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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生气啊,那……那我们还是朋友么?”少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卫瑶卿点点头,问他:“我二姐同你八哥呢?”
“在前头呢,卫二小姐好像心情不大好。”
“今日我祖母带二姐过来相看的,就是那位图博士家的公子。”
“呀!”崔琰吃惊的看着她,愣了半晌,“卫二小姐这亲事还当真有些坎坷。其实不管容貌还是旁的,卫二小姐都是不错的,就是这运气不怎么好。”
说话间却见卫瑶卿看向前方,也不知道崔琮同卫瑶玉说了什么,卫瑶玉笑了笑,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我先去陪着祖母了,你们先聊。”
原本还以为要费上一些口舌劝一劝卫瑶玉的,没想到,她似乎已经看开了,沉默半晌,卫瑶卿叹了口气:“你八哥很厉害。”
“是啊,”少年说话间与有荣焉的模样,“我八哥人聪明又好,只是腿脚不太方便。”崔琰说这话时神色有些落寞。
“这才了不起啊,很多人遇到同你八哥一样的遭遇会变得阴沉,但你八哥却不是,所以这才了不起啊。”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他站在阳光下看到的也是阳光,不是阴影。”
卫瑶卿说着走了上去,崔琰倒是很会看崔琮的脸色,找了个笨拙的借口去一旁望天。
“你同我二姐说了什么,竟已经说通了?”卫瑶卿开门见山。
崔琮笑了起来:“卫二小姐其实人还是不错的,她的亲事坎坷,但其实你与老夫人也做了很多,我只是点了一点,她就明白了,毕竟,她是姐姐啊!为人姐姐与为人兄长是一样的,这一点,我比你更明白。自然知道怎么去宽慰她,她一直想做个合格的姐姐,一时想岔了,也是情有可原。”
“那我就不问了。”其实她也是做过长姐的,只是解哥儿这般听话,主事的祖父睿智,张家在面对她时,更多的是和睦。所以啊,前十五年,她过得惬意而又幸运,是很多人终其一生也到不了的幸运,所以现在开始偿还了么?
她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崔琮:“若是你同崔琰担心的一样的话,我觉得你不必说了,我没有生气。”
“我知道,”崔琮点了点头,“我只是想告诉你当年崔卫两家的事情,你或许会有兴趣知道。”
卫瑶卿看着他。
“卫六小姐,您的祖父卫烈出生长安近郊一家普通的农户,自幼有神力,恰逢征兵,他便应召入伍,但他应召的是长安守兵,他除了一身蛮力,别的什么也没有,要出头何其艰难?”崔琮笑道。
卫瑶卿抬手,暂时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转而开口道:“那我猜猜看,无权无势,又不是乱世,没有出头的机会,想要出头太难了,若是一直这般下去,我祖父到头了也只是个小兵,想来他虽大字不识,但眼光还是有的,所以他就想办法想要搭上这长安城的贵人。他眼光不错,选中了崔司空,却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成了崔司空的家臣,既然成了崔司空的人,自然就有了提拔对不对?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武官,但对于一个出身普通农户的庄稼汉来说,这一辈子,他已经尽力了,至少在这长安城,也谋了个官身。”
“卫六小姐是真的聪明!”崔琮赞许的点了点头,“猜的差不多了,只是即便是祖父的家臣,也不是轻易就能接纳的。你知道令祖父是怎么入了我祖父的眼么?”
卫瑶卿摇头:“我不知道,但应该不是什么救了司空大人这等事情,崔家的暗卫武艺应当要高出祖父太多,让崔司空背救命之恩这等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第二百零八章 夺权(月票300+)()
吏部,掌管天下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和调动等各种事宜,而一部尚书,这个职位怎么看怎么都不应该是一个在朝堂上当了五年透明人的蒋忠泽。
但事实确实如此,蒋忠泽在朝堂之上很少发言,多是谨从圣谕,听命行事。虽说朝堂之上甚少发言,但手里的事宜却没有半点含糊,这些年不出错,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挑他的毛病了。
大理寺卿狄方行突然抬头,瞪了眼前头出列的蒋忠泽。
前头的蒋忠泽一字一句的开口道:“臣愿替陛下效劳,请陛下将此事交臣来办。”
“蒋大人,”狄方行站不住了,主动走了出来,“这断案是大理寺的事情。”
蒋忠泽瞟了他一眼:“哦,狄大人的意思是此事你愿意来办?”
