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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沂生!”
“到!”
“有人要见你!”
“是!”老陈赤脚站在地上,军姿站得笔直。
“你跟我来吧!”贺排长向他的脚努努嘴。
两个人穿过了走廊,上了楼梯,又转过几道弯,最后进入一间小黑屋。屋里的前排桌子后面正襟危坐着四个人。有两个人他比较熟悉:一个是高树青高政委;另一个是师部的何参谋长。其余坐在正中间的二人,他只觉得很有派头,不知道是什么首长。
“你坐吧!”正中间一个身材魁梧,两眼炯炯有神的首长向面前的椅子指了指。
“是!”陈沂生也没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你叫陈沂生是吗?”旁边一位戴眼镜的首长问道。
“是!”
“我看过你的档案,你挺复杂的嘛!”戴眼镜的首长微笑道。
老陈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对1979年2月19日发生在崖山的情况还有任象吗?”身材魁梧的首长问道。
“有!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老陈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你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可以......”老陈看了看高树青。
“你不用紧张!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们这次来就是想知道发生在崖山的真实情况。你不要有什么顾虑,照实说。”何参谋长在一旁提醒道。高树青也向他点点头。
“那好吧!......”老陈就从丛林分兵,武文元村遇险,直到崖山战斗结束。一五一十全都讲述出来。就连他在木排上所说的话都丝毫没有隐瞒,全都清清楚楚交待个明明白白。最后讲到李排长牺牲,刘卫国如何在他背后打黑枪的时候。五尺高的汉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泪俱下......
“各位首长!”老陈抹了抹泪,“我们六班没有孬种!他们都是面对着敌人战死的!死,我不怕,本来我也没打算活着回来。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是自己的战友在背后给了我一枪。我死不瞑目啊!”老陈咬了咬牙,“李排长是被越南的狙击手打死的,李世贵是被烧死的,春生被炮弹炸成了两节......都死得不孬!偏偏是我,却差一点没死在黑枪下,你们叫我怎么能死得心甘?我当兵的时候,俺后爹就和俺说过,既然当了兵,我这条命就是国家的,国家的事就是俺自己的事情......为国家去死俺没什么可说的。但是被人扣上了屎盆子,我就是在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请各位首长替我做主!”说罢,老陈站起身来,深深地给各位首长鞠了一躬......
几位首长都沉默了......
身材魁梧的首长默默抽着香烟,眼睛湿润了......
“你说的事情属实吗?”戴眼镜的首长问道。
“我绝对不敢欺瞒组织!”老陈坚定地说道。
“那好!你在这里按个手印吧!”戴眼镜的首长接过身后工作人员的书面材料,递给了陈沂生......
“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首长问道。
“我......”陈沂生想了想,“我还有个请求......”
“你说吧!”
“我......我们六班,包括李排长在内,他们死前都没含糊过,能不能给他们一个说法......”
“好吧!你的建议我们会考虑的。”戴眼镜的首长说道,“另外,你不要对组织存有什么偏见,你要相信组织。对于你和刘卫国的事情,我们会尽快调查清楚,这件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那......那好......”老陈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鞠了一躬之后,随着身边的贺排长走了出去......
“老左!你怎么看待陈沂生的口供?”身材魁梧的首长转头对戴眼镜的首长问道。
“我看这里面有文章!”左政委摘下眼镜擦了擦,“老赵!你认为陈沂生的话可信吗?”
赵军长没说话,反复看着陈沂生的笔录。
“从陈沂生交待的情况来看,我觉得不象是假话。”何参谋长略有所思。
“噢?为什么?”赵军长看看他。
“如果按陈沂生所说,这时间,事情的经过和我们目前的证据全都对上了。况且,我更加坚信一点:只有陈沂生在,越南鬼子才无法在短时间内突破崖山阵地!”
