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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过万字门,自此绝尘缘。
跟在黑白无常身后,她提步踏入万字门。入眼所见,无日无月,满目猩红与幽暗,耳边时不时响起凄厉之声,这就是地府啊!
曾几何时,她借天生道骨,出入地府如履平地。那时候年少不识愁滋味,她也会想如她这等天生道骨的到底是人还是鬼。可以这么说,前世,她看过的鬼比见过的人还要多。五岁跟随庙远先生大江南北的走,孩童心性,苦读闲暇时她就画纸人或者干脆同成精的鬼怪一起玩耍。一开始也会将庙远吓一大跳,后来庙远先生慢慢就习惯了。他是个读书的士人,手无缚鸡之力,偶尔有野外遇袭之时,一同玩乐的精怪也会助她一臂之力。她斩杀过鬼怪,也有为鬼怪所救之时。那样的摸爬滚打,足以让人迅速成长起来。所以十年间,练就了一身本事,也是时势所造。
“你别过去了。”黑白无常突然停了下来:“我等替你将李建立叫出来吧!”
“你如今道骨已失,再往前走,不合适了。”
“多谢黑爷白爷。”
等了半日,没有等来李建立,也没有等来黑白无常,却等来了判官:“你回去吧,他游走忘川河畔,也是个可怜人。如今也无颜见张鲁道后人。”
卫瑶卿看向判官。
判官叹了口气:“活着是尘世的帝王,开朝换代,万人敬仰。死了却是孤魂野鬼,不肯投胎往生,在这个地方煎熬了几百年了,忧心忡忡。也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张家突逢此难,举族横死,原本我等是准备去接人的,熟料有人布下了锁魂大阵。”判官叹道,“还不到往生之时。”
“你虽失了天生道骨,却阴差阳错活了下来总是幸事一桩。”判官感慨道,“你该怎么做还如何去做吧,儿孙自有儿孙福,纵李建立来了,你二人相见又能如何?是你能放弃报仇?还是他一介孤魂能杀了你这等人物?”
卫瑶卿道:“眼下的我目中所见,那金銮殿的高堂之上诸多禽兽,人皮下尽是鬼魇。仇我自然不会不报。只是,我很好奇太宗到底是个如何的人物,能让我先祖放弃避世,举族出山相助。我不信如张鲁道这般的人物会看走眼。”
“李建立是个人物,礼贤下士,便从他这几日肯托梦寻在世子孙便可看出一二,只是执念太过,死了都不肯投胎往生。”判官道,“相较而言,我却更欣赏令先祖张鲁道这等人。”
“张鲁道来了地府也是安安静静的投胎往生了。我还记得他当年是如此说的,活着呢是江山兴废一念间,谁道书生不敢前。所以肯举族出山相助,此等人物,胸怀天下苍生,自非一般人所比。死了呢,万般孤愤也当一扫而过,一过万字门,了却尘缘事。浮世有千般不平事,哪堪事事都能如愿。这修罗狱,苦熬慢煎几百年值得么?”判官看着她,“如此拿得起放得下,真真叫人佩服。”
“每一个天生道骨都是了不得的人物,我等那时候还在想下一个会是什么模样,这一等就是四百多年。”
“你觉得我如何?”卫瑶卿苦笑,“还未有所建树便失了天生道骨,也不是张鲁道那等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是不是很失望?”
“失望么?没有。”判官笑了:“你也很好,情之所至,快意恩仇。”
“当年张鲁道在李建立那里放了一样东西,李建立托我交付于你。他说,是时候还给张家后人了,只是还望你来日顾念天下苍生。”
“我不是屠夫,我要的是公道,一直都是。”少女的声音有些沙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旁人对我张家做了什么,我便对他做什么,不会过一分,却也不会少一点。”
“回去再看吧!”判官将盒子递了过来,“快五更天了,你该走了!”
卫瑶卿怔了一怔,判官已经哼唱着走远了,她耳力不错,即便判官已走远,却还能听到风中传来的声音。
“大荒无垠修罗域,苦熬慢煎无人免。高堂之上皆禽兽,人皮之下是鬼魇”
第二百二十九章 土地()
一声鸡鸣,要天亮了啊!
