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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我老婆子每个月就给我那么三瓜两枣的,喝点酒都不成。你家的事你做主,要不你试试?”
“哎呀,你太看得起我了,我那两下子你还不知道吗?”
“这棋是有点意思啊……”
老板听着众人议论,乐呵呵道:“来呀来呀,想喝酒吃肉的老少爷们都来试试,赢了就可以在外面多喝几壶酒了,被老婆管着多没意思不是?”
众人笑骂老板,却没有一个下场的意思。
就在这时,人群里有一个人说道:“那我来试试?”
……
坐在粗制的木凳上,放下彩头一锭纹银,手里握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棋子,感受着掌心处传来的寒凉,苏渐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
然后,他把棋子轻轻落下。听着那声脆响,他的笑容愈加毫不掩饰。
老板拈起一枚棋子,轻描淡写地放下。
靠。
人群中传来一声微弱的议论声:“刚刚那人就是这么下的,我早就说过,这着不行。”
“年轻人懂得什么棋道。”
“你看,跟刚刚没什么两样嘛……”
议论声渐起,对这个年轻人,人们纷纷喝起了倒彩。
老板有些烦躁地清了清嗓子,拎起一边的茶壶,灌了一口。苏渐淡淡一笑,小飞。
“小伙子很稳当啊。”
“老人家您也不错啊。”
两人说话间,下了十几子,局面渐渐纷繁复杂起来。
和中局精彩凶险的大龙对杀比起来,一盘棋最后的官子部分常常显得很平淡和枯燥。学棋的人,很多人在开局、定式下功夫,更多的人则喜欢中局酣畅淋漓凶险无比的对攻;而收尾的官子则常常容易被人忽视。这也是很多人在开局、中局获得极大优势,等到收官期间居然一败涂地的原因。
这也是很多看客认为这个残局是一场猫腻的原因。
所谓千古无同局,棋路千变万化,残局看似只有一条路走到黑,实则内里乾坤。
就在苏渐沿着那个离开棋客的棋路走下去的时候,就在众人对他再不抱任何期望的时候,他的一颗白子快速落下。
老板咕咚咕咚喝下一口茶,费力地把棋子拍在棋盘上。
苏渐快速落下棋子,似是不假思索。
“哟。”
老板突然发现了什么新鲜事情似的,脑袋探到了棋盘上方,满脸的诧异和有趣。
众看客有棋艺精湛的,已经发现了其中的变化。
看客们的讨论声再次响起。
……
“你赢了。”
老板放下一直紧握的水壶,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只觉得身后一片大汗淋漓,好不痛快。
输棋输得如此心服口服,输得如此痛快,是久违的感觉。
苏渐看着棋面,仍然有些没过瘾。不过对方的实力实在是太弱,所以他没有再下一场的**。
他高兴的是,这个世界仍然有围棋。
真觉得,和梦似的。
少年离开之后,老人家看着棋局,目光都有些呆滞,似是难以相信。
最终,是他以两目的差距落败。
这是一个古残局,传至今日,还没有任何白子胜的着法流传。
这是当年两个棋道高手对弈的残局,而当年,那执白子的棋士苦思三年,吐血而亡,却也没能找出生天。
而那个少年,竟然从容地找出了一条活路。
那些着法太古怪,不属于他见过的任何一种定式,不同于他读过的任何一张古谱。
应该说,颇有新意和创造力。
有人见他默然不语,于是打趣老头,说:“怎么了蔡老头,今天终于被人赢了,是不是心疼钱呢?”
有人奚落道:“我说您老人家平常也赢了不少钱了,至于心疼成这样吗?”
