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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雪。”
台上少年虽然布衣,但却无人敢小觑他,他一言,便是众人侧耳倾听。
俯瞰着那美艳的脸庞,那少年向着台下雍容而素有天才之名的慕容家小千金,招了招手:“我追你,被你拒绝。
我为你战斗,却被踩在脚下。
年少无知,自然会做些无知的事。
但我希望你明白,自今天起,你我再无关系。
若是有,也是。。。你永远望着我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哈哈哈哈!!
夏广黑发狂舞,持戟而立,忽的如狂士般大笑起来。
这一笑,便是笑得诸般委屈,诸般骂名,纨绔之名,烟消云散。
真狂士自有气度。
粗衣布服,不掩风流!
“来!上来!让我看看慕容家的天才剑客,有几钱几两的本事?”
少年退后半步,让出半边擂台,似乎静静等着敌人。
但是这擂台有他在,便如霸主虎踞龙盘,慕容雪咬了咬唇,终究不敢上去。
她是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这样的结局,白衣袖中的双拳紧紧捏起,脱口而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如大长老所言,你虽然有着力量,但是却毫无章法,你这样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也是入不了四品的!!
邪门功法一时快,但你后续呢?
这般速成的法子,怎么可能有后续的四品功法?
或者,你敢不敢说,你练得是什么功夫?
让大伙听听!你说呀!”
她不敢登台,带着些歇斯底里,大声喊着,叫着,毫无风度。
但她的疑问,也是众人的疑问。
什么样的武功,能让一个少年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做到这程度?
似乎察觉夏广被问住了。
慕容雪咄咄逼人,尖叫着:“你说呀,说呀!有本事昭告天下,告诉大家,你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你又是修习了什么功法?!”
“蠢女人。”
夏广带着一丝怜悯的笑,“谁得了奇遇,会把自己的底牌全部告诉别人?你到底是傻,还是笨?
看着样子,你也不想打了。”
他转身,向着唐门的抱了抱拳:“多谢兵器了,很趁手!”
说罢,就是要把兵器扔回去。
唐怨灰白头发,也不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了。
唐笑风知道自己六弟的脾气,这六弟能打,但是不爱说话,通常点头摇头,就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如今不肯收回这戟,也是认可了台上那位小兄弟。
于是,便是扬声道:“皇莆广兄弟,这戟赠送给你了,我唐门所造的兵器,也许算不得什么神兵利器,但是材质绝对好,你既然耍着趁手,那就留着吧。”
夏广笑了笑,也不拘泥,“谢了。”
台下。
慕容雪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歇斯底里地尖叫着:“皇莆广,有本事你说,你告诉大家,你说呀!!你练的什么功夫!你说呀?”
慕容世家家主,慕容参合面色非常不好,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就这么黄了。
他自然想挽回,于是便扬声道:“贤侄,虽说奇遇不可外泄,但是今日此事关乎我慕容家脸面,你还是回答雪儿这个问题吧。
也好让我慕容家知道,到底是输在了何处?”
夏广还未说话,唐笑天便是开口了:“慕容家主,胜败兵家常事,今天若是换了我家小姐上场,也是一般的结局,这位小兄弟与我唐门结有善缘,你有何必咄咄逼人呢?
三个虎级的唐门暗器,马上送到,此事,就这么作罢,结了吧。多说无益。”
说完后,唐笑天直接看向了台上那布衣少年,一时间只觉得越看越满意,如此人物。。。当真是潜力无限,若无以为,十年之后,当是一遇风云就化龙的主啊。
这样的人,何必按在这江南道的是是非非里呢。
什么邪功?
什么招式?
能打就行,说这些名头上的东西,除了显得自己小家子气,输不起,还有什么?
唐笑风是唐门三叔,见多识广,要不然老太太也不会指名道姓让他来做着“退婚”的事。
要知道退婚非常敏感,一个分寸拿捏不好,就是真正结仇。
所以,这面色带着些儒雅的三叔自然也明白,这皇莆广本在江南道就不受待见,此番帮了自家老太太的心肝宝贝,虽是赢了,但今后的日子,怕是未必好过啊。
所以,他便是自作主张的出言邀请:“小兄弟,不若此番跟着我们一起回蜀中做客吧,你这年龄,也到了历练的时候了,如何?”