王老太爷胡子颤了颤,看向裴宗之:“她还没回来,所以”
裴宗之转头看他,唇角弯起,眼底有些笑意:“所以我们去寻她吧!”
要寻你去寻!王老太爷气道,若说原先他不知道裴宗之是个这样的人也就罢了,但有些人,一个晚上,足以看清这是个什么人了。
王老太爷捏着胡子一颤一颤的:以貌取人不可取啊!臭丫头比他要讲道理多了。
好在两人大眼瞪小眼并未僵持多久,她已经带着一身寒气,脸色苍白的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个盒子。
这是去地府坐了个客,还带了些礼物回来?王老太爷撇着嘴,好奇的看着她。
“东西收了吧!”少女似乎心情不大好,“今晚麻烦您二位了。”
“不麻烦。”王老太爷干笑了两声,确实不麻烦,却真真被裴宗之这家伙吓了个够呛。大概是有了对比,他对卫瑶卿和颜悦色了起来。
卫瑶卿狐疑的看了王老太爷一眼:“那我先走了,下次再来寻老太爷就是来找老太爷拜年了。”。。
“过了年再来吧!”着实每回见她都要找点事情做做,有好事,但更多的是坏事,王老太爷轻舒了一口气,他还想过个好年呢!
从琅琊王氏的宅子里走了出来,天已大亮,阳光落到她的身上,有些刺痛跟不适。长安街上热闹了起来,大水退去的长安城仿佛又回到了往日的正轨。
春联、福字已经开始叫卖了起来,年节需要的大鱼大肉也随处可见,到处是提着年货的民众,众人脸上喜气洋洋。
要过年了啊!
她在阳光下行走,裸露的皮肤初时的不适之后,已经慢慢适应了,她是卫瑶卿,长安城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从一个奇怪的半人半鬼的女孩子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普通人。
她停下脚步,抱着盒子里的东西,看着来往的行人,眼神茫然。
有路过的民众时不时的往这边看一眼,一个生的清丽可爱的女孩子,脸色有些苍白,双唇紧抿,眼睛很好看,目光坚毅。
有路过的民众抬着布帛供奉之物从她面前经过。
“让开让开!”指挥着这一队抬贡品民众的管事在一旁凶神恶煞的嚷着:“庙会要用的东西,谁敢拦,不怕倒霉啊!”
随着他的话,众人纷纷避让,生怕唐突了土地公。
这是大年夜土地庙会要用的东西。大年夜是小庙会,正月初一大庙会,民众多前往祭拜,期望新的一年生活和睦,安居乐业。
街边嘴碎的妇人们早闲聊开了。
“这城北土地庙可灵了,听说啊,前年有个人在街上冲撞了这抬贡品的队伍,回去没两三天就死了。”
“对啊,还有叫花子想要在土地庙借宿一晚,结果第二天被人发现死在土地庙里。”
“都说这城北土地庙凶的很,不能不敬哦,不然要倒霉的。”
妇人们遇到这等事情早来了劲,聚成一堆诉起了见闻。
无一例外就是冲撞了城北土地庙的都倒霉了。
“哎呀,太灵了,改日去祭拜祭拜。”有人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说道,“免得被土地公嫉恨。”
“只罚冲撞之人,却不赏敬畏之人,这城北土地公还真是小气,只吃不吐,我看呐,怕是个凶神。”一道女声在一旁突然响起。
听着声音,似乎年纪不大。
众人纷纷转头向那出声的人望去,见是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女。
妇人们连忙向旁避了避,自觉地离她远了些。
有经过采办年货的百姓往这里看了一眼,只觉的场面有些滑稽。一边是个小姑娘,一边是一堆妇人,而且瞧着妇人们那样子,似乎还有些惧怕。
有妇人吓得口中一会儿念着“阿弥陀佛”一会儿念着“无量天尊”,也不知道到底信的是哪个。
细碎的声音传来。
“这个人可能要倒霉了。”
“对啊,这般当街辱骂城北土地公。”
“反正不管谁冲撞了土地公好像都要出什么事的。”
“离她远一些,免得被波及到。”妇人们推推搡搡的向旁避让。
城北土地公?她看是一群借着土地公名头的恶霸才对!卫瑶卿冷笑了两声。
有妇人忍不住出声:“小姑娘,你别乱说,侮辱城北土地公可是要倒霉的。”看这小姑娘,生的挺好看的,身上穿的虽然简单,却亦有精致之处,想来应当是哪家官宦之后吧!从小被宠的无法无天了,连土地公的不是都敢说。
“没事,我钦天监的人习阴阳十三科,本就与鬼神打交道,他若是敢来,尽管来吧!”少女笑了。
这般这般狂妄!妇人们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似乎在努力记下女孩子的样貌,且看看这个狂妄的小姑娘会不会一样倒了霉。
有快马挥鞭而来,来人马术倒是不错,在这般乱糟糟的闹市里穿行没有碰到人,但带起的风却让一旁卖纸扎的小贩筐里的纸钱币吹得满天飞。
这祭拜死人的纸钱币吹得满天飞?