他当然不愿意,但一来那些死去的侍卫尸体还在大理寺放着,二来,涉案的人不是位高权重就是皇亲国戚,他不想打马虎眼才怪。
只是出声的是蒋忠泽,换了旁人的话,他说什么也不会出头,但是蒋忠泽的话,这个权他是要夺回来的,这几年审理官吏的案件都由大理寺掌管,都约定俗成了,蒋忠泽突然跑出来插一脚,任谁也不会愿意。
狄方行还来不及说话,蒋忠泽便晃了晃脑袋继续说了下去:“此事涉及的皆是官员,既然是官吏的事,自然该由我吏部主办。”
“蒋大人。”狄方行瞪着蒋忠泽,“即便是官吏的事,程相爷遇刺也是案件,此事还是该由我大理寺……”
“狄大人,吏部主管官吏的一切事宜,此事该由我吏部接手,再者说来,我吏部也有专门掌管审案的官员,就不劳狄大人费心了。”蒋忠泽说道,“狄大人审案审多了,习惯该改改了,不是什么案件都能接的。”
狄方行脸色难看了起来:“蒋大人,你……”
原本无人肯揽的案子因着蒋忠泽插了一脚进来,狄方行反而认真起来了,主动愿意接手了。若是今日这一遭开了头,那么往后,但凡涉及官吏的案件,大理寺都不要想拿回审理权了,所以今日,他不能退却,哪怕这次的事情会得罪三位老爷子,会得罪程相爷,会得罪更多的人,他也不能退却。人先要站直了才能考虑更多的事情。
“狄大人,”蒋忠泽继续道,半闭着眼的模样看起来有些不屑,“这件案子牵连甚广,恐怕你没这个胆量,我手下之人却没这个顾虑,一切自有蒋某负责。”
“蒋大人,我狄方行能官至大理寺卿,本就不畏强权之人,此事,还请陛下交由大理寺接管。”
……
双方僵持不下,等到末了,明宗帝只是扔出一个“再议”早朝便匆匆结束了。
天子离开之后,官员依次退了出去,今日的早朝时间有些长,快到午时了,朝廷大员们出了金銮殿,王老太爷朝谢老太爷打了个招呼,正要说话。
一声巨响。
晴空霹雳,方才还一片晴好的天气瞬间暗了下来,飞沙走石,大雨倾盆而下,不少来不及躲避的官员被淋了一身。
“怎的突然下起了暴雨?”
“这钦天监也没说什么白日会有暴雨的事情啊?”
“阴阳司的人搞什么,冻死人了。”被淋了一身的大人们冷的直哆嗦,“老朽一把年纪的人了,这多淋几次骨头都散了。”
得得的马蹄声自远极近而来,有人在宫内骑马穿行,众人脸色微变,在宫内骑马穿行却未被阻拦,除非是密旨圣谕,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来的是三位穿着黑袍,头戴斗笠的男子,一双厚底靴上满是泥污,却来不及擦拭,匆匆下了马,直追前头的李德全去了。
“怎么回事?”几位老太爷因为腿脚慢,走在最后,倒是避免了被突然淋了一身,眼下一个个站在廊下,满目的不可思议。
崔远道看了会儿那三人:“是三位发丘中郎将。”
发丘中郎将?这个官职名称一出,却有不少人云里雾里的模样:“这是什么官,怎么未曾听闻?”
“嘘,说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官职,但确实从未有人见过。听说啊……”细细琐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太神秘了,只有传闻,如今发丘中郎将的老大姓温,神出鬼没的,听说是在棺材里睡觉的。”
“骗人吧,之前都未听说过。”
“似乎是盗墓的。”
“不仅仅盗墓,还有皇陵的事情,他们也掺和的。”
“这个知道的人太少了,实在不清楚。”
……
有人惊疑了一声:“蒋大人统管吏部,天下官员任免,他应当知晓啊!”