“来来来,我们再来一局的。我好像看懂了那少年的思路了,这回肯定能够赢你。”
说着话,一个人伸手去捡棋面上的棋子。
就在他的指尖触及那枚棋子之时,那枚棋子无声地裂为了数块。
仿佛是被那棋子裂开所产生的细弱震动所影响,相邻的十数颗棋子纷纷裂开。
全都是白子。
苏渐用过的白子。
……
这条街很热闹,街边的摊贩把摊位摆成了长龙,一眼看不到尽头。
街头是一个老者,他以下有时候是残局,有时候是死活题。不得不说老人家的棋力还是不错的,几乎没有人有本事拿走他的彩头,反而要乖乖奉上。
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
老人姓蔡,于棋道上的天赋只是一般。但是他家中祖传的一个棋谱上却记载了很多古谱,其中不乏残局。他平日里靠着这些残局棋谱在路边设套,靠这些棋局赚些小钱。
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
古谱那么多年来数代人的研究,早已经将所有变化都摆了出来。因为是残局,对手的着法范围更少。而且,他还有一些人配合,如果实在没有人上当,他的人就会亲自出手,从他这里“赢”上一两局。周围的人自以为看出了端倪,再出手挑战时,他才会拿出真正的本领。这种方法百试百灵,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被人拆穿过。
可是,自从几天前那个年轻人来过之后,情况发生了改变。
那个可恶的小子,每天都来这里下棋,害自己损失了不少银子。而且就算委婉地让他离开,他也当作没听见似的;再这样下去,就算是自己有什么金山银山,也得被这个小子赢光了不可啊。
老人望着面前那个苦思冥想的对手,心想,要是人人都像面前这个笨蛋这样,世界该多美好啊。
“老人家,我又来啦。”
听着这个声音,老人家手里的茶水洒出了些。他忿忿地抬起头,看着人群外挤进来的那个年轻人,恨不得揍他一顿。
不过,今天不需要他出手。
……
又一次赢了老人家之后,苏渐觉得有些无趣起来,把玩着手里的棋子,看着对方摆出残局,心里想着刚刚的对决。
“老人家您今天兴致不太好啊。”
老人家心想,我哪里是今天不开心,只要你出现在我眼前,我都快活不起来好吗?
不过一会儿,老人家把棋局摆好,悠悠然地说:“喏,这个是我家祖传的残局,你要是能破了,我把这些钱都给你。”
苏渐看着老人家摆在一边的钱,粗略一看,大约有那么五六两银子。说实话,对将军府三少爷来说,这么点钱,也就是一顿饭钱罢了,真的看不上眼。但是对方既然这么说了,那么接下来的残局,他多少有些期待。
残局慢慢摆好。
“哦?”
苏渐一眼瞥了过去,顿觉眼熟。
在哪里见过呢?
他拈起白子,撑着下巴回忆起来。
渐渐的,想起来了,是和她。
他的心情变得有些坏。
…………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是一个棋手。
在棋院里,天天下棋,下棋,每天打谱,复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父母早亡,没有享受很多的父母之爱;如果不是因为有些天赋,在很小的时候就成为了职业棋手,他的经济来源都是问题。围棋有趣吗?很有趣。只是,无论多么有趣的东西,成为了目的或者计算之后,都会变得很无趣。一个厨师可能是因为喜欢美食而做菜,但是如果让他严格控制油盐酱醋的比例做菜,他也会变得厌恶做菜;一个画家因为喜欢缤纷的色彩而成为艺术家,让他严格遵守黄金分割线来打稿,那也会成为他逃避作画的缘由。
好在有她。
她是女棋手,实力相当不错,很有天分。
也是他的女朋友。
他和她下过很多局,其中一局的残局,就是如今这盘棋的局面。
一模一样。
那是他来这个世界的前一天。
他望向这残局的关键处,然后拍下棋子。
……
不多会之后,老人颓然地投子认输。
连日来,这个少年高手带来的惊奇已经变成了习以为常。围观众人没有人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只有一两个人的脸上露出森冷的神色。
苏渐今天和以往不同,他面无表情地收起那些彩头,起身,和老人告辞离开。
老人收拾棋面。
那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苏渐一路走着,天色不早,周围的景色渐渐晦暗。
苏渐走进了一条暗巷。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快步走了过去。这是一个死巷,周围很安静。
就算在这里杀了人,也不会有人知道。
他们看见前面站立不动的那个少年,相视一眼,往他接近。
苏渐突然转过身来,脸上有些不悦,有些疲惫。
“你们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跟着我,有何贵干?”
