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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长……先生他……”于伯玉,或者鲜于伯玉闻言心下大震。
“不必再叫我山长,也不必再叫金陵子先生,从你站在青龙大阵旁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不再是我书院的弟子,你已经是大夏的雄库鲁了!”冯副山长所言之语虽是如此决绝,但依旧有怒其不争的惋惜之意。
“先生,还和这书院叛徒费什么口舌,直接拿下即可!”西边一块巨石前大红绯袍飞扬,同样是九丈之外的讲武堂教谕秦川景目含怒火,刚才他从卧龙大道赶来时,书院狼藉一片,学子们多是带伤,这些都是眼前的书院叛徒、大夏奸细所为。
“叛徒么?”
听到这两个字,鲜于伯玉身形一顿却忽而又是一振,他好似放下了所有重负般大声道,“不错,我是书院的叛徒,可我更是大夏神藏天鹫之子!”
“天顺十年高原三载大旱又一朝洪水,使我幼而失恃失怙,国师得见怜我惜我,将襁褓中的我收养,并教授我本领。那时我便深知我生为大夏人,自然是要成为大夏的利剑、成为大夏的长矛,即便是国师让我易容易俗自废修为成为鱼腹藏匕来元一潜伏,我也毫无怨言!”
“好个奸贼!”秦教谕怒而出声。
“呵呵,我是你们眼中的奸贼,可我却是大夏的子民!元一书院所辖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宋国广有万里丰饶之地,稻米一年两熟甚至三熟,而我大夏位居高原距天至近却难得昊天垂怜,青稞麦十亩不及宋国江南一亩,雨水捉摸不定十年难有一年之丰茂。
夏日酷晒灼我身躯,冬日严寒伤我筋骨!我也想刀兵不起、安居乐业,只恨昊天无德,何其不公!”
说到此处,鲜于伯玉心神激荡状若疯癫,压抑了二十余年的愤懑之气似乎都要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第108章 大夏曾经的天眷之子(下)()
晨风轻拂,卷起一片落叶;曙光将至,洒落斑驳光影。
在适才鲜于伯玉发泄般的吼叫声中,这处镌刻着岁月痕迹的平台上迎来了片刻的安静。
“作为大夏子民,来书院潜伏我责无旁贷,若我死了也无怨无悔。”急剧的情绪起伏过后,鲜于伯玉眉宇间隐现出几分惆怅和苦涩,半似落寞,半似放弃的平静出声。
“无怨无悔?”
不知何时,伴随着一阵嗡嗡声,在那平台外云雾飘渺不知几千仞深浅的悬崖绝壁处,有一头发花白的老者飘然而上,然后,就那般奇迹似的滞留在半空中并未踏足石台,在他足下的云雾之中朦胧中有一木鸟振翅。
布带绑腿麻衣着身,面色沧桑沟壑纵横,手指骨节粗大隐有老茧,虽然来人的穿着极其随意,极其破旧,但是鲜于伯玉还是认了出来,他的喉头一动,不知怎的好似被什么堵住了嗓子,语声干涩:“先生,你……也来了。”
来人是教授他天工秘术二十年的老师,是天工馆教谕金陵子。
“你说无怨无悔?十年前,我教你点星阵图四象阵法是让你维护青龙大阵所用,你也从未让我失望,十年来运转如常从未出过纰漏,是也不是?”
“是。”
“你知道点星阵图和四象阵法非天工馆教谕及书院山长不得授,我传你阵图阵法,你可知道我的用意?”
“知道。”
“你向来好学,我所教授不提也罢,秦教谕曾教你微雕秘术、金教谕曾教你九韶定理、蓝教谕曾授你芝兰草经、冯副山长也器重你曾让你遍览藏书阁,这是也不是?”
“是。”
“十余年中,书院学子待你为师长,你是否也曾视元一学子为弟子?”
“是。”
……
天色渐明,山下隐隐传来救护和清理杂物的嘈杂声,九秦后山的此处则是曾为师徒的两人一问一答。
“尔彷徨时书院师长为你指路、尔困惑时书院师长为你解惑、尔突破时书院师生为你庆贺,书院与你有恩,是也不是!”
“是。”
“那为什么你还破坏书院阵法,偷盗书院神书?!你可知道有多少曾经视你如兄如父的学子因你而身受重伤,因你而险些丧命!”
