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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紧接著,又有事情发生了。
在一个故事的发展过程中,不可能是一口气所发生的事,全和这个故事有关,必然会有这样那样的打岔,和故事无关的事,没有必要提,所以全略去了,只说和故事有关的。
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一件事一开始之后,就甚么事都和这件事有关,“巧”之极矣,但事实并非如此,那是在叙事之际,经过了“艺术加工”之后的结果。
所以,自戈壁沙漠检查完毕之后,到另一件事发生,其间有若干时日的间隔,自然也曾发生了不少事,只不过都不在记述的范围之中而已。
那天我一早出去办事,到中午时分才回来。办事的过程之一,是和一个人会晤,那人是一个奇人,且是我有求于他,和他相见,事实办得很成功,不虚此行,可是有一点特殊情况。
这个人极嗜酒,他的名言是:“血液中若没有酒精,那不算是活人的血。”所以,他一日二十四小时,只要是活动的时间,就不断喝酒。而我有事去求他,少不免陪他喝一点酒。
对他来说,“一点”就是正常情形的很多。我当然不至于喝醉,但是在不到两小时之内,灌了近一公升酒精成分百分之七十四的烈酒下去,少不免有点酒意。而且我较少在白天喝酒,那天恰又是一个阳光普照的好天气 喝酒的人都知道,强烈的光线,对酒精在人体内的运行,有催化作用,格外能令酒意涌上来。
所以,当我打开门,走进屋子去的时候,从明亮到黑暗,一下子不是很适应,也就是说,约有短暂的二、三十秒,视线极其模糊。
这就是合该有事了,我由于酒兴高,所以一路“引吭高声”,唱的是“满江红”,从“怒发冲冠”开始,进屋之后,刚好唱到“壮志饥餐胡虏肉”。
一进门,酒眼蒙矓之中,见一个佳人俏生生地站著。佳人穿无袖上衣,玉臂裸露,肌肤赛雪,耀眼生花,长发飘落,身形窈窕,这般可喜娘,又是在自己家中,不是白素是谁?
我打了一个噎,哈哈大笑:“我是没有壮志的,不要餐胡虏肉,咬咬佳人的裸臂就行!”
说著,一把把住人拉了过来,搂在怀中,张口向白生生的玉臂便咬。
这“咬”,当然不是真的咬,而是调情行为的一种。而夫妇之间,这种调情行为,真是普通之至,何足为奇,我预算白素会忍受我的轻咬,然后再飨我以老大白眼,那真是赏心乐事。
可是,我才一张口轻轻咬了上去,就觉得不对头了。
首先,温香软玉,才一入怀,便觉通体酥柔无比,那远非我拥惯了的爱妻,紧接著,我左胸乳下,陡然一麻,我全身的气力,一起消散,连张开了的口,也没有了合起来的气力。
我一生之中,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怪异的经历,但实在没有一次比这时更骇人的了。一时之间,我的脑筋转不过来,还未曾想到自己是抱错了人,想到的竟然是:姨,这是怎么一回事,白素怎么变了?而且向我出手?不但向我出手,而且下手还相当重,一下子就制住了我的“期门穴”。这个穴道,是前胸七大要穴之一,一被制住,全身气力全消,连抬一个手指的气力都没有!
而这种擒拿制穴的功夫,本是中国武术中最上乘的制敌之法,我虽不怀疑白素会,但她也没有理由使在我的身上,因为这种武术,若是分寸拿捏得不好,极之危险,会令人有可怕的生理受害的后果 每一种武术的攻击,其实都是为了要达到这一目的,但是“穴道”在人体的结构上,还是一个十分神秘的部分,所以由此引起的伤害,也就十分可怕。
我的穴道被制,不但没有了气力,而且出不了声,整个人,就像是一摊湿泥一样,向下倒去。也就在那一刹那间,我看到那窈窕的身形,柳腰一闪,正迅速地向后退去,彷彿她所受的惊恐,犹在我之上!
我之所以感到她吃惊,是由于她在疾退开去时,还发出了“嘤”的一下呻吟声。
我“咕咚”一声,栽倒在地,大约有一秒钟的时间,天旋地转,金星乱迸 虽然时间极短,但若对方趁机下手,必然可以对我造成极大的伤害,甚至死亡。
我相信至多只是两秒钟的时间,我气血上冲,一下子又有了力量,我的身子也疾弹而起,但是我的脑中,还是紊乱一片,我所想到的唯一的一点,是我认错人了!但是对于被我错认了的是甚么人,我却根本没有能力去做有条理的分析!
