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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下了头盔。
“里玛吗?”安德森问道,然后又茫然地摇了摇头,一双深陷的眼睛睁得老大,一副惊讶的样子,“我们这是在哪儿?”
里玛瞪眼望着他,无言以对。他这是怎么啦?她自己的惊讶并不亚于安德森。
“对不起。”他环顾四周,喃喃说道,“我……我出来啦?怎么回事,我什么也记不起了。”
他立在那里,眨着眼,审视着里玛,一只手摸着前额上的一个大青包,满脸的大胡子已经变成茶色。太阳穴上一道长长的伤口,半边脸上挂着渐干的血迹。
“基普呢?黛呢?”里玛机械地问道,“他们还活着吗?”
“活着,活着。”他反复叨念着。
“是真的吗?”
“是的,我想是的。”他摇了摇头,说道,“可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卡洛斯从驾驶室出来,径直从安德森身旁走了过去,好像不认识他似的。
“气密室的门开着,”他说道,“我要到‘阿尔法’号上去。”
他的手似乎变得十分笨拙,头盔老戴不上去。里玛赶过去,帮他戴好。然后,她取下自己的头盔,准备穿戴好后就跟他一道出去。可还来不及跟上,他就已经从气密室出去了。她只好与安德森一起呆在“贝塔”号上。
“我好像记起点什么来了。”安德森气馁地摇摇头。说道,“那……那好像一场梦。我们开着‘阿尔法’号,翻越大陆冰盖。你的小女儿做我们的向导。”说着,他困惑地摊着手,“一个来自地球的孩子,她是如何知道这死亡行星上的道路的?这地方可是从未有人类来过呀。”
早玛又惊又怕,只是哆嗦,不答话。
“梦中……”安德森环顾主车厢,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我知道,你们在驾车追赶我们。这是‘贝塔’号吗?”
“是‘贝塔’号,”里玛答道,“这不是梦,是一段可怕的真实经历。”
安德森咕哝着什么,又蹒跚着回气密室去了。出来时,他已经脱下宇航服,身上只穿着蓝色紧身服。他在卧铺上坐下来,紧盯着里玛。
“这是真的吗?我们已经到冰盖上了吗?”
“是的,是真的,”
他就那样坐着,像酒醉人似的,胡乱嘀咕不休。里玛撇下他,只身来到气泡室。她看到“阿尔法”号的气密门又开了,卡洛斯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抱着一件鼓囊囊的宇航服,好像除了空气,里面什么也没有。后面还跟着克鲁兹。她赶快到主车厢来迎接。
“孩子。”卡洛斯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老玛。她取下空空的头盔,里面传出孩子的抽泣声。她一惊,一把拉开了拉链。
“妈咪?”黛从里面露了出来,“妈咪,是你吗?”
“宝贝!”里玛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我可怜的小宝贝!”
“妈妈,你好。”基普突然从气密室钻出来,身上穿着自己的黄色宇航服,一手夹着头盔,一手抬起,正向她打招呼,“你来得正及时。”
基普看起来若无其事,但当他扔下头盔,紧紧抱着妈妈时,里玛感到他全身都在抽动。他哭了。
克鲁兹摸索着取下头盔,四下打量着,像安德森一样,似乎晕头转向,什么也分辨不出来。
“维拉莉博士吗?”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认出她,“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不过你救了我们。”
“喝咖啡吧。”里玛对他说道。
“渴死我了。”
“任务尚未完成。”卡洛斯站在一边,突兀地说道,好像大家都是陌生人,那颗黑石子在他额头上发着怪异的光,“阿尔法号上的物资和设备需要紧急抢救。”
“我去做帮手吧。”里玛站起来。
“不!妈咪。”黛紧紧地抱住妈妈,哀求道,“你得留在这里,我要你陪我。”
“那你就留下吧。”基普笑着对妈妈说道,然后弯腰拾起地上的头盔,“让我去吧。”
基普与大家一道出去了。里玛抱着黛,轻轻哼着催眠曲,她很快就睡着了。基普一行回来时,搬回许多东西,有大包小袋的食品,有成堆的氧气盒,还有一箱斯特克的肯塔基产的波旁威士忌。
“行啦,都搬完啦。”
安德森一面说,一面摘头盔。卡洛斯立即伸手示意他别摘,自己弯腰翻检着搬来的东西,像在盘点存货一样。
“还缺一件要紧的东西。”他大声说道。
他旋即转身,又出去了。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黄色塑料袋。
第三十章
黛突然醒了,她挣脱妈妈的怀抱,朝卡洛斯冲去,一把夺下他手中的塑料袋,倒提起来。基普以为,滚出来的准是那块由黑石子粘成的蜂巢状东西。可他错了,一古脑儿滚出来的却是一些灰色的小石子,下雨一般,哗啦啦,洒了一地。
黛捡起一颗,看了看,生气地叫起来。
“死的。”她一挥手,把石子扔回地上,“给杀死了。”
“宝贝儿……”里玛心疼地望着女儿,欲言又止,“你中什么魔了?”