唐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忽的心跳有些加快了。。。
三叔这是要把他带回家?
什么意思?
三叔,你是什么意思?
唐门三叔唐笑风只是微笑着发出邀请,他静静看着台上的少年,他知道那少年一定也明白他的意思。
事实上,许多人都明白。
这是唐门伸出了橄榄枝。
慕容家主面色铁青,但是唐门既然开口了,此事真的只能作罢,而且他也知道了结局,闹下去,两不愉快,有什么意义?
皇莆念轻叹一声,若是自己这小儿子去了唐门,未必不是件好事。
所有人都投来羡慕嫉妒的眼神。
因为,没有人觉得站在台上的那少年会拒绝这样的邀请。
除非他是个傻子。
所有人,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会做出最对的选择。
但夏广不是,他收下了那从“唐门十八势”中取出的方天画戟,但是却没有接受邀请。
“多谢,但是我还有其他事,不能随你们去西蜀。”
江南西蜀,一来一回,需要足足一个多月有余,若是此时应了,便是换了个天地。
唐笑风一愣,心里忍不住鼓掌,说了声“好,有傲气,有骨气,有血气,是个男人!”
唐柔却不理解,心里莫名产生了某种失落感,向着台上喊道:“喂,要么你来吧?”
少年摇了摇头。
他缓缓走下擂台,众人皆是让开。
慕容家家主也不多说什么,深深看了一眼那走下的皇莆家的小儿子,挥袖冷声道:“我们走!”
世家的人便是随着他离开了,现场空出一大片,退婚之事,他们丢尽了颜面。
但既然那夏广不去西蜀,那么这事没完!
皇莆家家主皇莆念想要挽留,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自己这边的人,显然也是不想待下去了。
这可谓是自己小儿子,胳膊肘往外拐,帮了唐门,对付自家人。
虽然他不出手,结局也是一样的。
可是既然他出了手,而且赢了,那么这事。。。
只是他不曾想到,自己这小儿子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表面风光,看似衣食无忧。
但花天酒地未必不是在舔伤,独自吞着苦楚。
风花雪月里流连忘返,未必不是因为太过孤独。
谁人能懂?
谁人明白?
没有人!
“你长大了。”皇莆念复杂地看了一眼夏广,“一起回去吗?”
夏广道:“你们先走吧,我晚点回来。”
擂台周围很快空空荡荡,唐笑风安排人把三件虎级暗器送往慕容家,然后便是开始询问自家老太太心肝宝贝是如何和夏广认识的。
问完之后,便是放心了不少。
开始他还真担心这少年练得什么邪门功法,但唐柔虽然年轻,但是描述的那些动作,练功法门,可是堂堂正正之道,不存在半点阴邪。
而且,唐笑风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老太太的心肝宝贝,似乎对着少年产生了一丝好感。
这种好感。。。
在未来的某一日,可能会变成情感。
若是这身影淡不去,终有一日,会变成真正的。。。
所幸,他对着少年感观也不错,聊了两句,便是带人走开了,任由唐柔和夏广两人一起,漫步在江南水乡的街头。
第25章 墓碑前的身影()
水乡的初冬,百草凋零,花也没有,红红翠翠只能在只言片语里提及。
因为天气不错,西子湖上的五彩画舫还是有的。
为表感谢,夏广邀请了这泼辣的小姑娘一起去坐船。
西蜀多山川,巍峨高山,剑挺苍云,山路艰难却充斥着古朴沧桑,与这眼前柔美的江南风光,截然不同。
少年少女,站在画舫船头,船尾的水头撑着长杆,划破碧水里的长空,舱里三杯两盏淡酒,配了些牛肉花生,还有煮熟的湖鱼。
“一点都不好看。”
唐柔憋了憋嘴,“你不觉得我们站在这船头,看风景,挺傻的吗?”
