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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看向那密密麻麻的名字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这么多名字是要查到猴年马月么?”
“当然不是。”一旁站着的另一个还不曾出声的男子开口了,“我家侯爷的意思是不用查那么多,若真是那种方法归来的话不会太远。所以我等将长安附近的这些人找了出来,一共二十一人。”
只有二十一人了?来人眼前一亮:“可以了,就这二十一个。”
“名单在这里。”那站着的人从中挑出了一份,“一共二十一人注定那一刻有大劫,当然,不保证那人回来是否会藏拙。但就这二十一人里头,还真有一人会阴阳术。”
站着的那人指了指其中圈出来的一个名字:“但没有证据,不知道是不是她。”
坐着的那个笑了两声:“虽说不敢保证,但宁肯错杀不可放过,干脆将这二十一人都除了便可以了。”
来人冷笑了两声,将名单收了起来:“此事到此就与二位无关了,两位各随其主,心怀鬼胎,我们之间的交易到此为止。今日走出这个大门之后,你二位别怪我翻脸无情。”
那一坐一站的两个人各自看了一眼对方,有一句话他还真没说错,他二人确实各怀心思,所谓的联盟也一戳即破。两人转身从窗边跳了出去,不过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二十一个人么?来人对着纸片刻,出了大门,径自穿过纵横交错的巷陌,向一座高宅大院走去。
在门前扣了三声门环,有人探出头来,见到他时不由一愣,连忙开门请他入内。
宅院主人似乎正在与人说话,时不时的发出两声惬意的笑声。
“程相爷。”这一声清亮悦耳。
程厉胜起身,抬手招呼:“羡之来了,坐坐坐!”
裴羡之笑了笑,眼里却没有太大的笑意,只是将那张名单放在桌上,神情淡漠孤傲:“这是可能的二十一个人。”至于程相爷身旁的那位,他根本懒得分去一缕目光。
“二十一个,也没有很多啊!”程厉胜笑着捋了捋长须,拍了拍那张纸,“最近南疆刘姓皇族入城,这些穷凶极恶的余孽连陛下都敢行刺,更别说百姓了。吩咐下去,小心看顾着这些百姓。”
这句话说得并不算难懂,裴羡之听明白了,是要杀了这二十一个人,将罪责扣到前朝余孽身上了。扣就扣吧,反正这些前朝余孽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无他们相助,怎么可能找得出这二十一个人?
这些都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这件事情他做到这里就可以了,其余的就与他无关了,杀人并不需要亲自动手,也可以借刀杀人。
“既然如此,相爷,我便先走一步了。”裴羡之起身准备告辞,却听一旁之人轻呼了一声,“咦?这个名字”
他脚下略微停了一停,看了过去,这一次倒是认真打量了一番程厉胜身旁的那个年轻公子。一身青衫泠泠,凤眼微挑,青玉长簪斜挽乌发,光看这相貌倒有几分相似那等高门大族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但从他身边的长剑还有程厉胜对他的态度来看应当不是什么普通的翩翩公子。
“东浅公子,”程厉胜似乎对这个人十分信任,捋着长须问道,“怎么了?”
“这一个”东浅公子指着名字说道,“很厉害啊!”
“而且,最近已经成了陛下面前的红人,要抓住这个人,怕是不容易啊!”
“如此啊!”程厉胜眯起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半晌之后,再次开口了:“你这张名单来的有点晚了,若是早上一两天,前两日陛下遇刺,这件事就可以栽到她跟李德全的头上,但现在嘛,有点晚了。”
“或者,”东浅公子开口了,“只要给出一个足以能说服众人的理由,就能抓她。”
裴羡之见东浅公子看着他,不由蹙起眉头:“什么意思?”。。
“裴先生是你兄长,只要他开口定下这个人的身份,就有无数条理由能抓住她,令她万劫不复。”东浅公子说道。
裴羡之深吸了一口气,摇头:“我不是不想这么做,而是他未必肯说话。”
“那就算了,先抓住再说。”程厉胜捋着胡须笑道,只要抓住了,有没有罪,什么身份还不是他程厉胜一句话的事。
“而且,现在正是好时候。”程厉胜道,“陛下仁厚,凡事多爱琢磨,若是报到陛下面前,她若狡猾,没准陛下会被她说动。而眼下,陛下还未醒来,我等为救主,也算师出有名。正逢陛下被前朝余孽所伤,为追捕余孽,云麾归德两营的三百营兵现归我调遣,正是难得的好时候。”人只要一死,什么罪名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死去的人永远比不过活着的人的,就如当年张家再厉害又如何?到底是死了,这笔账怎么算,只要不是头脑发热,都懂的。
“三百营兵之下,我看她插翅难逃!”