“那石子……”黛突然指着卡洛斯的额头,叫道,“把它给我。”
卡洛斯取下那珠子,黛一把夺过,随手贴到自己耳后。随即,她身子一挺,小手高高举起,一副发号施令的样子。
“听着,咪咪等不及了。”她转身对母亲说道,脸上挂着洋娃娃似的傻笑,一双眼睛空空地睁着,谁也不认识了。声音很大,但没有任何起伏,像机器发出来的:“我们得向前赶路,不能再拖延时间了奇Qisuu。com书。维拉莉和卡洛斯继续开车。”
“我的孩子!”一看女儿成了这样,里玛惊恐万分。不住摇头,“我的宝贝……宝贝女儿!”
基普伸手抱着母亲。
“她就是这个样,”他说道,“自离开飞船以来,她一直就是这样。这不,她又来了。”
黛径直朝驾驶室走去。她步态僵硬、笨拙,像机器人似的。突然,她又转过身来,看着安德森和克鲁兹。
“你们俩吃饭睡觉,作好准备,为咪咪效劳。”
“是。是。”安德森紧张地一耸肩,点头答道。
“卡洛斯,”黛又吩咐道,“现在由你开车。”
里玛坐在床边,望着他们的背影,伤心欲绝。涡轮机的嗡嗡声突然加大,车又颠簸着前进了。
“加速。”黛的叫声从驾驶室传来,“左转弯20度。”
“我可怜的孩子!”里玛眼里闪着泪花,转身问安德森,“她究竟怎么啦?”
“都是因为那颗石子,”安德森回答道,“她被它控制了。我们所有的人,也都被它控制了。至于原因嘛——”安德森一抿嘴,说道,“就是咪咪需要我们前去拯救。”
“咪咪?”里玛摇着头,说什么也不相信,“你该不是说,我们绕了半个行星就是为了寻找那个早已丢在地球上的洋娃娃吧?”
“可黛相信,咪咪就是这里,迷了路,遇到了麻烦,需要我们去搭救。”
“这么说,你也信她?”
“不完全信。”安德森耸耸肩,说道,“不过,既然我们被黑石子控制了,那就听天由命吧。”
“安迪!”里玛紧盯着安德森,叫起来,“你疯了吗?”
“也许是的,连我自己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他沉默片刻,接着说道,“的确,现在我们一心服从。但这也没有什么不好。是的,是这样。事实上,有黛的帮助,真太好了,我非常满意。”
“帮助?她能帮助什么?”里玛一耸肩,叫道,“你真疯了!”
“别忘了,我们被流放在这里,无依无靠。”
“‘流放’?”里玛苦笑着,绝望地说道,“岂止被‘流放’?简直就是被判了形刑,上这里来执行的!”
“情况也许就是这样。”安德森摆了摆手,反驳道,“但也要看到光明的一面……”
“在这该死的黑暗里,哪里还有什么光明?”里玛难过得面部肌肉直抽搐。
“可是,里玛,你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初衷。”安德森极力解释道,“‘太空播种行动’从来没有许诺我们着陆的地方一定是天堂。没有,从来没有过。我们的出路,只能是充分利用现有条件,适应本地环境,生存下来。这颗行星环境险恶,向我们提出了严峻挑战。然而,这里存在着无数不解之谜,让人兴奋、着迷。黛如何想她的熊猫娃娃,你别在乎,只要……”安德森耸了耸肩,说道,“反正我和托尼很高兴,希望就像现在这样,由她引路,继续前进。”
“高兴?看看黛的样子,还有那些该死的黑石子,你们居然还高兴得起来?”
