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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定了自己策略。
那流泻于地面的苏渐的念力,仿佛是一片属于苏渐的湖泊。李君独于其间行走,与在苏渐的掌心行走无异,其方向更容易被苏渐感知。
而不止如此,一种强大的力量紧紧地裹住了李君独的双腿!
就在同时,苏渐伸出右手,中食二指在空中划动,以极快的速度写了一个字。
山。
李君独感到无比的惊讶和荒谬,和所有人一样,脑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你是符师?!”
话音未落,突然间他的四周,空气陡然凝固。
然后,一道恐怖到极点的威压自天而降。
结界外,陡然狂风大作,元气大乱。
一种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仿佛感应到了苏渐的召唤,穿过溪流和层林,来到了流云台的上方,融为了一体。
一声怒吼从李君独的口中发出,然后,他的左脚抬了起来,却又踏入另一片粘稠和胶着。
李君独漠然望向天空。
他看见了一座山。
这座山比尔岚的那座山,更加的沉重。
一座万仞青峰,然后坠落。
………………
这座山,比尔岚的山,大上数十倍重上数十倍。它下坠之时,狂风大作,掀起的陡然飞散,吹向四面八方,令在场的众人几乎无法睁开眼睛。
那道意落在苏渐面前。
那道意落在君独身上。
狂暴的气浪瞬间四处奔流。
无形的结界骤然明亮。
透明地晶壁上出现了如蛛网般的裂纹。
众人皆是骤然变色。原因无他,那结界可是由数名坐忘境的教习以强大念力凝结而成,但是,在这“山符”的余威下居然险些崩裂!那么被这符意正面击中的李君独,该承受多么强大的力量!
短暂的寂静之后,几乎震破耳膜的声音狂暴地四涌。不知有多少学生在这巨响中失去了意识,在场之中,仍然能保持清醒意识的,也只有术科的学生还有教习们,还有应天书院和南阳书院前来观战的学生们。
几个教习和教授冲出人群,各自施展隔音法术,为众人加持了一道道屏障,才好不容易把连绵不断的巨响隔绝。
因为流云台的特殊材质,它本身没有被破坏,自然也并没有产生漫天的灰土抑或是山崩地裂的景象。然而,在流云台上的两人的身躯,在这时,都变得扭曲起来!
公孙清扬神色变了数变,忍不住在心中惊讶想道:居然仅凭这“山符”的巨大力量,就几乎扭曲了流云台上的空间。如果换做是一般的修行者,就算是十条命,也早就被压得粉身碎骨!
然而,李君独仍然站着。
虽然李君独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鲜血,他的左手已经耷拉下来,可是他仍然站着。
他没有倒下!
而苏渐的念力,却因为用了这无形的大符而消耗一空!
那座山的重量,在不断地减轻,因为符力在不断的削弱和消散。
李君独的腰板挺得越来越直,他的蔚蓝眸子里的杀气,也越来越是浓烈!
李君独与苏渐之间,只差三十余步。如果在平日,这点距离,只是李君独的一跃之距。然而,在此时此刻,他却已经无法移动半分。
因为他的身上,压着一座山。
以苏渐现在的实力,当然不可能真的取过一座山来;而李君独再如何强大,也无法顶住一座山岳!
但是,即使是一座山的千万分之一的重量,也并不是一个人类可以承受的。
“你的念力已经消散一空了……达到同样攻击效果,符道需要消耗的力量远小于意术,就算如此,你也应该消耗掉自己的力量了吧?”
