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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七十二人参考,荆云去抓了七十一个舞弊的人,陛下说的没错,这简直是大楚开朝以来最大的笑话!作为多年的老对手,齐修明也有一瞬间的迟疑:自己真与荆云斗了这么多年么?
莫名其妙的得了个秋闱的副考官,齐修明自己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钱大人食君之禄却藐视国法理当重判!”
“国之蛀虫,不治焉可?这样的蛀虫迟早要腐蚀了一国之本!”
这也太高看钱元了,就连看不惯钱元多年的孙思哲都忍不住腹诽。
“荆少师是非不分,这样的人做考官,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啊!”
“石御史,石御史为民请命!”
“石御史不畏强权!”
“石御史被气昏过去了!”一阵尖锐高亢的叫声响起。
“石御史忠贞不阿,被这等奸臣气昏过去了。”
“石御史果真忠臣也!”
……
守在殿外的侍卫看了一眼这乱哄哄的七十一人,即便是长安百姓,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得见天颜,他们倒好,告了个官,告到金銮殿前了,也是不枉此生了!
站在殿内都能感觉到外头的混乱,石忠堂那样的人能被奸臣气昏过去?殿中的明白人皆不屑的撇了撇嘴,心道:这是被吓昏过去了吧!等石忠堂回过神来,恐怕要叫苦不迭了,程相可不是好惹的。
不过今日殿内的人心里头都有些莫名其妙:程相那边的人怎么回事?想素日里看,荆云也是个胸有城府的人物,钱元虽说阿谀奉承了些,但也是个明白人。但今日一切,简直叫人惊的下巴都掉了,荆云跑去抓人,弄出一个钱元来,这是程相手下的内斗?
第五十九章 上殿()
“把外面的人带上殿来!”明宗帝挥了挥手。
“陛下,不可啊!”有人出声,“那群人龙蛇混杂,身份不明,还是待查明……”
至少这件事,说没有人在后头推波助澜,打死他们都不信,外面那群吵吵嚷嚷的考生能走到金銮殿前已是意外了,若是一个不察,有人心怀歹意,出了什么意外,那就当真要出大事了。
“就算有人心怀歹意,当朕这殿上的武将是摆设不成?况且,闹到这里来的俱是入试的学子,有何身份不明之说?”明宗帝坚持,“心怀歹意者,多蛇鼠之辈,这些闹到前头来的,不过是些普通学子罢了。”
群臣退到两旁,不多时,那七十一位“为民请命”的考生就走入大殿了,人人皆是一脸愤慨之色夹杂着看到天子的激动。
“参见陛下!”浩浩荡荡的跪下去,几乎跪了一殿,明宗帝看下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胸前似乎也闷了起来。
“起身吧!”七十一人起身。
明宗帝一眼就看到了最前头的小姑娘,参考钦天监的女子极少,她就站在最前面,一脸的愤慨之色,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还在发抖,仿佛强压着天大的愤怒一般。
张家的事情到现在都谜团重重,她还记得张家举族被软禁的第三天夜里,明宗帝乔装出宫前来,只是为了给祖父一个定心丸,表示相信祖父。算人者不算己,不管是祖父还是她都坚信明宗帝不会动张家,有南疆刘姓皇族在,明宗帝这个算不得糊涂的君主就绝对不会动张家,否则便是自毁长城。那道夜半的圣旨来的突然,外有禁军环绕,内有圣旨加身,求生无门之下,张家举族用三尺白绫结束了生命。大仇之下,她反而不急着动手了,她要查清楚,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不管是谁,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明明想出列大声质问眼前的天子,她明明想一怒直冲殿上,让他血溅三尺,但是事情还要继续做下去。这当真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在她满怀愤怒,想要报仇雪恨的时候,偏偏还要继续这一场闹剧,一场由她亲手导演的滑稽可笑的闹剧,一身戾气加身,在内心无比哀恸愤怒时还要作出万分激动高兴的样子。
“你先说吧!”
“谢过陛下!”站在最前头的小姑娘出列,“小女姓卫名瑶卿,长安人氏,是这一次钦天监参考的第一名,荆少师因为小女考了第一名,就说小女舞弊,结果查出了七十一人,他是嫉妒小女!”
