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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的位置呢?”艾米问道。
“难道不是在这里?”嘉苏朝下指了指,此刻天穹上的大空洞尚未开始弥合,源自盲目痴愚的黑暗混沌散布的原初黑暗依旧在天空中蠕动着,世界的秩序、法理、规则均处于尚未开辟的浑浊状态,空间与时间不存点滴,自然看不见脚下的地面,“这里是棋盘,你我以及秩序疆域内的所有人,都是棋子——区别只在于,有些人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有些人则一无所知。”
“是谁的棋子?”
直指核心的问题,年轻的荣光者等待着女孩的答复,嘉苏的来历与先民密切相关,或许就是先民也说不定,整个秩序疆域能回答他问题的人屈指可数,但她无疑是其中的一人。
“谁知道呢,”黑发黑眸的女孩儿脸上流露出苦涩的笑容,“是啊,谁知道……”
——人总是善变的,最初的坚守还有几人能够铭记?
毕竟,已经到极限了。
正如特修斯之船一般,当过往的一切都被替换、被更替,曾经秉持的信念,在今天还能留下几分光辉?还能为之坚守多少个百年?
她不知道。
即便是司掌命运的魔女,也无法从命运中窥见答案。
章一五六探寻真相的道路()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犹豫再三,纵使对嘉苏还抱有根深蒂固的不信任,少年也仍打算从这位与先民有着紧密联系的女孩身上探寻关于世界真实的线索:“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们能坐视秩序疆域被至深之夜吞噬,坐视火种与文明逐渐衰弱,乃至最终消亡——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
笼罩秩序疆域,阻隔城际交流,让文明衰退的至深之夜,仅凭他这个借用路西菲尔晨曦之力的半吊子就能斩破,没道理嘉苏或许像她这样隐隐凌驾于凡世之上的存在会束手无策,哪怕碍于亿万黑山羊之母不能将之根除,也可以像处理无名者之雾那般将之控制,将之驱除。
但他们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端坐于云端,漠视着文明之火走向衰亡。
艾米·尤利塞斯不能理解他们对这个世界如此冷漠的因由,也无从揣度他们到底怀有怎样的目的,又如何看待秩序与混沌持续数千年仍未熄灭的战火。
是像真正的神明一样高高在上俯仰众生,还是存在某种不得不束手旁观的苦衷。
伊格纳缇曾经说过,先民早已预见了黑暗千年的到来,在汉莫拉比神圣法典上写下了世界乃至所有生灵的命运,而隐藏于骰子屋编织的罗网之中的幕后之人,则是保证那些超然于世的存在们共同立下的约定得以执行的监察者。
他正是想从嘉苏,从这位骰子屋的监察者口中,得知世界的真相。
“世界的真相——”
刻意拖长的语调,身材娇小略显年幼的女孩扫了他一眼:“这种事情其实怎样都无所谓,因为在不同立场的人看来,真相不尽相同,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正确的,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这个世界,可实际上……谁知道呢?”
她发出冰冷的哂笑。
“但我想从你的口中得知真相,”少年顿了顿,补充道,“哪怕只是片面的、部分的真相。”
“真相荒诞不经的像一幕玩闹剧,”嘉苏叹了口气,漆黑亮丽的眸子越过荣光者所在的位置看向远方,“告诉你除了加深你的怀疑或是令人的人生走向崩塌之外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你真的感兴趣的话,最好自己去探寻、去求证。”
“你的意思是……我会接受不了这个真相?”
与这类似的说法,艾米听过数次,自黑暗归来的旅者伊格纳缇说过,传承了历代大祭司见知的埃德加也说过——看来隐藏于历史迷雾之下的真相,真的会非常的残酷、荒诞、颠覆三观。
不过话说回来,三观是什么?
