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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还剩一天。
第二天天色刚亮,小城清晨的静谧就被震耳欲聋的汽笛声打破。
卡西亚从床上拖起行李,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来到床边,从床底取出一个简陋的木盒子,里面是一把崭新的有着黑色剑柄、雪白锋刃的高强度合金钢短剑。这是几天前厂房小头头维克西用零件边角料给卡西亚特别制作的。
“外面的世界远比着帝国大后方的边疆乱得多了,战争从来没有停止的迹象,这把短剑你拿着用来防身最好不过。”维克西早些时候在外面闯荡了许久,时值中年时,这才心灰意冷地来到了利拉克山脚小城生活。
收拾完毕,母亲与妹妹已经在外面等自己。
一同漫步在宽阔的街道,周围是整齐的平房,路上还有其他家庭送着孩子去往帝国重列的方向,但他们大都是去往帝国各处做工的人,如同卡西亚这样的同龄人,整个小城有接近三十个,但是其中平民出身的,加上卡西亚只有三个。帝国的大多数资源都被少数的贵族控制着。
况且卡西亚还不算正统的平民,他的父亲曾是二级准尉,有最低的男爵爵位,但是随着父亲的死去,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黑色的长龙已经苏醒,数道蒸汽柱与黑色浓烟如同孪生的双龙直入天际。
火车边上满是这几天搬运货物留下的、还未来得及打扫的垃圾。月台边上积满了人,都是等待着要上火车的人。
“卡西亚,这里,这里。”
卡西亚走进站台,就听见有人在叫他。
那是三个平民出身中的一人,叫做罗维。罗维前面还站着一名清秀的女生,此时她轻轻朝卡西亚点点头示意,她是三个平民出身的最后一个,叫做艾琳。
三人虽然学校不同,但是要去往帝国各地,重列都是最好的交通工具。
前方身穿工作服装的指挥员开始让拿着繁重行李的人们陆续登上列车。
虽然平民出身的人众多,但是上火车时却被挤在月台狭窄的一侧。另一侧是专为贵族开设的通道,其余的二十几个学生也在其中之列。他们穿着华丽的衣服,无论精致的做工,还是布料,都是上好的货色。靴子被打磨得铮亮,就连行李箱也仿佛散发出属于高级货的光芒。
反观卡西亚这边,虽然有准备一套好的衣服,但却是舍不得穿的。鞋肯定是廉价的胶底帆布鞋,行李箱也是用硬皮革轧制成的,用粗绳子封口。
最为重要的是,开设的贵族通道是上正经的客座车厢,而卡西亚他们却是上的货箱。
没错,真正的客座车厢票他们买不起,他们只能就着简陋的货箱与一些货物为伍。并且这票价还是按照货物的价格来算的,二十二圣币一斤的价格,便是平民人类的价格。
虽然心里多少不舒服,但也只能接受。不久后,这些处在货箱里的人都会知道,这个价格不仅仅在搭乘帝国重列时受用,在帝国任何一个地域,在各行各业里,这都是一个标准的价格,属于人类的价格。
“哥哥、、、你要、、、一定要回来。”莉莉娅眼神坚定,噙满泪水。
卡西亚一面被这悲壮的话逗得笑了,一面摸摸莉莉娅的头,与她们道别。
走上货箱里,直到厚重的钢制骨架铁门被拉上,母亲与妹妹的面孔被黑色金属遮蔽,卡西亚心里顿时涌出难以吞吐的心情。
使劲摇摇头甩掉这种不舒服的心情,卡西亚就近找了一块地方坐下。
巨大的货箱分为三层。他们处在最上面一层,这里空间颇大,放着许多已经装箱封好的货物。卡西亚他们就三三两两地坐在这些木箱子上。
货箱上方开着几口很大的通风口,冬季的寒风呼呼地往里面吹着,纸张飞扬。
罗维手脚并用一下子捡了很多废纸来,坐在光木板上的确不舒服,用这些废纸垫一下确实也不错。
众人跟着效仿,当卡西亚也做完这些,最后一声长久不息的汽笛声传来,整个货箱开始缓缓震动。
帝国重列驶出了车站。
火车厢平稳地晃动着,下面两层的金属器械不时发出碰撞的声音。罗维与艾琳坐在卡西亚一侧,车厢顶通风口附近光线虽然不错,但三人并没有看书的心情,随着帝国重列晃动了一阵,却是一个接一个沉沉睡去了。
