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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看懂我想说什么?’
“废话!你这人属于什么都写在眼睛里的,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他话说完拿起听筒放在我胸口,“用力吸口气。”
深呼吸……。我怎么发现自己的气短了?而且随着呼吸胸口也传来闷闷的疼痛。
他歪头看到我眼睛里的疑惑,把听筒收起来闲闲的说,“我把你因为充血而坏死的肺给切了。”然后他用手在我胸口比了比,“大概是三分之一吧,也不太影响什么,你只要小心以后不要做深度潜水就好了。”
想对他点点头,却发现自己连脖子都被固定住。
“嘿嘿,你一个月内除了左手的手指其他全别想动了。”他嘿嘿笑着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我面前,然后想起了什么又帮我把床头微微摇起来一点让我可以看到他。
“我真的是佩服那个对你用刑的人,高手啊。”他感叹着拿手指指我胸口,“你正面肋骨我只找到三根没断的,而且他们找到你的时候有一点晚了,有的骨头已经开始愈合,所以我就把断口又重新给你兑了下。”我真是佩服他,把这种血淋淋的事说的这么轻松。而且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他说话的时候还拿手在我身上比画着,并且还告诉他在哪里开了多少多少刀什么的。
‘我的腿呢?’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我的腿怎么样了,虽然有感觉但是万一那是我的幻觉呢?
“你的腿啊。”他说话的时候又拿手在我伤口上比画着,“我先用手术刀帮你把生了蛆的烂肉给剜了,可是你的腿因为时间太长,里面许多神经都已经萎缩了。本来是应该把你这条腿给锯了来着。”这混蛋说到这里还拿手当锯在我大腿上来了几下,“但是那个女孩的能量可真是有够大的,她竟然能让我拿到使用克隆技术的批文。所以呢,我就用你的干细胞培养出了几条基干神经出来给你接上了。至于为什么不能给你换条新腿的原因是现在的科技能培养出几条神经来已经是很不错了。”
他说完又指了指我的脑袋和右手,“你身上最严重的伤有四处,胸口腿还有头和右手。你的右手虽然功能恢复了,但是恐怕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后遗症?什么?你说什么?’
他对我笑了笑,然后用手指戳戳我的额头,“先不说你手了,你的脑袋里有根神经被淤血给压住了。不过你放心,只是会让你不定时的头疼而已,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不定时的头疼?’
“呵呵,是啊。”他笑着站起来要出门,突然回头又说了一句,“小问题而已了。”
‘小问题?’我怎么看他幸灾乐祸的表情都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小问题。
他走了以后进来一个护士,给我打了一针以后我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
“你干什么!先让我和我兄弟说几句,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
“你每次来都大吵大叫的,会影响他休息的。”
“靠,我和我兄弟说话没那么多忌讳!”
我一醒来就听到山熊和高兰心在争论着什么,听了一会才发现他们在争论是谁先和我说话。‘真是有意思了。’
他们两个争论了半天才决定今天上午是山熊来陪我,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商量。‘我看是明天再吵吧。’
山熊把高兰心赶出去,过来看我醒来先是帮我把床微微摇起一点。然后从旁边拿了一个苹果,一边削着一边和我说。
“兄弟啊,哥哥也知道你说不出话来,你就听哥哥说吧。”
“哎,你不知道啊,那天哥哥把你丢下一个人跑了回去。虽然是把消息带了回去,可是上头那王八蛋竟然说我兄弟用命换来的消息是他妈的巧合!说他早知道了,联军在这个城市还剩下一辆坦克,那东西根本不足为虑。哥哥我当时可不这么觉得,你也知道我们那天看到门口围着的人装备不对劲。后来等打完我才知道,那是他们新增援的一个重型机械化团。”
山熊说完很生气的对我摇摇头。
“然后哥哥我就跟那王八蛋火了,结果我就给关禁闭了。可是过了还没三天,狗日的坦克就上来了。你是当时没在那个阵地不知道,可是哥哥我知道啊。我们的人对着坦克根本就没防备,平时那些反坦克武器什么的早放库房了,等那坦克上来的时候完全是用命在去换啊!”