“差不多吧,没有心理预期,绝大多数人听到真相之后都会陷入崩溃——这是源于认知的崩塌,即便是我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黑发黑眸的女孩儿摊了摊手,示意自己的无能为力,“但如果是你自己逐步将真相挖掘出来,会变得相对容易接受一点。”
“我缺乏相应的方向以及手段。”
这是实情,挖掘真相,说得简单,从哪里挖掘,又如何挖掘?这些都是问题。得不到指引的话只能像无头的苍蝇一般到处乱窜,做事没有一点成效。
“方向我可以给你指引,至于手段,我又不是某只近乎全知全能的蓝色狸猫,你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嘉苏继续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蓝色狸猫?什么东西。
好在,句子的大体意思不难理解,只是……稍稍晚了一会儿,不等少年作答,她便以漆黑亮丽的眸子凝视着他,话锋就此一转:“但问题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需要我做什么?”艾米的言辞非常的谨慎。
“不用那么疑神疑鬼,很正常的交易。”女孩眨了眨眼,随后摆正了神色,“我需要你进入教团本部,调查‘天门计划’。”
“天门计划?”陌生的词汇令少年皱起了眉头,“那是什么。”
“我如果知道的话,就没必要让你去调查了。”嘉苏没好气的说道,“我能够确定的是,教团正在推动这一计划,并且最近各方面的动作都非常大,很可能不久后就会有行动。”
“但我目前对教团一无所知,不仅不知道教团本部在什么地方,同样不清楚该用怎样的身份混入教团。”艾米冷静的分析着问题,“况且,退一步说,就算我真的混入了教团,并且得知了计划的详情,我又该如何将情报传达给你。”
“这些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身材娇小的女孩儿很是大气的挥了挥手,“我会为你准备好身份,并帮助你混入教团,也会准备好联系手段,甚至……你所要找的方向也会作为报酬直接交托给你——所以,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选择。”
答应……还是不答应,这是一个问题。
年轻的荣光者陷入了沉默。
对嘉苏,他比对杜克肯定是要信任的多,然而再如何的信任,碍于骰子屋这层关系都始终要打一层折扣。
——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绝对不能头脑一热就给出答复。
总结可能存在的风险以及利害关系。
他得到的好处显而易见,是通向世界真相的一扇钥匙——然而考虑到骰子屋一贯的恶劣作风,有必要打个存疑的标签,对他的吸引力不能说不强,可也绝不至于必不可或缺,只能说如同心头始终有一只蚂蚁在挠,让他的心总是痒痒的。只是教团的那个“天门计划”却非常令他在意,“天门”指代的是什么?会不会是……那扇门,那扇他必须找到并打开的门?
而与利益相对,风险同样不容小觑,暴露身份是最直接的风险,而潜在的则是……自身被调离赫姆提卡这一事实——骰子屋会不会趁着他离开赫姆提卡而做一些不那么友善的谋划,比如针对尤莉亚下手,然后逼迫他做出妥协。
当然,这只是相当粗略的想法,有所遗漏或是错判很正常。
于是——
艾米给出了答复,无论如何都不能说错的答复:“请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仔细的考虑一番。”
“我这边也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嘉苏对此毫不意外,相当的公事公办,“不过请尽快给我答复,这场交易不会一直有效。”
“我还想知道一些细节。”年轻的荣光者说道——他罕见的说出了真心话,“我对这个任务其实挺感兴趣。”
“细节,也没什么细节,核心就是见机行事。”嘉苏对此毫不在意,这次交易本来就是她心血来潮的举动,借由教团之手将他杀死也好,或是通过他获取教团方面的情报也罢,都看他自己的应对与抉择,反正……不管怎么来说,作为任务发布者的她不会吃亏,“这是一场非常公平的交易,我为你指引方向,而你则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想了想,出于丰收祭上的交情,她还是给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提示。
“我能为你准备的身份是一名即将参加持剑者洗礼并植入圣痕的预备役持剑者,也就是说,你需要承担植入圣痕的风险——当然,也可能会给你带来额外的收益,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之后,你也很可能将作为持剑者行动,战斗,遭遇危险,你若是准备接受这场交易,请做好去死的准备。”
“而为了以示公允,我会为你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并会先一步交付报酬。”
“至于如何决定,选择权在你的手中。”
“我知道了,”坦白的说,风险可以预期——前提是嘉苏没有隐瞒关键信息,但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更何况与骰子屋打交道的经验教训时刻都在提醒着他,要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摩它,“我会认真考虑的。”
“期待听到你肯定的答复。”嘉苏的视线停驻在他握剑的手上,此刻的晨曦之剑路西菲尔已归于了藏匿它的鞘中,被尤利塞斯一族命名为“暗血”的鞘中,“我虽然已经移除了权限,但拥有火焰的你仍然有可能解开其上施加的封印,因此我必须要劝诫你,不要彻底解放路西菲尔,莎布·尼古拉丝的降临,哪怕是一次,也已经太多了。”
“请放心。”艾米给出了承诺。
对他来说,借由访问者权限激活的光焰之剑已然够用,来自世界尚未开辟的旧日世界的神话生物总不可能遍地都是。
“那么该离开这里了。”身材娇小的女孩儿以又好玩又好笑的视线打量着他,“不过我想你应该需要帮助才是。”
离开这里?需要帮助?