接下来旅程就是这般,每天有时间便看看行李箱里带着的书籍,饿了便到去往食品存储的货箱买一点廉价的食品。
罗维是在第十二天后下的车,他要转车去往其他地域。之后两天,艾琳也下了车,去往了附近的城市,那里是她的学校所在。
车上的人一个个下去,又一个个上来。乘坐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卡西亚一人静静看着自己的行李,始终坐在原来那个位置上。
真是寂寞,还是孤独,或者沉闷。周围没有车窗,只有车顶通风口那里一尘不变的景色。车厢里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经过了哪些地方。唯有走走停停知道自己又到了一个车站,然后外面传出喧哗的声音,偶尔自己在的这节车厢会被打开,可以见识各式各样的车站结构。有时通风口处的光线一暗,于是又知道自己又进了一个漆黑的隧道里,如果无聊,还可以数着数看看这隧道有多长。
当帝国重列全速前进,可以听见风刮着外面铁皮的刺耳声音。当遇到暴雨天气,还可以在雨点敲击铁皮的声音里,等待一声声炸响的惊雷。
旅程是绝对无聊的,车厢里的人大都不认识,大家一个个如同没有得到春雨滋润的竹笋,全部闷在土里,不愿多吐露一个字来。
从下面再次出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帝国重列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几道汽笛声有规律的响起,然后隐隐的欢呼声夹杂着淹没不掉的嘈杂从很远就传进了车厢,人声鼎沸,人数众多。
然后是突兀响起的如同野兽般咆哮的怒吼、斥责、辱骂,最后是数道蜂巢式转轮手枪喷涌的威慑性爆裂声。于是除了列车的声音,车站一下安静了下来。继而片刻,更多的怒吼、辱骂、尖叫、哀嚎还有枪击的炸裂声、、、、、、全部在一瞬间爆发上演。
卡西亚把行李放紧在自己脚下,一只手放在腿上,一只手紧握身后的高合金短剑,和车厢里的其他人一样,静等列车停靠车站。
如维克西所说,卡西亚即使没有看见外面的世界,也知道了它确实很乱。
第三章 暴乱与相遇()
尖锐刺耳的摩擦声突然自车底爆发出来,列车在喧闹声中仿佛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最终停在了车站旁。
外面的声音在此刻愈演愈烈,男人们愤怒的吼声,妇女们渗人的尖叫,还混杂着无数孩童凄惨的哭闹,在这时压过了数十把还在喷涌着烟雾与火舌的转轮式手枪。
车站仿佛一场失控的狂乱交响,这里有各式各样的情绪,多彩缤纷的扭曲面孔,管理者血管怒张的额头,贵族通道里匆匆上车的贵人们鄙夷厌恶的神色,当然还有货车厢里无数张沉默着阴暗交汇的脸面。
管理员瓦伦道戴着黑色皮帽下的额头上全是汗水,脸色也因为怒吼涨得发红,这里已经没有货物可搬运,要拉走的全是难民。他连续朝天上开了六枪,威力巨大、发出的声音震得他自己耳朵都还在隐隐轰鸣,但是却对眼前一群、、、不!一群已经不能形容他们的数量,应该说成是密密麻麻挤成一团的人海。手枪的威慑已经对他们没有了任何的作用,因为他们人数太多。
火车站地处维瑟亚要塞边上,进来几个月突然蔓延的战争照成了整片地区大量难民的诞生,普通人在职业军人面前弱小得如同蚂蚁。帝国弱得可怜的法律一下子失去了作用,盗贼悍匪滋生,军队无瑕管及,工厂倒闭,每一天这里都有数不尽的人因为战火与饥寒交迫死去,所有人想要离开这个快要变成地狱的地方。
普通的客运列车他们座不起,只有如同帝国重列这样的货车合乎他们的意味。
瓦伦道撇开手枪上的弹巢,本想倒掉散发刺鼻硝烟味的六发弹壳,换上新的黄铜壳子弹。但是蔓延在整个车站附近的人流已经集聚起了力量,一推一拥之下,如同大海里不断拍打在礁岩上的浪潮。背后的人想要挤到前方,于是猛推,前面的人想要更近一步,站稳最好的上车位置,于是借力向前猛拥。瓦伦道的身体在这不可抗拒般的力量推使下,手中正抓着的夹弹器落下,六枚子弹乒乓落地,散落在脚下细密的铁丝网踏板上。他的身体不自主往后猛退了几步,撞在一旁半人高的钢铁操纵杆上,身上的横肉与胖乎乎的通红脸蛋都因为巨大的力量抖了几抖。