“是,这些都没错……”
中年儒生鲜于伯玉喃喃出声,随之手臂滑落无力垂落在身侧,刚好盖住了那标识书院天工馆教习的金丝纹绣,“可,我是大夏子民,是大夏曾经的天眷之子!
——山长、先生,出手吧!我也不会留手的!”
终于说出了那最终代表着决裂,代表着绝无转圜之地话,中年儒生,曾经的元一书院天工馆最有前途的教习于伯玉,现在的夏国雄库鲁、神藏天鹫所眷顾的鲜于伯玉仿佛松了口气。
那些天工馆的神书若是能传到大夏,等神书所载的大坝水渠水车等建造起来,想必今后的高原也能如宋国江南吧;那呼风唤雨,聚土成山之术,若是有人能修习成功,想来再也不会有干旱和洪灾了吧……
只是,这间草庐中的道经原本,自己此生无缘得见了。
伪装了那么多年,他早已经不知道哪张面具是于伯玉的,哪张面具是鲜于伯玉的,究竟人前的自己是自己还是夜深人静时的自己是自己呢,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杀!”
一道黑色闪电从巨石处激射而出,剑芒破空九丈距离不过须臾之地!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那是秦教谕背后乌沉沉的铁剑。
鲜于伯玉身形一动不动,就这般任由铁剑凌空穿心,但听喀喇一声,黑袍下的身躯四分五裂成几块替魂木,这是天工馆魂木傀儡术!
下一刻一道黑影突兀的出现在了草庐中央的石桌前,那身影正欲再向前奔袭时,却见一个肩抗短锄、老农模样的麻衣老者悄然出现在身前。
黑影一滞凌空折射极难的躲过一枚飘忽的铜板,但随后破空声无算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就在黑影变无可变之际,刷的一声从他袖口中滑落出一柄瞬间打开的大黑伞,顷刻蜷曲身体隐与其中,很是狼狈的挡住了剩余十几枚躲无可躲的铜钱。
砰砰砰一连十几响如中败革。
闷哼一声,黑影落地喷出一口鲜血,挡住了铜钱但挡不住由九章算经和大衍数术加持的威力。
九章算经算无遗策,大衍数术料敌先机、金玉勒精研日久几近融会贯通的陶朱台功法又岂是鲜于伯玉一个教习能躲得了的!
黑色大伞并无破损,这是天工馆符兵天机伞,自十年前便由鲜于伯玉掌管。
秦川景、金玉勒、金陵子和冯副山长的身形位置并无变化,刚才动的只是秦教谕背后的铁剑和金玉勒囊中的铜板。仅仅如此便让十八教习中素来以机变无双修为精深著称的中年儒生逃无可逃。
“熊熊梵光,焚我残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沉重沙哑的吟诵声响起,大黑伞外显现出卍字金光,这是大夏净土禅宗的坐忘轮回经。
“坐忘轮回经,情报上果然没错,时至于此,你终于还是使出了本命功法。”金玉勒负在身后的手中跳动着十几枚正在轮舞的铜板。
“……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梵唱声响,金光灿灿大作,混合着初升的旭日,显得格外耀眼。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忽然金光暴涨星耀闪烁!
