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时值正午又是晴天,吱呀一声,明媚的春光之中,那扇搭着深青色布帘的石室柴门终于打开了,蓬头垢面的少年怀中抱着十几卷倾注全部心神所做的画卷缓缓走了出来。
不知不觉中,月余未曾踏足的石室前面的土地上已然有过冬的草籽发芽,长出了纤弱却顽强的嫩叶。
从昏暗的石室中走出,许年亢奋的眼神丝毫不惧那灿烂的春日阳光,此时此刻的他心下焦躁中又有些惊喜,但是他无法将这种感觉用言语表达出来,或者说是他不能将这感觉汇总融合收为己用。
月余的不眠不休,月余的疯魔笔耕作画不辍让少年已经走到了那个门口,只要打开门似乎就是新的世界,但是这扇门咫尺天涯!
现在的许年需要的是灵光一闪,需要的是恍然大悟,需要的是长久以来渴求的顿悟!
少年在雍熙四年阳春三月的知守峰上缓步而行,漫步而行然后是快步而行……
随着脚步的愈来愈快,少年的内心也是越来越急切,为什么已经触碰到了那个门槛,但是自己却无法踏过那个门槛,今次的顿悟为什么就如此之难?比修行上的破境还要难!
潺潺的水声、哗哗的水声,哗啦的水声!
不知不觉见许年来到了知守峰上的溪流旁,月余之前的溪流不过尺许,随着更高的山巅冰雪的消融如今已经是丈许宽,可称得上的是欢快且充满活力的小河。
少年驻足溪边,不知在想着什么。
忽然一阵轻风起,吹起画卷落山溪。
第340章 寄蜉蝣于天地()
阳春三月惠风和畅,若是在九秦山山腰的书院之中,此时当可与友人信步闲游,在观景台上极目远眺山外之青山,想来那温温春日冠与群峰之上,灿灿之光可掩青松翠柏之色,又到暮时和煦之艳阳当似含醉之绝世舞姬,粉面桃花,醉眼迷离,秀口吐芳,缓缓离场。
而在空山凝云的知守峰上,此刻溪水声潺潺而起,有少年沐于和风之中伫立其旁。
时间流逝,忽然一阵夕阳西下之际的暖风吹来,少年怀中抱着的一卷纸落下,就这样落在了溪水旁,少年俯身欲拾,但是当他弯腰蹲下的那一刻,蓬头垢面的少年眼中忽然一亮就此怔住。
清风拂来,归鸟展翅高飞与苍穹之间,婉转的鸣声从田间春耕的农人处来到山间隐士旁,这是说不出的一派春意盎然之景。
就在这清风美景中,少年的一幅画卷跌落,在微草的地面上翻了两个滚整张浸染在小溪中,水漫墨痕,墨晕染水,清光朦胧与上护其不破,那画卷中的水痕和潺潺的溪水就此纠缠在一起。
这是许年所摹绘的第一幅画,对应着易水歌的层波叠浪观水图。
半蹲在溪边甚为邋遢不修边幅的少年双目炯炯有神,就连映照在水中的倒影都似乎有这反射而来色熠熠精光——水,这就是水!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这就是足以成为江海的溪流之水!
层波叠浪也不过是这小小溪流的放大,若从细微处观之,那所有的小水花都是对于浮萍水蜢虫而言的惊涛骇浪,溪流平缓处则是这些微小之物的波澜壮阔之江面海面。
许年如同发现了新的世界,就这样半蹲在溪流边将心神下沉至眼前的一方水波之中。
夕阳晚照之下反射云霞灿灿,一阵微风吹来便是波光粼粼,水流平缓处则又水平如镜,与方寸之地见水之气象万千,时间缓缓流逝,春日的太阳落下的天际,清濛的银月与神秘的赤月相继升上高空,月色下的这方天地更是迷人,银纱泻地红濛染彩,眼前的溪水呈现出别样的美感。
或许是感受到白天的暖风,晚间也有早春的小虫在水面上漂浮戏水,与微小处观之这便是那遮天之巨鸟,搅海之鲲鹏,许年的精神就在附在这看似平静实则从不曾平静的水面上,如同溪边之纤尘看着无边之大海。
日出日落,金乌玉兔交替了三次,依旧如第一次一样照耀着知守峰上的溪流之侧,此时水面上的蜉蝣已经过了三代,时间也已经过了三天,而溪边的少年仿佛魔怔一般盯着那溪水之中早就浸湿的画卷。
许年开悟的第一首神书是渡易水歌,他所用的本源五行之力是为水,此刻的他化作纤尘观水,化作蜉蝣观水,化作溪沙亦是在观水。
前生中在图书馆中读过几篇科学家的访谈文章,其语中直叹纵然世上科技日新月异,人类认识世界的方法手段愈来愈多,但是对于微观世界的认识从来都不及宏观,这也足见对于微观世界研究的不足与困难,因为微观世界中的变化是真正的刹那芳华瞬间便是沧海桑田,而这变化又是那么的不易被人们所关注所发现。
心神进入一颗纤尘,今日之我可还是昨日之我?
