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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脑海中停留的短暂瞬间,红头绳女孩抱着女人的遗体,胸口仿佛快要窒息一般,摇晃着她,却再也摇不醒她。
片刻后,红头绳女孩突然抹干了眼泪,冷如冰川、硬石的眼神转向身后赶来的郑云凡身上。
“你是坏人,坏人,娘,你别死,别死”红头绳女孩握紧了拳头,眦牙咬唇,冷冰冰地看向郑云凡。
余光暗暗盯着暗军离去的方向,恨得眼红耳热。
此刻的恨意好似熊熊燃烧的烈火,大肆焦灼在她脆弱的心脏里,红头绳女孩一跃站起来,大喊,“我要杀了他们,你会武功对吗?杀了他们给娘亲报仇”
郑云凡伸出手,凝眉后,故作高深地喝住:“你一个小孩子,手无缚鸡之力,难道你想去送死?成大事,必不拘小节,何况生死有命,别这样失了理智。”他内心比红头绳女孩还翻腾。
说着,将女人的尸首抱起,“跟我来,这里不安全!”
红头绳女孩跟着郑云凡来到城西的鼓楼,两匹鬃马拴于马厩。
女人的尸首被绑系在一匹鬃马上,郑云凡擦干手中半凝的血液,将麻绳缠在另一匹马身上。
“上来!”低喊一声。
郑云凡解下柱上缰绳后,将红头绳女孩拉上鬃马,抵靠在他的背后,一路策马奔腾来到西郊坟墓。
一抔土一抔土,亲手为女人挖掘坟墓,亲手将她埋葬。
夜幕深沉,安顿好一切,郑云凡驾驭鬃马渐渐回往青鸾城方向。
医馆
苏婥从昏睡中惊醒时,手腕的血已经被止住,她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向深晕的暗处,嘴角竟然撩起了一抹压抑的寒意。
她迅速探出头,拧眉低声问外头的暗军道:“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会在这儿?”
“回嫣侍御,大军中途遇到尉迟暗军的埋伏,属下奉皇上之命,竭力保护嫣侍御安全,请嫣侍御安心!”暗军手握重剑,四下翻看动静后,小心翼翼地回答苏婥。
“皇上呢?”
“皇上与郑将军将暗军引出了青鸾城,暗军已入了埋伏圈。”
苏婥听后,脸上竟突然一副惊慌的表情,乏力的后劲还未散去,又继续问:“有胜算吗?”
“这”暗军支支吾吾,却不语,接连两三个跪地的暗军也都心急如焚,急得焦头烂额,苏婥责难道,“你去看看情况!”
“皇上命属下保”暗军话没说完,苏婥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逼迫他说,“不去,我现在就杀了你!”
暗军被喝住,赶紧道:“属下这就去!”说着,便调头往城外方向跑,暗处埋伏军队的位置,刚巧有了一丝耸动,暗军急匆匆上前,只看到沈扈与郑云凡孤身两人。
“皇上!”暗军立马跪下。
“嫣侍御出事了?”沈扈冷着脸,差点没发火。
暗军摇头,说,“回皇上,嫣侍御已经醒了,特地让属下打探皇上这边情况。”
沈扈暗暗拧眉,一跃上了马,往医馆后狂奔。
苏婥不知何时从轿中跳了下来,两条腿一没使上力气,身体就开始往后倒,眼见着就要跌倒在地,沈扈见状,一跃下马,接住了苏婥。
“沈”还没喊出口,沈扈便心疼地说了句,“怎么这么不小心!”
长长的斗篷一掀,披在苏婥的双肩,苏婥心里有些激动,突然握住了沈扈的双手:“沈扈,你放心,我没事”
沈扈看向她,淡淡一笑,松了一口气,立马将她打横,抱进了屋里。
“沈扈,你放我下来,当着这么多人面,你存心的吧!”被沈扈环抱的感觉,苏婥露出了的表情,脸颊泛起微热,不由自主地就往沈扈的胸膛埋下去。
而沈扈,脸上却依旧冷瞳漠睇,漠然无神,他抱着苏婥,也是无意间看到苏婥从影壁后出来,才起了疑心的。
沈扈将苏婥小心翼翼安放在榻上,像维护一个瓷器一样,生怕摔碎了心疼。
房间里,沈扈暴跳如雷的喊叫声响了起来,连桌上喝药的碗也被沈扈摔在了地上。
三个守门的暗军跪在地上胆战心惊。
“滚。”他只冷冷地说了一字,所有暗军都吓得退出了医馆。
沈扈蹲下来,守在苏婥面前,不停地抚摸着苏婥的额头:“嫣儿,答应本王,不要再让本王担心了,本王知道你不是心狠手辣、冷漠无情的人,你太善良了,本王怕你受伤知道吗?”