那两人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对方发现了。但是两人没有露出什么紧张的神色,很轻松地往里走去。他们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和平日里一样,把对方收拾一顿,然后让对方再不敢来砸场子。这件事情在他们看来,和吃饭睡觉没什么两样,是一个轻松的活。
其中一人笑道:“所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小子,不是哥哥不疼你,实在是你太过分了。”
“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乖乖的,不要反抗,否则的话,哥俩就让你好看!”
苏渐漠然看着两人。
早就坏透了的心情,变得极为寒冷。
第14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
一只野猫从巷子的围墙上跳了起来,落在一堆垃圾上,然后跑向某处,整个过程轻盈无声。
苏渐从小巷里走出,看了看四周,然后离开了这个地方。
就在他离开不久,一双脚轻盈无声地落在了小巷的墙头。
一双眼睛望向巷中的两人,眼神里有些惊异,有些不解,但是绝对没有同情。
那双冷漠的眼睛望向远处。
苏渐的背影渐渐模糊,消失在一片人海里。
…………
云京的治安素来良好,毕竟是天子脚下,总有什么污秽事情,也总是在黑暗之中无声无息地进行,并不污大人眼球。
然而今天却很不太平。
明亮的月光下,捕快们正在仔细地进行现场的勘察。有人报案,他们就来,很是尽忠职守。
然而,捕快们很快就接到了命令,然后撤走,就连那两具尸体也一并留下,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很快,就有人接替了他们的工作。
十几个身着劲装的人站在小巷四周,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一切。他们的长官是一个神色冷峻的中年人,四十岁上下,颔下一缕短须,虎目鹰鼻。此时此刻,他看着正在被检验的尸体的双脚,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个人箕坐在地面,背靠着墙,五官被某种力量打得挤在了一起,看起来很是凄惨。另一个人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两手的小臂都被打断,断裂的骨刺出了皮肤,森白刺眼,令人胆寒。
而这两个人此时此刻已经没有气息。
一个人飞奔回来,对长官行礼,然后报告:“大人,已经查明,这两个人是这一带的混混,都是普通人。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一个路边行骗的棋摊。”
中年人姓段名紫鹰,是刑部第一捕头,兼任紫薇阁司察使一职。他刑侦办案多年,经验老到,眼光锐利;就算是再如何神秘的案子,他都能找到其中的线索,因此被人誉为“紫目神鹰”。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他是一个修行者,一个物化中境的意师。
世间万物总是相生相克,阴阳相对。既然有修行者,就自然有专司修行者的组织。在大周立国之前的历史岁月里,每朝每代都有这样的机构。比如前朝就专设了“参星殿”,本朝则在太祖年初,就建立了“紫薇阁”,负责对大周修行者的监视和控制,更加为修行者制定了一套详细到近乎严苛的法典。
而且监控修行者的人,自然也最好是修行者。所以像段紫鹰这样的修行者,在紫薇阁并不少见。
在云央世界里,修行者的修行流派有很多,大致上却可归为六类。武师,剑师,意师,符师,阴阳师,术士。
段紫鹰便是一个意师。
大周并不限制修行者为官为吏,某种程度上,还很是鼓励。每个人都是有**的,只有满足了他们的**,才能和他们谈圣贤大义,才能和他们谈规矩礼法。这也就是古代圣贤所说的“仓廪实而知礼节”。为了能让修行者安于一隅,朝廷对他们待遇很是宽厚。一个物化境的意师可以很容易地在小门派里坐到供奉的位置,也可以很容易在紫薇阁里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