下一刻——此地空余大黑伞。
仿佛是料到了会发生何事,秦教谕和金玉勒都没有出手,在他们的目光所聚之处,那石台之外深涧之上的缥缈白云处,适才的那道黑影跪伏与苍头老者身前。
鲜血淋漓,洒落在坐下木鸟上,再滴落到不可见底的深谷中,鲜于伯玉身上一柄九秦紫竹长枪穿胸而过,九秦紫竹遮掩元气真灵,刺入体内无法聚灵修复。
这是金陵子所乘天机神鸾上自动防卫的武器,天机神鸾的建造鲜于伯玉也曾参与。
“先生,请替我对师兄师弟和学子们说声对不起。”
伤口无法愈合,鲜血汩汩而出,鲜于伯玉精神恍惚离体,“先生,今岁高原又是大旱,又死了许多族人……”
“箜篌师妹,对不起,二十年前那次大夏东进,我也在军中,不过我没有杀人……”
“好天不公……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阿娘——”
在这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不知道这个曾经的大夏天眷之子究竟看到了什么,在他的双眸中最后的金光一闪,随即便永远的熄灭。
山涧中的气流上升,风儿骤起,鲜于伯玉的身子随风一歪向后缓缓滑落,直至滑出紫竹枪,直至坠入神鸾下的万丈深涧……
第109章 萧氏少女 被打破的平静()
木质的大鸟安安静静的停在厚厚枝叶覆盖的石台上,草庐柴扉打开,木门也是打开,一眼望去正堂中挂着一位手持书卷负手而立的男子,笔法简约看不清相貌,但袍袖飘飘有出尘之意。
“都进来吧,这间茅屋也是好久没来过这么多人了。”
做老农打扮的冯副山长向着草庐外的三人招了招手,随后先于一步踏入了这书院极为神秘的所在。
片刻后,地上多了四个陈旧的蒲团,冯副山长居首,三位教谕居下,各自落座。
“咳咳、青龙大阵已经被我修复,书院里如何了?”冯副山长咳嗦两声,显然刚才修复大阵时真灵耗费极大,旧疾有些难以压制。
“先生放心,适才我来时,甘露院的教习和学子们已经在救助受伤的人了,无论是斋夫还是学子皆无性命之忧。”金陵子是最后赶来的,所以是他开的口。
“无性命之忧,那就是有受伤的喽,不过有蓝柯和箜篌女娃他们在想来也是无事……今次,是我失算了,这么多年,我本以为于伯玉已经忘记了夏国……”冯副山长的面色满是隐忧,下意识的他还是称呼那死去之人为于伯玉。
“先生勿要自责,是那鲜于伯玉藏得太深,也是他辜负了我等的教导,这夏国叛徒的事情陶朱台早有掌握,今天却是疏忽了。不过那奸贼窃取到的书院藏书我已经掌握了下落,那些接头人就在中州城外的一个破庙中,我随时都能将其拿下。”金玉勒见到冯副山长怅然的样子,急急出言似是不想让冯副山长过多忧虑。
“丢的是那些书?”
“经过查验,多是奸贼誊抄的副本,自由正本两三,大约有劝课农桑、水轮水利、行云布雨术之类。”秦川景是第一时间带人去藏书楼的,所言之时还有些愤愤。
“玉勒,取回正本,放他们走罢!”冯副山长手抚身侧的短锄,许久后言道。
“嗯?先生?”三人尽皆惊愕。
“放他们走!”冯副山长的语气肯定且无误。
“是!”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啊。”不知怎的,冯副山长竟是吟诵起那净土禅院的坐忘轮回经。
……
旭日东升,曙光将至,自那天九秦地震至今已经过了三日,关于这次地震之事,学子们并不知道起因,只道是元气周期律动所致。
书院读书修行的日子对大多数学子而言很是平静,如果没有那天的事情,对许年而言也是如此,因为这里没有昔日山谷搏击虎狼的惊险、也没有沙场征战的震撼。
只是……
“小师弟,出来啦出来啦!萧师妹来了,萧师妹在等你呐,还不快去!”
“怎可唐突佳人,此事不可。”
前者是许年那跳脱的舍友鲍付所言,后者是古板的大师兄孔方所语。
“鲍学长好!孔师兄好!许年在吗,要不要尝尝我做的点心?很好吃的,用了九种灵圃的花瓣呢。”
在陶朱台门外的两座貔貅旁边,一个身着黑白澜衫却难掩火辣身材的少女正热情的向鲍付和孔方打着招呼,同时还晃了晃了手中打着蝴蝶结的纸包。
“唔,萧师妹,许年是在的,我叫他出来。这点心……还是留给许师弟了,他上次说很好吃。”孔方看着那捆扎精致的纸包,似是想起了不怎么好的回忆。
“啊,真的吗,他真的这么说?”少女惊喜的说道,“那是我第一次做呢,上次的玉花酥只用了五种花瓣,这次用了九种一定更好吃,孔师兄你说是不是?”
“当然、当然。”
“那要不要先尝一个,我打算明天在起早点,晨光朦胧之时的花瓣最好,下次我要采十二种,不,是十六种……”小女边说着边要打开纸包给孔方和鲍付品尝。
“师妹,我还有事,就不尝了。”
“我也是,约了朋友在膳食院小聚,改天了。”孔方和鲍付嘴上说着,脚下不停,片刻便已是远去。
“哼,我知道你们是故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