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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不紧张,”苍澜渊一说话,胸膛就微微震动,“本宫只是好奇,听起来是什么感觉?”
“好奇害死猫,”木清洢不客气地回敬一句,得出结论,“心脏没有问题,脏腑也还好,肺内有杂音,应该是这里。”她皱眉,苍澜渊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潜伏,应该是某种毒素,还需要再详加检查。
“肺?”苍澜渊摸一摸自己的胸胁,“哪个地方?”
木清洢暗忖莫非大容王朝的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器官名吗?抬手在他左肺处按了按,“大致是这里,殿下这两天是不是咳得很厉害,咳嗽时这里会疼?”
风暮暗暗点头,心道木三小姐原来医术真的这般高明,说的真准。
“是有一些,”苍澜渊似乎不甚在意,拿过听诊器来,也学木清洢的样子,把一头戴上自己耳朵,举起另一头,“清洢,我也要听。”
木清洢气结,“这不是玩具,听什么!”
“我要听,”苍澜渊固执得像个孩子,“凭什么只要你听我?脱衣服,我也要听。”
“你够了没有!”木清洢怒极反笑,“我是给你治病,怎么这你也要讨回来,你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苍澜渊晃一晃听诊器,“你脱不脱?不脱我帮你。”说着话他伸手就扯木清洢的衣领。
木清洢反手就是一掌,“你敢!”居然敢脱她衣服,当她是那种随便的女人吗,他想怎样就怎样!
“你看我敢不敢!”苍澜渊还就跟她卯上了,邪魅一笑,伸出魔爪,“快点脱!”
“苍澜渊!”木清洢气极,却又不能将他怎样,只能跳起来绕着桌子跑到另一边,“我警告你,你再乱来,我就……”
“我也告诉你,”苍澜渊不急不徐道,“你若不听我的话,今天就休想出这个门!”
“你休想!”
“你试试!”
两人开始一个跑一个追,满屋子跑,风暮听着碰碰砰砰的声音,又是好笑,又觉得相当意外,真没想到一向冷酷锐利的主子,居然还有这样无赖的一面,难道他们平时都看走眼了?
偏在这时候,轱辘轱辘的声音响起,一辆轮椅缓缓近前,坐于其上的少女皱眉道,“风大哥,怎么这么吵,出什么事了?”
她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腿上盖着一条薄被,如果不是不良于行,怎可能坐轮椅。不过她看起来倒也并不显得瘦弱,脸儿圆圆的,刘海很整齐,一双眼睛虽然不大,不过眼神清明,鼻子尖尖的,嘴唇很薄,一副很精明的样子。
“羽冰姑娘,是木三小姐在给太子殿下诊病,没什么事。”风暮对她很尊敬,像对待主子一样。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羽冰是苍澜渊的舅家表妹,虽废了双腿,却因自小研习医术,也是京城闻名的大夫。苍澜渊自从三年前母后去世,就一直有病在身,也是她留在东宫替他调理身体,从不假手于人。
“木清洢吗?”羽冰神情一愣,虽然没有露出明显的不悦之色,但很显然,她并不高兴旁人接近苍澜渊,“她会治病?”
世人传言木王府三小姐时常犯病痴傻,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居然还会看病?
“是,”风暮唇角抽了抽,有些尴尬,“应该……会的。”其实对于木清洢的医术,他也不清楚,只是听她说的挺准,又一副成竹胸的样子,而殿下又似乎很信任她,所以也就相信了而已。
“她怎么可能治得了哥哥的病!”羽冰一拍椅子扶手,脸色已发青,“开门!”
“这……”风暮犹豫,“木三小姐正在替殿下治病,不如再等等……”
“我说开门,听到没有!”羽冰厉喝一声,上身前倾,似乎想起来,又记起自己不良于行,重又倚了回去,“若是由着木清洢胡来,哥哥的身体有半点差池,你担当得起吗?!”
风暮果然不再辩解,上前一步道,“太子殿下,羽冰姑娘到。”
屋里的打斗似乎停了下来,少顷,苍澜渊脖子上挂着听诊器打开门,神情已恢复先前的清冷淡然,“何事?”
“哥哥,你没事吗?”羽冰上下打量他,“是不是昨夜又咳得厉害了?”
“本宫没事,”苍澜渊把听诊器拿下来,在手上把玩,“羽冰,你回去休息就好。”
木清洢随后出来,板着脸一伸手,“听诊器还我!”