有人喊叫了起来:“天煞的,哪个混蛋把这触霉头的东西乱扔!”
“就是啊,大过年的!”
“不吉利啊!”
那卖纸扎的小贩叫道:“老子整理了一早上的东西,都被那在这里乱骑马的人撞飞了!”
“骑那么快,见鬼了不成!”抱怨声不绝于耳。
这时候有人出声了:“你们不要乱说话了,刚过去的那人带着绿帽子呢,来的是特使,可能有急事。”
这也是大楚朝初建时留下的规矩,当年太宗皇帝打天下之时有九路兵马,各自称王,今天结盟明天生死相搏或者今天对敌明日结盟,这等事情多的不得了。俗话说两方交兵不斩来使,但怎么区分来使呢,后来就有人根据每一支起义兵所占区域不同给来使带上了帽子。
后来大楚打下天下,这个戴帽子的传统便保留了下来,有所变更。根据地域不同,各地特使帽子也不一样。如长安这边关中关东陕地的帽子是红色的,再如江南大片区域是紫色的,蜀地是黄色的等等。
而这不太吉利的绿帽子特使是西南淮南等地的。
绿帽子特使进京了呀,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第二百三十章 顾忌()
西南侯陈善坐在最喜欢的那张白虎皮凳子上整理着文书。
“这是山西路兵马的调令文书”
“写给山西路副守兵的信也已经备好了”
“三弟,将这些让特使快马加鞭送到山西路军营。”陈善道,而后又将手边另一封信递过去,“将此信送到关中军大营,告诉贺林我会将他调回我身边,朝廷会派怀化将军黄仁德接任关中军主帅,让贺林告诫下头的人不要捣乱闹事”
下首坐着的陈礼却是一脸的不满:“大哥,山西路的兵马也就算了,为什么关中军也要放弃?关中军所辖区域包括长安在内,可谓天子卧榻之侧的一头猛虎,怎能放弃?”
陈善勾唇笑了笑:“要让陛下放出四弟,关中军一定要放。虽是可惜,但是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陛下要的就是这个。放就放了吧!”
陈善淡然的说道,比起陈礼,他似乎根本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书生模样的陈礼气的一掌击在了桌上:“这个孽障,若是没有他,大哥怎会主动放权?简直生来就是讨债的,早知陈工那混球今日如此,倒不如当时生出来便掐死算了。”
“总是自家兄弟,能护就护着吧!”陈善说道,“对了,程厉胜怎么样了?”
“陛下大怒,抬着去上朝了两日,后来伤口恶化,这才准他在家休养。”陈礼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今年程厉胜添了多少乱了?往年瞧着他素有城府的样子,今年跟中邪了似的。”
“往年正常,今年中邪么?”陈善笑了,笑的云淡风轻,开口却是惊人,“往年阴阳司由张家把守,今年张家一族不是都死了么?”
“大哥。”陈礼仿佛陡然受了惊一般站了起来。
陈善摆了摆手:“我早就说过,对于张家呢,做事不要那么绝。你们一意孤行,杀了张家所有人,我就知道可能会出事。”
“我的原意呢,张大天师一把年纪了,亲去苗疆,老人嘛,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也是正常的。”陈善道,“你们倒是厉害,直接将张家一族全杀了。”
“但是大哥,”陈礼说道,“为将者不能心慈手软,杀掉一族不是比杀一个更让人放心么?”
“那是一般情况,现今呢,要就事论事。”陈善轻啜了一口茶,“今年长安城乱七八糟的事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