心神沉入一粒溪沙,明日之我可还是今时之我?
心神又附于那蜉蝣,随着微末之虫的翅膀在这浩渺的水面上飘荡感受着如江海般的波涛与巨浪,煌煌然中与脑海内不由得低吟一首古风: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於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於我归说。
第一次尝试从微小之物的视角观察这方天地的少年仿佛打开了一扇神奇的大门。
晨光之中搭乘着微弱蜉蝣身躯在水面上飞舞,赞叹那色彩艳艳夺目华美外衣,但是这只被附身了蜉蝣却又有了少年的一丝心神思想,当暮色降临时,察觉到蜉蝣生命力的渐渐消逝,这道心神竟莫名的溢满忧伤,身为蜉蝣应当如何安排其短暂的人生?时光所剩不多华美的双翅失去光泽,这道心神又是涌满忧郁,身为蜉蝣最终的归宿又将落在何处?
垂垂而死,心神离开这呆立不能动的微弱小虫,又附着到另一个刚刚破土而出的柔嫩蜉蝣之上,轻轻舞动着雪白的麻纹衣服,不禁又叹道生命之始,轮回又当在何处……
昔时华夏有孔夫子观水而叹时光流逝逝者如斯夫,今有异世界双月之下小小少年观水而寄神思与微渺之蜉蝣感时光易老生死轮回之天道。
不知不觉中,少年的定境内有一处乡村正在以肉眼的可见的速度恢复重塑着,残垣断壁或缓缓被替换成土坯墙、或渐渐的被砖瓦农舍所替代,村庄中的阵阵寒风蓦然之间转化为阳春三月的温煦和风,墙角的小草在抽芽,路边的野花在待放……
忽然在这万物复苏的春风之中,又传来几声清脆的儿童嬉闹声,转过那村口拔出新芽的老柳树,数个顽童头戴柳枝草帽正在追逐——
“老先生,您是从哪儿来?到村里要找谁?”
顽童语声笑意漾漾,双目骨碌碌转如黑色珍珠。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眼前浮现出的幻境让许年心下一阵悸动,这是回乡偶书!不知不觉中回乡偶书的定境竟然已经恢复了!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并没有进入定境啊?
眼前的画面依旧在移动,但是许年发现这一次的感受的与往日完全不同,既不是身临其境也不是俯身其中,而是类似于戴了一幅3D眼睛,正在透过那镜片观看这一部全息3D影片。
那须发斑白的书生看着天真疑惑的顽童摇头不语,他的面上皆是离情别意般的乡愁之思,越过顽童同时缓缓举步向前走进村落……
这一番场景是从前的许年所不曾见到的,难道回乡偶书之后还有继续的发展?
少年不由得心生好奇。
第341章 回乡偶书其二()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且说许年将心神沉浸于溪边微小茫茫之物之上,忽然便觉世间宇宙之浩渺,遂又感叹时光流逝之无情,值此之刻,忽然眼前幻境自现,上演了仿佛3D电影般的画面,而这画面场景竟然是回乡偶书之重现,尤为重要的是此回乡偶书的情景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故事随着苍老书生前行的脚步而继续展开,而非就此止步于童子们嬉笑间的问话。
时间悄悄流逝,三日之中的少年始终在这条小溪边保持着半蹲姿势未动,他的心神早就不在此,而是跟着那苍老书生漫步在关于时光的世界中。
苍老的书生离开家乡的时间太久,不仅是这些后辈顽童不认识自己,就连这周遭的一草一木也都发生了变化,那村口曾经与老柳树相对的柏树呢,那村中的道路何时又宽了许多,那田中的房屋又是属于何家何人?