羽冰眼眸微微一眯,低声道,“木三小姐?”
好个人间绝色!
这是羽冰在看到木清洢之后的第一反应:一身浅色罗裙,水蓝色镶金边腰带将她的腰身勾勒的盈盈一握,肌肤吹弹得破,尤其一双眼眸,大而亮,闪着珠玉般的光泽,更如深潭般不可预测;伸出的手纤长白皙,挑不出一点瑕疵,这个女人,生来就是媚惑人间的,虽说气息冰冷酷寒,对大多数男人来说,仍旧有着致命的诱惑。
羽冰暗暗掐紧了掌心,这样的女人出现在哥哥身边,对她来说,绝对是最大的威胁。不,她不允许这样,绝对不行!
木清洢微一愣,回头看她,“你是?”她却不知道,只不过一个照面,羽冰已将她当成了情敌,不除不快。
羽冰忽地一笑,神情纯真如同婴孩,“木三小姐安好,我叫羽冰,我父亲是太子殿下的舅舅。”
第36章 好个绝色的三小姐!()
原来如此。“表小姐安好。”木清洢对她还算客气,而后一把抢过听诊器,冷声道,“太子殿下,今日就到此,待我回去准备一下,再为你做更进一步的检查,我先走了。”
“好,”苍澜渊也不计较她的不守礼仪,相反的唇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等一下,”他忽地想起什么,从腰间轻扯下一块玉佩递过去,“这是我的信物,拿着它,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羽冰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连她都没有资格享此殊荣,木清洢凭什么?“哥哥,你怎么……”
“这恐怕不妥,”木清洢不接,神情一冷,“太子殿下如此信得过我,就不怕我心有不轨吗?”
苍澜渊挑眉,傲然一笑,“你这是在质疑我看人的眼光?”
奇怪的逻辑。木清洢耸一下肩膀,觉得自己要再推来让去,就显得太矫情,就很果断地一手夺过,“那就多谢了。”
你……
羽冰咬牙,强忍着怒气,脸上却仍旧微微笑着,没有发作出来。
木清洢知道她对自己有成见,却视未未见,进屋收拾好药箱,随即离去。
羽冰慢慢收起笑容,神情有些哀怨,却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讨厌,“哥哥,你怎么会让木三小姐替你治病,你是不相信我吗?”
之前苍澜渊的身体都是她来看的,她也正在没日没夜地制药,他中途换人不说,居然都不告诉她一声,这算什么?
“不是不相信你,清洢治病救人自成一派,本宫或可一试,”苍澜渊神情淡然,“再说,你身子也不好,要多休息,莫要太过劳累。”
“我不怕累!”羽冰急急地辩解,怕被嫌弃一样,“只要是为了哥哥,我死都愿意,这点辛苦算不了什么!”
从小到大,她一直对丰神俊郎、学识无双的苍澜渊痴情一片,皇室无人不知,只可惜他却是从来就心高气傲,对她并无轻视之意,却也绝无爱慕之情。
后来她双亲离世,孤苦无依的她理所当然地住进东宫,苍澜渊来照顾她。随着年岁渐长,她对哥哥的爱慕更是与日俱增,早已暗暗对自己发誓,这辈子除了哥哥,她谁都不嫁。
可惜落花有意水无情,苍澜渊对她,仍旧只是妹妹一般维护,并无半点男女私情,甚至有她刚满十四岁时,就要将她嫁出去。如果不是他身体不适,她以此为借口留了下来,只所已经嫁作他人妇。
“不必,”苍澜渊明白她的意思,神情一冷,明显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两年替本宫医治,你也辛苦了,以后都不必再如此操劳,本宫还有事,你去休息吧。”说罢他衣袖一甩,进屋关上了门。
羽冰死死咬唇,嘴里弥漫开难闻的血腥味儿,她的眼神越加凶狠而残忍:木清洢,我绝不会让你得意,你等着!
