个崔璟正痴迷的紧呢!”陈工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依我看啊,崔家越是不肯松口,青阳越是来劲,倒不如松口了,也许青阳得了手,就没那么多兴趣了。”
陈述白了他一眼:“现在还是好的,若真得了手,那才叫糟糕了。你以为崔璟是好相与的?”
“瞧着弱不禁风,文文弱弱的。”陈工显然没有当回事,“还能如何?”
“莫把老虎当成猫。”陈述起身。“我先回去了,记住我说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陈工敷衍的回了过去,说话间手已伸入了一旁婢女的衣裙中,早有意动,眼下陈述离开,正是求之不得呢!
……
“小姐小姐。”
一睁眼就看到枣糕放大的脸,见她醒来,这才舒了口气:“小姐,时辰不早了。”
起身穿衣洗漱,枣糕一眼就看到了她眼底淡淡的青色,不由一愣:“小姐,是昨日没睡好么?要不,今儿告假?”
卫瑶卿摇头:“不了。”说话间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几乎没怎么睡,大不了去钦天监里打瞌睡去。
走进宫门,卫瑶卿的眼皮还是耷拉着,低头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走着。
“卫六小姐。”她打着哈欠回头,对上了一张清秀文雅的脸。
“王七公子。”卫瑶卿回头抬了抬手,打了个招呼,“有什么事么?”说罢她看了看周围,“这里是去往北宫钦天监阴阳司的地方,翰林院不在这里。”
“并非如此,只是昨晚的事叨扰了卫六小姐,栩特地来看看。”王栩笑的神态温和,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卫瑶卿懒洋洋的抬头看他:“来看我是假,是对七安先生有兴趣吧!”
王栩笑了起来:“卫六小姐果然是将门虎女,爽快!”
“还将门虎女,同琅琊王氏相比,我祖父那算哪门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