“至于那些黑石子,当初我也害怕,”安德森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可不论它们是什么,曾经是什么,有一点是确定的:它们乃神奇之物,”
泣着,安德森弯腰把散落在地板上的灰色小石子一一拾起,放在手心里,不停地拨弄着,想让它们重新粘在一起,可是不成。他又取出袖珍放大镜,仔细看了看,选出一颗,用一把小刀刮了刮。
“瞧瞧这些东西,”
他把珠子向里玛递过去。
“这不是一个有趣的哑谜么?”里玛吓得身子直往后缩。安德森没有在意,继续说道,“对两栖人来说,这些珠子是干什么用的呢?行星死亡了数亿年,它们又是如何保存下来的?这些问题的答案,我们无从知道。以前我研究过,它们坚不可摧;然而,现在它们突然丧失硬度,并失去了光泽。你女儿说,它们已经死了。”
“她知道些什么?”
“比我知道得多。”
“这些该死的东西让黛着了魔,如今又让你也着了魔!”里玛激动地叫道。
“那又怎样?”安德森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不是好好儿的,正一路向前挺进么?”他皱起眉头,看了看手中的珠子,“我想弄明白,是什么东西把它们摧毁了,怎么摧毁的,理由是什么。”
基普在一旁听着,不觉想起了他梦中见过的观海。原来,那些石子是宝贵的长生石,两栖人用来存储记忆的;有了它们,两柄人才得以脱离大海,飞向飞天国度,他想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妈妈和安德森,可他没有。当年观海经历过的恐怖与绝望再次让他浑身发冷,他害怕了。他知道,这些石子拥有神奇的力量,令人难以置信;安德森提出的问题,是难以找到答案的。
基普偏过头去,看了看安德森手中的石子。它们已失去了昔口的黑色光泽,彼此粘在一起的吸力也没有了。那种存储生命记忆的能力,也可能永远丧失了,基普想。他感到一种悲哀,为观海,也为所有的两栖人;同时,一阵由恐惧引发的寒噤也从他的后颈掠过。
克鲁兹把从“阿尔法”号上搬过来的东西,工具呀,氧气回收盒呀什么的,收拾存放妥当后,回到主车厢,疲惫地坐在卧铺一端,看着里玛,嘿嘿地笑着。
“黛向我们保证过,会有食物的。这不,你们果然给送来了。”克鲁兹说道,“我们正需要食物呢。”
“这可是你们自己挣来的,值。”里玛心里感激,勉强笑了笑,“因为我找回了自己的孩子。”
她为克鲁兹和安德森倒了两大杯咖啡。
“那些食物,我们可以吃吗?”基普问道。
见妈妈点了头。基普马上打开厨柜门,拽到一听弗蒙特枫树汁。那可是斯特克的窖藏货。里玛又调合大豆粉和鸡蛋海藻粉,做了煎饼,再加上火腿片,准备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吃饭前,里玛想让卡洛斯停车,这样,他和黛就可以和大家一起吃饭了。
“黛不会让他停车的。”基普告诉妈妈。他说对了。
感谢妈妈的好手艺,基普美美地吃了一顿饱饭。安德森和克鲁兹酒足饭饱后,到罩帘后的卧间躺下了,不一会儿,便传来他们均匀的酣声。里玛没有胃口,什么也没吃,独自走到驾驶室门口,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伤心看着女儿。只见她正坐在监视器上,不时发出一些非人的声音,向卡洛斯指示行车方向。
“妈妈,我看你太累了。”基普拽着她的手,把她拉开了,“你该睡个觉。”
“我不能。”她紧绷着脸,痛苦地说道,“黛成了这个样子,我怎么睡得着?”
她与基普一起来到气泡室,沉重地坐在观测台前,茫然地看着前方。基普指点着峡谷对面的山梁,长长的,连绵不绝,其间不时有巨石巍巍地耸起,景象十分怪异。
“好一道奇特的山梁!”
里玛淡淡地笑了笑,勉强打起精神来,回应道:“安德森博士管这叫冰碛。”
“什么叫冰碛?”
“冰川活动会留下大量的石头沙砾,它们构成的山梁,就叫冰碛。”
说完,她又一声不吭,沉浸在自己的忧伤里。基普站在一旁,望着远方。登陆车开上那道冰碛山梁时,又重新找到了古代的道路。路沿着峡谷边缘的岩脚,向远处延伸开去,消失在视野的尽头。基普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心想,前方定会有什么意外之物出现。
“妈妈,看看吧!”他把望远镜朝母亲递过去,想提起她的兴对,让她高兴起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