“嗯!”赵军长点点头,“你分析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现在先别下结论,不是还有个刘卫国吗?我们总不能先入为主吧?听完刘卫国的话我们再下结论也不迟嘛!”左政委戴上眼镜,示意门口的士兵可以继续了。
时间不长,刘卫国也被带了进来。刘卫国近来的气色很差,脸色苍白不说,两只眼睛就象受了惊吓的熊猫,眼眶乌黑眼圈无神。刚一进门,看着屋子里的人就惊叫道:“赵伯伯,左伯伯!你们......你们都......都来啦?”
“你先坐下!”赵军长向前面的椅子指了指。
刘卫国惊魂未定地坐下,干涸的嘴唇轻微地抖动着......
“今天叫你来,我们是有件事情想和你核实一下。”左云涛喝了口茶。
“是是!我......我明白......”刘卫国擦擦头上的汗水又道,“我,我知道自己没当好这个连长,我......我对不起组织......”
“今天,我们不是问你前几天的事情。”左政委说道,“我们是想了解一下一年前发生在崖山的事情!”
“崖山?”刘卫国瞪大了眼睛,舔了舔嘴唇,“崖,崖山有什么好说的,我......我那点过去的光荣还是不提也罢......”
“你必须要如实回答!”赵军长敲敲桌子说道,“我们是代表组织向你问话。我们几个老家伙都亲自出马了,你应该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是......”
“那好,咱们现在就开始吧!”左政委向在座的同志点了点头,问道:“刘卫国,请你回答:你们小分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大部队?”
“小分队?噢!是的是的,我记起来了,是二月十七日。”
“你能详细说说成员有谁吗?”
“有......李排长、赵明厚、王冬......李春生、李世贵还有......还有陈......陈......”
“还有陈沂生是吗?”赵军长问道。
“是,是!”
“你能把小分队参战的具体经过详细复述一遍吗?记住,不要背诵你的讲演稿,我要真实的情况!”
“我......让我好好想一想......我,我这脑袋这几天有点不太好使......”
“你的脑袋不好使吗?”赵军长笑了,“刚才让你复述那些和你接触没多久的战士姓名,你不是还都记得清清楚楚吗?”
“我......我......您让我好好想想......”刘卫国的脑袋上冒了凉汗,“时间太久,我先屡屡头绪,要不然有些细节想不起来,那不是故意隐瞒组织吗?”
“那好!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赵军长点点头。
刘卫国闭上了眼睛,默默地沉思......
一分钟后......
“你想好了没有?”左政委问道。
“好了!可以开始了!”刘卫国松了一口气。
“那好!你就把那次行动的经过详细述说一遍吧!”
“好!”刘卫国轻轻喉咙,开始从分兵讲起......与陈沂生所述不同的是,他把自己在武文元村吓得差点没尿裤子的事情安在了蒋玉学的身上;把在木排上挨了李强的一顿臭骂,也巧妙地嫁祸给了蒋玉学,并且恰如其分地夸大和丑化了陈沂生的某些言行,;最关键的崖山,他是这样描述自己的......
“当时,敌人的炮火很猛烈。打着打着,我们突然发现阵地上少了一个人。正在纳闷的时候,李排长却喊道:‘陈沂生!陈沂生你在哪里?’。这时,大家才明白原来是陈沂生不见了。李排长当时就变了脸色,顾不上隐蔽,拎着机枪就到处找他,由于目标过于暴露,被越南鬼子的狙击手瞄上了......后来,我一想左右都是个死,于是我就豁出去了,咬牙在阵地上硬撑着......直到大部队的赶到......”
“你以上所说属实吗?”
“属实,我绝对不敢欺骗组织!”
“那好!”赵军长点点头,说道:“有个问题我要问你一下:你的肩伤,入口在锁骨上出口在后背肩胛骨下?你能不能说说你自己当时是怎么受的伤?”
“当时越南人攻上了阵地,我趴在地上射击。一个越南鬼子临死前给了我一枪。”
“你是说越南人曾经攻上过阵地?”
“是!”
“那么,当时在阵地上还剩下几个我方战士?”