我知道,首先要弄清楚,那是甚么人,刚才我的行动,施诸白素身上,平常之极,但是若在其他的女性身上,却是轻薄之极,实在不是一般普通的误会。
所以我弹跳而起之后,勉力定神,先使自己有看到东西的能力。
在正常的情形下,要这样做,自然再简单不过,但这时候,也花了一两秒钟。
终于,在我面前的俏影,如同焦距被校正了的摄影器材一样,变得清楚了。
我看到的是一个绝色佳人,站在离我约有三公尺处,她俏脸之上的惊惶之情才退去,显然刚才,我突如其来的“攻击”,虽然没有全部完成,但是也足以令她大大吃惊了!
这一点,突然之间,令我极其自豪,因为我已认出了她是甚么人,同时也知道,要她吃惊,绝不是容易的事,而她居然吃惊了,由此可知我刚才的行动,是何等突然,何等出于意料!
那美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曾数度接触过,身分神秘奇特,肩负各种重要任务的黄蝉!
这时,她似笑非笑地望著我,明澈的双眼之中,大有嘲弄之意,我想起刚才自己的冒失行为,也大是尴尬。但是我知道,在如今这种情形之下,我不能有丝毫示弱,不然,会后患无穷,我必须“恶人先告状”,才免得被她有所恃,而受到威胁。
二、认人
我立时“哼”了一声:“怎么,暗中监视不够,来明的了?”
我怀疑自己在二活佛转世的这件事上,受到了监视,监视我的,自然是强权势力,而黄蝉正是强权势力的代表,我这一发话,连削带打,把刚才的行为,掩饰过去,而且也可以兴问罪之师。
黄蝉明眸之中,那种嘲弄的意味,却更浓了,她柔柔地道:“白日醉酒,有意一闯禁地?”
这婆娘虽然千娇百媚,但是也机灵厉害无比,我知道打马虎眼,不易蒙混过关,所以沉声道:“是,醉眼昏花,对不起,认错人了!”
黄蝉笑得不怀好意:“原来你和白姐,常这样打情骂俏,咬来咬去!”
这女子真可恶,我已老实不客气,借用了现成的典故:“闺房之乐,有甚于啮臂者!”
她再厉害,毕竟是一个大姑娘家,话说到这里,她也就说不下去了,她只是狡狯地一笑。出乎意料之外,在一笑之际,竟然有两朵红霞,飞上了她的双颊。
刹那之间,她俏脸白里透红,娇艳欲滴,看得人赏心悦目之至 不管是不是好色之徒,人总有对美的欣赏能力,而那时的黄蝉,真是美艳不可方物,令人无法不赞叹这种难得一见的美色。
我看得大是失态,而黄蝉却立时恢复了原状,适才的艳丽,不复再见,就在这时,老蔡捧了茶出来,殷勤地道:“请喝茶。”
老蔡平日对来客的不礼貌是出了名的,但这时非但态度热诚,而且根本没有发觉我已回来,由此可知美人的魅力,无远弗届。
黄蝉接过了茶来,老蔡这才看到了我,大是欢喜:“回来了,正好,我还怕黄小姐等得太久!”
我苦笑了一下,向他挥了挥手,黄蝉正低头喝著茶,长睫毛微微颤动,我不知她心中在打甚么主意,也不知道她对我刚才的鲁莽,会有甚么进一步的发挥,所以只好等她先开口。
可是她却没有表示,只是一小口一小口撮著茶,我忍不住道:“黄将军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她外表虽然是一个娇艳无比的俏佳人,但她的身份,我很清楚,她和其他十一个以花为姓名的特种任务负责者,都有著将军的头衔,是强权势力中的非同小可人物,权力之大,超乎想像之外。
她几次和我、白素见面,都客气得很,那是由于我和白素身份特殊,也由于一直是她有求于我们!实际上,她的权力,运用起来,是可以令风云色变!