李君独口中说这话,同时,他的右手动了动,然后艰难地举了起来。
他的手微微张开,仿佛在召唤什么。一种强烈的**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不,与其说是**,不如说那是渴望。渴望着力量,渴望着帮助;又仿佛是命令一般的东西,从他的体内散发出来。
他看着清澈的天空,看着那若有若无晃动的念力和元气,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
物化中境的剑师杜桓刚刚稳定住自己的神识,便感受到一道极为可怕的压迫感灌入了自己的身体。
剑师的修行方式很特别,他们将全身的修为都灌入了剑中,剑越强,他们就越强。他们的念力和修为尽数纳于剑中,可以说,每一把剑师的剑,都等于是一个强大的修行者。
突然,他的剑开始颤抖。
在杜桓惊疑不定之时,那把剑似乎终于作出了某种抉择,毅然地出鞘,化为一缕清冽的寒光,飞上了天空。
不仅仅是杜桓的剑。
一把把飞剑脱离了主人的控制,出鞘声连续而悠长。有的飞剑适合用于近搏,故而是长剑;有的飞剑剑身窄薄短小,显然是为了更快的攻击和更加稳定的操纵;有的飞剑则在空中散发着微亮的光芒,一眼看去就知道并非凡品。
二十多把飞剑在空中盘旋着,掠过一道道弧线,划过一条条淡淡痕迹,在天空之中游走,仿佛在急切的寻找什么。
突然,那些剑陡然顿住,然后,瞬息间重新排了一个方位,倏然下刺!
二十多把剑在空中下刺,目标,就是李君独。这种画面很难让人理解。难道李君独想要自杀?
第60章 破山的剑()
压在李君独身上的无形大山,有多重?
没有人知道。
但是,这种道法,这凌厉的山符,已经超越了那些物化境修行者的想象。换做是别人,就算是有十条命也已经丢了,万万不可能还能站立。
而李君独仍然能站立,并且,他还试图破解这法术。
山在变轻。
只是一点点的变轻,压在李君独身上的山,仍然重若千钧。虽然如此,但是山在变轻这一点,毋庸置疑。
符道,是引导天地间元气的流动方向,以让元气流动的方向、组合、先后的次序变化,达到不同的效果。苏渐之所以能引来如此重量的“山意”,却没有神竭气灭,就是因为符道是一种“引导”而非“作用”,所以对念力的消耗,相对较少。
可是,就算如此,苏渐的念力也在急遽下降!
就在这时,那些飞剑突然越过结界的最高边界,从流云台的正上方,义无反顾地扑进了那道“山意”里!它们在那道意里游走,肆意切割,在虚空之中飞行,却不时发出碰撞的金属声!
台下被李君独夺取佩剑的众人纷纷站起,他们看着自己的飞剑在那念力和元气聚集而成的“山意”之中碰撞,心痛之余更是震惊愤怒到无以复加。但凡修炼剑师之人,想要在坐忘境之前修炼“飞剑”,就必须是“三分自己七分剑”,他们的心血尽在剑上,如果飞剑损坏,自己的修为自然也收到极大影响。但是,当他们试图以念力召唤飞剑回鞘之时,又愕然发现,自己的飞剑就好像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握住,根本无法召回!
而李君独虽然并非剑师,但是他是一个坐忘境的修行者,虽然主修武道,但是并不影响他以坐忘境手段御物。只不过,这些他人的飞剑到了他手上,无法听从主人命令回去不说,更是必须为其所用。而且,他一口气分心御物,一缕心念附于数十飞剑之上,又被压在千钧之力下,还能保持神智清明,丝毫不乱地进行着自己的动作。
只不过,因为时间紧迫,他对那些飞剑毫不爱惜,攻击的手段也无比的粗暴。一把把飞剑在空中突然断裂,广场上不时有人口吐鲜血,这是因为飞剑和主人之间犹如一体,便一损俱损。
公孙清扬眉头拧在一处,心急如焚看着场内发生的事情。他虽然很想阻止李君独的妄为,但是想到副院长和院长说过的话,他终于还是冷哼一声,选择了闭口不言。
突然,那些飞剑的游走之速越来越快,破损和“碰撞”的频率也越来越低,一起刺了下来!
目标,仍然是李君独!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流云台上突然迸发出惊天的气流。一直凝立在四周、由教习们维持的结界晶壁居然不可抑制地开始碎裂!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在晶壁上错生,然后,那结界在众目睽睽之下,陡然碎裂,成为无数的元气碎片!
而那恐怖的气流则迅速四处奔散,仿佛无数的风刃,狂涌!
