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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子桓迟疑了下,愣愣地说:“我问过大师兄,他说二师兄患了不治之症,病死了,难道?”
“哈哈,那是你大师兄唬你的,我们修道之人身强体壮,没病没灾,待修行到了上清阶段,就是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光,除非受歹人陷害,否则哪有什么病症!”
曹胜之停顿了会儿,脸色一沉,“二师兄是在上一届试炼大会中,活活被人打死的!”
凌子桓听后,身子一震,追问道:“难道……难道没人出手,让他们点到为止吗?”
“哎,你二师兄叫上官晗影,天资聪慧,悟性极高,可是性子刚烈,那天比试遇到强手,就是不服输。再者,玄清宗门规严令,两人比试,旁人不得插手,否则当做徇私舞弊,终身取消选拔资格!”曹胜之叹了口气。
当年之事,仿佛近在咫尺。他曾亲眼目睹那个场面,血迹洒满了大半个擂台,最后抱着冰冷的尸体,一声声凄凉的呜咽。
“哼哼,这些破门规难不成比性命还重要吗?”凌子桓咬着牙,看着各位师兄,想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众人先面面相觑,后又摇了摇头,觉得这个想法实在可笑。
叶风迤哼了一声,起身说道:“如果你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个世界,改变玄清宗,那么就得服从这些体系。无规矩不成方圆,肆意打破常规,难以生存。人总要被迫地去做一些事。”
“凌子桓,你要好好记住这一点,凡事不可意气用事。至于,五年前打死晗影的那名弟子,事后已经处死,这就是极端处事的下场。”
曹胜之摸了摸鼻尖,陷入了沉思,“其实,我一直觉得,五年前的那件事,另有蹊跷,有可能是被人……”
“胜之,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掌教真人早就命令我们不要再提,休要多言!”姚致远厉声道,然后偷偷给曹胜之使了一个眼色。
凌子桓深感疑惑,想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见大师兄厉色,师父沉闷,便不敢多问一句。
但是,这一次的试炼大会对凌子桓来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他的心里,憋屈了四年。他无数次告诉自己,只有强大了,才不会被人瞧不起。
只听“扑通”一声,凌子桓跪了下来,面对叶风迤,“自从弟子进入玄清宗的那一刻起,就默默在心中埋下一个信念。”
“哪怕前方是无边的黑暗,我也要无畏地走下去,因为我不想一时偷安,不想一个人,不想蜷缩在一个角落里,不理会外面的风云变幻。”
“有时脑子里总会浮现一些奇怪的画面,延伸千里,又好像近在咫尺,仿佛是无终的命运,我不能预知,却隐隐感到不安。”
“无论等待我的是喜还是悲,都逃离不了自己的心结。我经常会摸着胸口问自己究竟是谁,那些究竟是不是真的,心中装满了好多好多疑问,我想用双手去揭开这一切的谜底。而不是仿佛都被人安排,做一枚平庸的棋子,然后静静地等待死亡。”
众人听后,都大为震惊。平时不爱说话的小师弟,今日却能如此从容道来。
江允微微皱着眉说:“上了擂台,什么事都可能会发生。在玄清宗,随便拉一个出来,修为都有灵清的境界,而且有些人藏得很深。”
他还是想让凌子桓放弃这次选拔,继续潜心修炼。
“江师兄,为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凌子桓表情严肃,像一张绷紧的鼓皮,直勾勾地盯着江允。
江允顿时愣了一下,只觉凌子桓的眼神冷若冰霜,又透过一丝凌厉,从未见过小师弟这般神色。
江允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想着自己可是出于一片好心,却换来师弟的挖苦,愤愤地不再多言。
“好啦,为师可以让你去。不过,你要答应我,打不过就认输,不要逞能。”叶风迤丢下这句话,便甩了甩长袖,扬长而去。
江允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凌子桓,闷哼一声,俯身说道:“师父生气了!”然后悻悻离去。
凌子桓呆呆地看着地面。此刻,他自己都不清楚,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而前方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
第十章 玉溪子运筹帷幄()
飞来峰上,静思堂。
“掌教真人,此次墨迟前来,有要事禀报。”一老者佝偻着身躯,雪白的发丝倾泻而下。
玉溪子望着眼前这个两鬓苍白的老人,殊不知十几年没见,变化如此之大,“这么多年了,你总算主动来静思堂了。”
说着,玉溪子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我这次来,是为了玄清宗!”