“既然定下了,现在就开始吧!”程厉胜说着看向东浅公子,“东浅公子,这一回以防万一,你随我走一趟吧!”顿了顿又看向裴羡之,“阴阳司那边”
“我还未将此事告知李大天师,他前些时日为除鬼胎似乎心力用的有些过,以至于精神不济。”裴羡之皱着眉头回想着这几日李修缘的状态,“此事便不劳大天师出手了。”不知为何,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让李修缘参与进来,可能反而会坏事。
“抓一个女子,”程厉胜起身,“也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
却在此时,之前还站在原地,神色淡漠疏离的裴羡之微微变了脸色。他到长安没几日,很多人都不曾去拜会。当然自称京官的长安官员也不会去注意一个尚未入仕的小子。但是那个名字,那个名单上唯一一个会阴阳术之人名字,他却记得,而且清清楚楚,就在裴宗之的身边出现过。
神情不可抑制的激动了起来,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若没有错的话,应当就是她。
但是,激动过后,脸色垮了下来,没有证据,没有足以说服人的证据。就连那封信也被裴宗之夺走了,他这里只有一份描摹的信件。
第三百一十七章 诈之()
身着钦天监监正官袍的女孩子伸手打了个大哈欠,手指白皙纤细,这双手同一般的闺阁女子无二,适合弹琴绣花,看起来没有半点威胁,柔软而美丽。。。
她神情慵懒带着疲倦,也是。作为这段时日陛下身边的红人,陛下出事,自然不能离开的。于是便熬了两夜,整个人看起来绵软无力,走路轻飘飘的。
一路走来,她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了。也未看着前方,只是耷拉着眼皮,一副将睡未睡的模样。虽然如此,但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这条宫道上似乎有些不同,格外的安静。打哈欠的间隙,摸了摸直跳的右眼皮,似乎不太秒啊!格外的安静和格外的喧哗都不对劲啊!
眼下她已经出了进出森严的内宫,处在内宫外围,宫墙之内。是阴阳司、钦天监还有一些低等的太监宫女所居住的地方。这个地方属于真正的皇宫与宫外的过渡之地。严格来讲,并不算得上是真正的皇宫,是以众人又称之为外宫。
她脚下这条宫道十分宽阔,直通宫门,宫门大开之后就是黄天道,整个长安城的区域划分就极其的方正,讲究天圆地方之说,正中黄天道将长安城一分为二的同时也将整座大楚的皇宫,这座回形的宫殿一分为二。这样的建造其实很有讲究,当年大楚朝新建,皇宫的建造自然不乏能工巧匠的参与,同时也不缺风水大师的点化。其中自然少不了当时如日中天的张家族人。这条宫道将整座大楚皇宫一分为二,一面为阴,一面为阳。取自二炁交感,化生万物的意思。
风水之好另当别论,但一分为二,两面对立宛如明镜立在中央倒是真的。
她抬头,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眼下又是一天中阳光正好的时候,她微微眯眼,阳光刺目,太阳的中央一条寻常人很难看到的银线微微倾斜。
中轴线都倾斜了,这条看似无人的宫道之后有人,而且人数至少有上百人左右,但眼前看去却是空无一人。
藏起来了么?这上百人吃饱了没事干同自己玩捉迷藏么?呸,谁有那么无聊啊!看来来者不善啊!