他连忙找到平衡站起,布满血丝的双眼怒视前方不过一米远的众人,额头上的汗水在这时也好似被暴怒血管里血液的热量蒸发了干净。只见他熊一样的身子一步向前,身上在喷涌着名为愤怒的火焰。他的怒火让他并没有察觉到被他身体压下去的操纵杆。
于是他身后响起数道气流阀开闭时,蒸汽喷涌独有的声音,在蒸汽的带动下,钢铁滑轮在轨道上运作,门扉衔接处接着冒出几道白色蒸汽,厚重狰狞的货箱门缓缓打开,如同恶龙张开了它闸门般咬合起来的锋利牙齿。
比月台高了一个脑袋的货箱第三层终于重见光明,这一面是数十张斜视下来的苍白的脸,那一面是仿佛见到天堂,渴望挣脱地狱束缚的痛苦扭曲的面孔。
天啦,这下大发了。瓦伦道严肃扭曲还有被惊吓的脸下,心里无不闷骚的骂了一句。
人流顿时化作巨浪,瓦伦道这块小小的礁岩被瞬间吞没。这里成了一个宣泄口,也发出了一个巨大的信号。人力极为有限的管理员根本不能抵挡这疯狂的人群,越来越多的货箱门在蒸汽的律动下被缓缓打开,难民蜂涌鱼贯、挤压推攘,有人幸运只是破了洞的鞋被踩掉,有人脸孔扭曲永远倒在货箱前方,也有人被推挤下了月台,几米的高度让他们痛苦呻吟,嘴里喃喃喊着圣皇救命。
瓦伦道心里有苦说不出,嘴里念念叨叨不停骂着,不时还会张开已经沙哑的喉咙怒吼几声。但是这都改变不了眼前的事实,车站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
即使他的身体巨大,还很厚实,但在这海浪般的人流涌动前还是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就如同一条在暴风雨夜晚摇曳于水面的小舟,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
人群挤着他向前翻涌,脚下是一层被踩掉的鞋子,这时他们好像化身成了海沙一起随着巨浪的力量涌进货箱。
瓦伦道感觉自己快被挤成饼子了,全身上下都传来巨大的压迫感。更为可怕的是他握着手枪的那只手,此刻已经在前进的人群里收不回来,不断前进的人群给予了手指越来越多的力量与侵蚀。于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手指终于坚持不住卡在扳机里,还有左右人流挤压摩擦的疼痛,几只手指一抖,转轮手枪顺势掉了下去。
下面是一层破鞋,手枪的坠落没有激起任何声音。手枪刚躺好在一只破棉鞋上,一只脚就踢了过来,手枪于是也成了浪潮的副产物,在联通着的货箱里开始了它的奇幻之旅来。
这群可恶的难民,这群该死了蠢货!瓦伦道心里咒骂,他好不容易拉着货箱门框爬上货箱车顶,绑得结结实实的胶鞋居然也能被踩掉一只,身上厚棉袄的纽扣已经崩掉了七七八八。他努力朝着贵族区域那边跑去,挥舞着双手,口中含着一枚钢哨使劲吹着。
月台前方指挥室这边,所有穿着军用棉袄的人都脸色铁青地看着面前被人流浪潮拍打的帝国重列。涌进了那么人进入货箱,但是身后的人流却好像越来越多起来。
这是包围在车站矮墙外的那些连买货箱票都买不起的人,此刻他们也疯狂翻过了矮墙,一波一波爬上长长的月台,想要在这混乱的情况里摸进列车上。
平时他们连靠近车站的机会都没有,因为那里有着军队驻扎放哨。但是这几个月以前,车站的兵力就因为维瑟亚要塞蔓延起来的战火,被征调过去了。此时车站的防卫部队只是一个空壳。
“报告总长,商人与贵族已经全部上完列车!”这句话仿佛一道催命符,突然在指挥室里回响。
“关闭货箱门,重列启动,让这群肮脏的狗、屎见鬼去吧。”总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一句话的。不是因为车站失控带给他的烦恼,而是因为那些被踩死在地面上的难民们,想要不被上面追问,这些人都是要按重量给予上面一笔丰厚的死亡费用的。
货箱的门扉在总控制台的驱动下开始缓慢闭合,气流阀喷出蒸汽,连接月台与货箱的铁架子也缓缓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