玉溪子不再看他,望着窗外的风景,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他顿了顿,漠然道:“说吧,什么事?”
“我斗胆请求掌教真人,取消这一次的试炼大会!”墨迟深吸一口气,余光瞅了瞅眼前那高大的身影。
“这是为何?”玉溪子微微皱眉。
“最近几日,我夜观星象,发现有荧惑守心的征兆,料想玄清宗不久必有大变。”
“荧惑守心?”玉溪子摸了摸鼻尖,“我记得十六年前,就有一次荧惑守心,结果还真是被你说中了,玄清宗遭受百年难遇的大灾难。”
“十六年前那次,十二式神模糊不清,难以辨别。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给十二式神灌输灵气,吸收日月光华,所以这次错不了。”
“祖师爷古籍中记载,正月乘申,二月乘寅,三月乘巳,四月乘亥,周而复始谓之白虎仰视,则为灾祸大作,乘巳午为白虎遭擒,则为灾祸潜消。”
“可如今,十二式神正演示着大凶之兆。每逢五年试炼大会,玄清宗或大或少发生一些变故,而且那几天山上弟子的戒备会大大松懈,内部琐事倒也罢了,可不能让十六年前的事再次上演!
“为念及玄清宗百年基业,望掌教真人顾全大局,切不可因小失大!”
玉溪子陷入了沉思,随后扭过身来,莞尔一笑,“若真如你所说,我们为何不来个瓮中捉鳖,让他们有来无回?”
墨迟眼睛瞪得老大,扯了扯衣裾,“掌教真人可莫要拿玄清宗上千弟子的性命开玩笑啊!”
玉溪子走了过来,低头看着眼前俯首的老人,凑到耳旁,轻声说道:“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之处,一辈子过于谨慎,就是一种愚蠢!我要让你知道当初师父选择了我,是正确的!”
一句一字痛击在墨迟的心里,一时缓不过神来。
墨迟万万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耿耿入怀,从不把这位师兄放在眼里。
或许,在这个男人的心中,没有情,没有爱,只有至高无上的权谋和地位吧!
“哼哼!”墨迟没有与之对视,只是隐隐一声无奈的冷笑,嘴角发颤,悻悻转身离去。
暖风从窗棂掠过,送来山间野花的馥郁清香,吹动着那缕缕白发,如瞬间刮起的雪花,拍得皮肉阵阵刺痛。
南疆峡谷,苍阎涧。
遥遥望去,蜿蜒曲折,陡峭幽深的地层,像亿万卷图书,层层叠叠堆放在一起。
随着地势的迂回盘曲,酷似一条纽带,在大地上蜿蜒飘舞。
两案高山,直冲云天,如尖锐的利剑。
中间一条细流,水速缓慢,行到几欲静处,现两座挺拔山峰,正中留下一条细缝,岩石上镌刻了不知名的符号。
一具具干瘪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摆在山坳上,蠕动的蛆虫享受着美食,不时有秃鹰飞来叼走腐肉,枯骨在光线下越加发白,丢了灵魂的躯壳不过是一粒尘埃,不久便回归大地,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啊啊啊啊……”
一声声闷哼从高台之上一大鼎中传来,只令人毛骨悚然。
大鼎之上,活动的咒印铺张开来,赤红色的光芒在周围不住地窜动,从鼎中不时幻化出一个血红的骷髅,越来越大……
一蒙面男人站在不远处,高大魁梧,金色盔甲在火焰的光晕下闪闪发光,黑色披风更显一种无端的神秘。
一双眸子格外的深邃,仿佛来自黑暗炼狱,一条毛绒绒的尾巴轻微地扭动。
他只手攥住一健硕男子的脖子,喉咙深处传来断断续续的低吟声,还有骨头破裂的咯咯声。在安静的密室里,尤其锐耳。
那壮男还没死,处于濒死状态,正翻着白眼,对着眼前那空洞的眸子,仿佛在苦苦哀求,随后抖动的两腿间流下不知名的液体,滴答滴答落在石板上。
蒙面男子伸出左手,摁住脑袋,瞬间从掌心幻化出一张诡异的图案,产生一种无形的吸力,将手中这一蝼蚁吸干殆尽。
只见那男子瞳孔收缩,倏忽身躯僵硬,双腿停止了挣扎,然后被狠狠甩到了墙角。
他双手交叉,吸取的魂运于两掌之间,欲要四散逃窜的一股幽光死死地被一种力道压迫,无形的禁锢束缚着一个无辜的生命。
只听他念道:“者……行……前……组……数,缚灵术!”然后双手用力推向高台。
一团幽光在高台上空徘徊不定,忽暗忽明。
倏忽,被一大鼎拉扯进去,消失在黑暗中,无声无息……
“先将就着吧,过几日便是玄清宗五年一次的试炼大会,想必会有不错的魂对你胃口的。”
“啊啊……”
“至于上古四大凶兽,一向是行踪难觅,而且厉害得很,难以捕获,此事只有蓟泽才可办成。伏陵从玄清宗传来消息,说穷奇很可能就藏在飞来峰,不过此事断不可大意,万一以穷奇设下圈套,来个请君入瓮也说不定。”
“玉溪子那人表面上仁义,实则阴险狡诈。不管怎样,我会派人暗中深入玄清宗,如此良机,千载难逢!”