她的步子稍稍慢下来:如果这时候,有个人来就好了。
也不知是不是鬼神当真听到了她的心里话,还是她这个人运气足够好。从前方不远处的侧道上走出来几个人,虽说只看到背影,但她还是认了出来,正是两个熟人,是林甫跟两个钦天监的监生。
“林甫。”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仿佛就在耳边。这是什么?传说中的传音入密么?林甫双目圆睁,正要回头看去,却听她又道了一声:“不要回头看,继续往前走。”
“我的丫鬟在宫外等我,你让她去寻王老太爷或者乔相爷,就说有人想要在宫中伏击暗杀我。”
前头的林甫似乎被吓到了,脚下一软。
“不要停,也不要同我说话,快走!”女孩子的声音高了几分,林甫软着脚向前走去。
与其叫住他们,倒不如让他们赶快离开来得好,女孩子叹了口气,前方不远处的侧道就是通往阴阳司、钦天监的地方,但是他们会放她离开这条主道么?更何况今日解哥儿还在黄石先生身边。
罢了罢了,不去侧道了,就这条路走到底吧!
眼看林甫等人出了宫门,女孩子才叹了口气,前方是两个路杖,夜晚点灯,供人夜行所用。
她走的慢了些,依旧打着哈欠,神情倦怠。
两枚羽箭破空袭来,速度极快,她来不及有别的动作,只得微微闪了闪身,而后便见羽箭牢牢的钉在了正前方的路杖上,来不及散尽的余力带着羽箭微微晃动。
她停住了脚步,神情似乎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
脚步跟举动整齐划一,她抬头,看向两边的宫墙之上,穿着甲胄的营兵密密麻麻的排列着,手中的羽箭发出森森的寒光。
但刚才射箭的不是他们,她看向正前方的宫道上。程厉胜就在前方,但程厉胜并没有这样的力气和身手,出手的是他身边的人。
真是巧,也是个熟人——东浅公子。
还是那般人畜无害的表情,他射出两箭之后就将弓箭递到了一旁的程厉胜手上,站在一旁若无其事,带了几分惊讶的向她看来。
敢在这里动手,看来对方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难怪除了突然冒出来的林甫,这条道上她看不到其他人了。至少这里都是他的人了,对方瓮已备妥,就等她入瓮了。
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相爷,你什么意思啊?”女孩子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失手了么?”
“陛下为前朝余孽所伤,我等候命在此抓捕前朝余孽同党。”程厉胜眯起双目,扬声道,“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张明珠!”
张明珠么?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她眼前提及了,思绪回转,想到黄石先生那欲言又止的一句“你最近呃总之,万事小心!”原来是这个意思。
但是,少女的举动却是惊讶的看向身后,四顾了一番:“相爷,这张明珠在哪里?”
“在哪里?你不就是张明珠么?”
少女笑了,摊了摊手,一副无奈至极的模样,“相爷,您可能年纪大了,先前为刺客所刺,陛下动怒,将您抬到朝上来,或许伤到了眼睛,总之看不清楚的原因多种多样,每一种都有可能的。相爷,我听说太医署的孙老大夫擅长治眼疾,先前壮武将军吕将军就是他治的呢,很有效啊!”
说她是张明珠么?不好意思,没有证据,不能随便承认这个道理她十一岁就懂了。因为江湖多诈,若是死在“诈”这一字上那才叫倒霉呢!
她笑的很高兴,程厉胜却气的七窍生烟了,什么意思?说他老眼昏花么?还有别的不提偏偏提之前陛下动怒的事情?至于那个吕将军确实是被孙大夫治好了,但最后的结局却不太好。一次醉酒出恭,不小心失足跌进茅坑里淹死了。这在当年有好长一段时间成为了长安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治好了眼睛有什么用啊?眼睛好也耐不住心盲啊!照样摔进去了。
“倒是牙尖嘴利。”虽说气的七窍生烟,但程厉胜到底不是那等毛头小子,压下了心里的怒气:“休要狡辩,你就是张明珠。若是不是,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待查清楚了自会放了你。”
跟你们走一趟?开什么玩笑,真跟你们走了,她是还是不是不就他们一句话么?
少女神情惶惶的看向四周,扬声高喊:“我不是什么张明珠,也不知道张明珠是谁。我不明白相爷你的意思,我也不是什么余孽同党,这一点李德全公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