夜已深,万籁俱寂,偶尔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几声虫鸣,听起来格外寂寥而落寞。
兵部尚书曹默还在赶着写明天上奏的折子,家人早都已经睡下,他却还挑灯奋战,一副忠君爱国样。
蓦地,冷风吹开了窗户,噼啪做响,他惊了一下,摇摇头站起来,过去关窗。谁料他才一走进窗户,就被暗夜里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吓到,本能地张嘴就要叫,可不等他出声,就觉眼前寒光一闪,跟着喉咙处一阵尖锐的疼痛,大睁着眼睛倒了下去:
谁要杀我……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的意识。
第二日,曹府悲声一片,惹得四邻不安,消息传进皇宫,早朝之时,孝元帝大发雷霆之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群臣更是噤若寒蝉,小心地交换个眼色,谁都不敢先开口。
也不怪他们是如此反应,最近两年来,不断有朝廷重臣被暗杀,一忽儿在京城,一忽儿在地方上,杀人手法无一例外地干净利落,一点线索都不留,端的是诡异无比。
而且凶手杀了人之后,立刻退走,显然不是为钱财,也不会伤害被害人府上的其他人,应该是仇杀,并且很讲究“冤有头、债有主”。两年来,已经有至少十人被害,弄得西池国官员人心惶惶,都怕不定什么时候,这样的噩运就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曹默的被杀是今年的第二起,之前的案子也还没个头绪,这又是一条人命,凶手是非要把朝廷官员给赶尽杀绝是不是?
“蒋子旭!”眼见无人应声,孝元帝更是火冒三丈,一声厉喝,“说,之前的案子可有眉目?”
刑部尚书蒋子旭暗暗叫苦,小心翼翼地上前,颤声回禀,“回、回皇上,还、还没有眉目……”
上一任刑部尚书是去年年底遭行刺,他是今年的科举状元,刚刚走马上任,还没经历过什么大案,难免会在震怒的孝元帝面前失了冷静。
“办事不力,你这刑部尚书是怎么做的?”孝元帝一拍龙案,“朕不是着你加紧查办此事,你是不把朕放在眼里是不是?!”
群臣耳朵都被嗡嗡直响,不自禁地齐齐缩了缩脖子,蒋子旭更是吓得脸色青白,跪倒地,“臣该死,皇上恕罪!”
苍澜渊眉一皱,上前道,“父皇息怒,非是蒋大人不曾尽力,实在是这凶手一连犯下十数起大案,早已是驾轻就熟,且是有备而来,敌在暗,我在明,一时之间无从查起,也情有可原。”
蒋子旭登时对苍澜渊感激莫名:果然是胸怀天下的太子殿下,也不怪他深得人心了。“臣该死!臣该死!”
“够了!”孝元帝怎么样也会给苍澜渊几分面子,面色稍缓,“朕不要听这些废话!蒋子旭,朕命你一月之内破案,否则你这刑部尚书,也不用做了!”
“是是是!”蒋子旭连冷汗都不敢擦,连连叩头,“臣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话又说回来,要照凶手这么杀下去,或许他的命也要保不住,这官做不做的,还有什么区别吗?
“退朝!”孝元帝一声怒喝,甩袖走人。
群臣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退出殿来。
蒋子旭紧走几步,追上苍澜渊,感激地道,“多谢太子殿下回护之恩,臣惭愧!”
“蒋大人不必如此,”苍澜渊摆一下手,“凶手凶残且狡猾,蒋大人要小心,父皇只给一月期限,蒋大人还要抓紧办案才是。”
蒋子旭暗暗叫苦,忙不迭地道,“臣愚笨,目前为止一点线索也无,太子殿下英明睿智,可否给臣指点一条明路?”
苍澜渊摇了摇头,“本宫未得父皇吩咐,不能越矩。不过这凶手既然连犯十数案,就算行事再利索,也必会留下蛛丝马迹,蒋大人不妨将相关卷宗做一下比较,再仔细验一验曹大人的尸体,或许会有所收获。”
蒋子旭虽然失望,也只能感激地道,“是,多谢太子殿下提点,臣告退。”
苍澜渊眼中闪过一抹锐色,往东宫过去。
此时木清洢正在等苍澜渊回来,有了那玉佩之便,她现在出入皇宫都没人敢拦,顺便还可以欣赏皇宫景色,倒也自在。
羽冰转着轮椅过来,脸上是无害的笑,“木三小姐。”
“不用客气,”木清洢淡然一笑,“打扰到你了?”
“不曾,”羽冰歪头嫣然一笑,如婴儿般纯真,“还要辛苦三小姐等哥哥,真是不好意思。”
“无妨,”木清洢往外看了两眼,“太子殿下每天都要上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