“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
低吟声从苍老书生的口中传出,听在许年心头便是一震——这继续展开的剧情难道标志着回乡偶书还有续篇?
只是这续篇若也是七绝那不应该只有两句啊,剩下的两句呢?
老者的脚步缓缓前行,路过并不熟悉的道路,绕过未曾见过的杨柳,终于他来到了村边的湖岸边,迎着阳春三月的温暖和风看着眼前和离开家乡前并无二致的湖泊,老者的心忽然便是放松下来——这里还是印象中的湖。
“惟有门前镜湖,春风不改旧时波。”
阳光和煦,在微风的吹拂下湖面扬起粼粼波光,于此同时老者有感而发,一句低吟再次由口中而出并随即响在少年的耳边。
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
惟有门前镜湖,春风不改旧时波。
身为旁观者少年也是轻轻低吟,同样的是观水有感,同样的是感叹时光易逝岁月匆匆,这便是回乡偶书的完全体。
眼前浮现的景象自此而止,不知何时少年的身前以指为笔在溪边的石子地上已然写下了这首七言绝句,笔画沟壑很深,其中隐隐有溪水渗出,时间越是推移而这渗出的溪水便越是明显,溪水上涌笔画模糊渐渐消失,就仿佛是三日之前落入水中的那一副墨色已经消失在流水中的画卷。
自己的回乡偶书之境已经恢复了。
虽然没有深入定境之中,但是许年依旧这般的笃定,本应是高兴且欣喜的他却是情绪波澜不起,似乎那近乡情怯的离思别情也同样感染了他。
轻轻的直起身来,少年心念一动便进入了久违近三个月的子弹时间神书意之中。
哗哗的流水声被拉长,夜晚凉风的吹拂似有有了轮廓,就连那弥漫在知守峰上的天地元气的流动都同样慢了起来,这是子弹时间从未达到过的境界,处于被加速的相对时间中的少年知道,扩充为上下两首共计八句的回乡偶书其神书意威能愈发的强大了。
如果说的易水歌神书是许年招式威力的来源,敕勒歌有增强感知的作用,那么回乡偶书所带来的时间威能则是其最为强大的功法特效,这种神异不可捉摸的特效对少年的重要性甚至要高过前两者之和。
察觉的神书功法的增强,少年颇有些心满意足的转身欲走,但就在这时,一个飞舞的小虫背对着皎皎的银月之光恰好迎向少年熠熠生彩的双眸。
少年的脚步忽的停下,在子弹时间之境中的小虫仿佛被镶嵌在了名为空气的琥珀中,一种急切的本能在向少年呼喊着。
不能走,不能走,还没有结束,还没有结束……
为什么不能走?是什么还没有结束?
少年扪心自问。
一息、两息、三息……十息、十一息……
外界的时间不过是过了十余息,而在子弹时间中的少年却是已经思考了近半个时辰,神书状态下的少年身形就此站定,却又忽然消失在了当场,这是速度极快之后形成的短暂隐身效果,同时消失的还有那仿佛是钉在空气中的小虫。
子弹时间中加速的不仅仅时少年的躯体还有他的思维,恍惚之中少年的心神便附身于这小虫重新来到溪水上空。
自己心神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外时间流速正常,只有被加速了自己变得极快,所感知的时间的也被拉得极长,飘在水面之上飞虫上所附体的少年神志俯视着身下的放缓三百多倍的流水,就仿佛是大江大海上空盘旋的水鸟俯瞰江面海面一般。
无数的水花、波纹、涌浪等等细节都被子弹时间下的少年看得清清楚楚。
当三日前落在溪水中的画卷被溪水片片撕开向下流去,好似江海之中的大船从少年眼下驶过,突然之间,少年对自己的水行之力有了更多的明悟,无数画面同时涌上了心头。
那浮现的一笔一划不是定睛中的所见,也不是现实中的所见,而是无数种水的形态,无数种画水的技巧,也是无数种调动水元之力的方法。
无数的水花,无数的线条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幅淡墨设色的长长图卷。
画轴徐徐展开,画面是天水相接的情景,这非是那波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