“啊啊啊……”高台上升腾着紫色蒸汽。
“哼,也不知道那小子修行得如何了?”蒙面男子的面纱微微扯动,发出一丝冷笑。
半饷,高台之上静如深潭。
三日后,正值月圆之时,玄清宗第三十六届试炼大会如期举行。届时,五大分系弟子有试炼资格的都要前往飞来峰,听从掌教真人和五大长老的试炼安排。
所有人都想借此次机会,大展身手,扬名立万,资质非凡者有可能会被调到玄清宗主峰,由掌教真人亲自传道。
有关五年试炼大会皆由玉溪子所立,无非是集中掌门手中的权力,不得让五大分系的实力盖过玄清宗主峰,因争权夺势导致门派内斗,此举虽让内部没掀起大的风波,但各系弟子之间难免勾心斗角。
此举实为一致攘外,维护人族生存根本。
太阳渐渐升起,淡蓝色的天幕,天边抹上一层朱红色,薄雾冥冥。
火镰峰、金烛峰、水灵峰、木须峰、土岩峰,五峰试炼弟子齐上飞来峰,空中时不时有三五成群的人影御剑飞过,熙和的阳光暖暖地洒下这片修行圣地。
四年前的凌子桓懵懂不知,初入玄清宗,处处谨慎小心,只为自保。
然而,上天似乎并不眷顾这个平凡的少年,哪怕是命运多舛,但在这个门派里,袖口的暗器闪耀着凌厉的光泽,虚伪的笑容下一张张肮脏的嘴脸。
凌子桓修为尚浅,加上无修行法宝,所以还不能施展御剑之术。
这次则是曹胜之带着凌子桓一同御剑而来。由于这恐怕是生平第二次御驾飞行,只见凌子桓落地时一个踉跄,后退几步,险些没站稳。
“啊哈哈……”
不远处站着的几名别系弟子见此丑态,皆捧怀大笑。
一少年指着凌子桓嘲讽道:“哈哈,连最基本的御剑术都没学会,还敢来参加试炼大会?不怕被教训?”说时,那少年耸了耸肩,背后的长剑剑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凌子桓定眼望去,只见那少年一袭青衣,眉宇清秀,但眉眼中隐隐流露一丝不屑,看上去年纪轻轻,身后竟有一柄长剑,想必修为不浅。
“师弟,别理他,我们走。”身旁的姚致远淡淡说道。
凌子桓不再理会,跟着师兄一同离去,却又听到更为讽刺的话。
“哼,就这胆量,老子奉劝你一句,最好还是不要上擂台的好,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何必呢?”说完,青衣男子周围的随从开始不住地嬉笑。
“咯咯!”
凌子桓停下了脚步,捏紧了拳头,怒火中烧,欲一拳头打过去,让那张丑恶的嘴脸血红地开花,不想前方的曹胜之使了一个眼色,狠狠道:“凌子桓,跟上来,磨叽什么!”
凌子桓深深地吸了口气,让内心平静下来,然后瞥了一眼那边还在嬉笑的几人,咬咬牙,忍了下来。
不久,凌子桓等人寻得住处,在飞来峰南侧,靠近后山,尤其偏僻。
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