我一问,她才抬起头来:“有一件事麻烦两位。”
她一开口就说“两位”,我便道:“很不巧,白素不在,你……”
我暗示她不妨离去,同时心中已想:真不巧,要是白素在的话,就不会有刚才这种场面出现了。
谁知道黄蝉却道:“白姐不在,先请教卫先生你,也是一样。”
我闷哼一声,突然之间,感到十分焦躁,所以说话也提高了声音:“以你们的力量之强大,除非是有甚么事,要世界公认的,你们才做不到,不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甚么做不到的,为甚么老是来骚扰我这个无权无勇的老百姓?”
黄蝉态度安详:“我们的力量,其实也有限,例如:想请卫先生帮一个小忙,认一个人,就很困难。”
我呆了一呆:“认人?认甚么人?”
黄蝉不说甚么,打开一个花布袋来,取出了一只大信封,向我递来。
她那只花布袋,看来和其他时髦女性喜欢用的,一模一样,但是我知道,其中一定不知有多少花样,至少有八种以上的高效杀人武器 她们的大姐,甚至在体内藏有一枚核子弹!由于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伸过来的手,虽然莹白动人之至,但看来也犹如铁钩一样,令人感到了一股极度的寒意。
黄蝉见我没有立刻去接,她就把信封打开,抽出了一叠照片,再向我递来:“请你认一认,照片上的是甚么人,谢谢。”
我不去看照片,而且故意昂起了头,也不去看她(看了她,只怕很难拒绝她的要求了):“我有帮你认人的义务吗?”
黄蝉道:“没有。”
我哼了一声:“那就请你把照片收起来。”
黄蝉道:“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我希望你能有一个明确的表示。”
我道:“阁下的用词太深奥了,我不明白。”
黄蝉的声音,低柔动人:“是这样的,我的一些同事,认为照片中的人是你,可是我认为不是,但是我又没有法子说服他们,如果经过你的确认,就可以判明是或非。”
我呆了一呆,我绝没有想到,所谓“认人”,竟是和我有关。
而且,她的话仍然难以明白 照片上的人,是我就是我,不是我就不是我,为甚么会有些人认为是我,她认为不是呢?
虽然我极不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但是由于她说话的技巧极高,打动了我的好奇心,所以,我忍不住把视线投向她手中的照片。
一看之下,我就怔了一怔。
照片拍得相当模糊,黑白,连背景也看不清,只看到一个人,全身穿著很奇特的紧身衣,连头带脸都在头罩之中,双眼也没有露在外,而是戴著一副很厚的眼镜。
这样装扮的一个人,根本可能是任何人!
照片仍然在黄蝉的手中,她一张又一张地替换著,都大同小异,有的是侧面,有的是背影,有的是头部,但不论是从哪一个角度,都无法认出这是甚么人来。
我看了一遍,不禁哈哈大笑:“能指认这个人是我的人,一定有极丰富的想像力!”
黄蝉微笑:“当然不止靠那些照片。”
我有点不明白她的话,望向她,她道:“是不是要等白姐回来了,对她一起说?”
我不知她葫芦之中在卖甚么药,只好闷哼了一声。她指著那些照片:“这些,不是直接拍摄下来的。”
我应声道:“一看就知道,是从录影带中截取下来的,而且,在进行录影的时候,是在黑暗之中,由于有红外线设备,这才有了这种模糊不清的结果。”
黄蝉点了点头:“正是 ”
就在这时候,门打开,白素走了进来。白素一进来,看到了黄蝉,呆了一呆,又向我望来。我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贵客不请自来,我一进门,以为是你,几乎把她咬了一口。”
白素笑了起来:“好啊,咬到了没有?”
我望著黄蝉脆嫩腴白的手臂,由衷地道:“真可惜,没咬到。”
本来是十分尴尬的事,但一放开来说,也就不觉得怎样了。
白素走前一步,黄蝉一下子去到了她的身前,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咭咭呱呱,一下子就把要认人的事情,简单地说了出来。
白素看著照片,又望我:“我也看不出这是谁,不过,身形、体高,倒确然很像。”
我有点恼怒:“别开玩笑,和她……这种人,岂是可以开玩笑的?”
我的意思是,黄蝉代表了强权势力,招惹不得,不必和她太熟络了。
黄蝉却立时道:“可以开玩笑,只是不可以咬我!”
我望向她,她却避开了我的眼光,神情俏皮。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她纠缠下去,立刻道:“有甚么别的资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