“后来坦克好不容易打退了,我们也丢了好几百兄弟。哎……”
山熊长长的叹了口气,想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吃,却发现我连嘴都张不开,他嘿嘿笑着自己把苹果给吃了。
“哎……。”他又叹了口气。
站起来帮我润了润嘴唇,他才接着讲我们分别以后的事。
“我们都以为算是打退了,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后续部队,最后一仗打下来全团没剩下几个人。 等到好不容易坚持到增援的兄弟来了以后,那王八蛋竟然掏枪给自杀了!哥哥我那个气啊,王八蛋他妈的把我们兄弟俩用命换回来的消息不当一回事。他倒好了,死了就死了,说不定还评个烈士。可是那些无辜的兄弟们呢?那些人也是有家有爹有娘的啊!难道那些人就得给那王八蛋去陪葬?”
“然后哥哥跟着下来的兄弟一起去休整了。可是兄弟你不知道,哥哥那段时间都是怎么过来的啊。每天老子半夜都做噩梦,每次都梦到小霜在我面前质问我,为什么当初不带着你一起出来?为什么要留下你一个人在那?每次哥哥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然后就一夜都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想出声安慰安慰他,可是自己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睛看着他。
山熊抬头和我对视了一会,好象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才说,“兄弟啊……。你的意思哥哥清楚,你是想让哥哥不内疚是不是?”
我对他眨眨眼睛。
“可是如果那天留下的是我呢?你会不会内疚呢?你会不会做噩梦呢?同意我的话就眨一下,不同意就眨两下。”
我眨了一下眼睛,毕竟当初如果走的是我,我也会每天都在懊悔为什么当初没有把山熊带出来。
“这不就结了!”山熊对我笑笑,“所以你也别劝我了,但是你这不是回来了吗?哥哥我也解了一大块心病啊。”
山熊慢慢和我说着这一个多月里发生的事情,但是我听来听去都没听到他结婚的消息。本来我想问问他的,可是好多话光凭眨眼睛是怎么也问不出来的。但是我看着他憨厚的脸庞,听着他洪亮的声音,心里就没来由的感觉到特别的宁静和……安心。
下午的时间是属于高兰心的,她并没有像山熊一样拿起一个苹果削半天才发现不是我能吃的,而是搬来一张椅子坐在我身边,说着一些我不想听明白的话。
“你也知道的,那天我就回家了。”她起身帮我掖了下被角,然后接着托腮趴在我床边看着我,“但是我也有渠道可以了解到你们的消息,你不知道那天我听到你一个人留下的时候是多么的伤心。”
她擦了擦眼角不小心留下的泪水,“我还以为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人是开玩笑呢,可是无论我去怎么证实都发现只有山熊那家伙一个人回去的时候,我,我,我,我的心都碎了!当时我真是想提把枪去把山熊干掉,又或者是想冲到他身边抓着他的领子问问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回来。”
看到我急切的眼神她对我抱以让我安心的微笑,“你放心吧,我什么都没有去做。我只是在家等待着,等待着你是否可以生还的消息。毕竟找不到尸体就意味着还有生的希望,不是吗?有好几次我都想带着人去那里找你,可惜爸爸却把我一个人关在家里限制了我的行动。”
“呵呵。”她苦笑着,“我这样是不是很傻?就像一个爱人去了前线的小媳妇一样,每天都在夕阳下面傻傻等着自己的丈夫回来。”
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她的话,而我也不想去理解她话里所包含的意思。
她拿手轻轻抚摩着我被纱布包住的脸,泪水从眼眶里止不住的流下,“你不用想去回答什么,也不用想去报答什么,我什么都不想要。真的,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是想你快快乐乐的,每天都可以笑笑就好。可是我却知道,你永远都不会为我而笑。”
看着我愣塄的眼睛,她很是苦涩的笑了,“你知道吗?当我听说当初欧阳霜就是这样陪你的,在你昏迷的时候看着你在你身边陪着你和你说着话。我也这样做了,而且是从你一进这里就开始做了,整整做了三个月。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呢?你一睁开眼睛我就知道这一切我不过是自己做的梦而已,你永远都会沉迷在回忆中不得解脱,也不想解脱。我说的对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话,是告诉她一切都白做了,还是怎么样呢?