这话一出,不少人向蒋忠泽看去,蒋忠泽只是看了眼众人:“诸位做好分内事就好,往后官吏的赏罚调动都将由我吏部接手,我吏部今年增了不少酷吏,这等事情以后就不牢大理寺费心了。”
“你……蒋大人!”一旁的狄方行脸色大变,“你敢……”
蒋忠泽看着他:“当年那个不畏强权的狄大人已泯然众人,既然如此,这等权利我吏部自然要收回,我手下的几个酷吏个个是一等一的人才,想来会纠妄过行,还诸位大人一个朗朗乾坤。”
周围噤若寒蝉,蒋忠泽漫不经心的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双手放在身前,等待雨停。
不多时,便见李德全冒雨捧着圣旨出现了。
“哟,诸位大人还没走啊,巧了,那正好,咱家在这里宣旨了。”
这时候宣旨?众人一脸古怪的跪了下来。
听着李德全读完了圣旨,众人山呼万岁之后起身,表情怪异。
程相爷遇刺的事情要重查?崔、王、谢三位老爷子被勒令闭门思过一月,青阳县主被勒令思过三月,案件被同时交予大理寺与吏部?
这下好了,大理寺跟吏部相争,这一查,恐怕不管哪一方都要卯足了劲了,此事注定不会善了了,多事之秋啊!
参为官之风的陈硕先生被下令重新编纂出一套新的整治律条,上至皇亲国戚,下至朝中九品小吏,都要涉及,由一个人编纂完成,为期一月,这是要逼死陈硕的节奏啊!真是要呕心沥血而为之了。
有人看了眼御书房的方向,偷问:“到底怎么回事,陛下怎的突然之间变了态度?”
第二百零九章 赶人()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那三个发丘中郎将来作甚?”有人接话道。
“多半跟他们有关。”说话的人看了看越来越大的雨,“这雨越来越大了,怎么回去啊?”
有人试着踏出了一脚,而后一脚踩在了水塘里。
骂了两声娘,提起湿漉漉的鞋子收了回来。
“搞什么啊,本官要回家!”
“要回就回啊,没有谁拦着你们!”有淌着水过来的侍卫冷哼一声,“过会儿李德全来赶人了,难道还准备留在这金銮殿不成?”
雨似乎激起了众人的脾气,侍卫发怒道:“就算想呆在这里也是不可能的,快走快走,过会儿要关宫门了。”
“这侍卫是谁,好生无理。”有人恼怒,“这般驱赶我等,将我等当成什么了?”
“哟,好大的官谱啊!”那侍卫冷笑,“陈硕先生,这为官之风是要整治整治了,一个月之内一定要将新的为官条律交出来啊!至少这样摆谱的官员,不拉下去打个十几二十个棍怎么成?”
周围一静,而后谢老太爷突地“哈哈”大笑起来,真真提起袖子挡住了脑袋快步走入了雨帘。谢老太爷这一走,仿佛解禁一般,众人皆接二连三的向外走去,抱怨也有,只是低了不少。
看着一群朝廷大员被赶入雨帘,侍卫冷笑了一声:“瞧这副德行,不整治整治怎么成?”
“大哥,”一旁跟着的侍卫似乎有些犹豫,“得罪了这些人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会出什么问题啊!”那侍卫一巴掌拍了过去,“咱们这是奉圣命行事,明白么?”
“啊?什么圣命?”一旁的侍卫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圣命?”侍卫冷笑,“圣命就是这群人得罪了圣上,圣命就是让他们查案不能轻饶了皇亲国戚,陛下心里不舒坦,看谁先明白圣心咯!”
“那几个中郎将……”一旁的侍卫正要继续说下去,却见那三个在宫中骑马行走的男子重新出现在了视野之中,仍然是黑袍加身,带着斗笠,来去匆匆,看不到他们的模样,只觉得经过身边时,周围有一种刺骨的寒冷,那种寒冷与一般的寒冷不同,就像……就像是死人的味道一般。
三个男子重新上马,打马出了宫门,无人胆敢阻拦。
淌着水巡逻的侍卫往御书房的方向行去,远远看到一队打扫的宫女太监进御书房打扫了起来。
侍卫皆习武,匆匆一瞥,便瞥见御书房之内红毯上泥泞的脚印。就这样大喇喇的进了御书房?陛下也不生气么?
晃了一晃,便看到有人远远走来,撑着一柄黑漆漆的伞,宽大的素袍白靴,在雨里行走,侍卫睁大了眼睛,只觉得那素袍白靴之上似乎连丁点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