术科学生们骇然变色,立刻启用各自的法术自保,而没有修行过的普通学生则纷纷用袖子捂住面目。
当狂风平息,整个宣武坪都变得十分安静。
南萱和尔岚周身上下,被一道无形壁障保护着。
和她们一样,也有人能使用类似的道法,保护自己。
这些人在刚刚的混乱狂风里,从头到尾都没有眨一次眼。
流云台足够坚硬,所以刚刚的狂风没有造成一点伤害,也没有吹起太多的烟尘,所以这些人可以在透明的防护里,看清混乱之中,两人的交手过程。
南阳书院的一名学生冷静地看完,然后从喉咙里迸出了几个字。
“太了不起了。”
………………
尔岚看着苏渐疲惫却仍挺拔的背影,眉宇间染上了淡淡的忧虑。
“刚刚那道山意,比我所施展的,更加强大。但是,为了使它如此强大,所以苏渐用那道无形山符引来的,并不是一座山,而是好几座山。”
“正因为山多,所以之间必有缝隙。李君独引来的飞剑在缝隙之中游走,更使得原本就是胡乱堆砌的那些意产生了松动。”
“看似强大,实则不堪一击。”
尔岚淡淡地总结道:“如果苏渐能够搬来一整座与这几座山总重量相若的山岳,那么刚刚就赢了。”
南萱微笑着看着尔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笑意昂然的眼里,有一些微嘲。
事到如今,还要逞强装漠然?
尔岚似乎是感受到了南萱的玩味目光,脸微微一红。
突然,流云台上,传来叮叮当当的金属落地声。
那二十多把飞剑,大多数已经破损、断裂,此时此刻,仿佛失去了无形力量的支持,相继跌落在流云台上。
没有人出来说话,没有人指责李君独的不问自取和对他人修行生命造成的不可挽回的损失,因为此时此刻的李君独,无比强大。
没有人敢说话,没有人敢指责。
李君独手一招,一把尚算完好的剑落在了李君独的手里。他抬起手,指向苏渐。
苏渐沉下腰,低声喘息着,脸色有些苍白地凝视李君独。
………………
李君独手握着那把长剑,呼吸有些急促地看着苏渐。苏渐的呼吸终于变得均匀,谨慎地看向李君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可惜。”
李君独望着苏渐,似乎还是那么不可一世的骄狂,只是淡淡的说了两字。
苏渐不以为然道:“可惜?你是不是认为我到此为止了?”
李君独没有说话,嘴角的嘲讽意味像是初春的太阳。
苏渐淡淡道:“你已经有点累了吧?从一开始极其耗费念力的快攻,到刚刚破我的山符,你耗费的念力也不比我的少。而且,你还伤了一只手。现在的你,我已经不再畏惧。”
回答苏渐的,是李君独的沉默。
苏渐皱了皱眉。
因为李君独向苏渐走了过来。他的步履稳重,不再像最初动则如电。
“你的念力已经所剩无几,”李君独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低如梦呓一般低不可闻,“而我,还能再战。你的分析的确很有道理,可是,我这个,是向来不能以道理计算的。所以,我才能赢到现在。”
苏渐点点头,看起来很诚恳,似乎是非常赞同李君独的看法。
李君独一边走,一边举起手中的剑,指向苏渐。
苏渐望向地面。遗憾的是,似乎只有李君独的手中长剑依然可以使用。其他的,都已经成了废铁,破损最严重的一把,长度也几乎已经和匕首无异。
就在这时,李君独的剑攻了过来。
是偷袭。
也并非偷袭。
这一剑是趁苏渐寻剑的时候而来。
这一剑气势凌人仿佛自天外而来。
尔岚在流云台下掩口惊叫。
南萱强忍施展意术的冲动。
苏渐的身形,在间不容发之际,一侧步,闪到了一边。李君独的剑刺进一片空气,发出刺耳的清鸣!
苏渐忍不住赞了一句:“好剑!”
当然,这只是因为在话本故事里,每逢强者出剑,必然会有人称赞,所以苏渐只是照猫画虎地赞了一下。如果被人知道他现在身处陷阱却仍然有心思玩笑的话,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