苏婥受了一惊,还以为沈扈又要捉弄她,听到沈扈关心贴切的话,她一下就抱住了沈扈的脖子,嘴里却还在骂着,“沈扈,你这混蛋!”
“本王怎么会总是惹你生气,你还怪本王?”沈扈‘咛’一声,拧眉用食指蹭掉苏婥眼眶的噙着的泪点,一下子就捏着她的鼻子,无奈地摇摇头。
苏婥恼地满脸发热发涨,沈扈紧紧抱着她,却在背对着苏婥脸时露出了一抹捐狂的冷笑。
这样贴切、温馨的脸庞,这是苏婥从未感受过的,有些错觉,她不禁骂道,“沈扈,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我不会被你假面欺骗的。”
“那本王这就走!”说着,立马起身。
“你要去哪儿?”苏婥看出端倪,一把拽住沈扈的手,不让他离开。
“嫣儿,你好好休息,本王去去就回!”沈扈没有听,轻轻拍打苏婥的手心,很用力去掰开她的手。
第61章 叛变()
“尉迟南卿的暗军还没解决吗?”苏婥好奇地问,沈扈只是拧眉不回答她,她冷声迎上去,“我跟你一起,别想着什么保护我之类的话了,我没这么弱,对付暗军,我没问题!”至于沈扈的圜军,那是精明强干的高手,对付圜军,苏婥可就应付不来了。。。
“你紧张了?这是在担心本王?”一股酸溜溜的温馨的味道,突然蔓延到苏婥的脸上,她往后退几步,沈扈突然就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把苏婥惊出了一身冷汗。
换了以前,她早被沈扈给折腾死了,哪里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个劲叫她嫣儿,说喜欢她,那感情以前这么玩弄折腾她,把她当猴子了?
苏婥冷了一句:“不行吗!”一旁,沈扈便停下了脚步,眼神使向几个圜军,似乎真有什么要事,几个人突然就飞檐走壁,消失不见了。
他看着苏婥,喊了一声,“嫣儿”脸色平静地像一碗清汤水,的确是变了许多,以前凶神恶煞,恨不得吃了她那种邪魅暴戾的感觉,一点儿都找不着了,这是演的哪儿出,变得太快了吧?
两人冷僵持的局面,被嗖地一声响动打破。
郑云凡骑着马,一身蒙面装扮绕开围顶在城东门的沈扈方面暗军,从城墙西门疾奔回来,红头绳女孩也跟在一块儿。
“啊!”
一支箭飞射过来,红头绳女孩吓得喊了一声,惊动了百米外的蒙面暗军,数十人飞身下房檐,齐齐放箭,围攻上去,郑云凡一个调头,替红头绳女孩挡了一箭,肩膀被擦伤,流了很多血。
郑云凡一眼望过去,十余人皆是从神侯府后院方向飞身出来的,正要出城去支援被围攻的沈扈方面暗军,郑云凡见状,故意城外方向驾马,倒在地上装死,才躲过墙檐众多暗军的耳目,他们看了下墙的郑云凡一眼,便极快地飞走。
“大哥哥,血血,大哥哥,雪儿怕”血滴渗了两三点在红头绳女孩的脸颊上,女孩大哭,伏着郑云凡的手臂,止都止不住。
“你叫雪儿?”郑云凡呲一下,将箭折断,笑着摸了女孩的脸颊道:“没事,雪儿不怕!”
郑云凡的手被红头绳女孩一拉,弯屈的一个曲线落在了一匹鬃马上,他把红头绳女孩从披风里拉出来,调头驾着鬃马穿梭过长街,在金屋绿瓦林立的两排街角停了下来,嘟嘟哒哒的马蹄声停下时,熟悉的声音浸入耳边。
定神一看,鬃马已经到了医馆。
右臂还残留着被折断的半支箭,郑云凡面色不久灰下来,才意识到箭有毒,马跑到医馆门前停下,郑云凡抱着红头绳女孩从鬃马跳下来,这时的毒伤发作刺激到全身疼痛,没有平稳落地,单膝跪地倒在了门口台阶下。
“云凡!”沈扈从房内走出,红头绳女孩蹲在地上,拽着郑云凡衣角哭。
“城外包围圈起了作用,暗军暂时不会有大动作!”郑云凡吃力地吞咽了一口气,将方才所疑虑的都跟沈扈说道:“回来时,看见神侯府后院燃起彩烟,想必沈扈知道了些什么,向同伴报信,皇上觉得,眼下如何是好?”