直到此刻,少年才意识到了先前能够进行正常的对话是一件多么异常的事。
天穹之上的大空洞尽管开始弥合,但离彻底修补完成还需要相当的时间,赫姆提卡的上空依然一片混沌,时间与空间都在一定程度上被混淆,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即便站在天上也不会往下掉,即便往前方迈出步子都可能在倒退,完完全全没有任何逻辑,任何理性可言。
虽然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混沌化的倾向在不断的消退,然而按这速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摆脱眼下的困境——就算摆脱了,也还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是他刚如何从高空坠落中生还……
死于高空坠落。
本就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更可悲的是,这种可悲的死法,他可能还要在死亡先兆中绝望的体验上数次之多。
所以——
“请帮帮我。”
毫不犹豫,艾米·尤利塞斯将请求的话语说出了口。
章一五七四百三十七……()
当格拉蒂丝·阿奇博尔德从昏厥中苏醒,硝烟已然散尽。
发生了什么——
火晶石的辉光点亮昏沉的长夜,放眼望去,她所能看到的只有成片成片的废墟,以及满目疮痍的大地。
这里是哪里?
下意识的生出这样的疑问,金发碧眸的大小姐不由沉默。
——她知道答案。
这里,这片废墟,正是赫姆提卡。
只是……到底是何等惨烈的战斗令整座城市如此支离,如此破碎?是之前所见的那个怪物吗?那个邪恶的、暴虐的、浑浊的、令人战栗的可怖怪物?
格拉蒂丝想要通过精神网络联系上其他人。
然而一片静默。
并非是没有其它还活着的人,而是……她的精神早已不堪重负,即便是连结其它人的精神这种小事都无法做到,虚弱的像一位刚刚经历过分娩的母亲,就算再如何强打精神,也难敌虚弱与困顿。
但幸运的是,荣光者与生俱来的强健体魄并未因此受到影响。
哪怕仅以外表而论,不过是一个足不出户的纤细型大小姐,可各方面的身体素质却远远凌驾于常人之上。
费力的推开压在胸口上的一堵矮墙,阿奇博尔德家的大小姐重重的喘着粗气。
然后双手撑地,挺起腰肢。
——下半身的知觉已非常微弱,麻麻地、酥酥的令人不想动弹。
“再晚点就要截肢了吧,”或许在平时,格拉蒂丝会慵懒的顺从自己的心意,好好的躺在这个不甚干净也不甚束缚的碎石床上好好休息一番,但在局势尚不明朗的现在,她可没有任性的权利,“还真是幸运啊……”
说着,她咬了咬嘴唇:“希望赫姆提卡也一样幸运。”
如同坏掉的布娃娃一般僵硬的从地上站起,格拉蒂丝·阿奇博尔德习惯性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视线在破败不堪并且满是血迹与污渍的洋装上微微停驻,而后轻轻叹息一声,停下了手上无谓的动作,简单的活动着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