‘谢谢。’我用眼神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你就只能做到这一步吗?”她笑着站起来,“我终究不是你的欧阳,你也不会是属于我的隼,对吗?”然后俯下身在我惊异的眼光下轻轻吻了一下我的唇,“恐怕我只有这种情况下才能吻到你吧?”她像做了坏事的小孩子一样嘻嘻笑着。
然后她并没有坐下,还是用手抚摩着我被纱布包住的脸,“医生说你脸上的纱布本来在今天就可以拆线了,可是我却没有让他去拆,知道为什么吗?”她的眼泪又止不住了,“因为纱布拆开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当初我见过的那个隼了。他们,他们毁了你的脸……”
‘毁了我的脸?’听到她的话我开始在记忆中找那一个多月里发生的事,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有可以和这五个字重合在一起的片段。
“我明天早晨就会走了,这算是我最后陪你呆的一会吧。不知道未来我们可不可能相见,也不知道那时候我会不会认得你的样子。”
她说完这些就不再开口了,而是默默坐在我床前。偶尔帮我润下嘴唇,更多的时间则是愣愣看着我的眼睛。每次当我忍不住开始躲避她视线的时候她都会笑,可是我和她对视一会却又看到她流眼泪。时间就这么慢慢流过,直到深夜她也不开灯,就这么看着我,看着我……
等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身旁的人已经不在,换上了那个戴着眼睛的医生。
“哎呀呀呀,冷血男醒来了?”
‘去死!’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要是我早就跪在她裙子下企求她来爱我了。可是你竟然能这么冷血的拒绝掉?佩服啊佩服,不愧是冷血的男人啊!”他接收到我愤怒的眼神不但没有停止他讥讽的话语,反而变本加厉的又说了几句。
‘你难道无聊到只能坐在我床前讽刺我吗?医院里其他的病人你不管了吗?’
看到我眼神他愣了一下,“你不要传达这么复杂的神情好不好?我也只是能从你眼神里猜出来个大概而已,谁知道你这么复杂的眼神传达着什么信息。如果你是问我叫什么的话我可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圣文。如果你是问我为什么坐在你身边的话,我可以回答你我是你的专属医生。”他指了指门外,“除了给你治疗我哪都不能去。”
李圣文……。这个名字我怎么听的这么耳熟?
“别想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不再是我,而你也不再是你。”他无所谓的摆摆手制止我在记忆里寻找类似的名字,“知道我今天什么一个人来吗?”
‘不知道。’
他拿出一把剪刀来在我面前咔嚓咔嚓来回晃了晃,“我是给你的脸拆绷带的,虽然你现在还不能说话,但是你脸上的伤这几个月也好的差不多了,该拆绷带了。至于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来干这活,等一会你照下镜子就知道了。”
“哦,对了。我把你的头发给剃了,真不知道你怎么能把头发留这么长。”他拿剪子剪着绷带的时候还没忘记说一句。
‘为什么!!’头发我留了好久,不说其他单是意义就没几个人明白!为什么要剪掉我的头发?
“你也别生气,我也是没办法。如果不把你脑袋剃干净的话你头上的伤我就看不全,你总不想自己脑袋上多个没有缝合的窟窿吧?”
我眨眨眼睛算是默认了他的话,头发既然已经被剪了我也不能再让它们长回去,只能再去留了。
过了一会他把绷带拆完了,然后走的稍微远了一点,盯着我的脸赞叹的说,“真是造物主的奇迹啊!以前看了那么多肌肉,头一次看到这么安详的表情啊。”
他说着话就把一面镜子摆在我面前。
天……。我看到了什么?我还完好的左脸上布满了细密的伤疤,形状是什么样的都有,眼眶被撕裂的伤口历历在目。不过这些都是无所谓的,因为我右脸的皮肤竟然没了!只留下红红的一团烂肉在随着我的表情颤动着。‘这是我的脸吗?’不过我随即释然,大男人的不需要对这种东西太在意,反正不过就是一张脸而已,只要我手全脚全能跑能开枪就没问题了。反正我长这张脸又不是给别人看的!
“啧啧啧,我本来以为你会很惊讶的,最起码得吐口血吧?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接受自己的容貌了。”这个混蛋医生很是为没看到一出好戏而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