沈扈顿了顿,里面声音就响起了。
“郑将军?”
身后,苏婥推开门,绕过沈扈视线看时,郑云凡已经脸色苍白,右臂因流血过多,地面铺了一滩血水,她离开沈扈府时,曾偷了一些解毒化瘀的丹药。
“郑将军,你进来,我帮你!”
“嫣侍御,小伤”郑云凡客套地颔首,刺痛却越来越清晰,苏婥打断他道,“别说了,暗军用的毒箭一个时辰就毒发,我知道,我爹以前中总是让我多了解点独门暗器什么的,所以,这毒,我爹教过我解,放心!”
其实,她刚刚想说,苏诞生前曾在荼靡沟中过暗军的毒箭,还是赵嵩文帮他解毒的,这件事一直都是秘密,苏婥刚刚险些把当时那件事说了出来,索性,赵嵩文懂医术,才没有那么尴尬。
“末将僭越了!”医馆的大夫已经很确定,就是被沈扈的暗军给杀害了,眼下只有苏婥能救他。
郑云凡想到这一层,便跟着苏婥进了屋子,苏婥小心翼翼取出毒箭箭头,待敷过药粉后,才用纱布缠绕伤口,进行包扎。
但郑云凡依旧血流不止,浑身抽搐着,红头绳女孩越发担心郑云凡安危,干着急,却还是大哭,“大哥哥,你别死,大哥哥要帮雪儿报仇,给娘报仇!”
一个女孩,竟说出这样意慨愤恨的话语,倒是出乎了苏婥的意料。
“雪儿?”
沈扈正处在皱眉的间隙,红头绳女孩扑过去,抱住了沈扈,窗外稀疏的动静便响了起来。
沈扈将桌檀拄着的黑色桃木拐杖捡起,将茅草隔窗抵开,道了声:进来吧!
两个圜军从暗处下了马,解下面纱的两个人揣揣不安,走了进去。
一张缕缕破烂、邋遢的帛皮书卷正握在一个圜军手里,那人跪在地上道:“回皇上,东西已经到手!”
跪地的两人忐忑不安,应该瞒了什么事,尉迟南卿引他们去神侯府后院枯井,石棺上的秘密很重要,但沈扈似乎并不关心这些事,沈扈不问,就一定是有事。
“是不是黛妃出事了?”莞眉黛按理,应该被关在枯井下,帛卷被埋藏在枯井内的石棺里,这几个圜军这样忐忑不安,她便故意说道,“尉迟南卿一定被引出了青鸾城,否则,这东西,你们怎么拿得到,黛妃料想着一定被关在下面,除非黛妃出事,不然,你们会空手而归?”
枯井下是神侯府的囚室,赵卿嫣以前就是被娆夫人关在里面的,当然,娆夫人等被沈扈下旨杀了,没有赵嵩文的同意,尉迟南卿哪来这权利入驻神侯府。
“回回皇上,黛妃娘娘死死了!”圜军无奈地答道。
沈扈异常冷静,说,“本王知道了。”
听到莞眉黛死,苏婥倒是不怎么相信,尉迟南卿劫持莞眉黛就是为了对付沈扈,刚刚昏迷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压根不知道,醒来后,暗军全部被引出城外,尉迟南卿也不是那种利用不上莞眉黛就杀人灭口的男人,倒像是圜军在撒谎。
“那你说说,黛妃怎么死的?别告诉我是自杀!”莞眉黛还怀着尉迟南卿的孩子,怎么可能自杀,排除这两种情况,苏婥果然从沈扈眉目中看出了端倪,“你真的杀了她!”
沈扈不理会她,接着又问圜军,“荼靡沟战况如何?”
“回皇上,昨夜派遣赶去荼靡沟支援的人,也都遭了尉迟南卿暗军的暗算!”
苏婥诧愕之下,隐隐看到沈扈右胸膛的微耸,是暗箭所伤,沈扈竟然暗箭伤人。
“这么说”沈扈突然喉咙滑了两下,苏婥看在眼里,意识到不对劲。
郑云凡接过沈扈的话,阐述利弊,“西陵王与皇上关系甚密,尉迟南卿暗军本不应该对北滁的军士下手,但却在跨进山坳时,被突袭的蒙面人围得水泄不通,结果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尉迟南卿真的叛变了!”
上次荼靡沟密林时,尉迟南卿的话里行间的确有这层意思,尉迟南卿叛变,眼下能跟北滁抗衡的,也就只有南魏!!
沈扈的圜军早就埋伏在荼靡沟等他们入瓮,如果不是他们的人急中生智,危难之际在阑珊光影处,趁乱逃了出来,现在大概已经成了尉迟南卿暗箭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