嫉妒你?嫉妒一个钦天监考试的第一名,荆云还没活到这个样子吧!不过也不好说,看荆云今天干出来的事情,真让人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为何我们的卷子都是舞弊的,就钱通正常?分明他才是舞弊,小女一要告钱元大人徇私枉法!”
“对对对,我们要告钱元大人徇私枉法!”后面有人出声应和。
“小女父亲苦读阴阳十三科二十年,就是为了报效陛下,但今次就是因为钱大人这样的蛀虫舞弊,让他屡试不过,这一回是因为发挥的不好,以往呢?二十年的时间啊!”
“你父亲考了二十年?”明宗帝愣了一愣,“今次也下场了?”
小姑娘点头:“是的。就因为这样的蛀虫,让我父亲多年无法得志!”
明宗帝有些动容:“你父亲是何人?”
“小民长安人氏卫同远见过陛下。”
明宗帝愣了一愣,很快脸色便变得古怪了起来:他想起来这个考了二十年还考不中的人是谁了。中书令大人年少便得志,与他形成对比的就是他那个考了二十年还考不中的弟弟,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原来就是眼前这个。明宗帝开始考虑要不要这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过算了。
不过父女一个考场,父亲还是不中,女儿考了第一,这等感觉想想就有些酸爽。
“钱元大人这种国之蛀虫,不治焉可?迟早要腐蚀国之根本!”小姑娘一脸的义愤填膺,“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啊!”
“荆少师这样的人做秋闱的考官,把天下读书人的前程交到他手里,简直不敢想象!”
“听说他还是要教导太子的,咱们的太子聪慧圣明,怎么能把太子交到他的手里啊,想想就可怕!”
“石御史这样的大忠臣都被气昏过去了!”
“陛下圣明啊!”
“小女没读过多少书,但这些粗浅的道理还是懂的!”
……
这还没读过多少书呢,就学御史来谏言了,要是读了书还了得。
“你先退下吧!”明宗帝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又指向另外一人,“你来说!”
“小民要告钱元徇私枉法……钱元大人这种国之蛀虫……腐蚀国之根本……十年啊……这样的人怎么能教导太子啊!”
……
一连听了几人,要说的话都是差不多的,估摸着都是来来回回这几句话,明宗帝只觉的气闷,抬手让他们退下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退了出去,整个大殿顿时空了不少,明宗帝松了一口气。
“听着可笑,但细一想,朕的太子少师啊,天下读书人的楷模啊,当年才思敏捷,朕钦点的状元郎啊!”明宗帝拍着龙椅,“就搞出了这么个事情?还当真名垂青史了!”
“狄方行!”
“臣在!”大理寺卿狄方行出列。
“以往可曾有过这样的案件?”
狄方行低头回道:“七十二人参考,七十一人舞弊,这等旷世奇案,臣也是闻所未闻。”
“就是三岁的同贺公主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偏偏一个是朕的工部尚书,一个是朕的太子少师,简直匪夷所思!”
……
陛下终究是忍不下去了,拂袖而去。
众人也面面相觑,出来的时候,那七十一个考生已经散去了。
“诶,”李义山伸手拉了一把一旁的朱怀,比了个口型“小心程相”。
一旁经过的是冷着一张脸,拂袖离去的程厉盛。
钱元跟荆云还在大理寺内关着,程厉盛一派的人脸色都很不好看,匆匆离去。
待到人走的差不多了,一位姓黄的御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众人都看了过去。
黄御史捂着嘴尴尬的打着招呼:“抱歉,抱歉,实在是想不到。”
可不是嘛!别说程相了,就是他们也不会想到荆云不但把钱元弄进去了,还把自己搭进去了。舞弊案,参考者七十二人,抓了七十一个舞弊考生,这荆云怎么想的出来?就是用大脚趾想想都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啊!
因着黄御史这一笑,仿佛解了禁一般,不少人都低头偷笑了起来。有人看到走在最后的齐修明,想了想,走过去抬手:“恭喜齐大人!”