夏广愣了愣,“你帮了我的忙,我请你游江南,吃顿饭。。。就这样子吧。”
唐柔:“这里的菜都好甜。。。酒也好淡。”
少年默然了,两人都默然了。
唐柔忽的说:“三叔都邀请了,为什么你不随着我们一起回蜀中呢?这里的人,都对你不太友好,留着有什么意思呢?”
她挽了挽被风吹乱,遮蔽在眼角的发丝,小刘海也乱了,不说话时,没有人会觉得这姑娘泼辣。
她不爱江南的画,但自己却入了画。
鹅黄的衣角,飒爽的小靴子,一张明媚的脸庞,若是会说话的瞳孔。
“和我们一起走吧。”
她又说了一次。
但是少年依然沉默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如没人明白为何他要留下。
“船家,你们这里的酒就没烈点儿的吗?”他忽的向着舱外高喊。
船尾撑杆的水头哎了一声,“有,有的,客人稍等,我这就来取。”
酒烈了,喝的晕了,就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了。
画舫靠了岸,唐笑风正负手等着,然后搀扶着自家已经醉倒的小姐,正色看了眼这少年道:“皇莆广,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唐门本家虽说只对唐姓之人开放,但是外三堂则可以兼容旁姓之人。
江湖之中多少人挤破了头,想入我外三堂,你如果来,自然也不算你是唐门弟子,便是让你在这外三堂历练,等到扬名立万了,哪里去不得?便是做我唐门的客卿,也不无可能。”
他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如果你和唐门女子结为夫妇,那么也是可以入本家的。
夏广道:“多谢唐先生好意了,我会再想想。”
唐笑风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圆筒,递交出去:“你也算是帮了我们的忙,这个小礼物便是送你,做个纪念吧。”
夏广笑笑:“都送我方天画戟了,这礼我不收。”
唐笑风露出赞赏之色:“这是个实用的小玩意,名为‘鱼传尺素’,筒内含着两个中空小圆球,有效范围是百里,百里之内,可以互相传音,一旦启用,可以三日之内,互通对话。
别拒绝,拒绝了就是看不起我唐某人。”
说罢,便是直接塞到夏广怀里,温和道:“小兄弟,有空来蜀中。”
夏广收下这小圆筒,抱了抱拳,便是目送两人远去,渐行渐远。
次日,唐门的人便是离去了。
少年则是大早,就坐着老黄的马车出了城,初冬城外严寒,落叶早被冰霜打碎了,贴在了微微冻结,微滑的地面。
车轮咕噜噜转着,很快停在了一处野外的陵墓。
少年下了马车,带了几枝折下的白梅花,拿了壶酒,顺着铺筑着巴掌大青砖的路径,大步往前走着。
两旁,树立着诸多墓碑,密密麻麻,约莫数百,都是些小商人,或是能出得起钱的人买下的位置,门前还雇了个看坟的老头。
他走到一处角落的坟墓前,沉默的弯腰,躬身,将白梅花放在墓碑前的凸起石面上,轻声道:“娘,儿子来看你了。”
坟墓上所书不过“独孤慈之墓”,再无其他碑文。
因为她并未被皇莆念娶过门,独自生养了孩子,就在外面带着,直到那一天,因为飞来横祸,遭人毒杀,也无法入世家的陵墓。
顾忌大夫人,皇莆念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花了些银两,将这自己历练时候遇到的妻子,迁移埋葬在了姑苏城外,也不留名份,就刻了个名字。
少年静看那孤零零的墓碑片刻,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墓碑前,沉声道:“娘,儿子终于为您争了口气。
从前,那些人欺我辱我骂我,说我是野种,说您是野女人。
但昨天,儿子让他们统统都闭了嘴。
虽然知道和您说这些,您也听不到,但儿子从前都是哭哭啼啼,在您面前尽是抱怨伤感,今儿个算是来道歉了。
不成熟的儿子让您在九泉之下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