“算上我,一共三个。”
“哪三个人?”
“李春生、小魏还有我。”
“李春生是怎么牺牲的?”
“被炮弹炸成了两节。”
“小魏呢?”
“前胸中弹。”
“嗯!我问完了。”赵军长向几位首长点点头。
“刘卫国同志!”左政委问道,“你们在阵地上坚持了多长时间?”
“大约不到三个小时!”
“我军的单兵弹药携带量是多少?”
“120发7.62口径子弹,外加四枚手榴弹。”
“那好,不算前期战斗你们的损失,你认为凭借你们这三个人,这些弹药,能不能坚持三个小时?”
“原本是不能的,可是我们在前期战斗中弹药有了补给。”
“最后还剩下你们三个人的时候距离大部队的赶到还有多长时间?”
“我......我记不清了,当时脑子里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如何不让敌人上来......”
“好!我问完了!”左政委将笔录递给刘卫国说道,“你看一看,要是没有什么疑问,就签字吧!”
刘卫国接过来匆匆扫了一眼,提笔就在落款签了字,随后又按上手印。
“好家伙!滴水不漏啊!”刘卫国离开之后,赵军长的眉头拧到了一起。
“老赵!你们几位是怎么看待刘卫国所提供的情况?”左政委在手中不断地把玩着钢笔,不时还将钢笔在材料上蹾一蹾。
“这个刘卫国很有问题!”高树青回答道,“我总觉得他对问题的回答方式和陈沂生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赵军长很感兴趣。
“不知道各位首长发现没发现?陈沂生回答事情经过的时候是不假思索张口就来。而刘卫国呢?他还要考虑考虑,你们不觉得他考虑过之后的回答方式简直就象变了个人似的吗?”
“老高!你详细说一说!”左云涛点点头。
“我们当兵的都知道:最难忘的就是第一次上战场。不管是谁,只要他的脑袋没受过伤,无论到什么时候,第一次在战场上的经历那是历历在目到死也不会忘记的。可是他刘卫国为什么就要想一想呢?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嗯!有道理。”众人点点头。
“还有没有?”赵军长问道。
众人摇了摇头。
“那好!我说几句。”赵军长喝了口茶水,“我敢肯定:刘卫国今天的口述,恐怕是早有准备。”赵军长看了看笔录,“他讲得天衣无缝,可是他忽视了一点,那就是正常人在讲自己经历的时候,也不可能这么不假思索一气呵成。你们看看这个刘卫国,从头到尾,一点都没犹豫。这难道不奇怪吗?”
众人又点点头。
“你们发现一个问题没有?”左政委说道,“我问到刘卫国阵地上还剩几个人的时候,刘卫国是怎么回答呢?”说着,他念起了纪录,“答:‘算上我,一共三个。’问:‘哪三个人?’答:‘李春生、小魏还有我。’......问:‘你们在阵地上坚持了多长时间?’答:‘大约不到三个小时!’问:‘我军的单兵弹药携带量是多少?’答:‘120发7.62口径子弹,外加四枚手榴弹。’‘你认为凭你们这三个人,这些弹药,能不能坚持三个小时?’答:‘原本是不能的,可是我们在前期战斗中弹药有了补给。’......你们从这些问话中发现什么问题没有?”左政委看着大家。
“这......老左,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赵军长问道。
“陈沂生和刘卫国都说坚持了不到三个小时。我事先调阅过六班的日记和考评......”左政委扬了扬手中的档案袋说道,“刘卫国所说的这三个人,包括他自己在内全是新兵。而且,射击等军事考评成绩平平。试想一想,就凭这样的三个新兵,是如何在充分节省弹药的情况下坚持到大部队到来的?”
众人点点头,暗道:“还是老政委心细啊!”
“我们战士的武器配备是什么?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56式半自动步枪。就凭这三杆枪,还有三个军事水平并不是十分过硬的新兵就能挡得住越南精锐的溪山团,你们相信这有可能吗?即便是他们弹药充足,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