“不敢。”齐修明笑了笑,转头离去。
早听说了这一茬的何太平就呆坐在府衙之内。
看到被六安带进来的卫瑶卿时,不由轻舒了一口气:“卫六小姐……”
“何大人,你的人早就是别人的人了。”卫瑶卿看了他一眼,“难得想偷一会懒,若非……诶,今天抓进去的就是我了。”
知道卫瑶卿说的是吕监正,何太平干笑了两声,尴尬不已:“着实没想到。”
“你也太不靠谱了,何大人。”卫瑶卿摇了摇头。
“下次,下次定不会这样了!”何太平举手保证。
卫瑶卿看了他一眼,眼里有明显的怀疑。
“这是怎么回事?”何太平凑过来低声问道,也是一脸的好奇,“怎么变成七十一个人舞弊了?”
“试场的墨里头掺了黑砂,原本我只是想试一试吕监正的,没想到还当真试出来了。”卫瑶卿说着摊了摊手,“至于黑砂之事,只需略施小计,就能将试场里其他人试卷上黑砂去除了。”
“小计?不会吧,他们没发现?”何太平问。
“好吧,其实是大计。”少女比了比,“那个试场并不大,那天早上出门时我的头发上涂了些葎油,头上的珠钗里有朱砂,会炼丹的天师都知道葎油添上一定量的朱砂凝结成的石丹能吸附黑砂,要让旁人的卷子上也没有黑砂并不难。”
再用通阴阳的绝学晕一晕试场里的人,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起来做手脚了。
既然想说她作弊,那她就光明正大的作弊给他们看咯!
第六十章 施粥()
“爹。”程二娘满脸忧心的看了一眼程厉盛,“夫君他……”
“早知荆云如此,我当年就不当把你许配给他!”程厉盛不怒反笑,“这么多年,我竟是看走眼了!”
“夫君他是遭人陷害的……”程二娘自幼对程厉盛有些惧怕,怯生生的看着程厉盛,“他也不曾想到。”
“我气他不是因为他遭人陷害,而是分不清轻重。一个钦天监入试第一而已,成得了什么大气?进了钦天监蹉跎上几十年的人大有人在。这些哪比得上秋闱的事情重要?钦天监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又不是张家,就算张家不也……”程厉盛冷笑,“陛下不肯又如何,还不是……”
“爹,您在说什么呀?”程二娘愣了一愣,望了过来。
程厉盛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了,干咳了一声,转到荆云身上,“今年秋闱不少少年英才要入场,他是副考官,何愁没有门生?更有博陵崔氏、会稽谢氏、琅琊王氏的子弟入场,这蠢货,白白便宜了齐修明!”程厉不怒反笑,“蠢成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那夫君他什么时候回来啊?”程二娘看向程厉盛,眼里有些惧怕。
“回来?”程厉盛脸色发寒,“他这个少师能不能保得住还难说,还回来?蠢货!”
“爹爹,求你救救夫君!”程二娘掩面而泣,跪了下来。
“罢了罢了!”程厉盛烦躁的摆了摆手,“西南侯要入京了。呵,若不是我,他怎会……我若开口,他不会拒绝的。”
“祖父、魏先生,你们怎么看?”崔璟伸手为两人各倒了杯茶,推了过去。
“七十二人参考,七十一人舞弊,唯一没事的还是钱元的侄子,素日里荆云与钱元关系又好,这当真是……”崔远道摇了摇头,“此事当真要记上史书了。”
“史官司马宁已经记录下来了。”魏先生自笑了两声,“还当真在历史上留下笔墨了。”
“钦天监的考试与秋闱相比孰轻孰重?荆云也太分不清轻重了,还被人摆了一道,结果秋闱的副考官白白落到了齐修明身上。”崔远道叹了口气,随即蹙眉,“只是这手段,当真不似乔相的手段。”
“太儿戏了。”崔璟坐了下来,“乔相的手段有礼有章法,这等近乎可笑的手段,完全不似常人,可谓剑走偏锋。我觉得此人年纪一定不大,就似稚子的恶作剧一般,但却出乎意料的有效。”崔璟说着脑海里很快浮现出一道年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