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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匙确定。”
“——创世纪准备。”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光点舒展开来,如星云舒卷,宇宙爆炸,五彩斑斓的世界就此在眼前构筑出雏形。
而后意识就此脱落,重归于肉体。
方才所见仿佛仅仅是他的幻觉,天穹之上那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说出了教会经典所载的剩下半句话。
“于是,便有了光。”
然后——
艾米·尤利塞斯的世界,只余下了一片光明。
章一二七光芒之下()
关于世界的本质,一直众说纷纭。
至少,在世界尚未被黑暗,被绝望吞没前,是这样的。
先古列王时代的炼金术士们认为,世界是由极其微小的质子构成,这种只存在于假想中,从未被人观测,从未被人证实的基本粒子,是构成世间万物的基本单位。
而在更加古早的神话传说中,人们认为世界的本质是一片盲目痴愚的混沌,所显现的一切都没有任何规律可言,仅仅是疯嚣者无意识的梦呓。
直至先民自光中来。
长剑斩破混沌,火焰照亮前路。
他们为这个残酷的世界带来了第一缕火焰,第一道光芒,以及……第一次的变革。
名为秩序的力量就此显现。
无貌的古神、不应存世的邪物,自混沌大源中流出的旧日世界的支配者。
这是一场凌驾于凡人想象之上的神话之战。
战斗的过程早已不可考,甚至就连这场未被载入史籍的战争存在与否,史学界至今都没有定论。
但在那残缺的、最为古早的传说中,正义战胜了邪恶,先民最终在这片混沌的狂躁之海上开辟了秩序的原野。
象征光明与希望的火种,被点燃了。
来自未知之地的先民借由那神圣辉煌之力点亮了整个世界,随后,以法理编织出秩序疆域的雏形,以火焰塑造万物的形貌。
于是,世界终于呈现出了我们所熟知的模样。
或渺小,或伟大,或平凡,或瑰丽,从肉眼难以窥见的微小虫豸,到苍茫大地浩瀚群星,当混沌的阴霾褪去之后,生机与活力终究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孕育而出。
而在那之后
没有任何征兆,也找不出任何因由,神话的时代就此谢幕。
第一代先民退出了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传承了他们的文明与知识的二代先民也是现今人类真正的先祖。
至此,历史正式诞生。
秩序疆域的第一个千年,就在大片大片的空白之中,落下了帷幕。
没有任何一部成文史,完全由口述传说流传,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真实?又有多少是后人的层累与附会?
在数千年后的现在,恐怕没有人知道答案。
当然,在秩序的火种摇摇欲坠,世界濒临毁灭的现在,除了艾米尤利塞斯外,也没几个人会渴求着这个问题,以及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就算是年轻的荣光者,在此刻想起这个古旧的神话传说,想起这个早就被讨论烂了的问题,也并非基于纯粹的好奇。
更多的,是想借此,理清眼下的这一幕。
创世纪。
通过意识中的链接,艾米尤利塞斯知晓了它的名字,可是关于它的存在,关于它运行的机理,却一无所知。
他所能看见的,只有一片最为纯粹、最为炽烈的光芒。
才怪。
如果仅仅如此的话,他才没必要大惊小怪。
真正令他惊讶的是……他的视角在这一刻被一分为二了。
一部分属于人。
而另一部分,则超拔了**,悬浮在空中(如果还存在空中、还存在上下的概念的话),借由纯粹的光构筑出形体。
那是一具女性的**,那是一位背生双翼的有翼之民。
编号iv:玛娜。
玛娜,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之前意识深处传来的那个声音。
人工天界。
那个声音似乎有提到过这个词汇。
意义不明。
但此刻的视觉特效却异乎寻常的夸张
在他,或者她的视线之下,光的洪流吞没了一切,也毁灭了一切。
无论是那被教团列入不可接触的禁忌目录中的黑山羊,还是至深之夜,亦或是吟唱着圣歌的圣歌队,以及在黑暗侵蚀下损失惨重的圣教军,乃至于整个持剑者大队,在这道毁灭之光的照射下,都蒸腾殆尽。
即便是他,都没能逃脱。
死亡先兆未曾有过示警,连时间都来不及停滞,他的躯体就在纯粹的光中归于了虚无,归于了纯粹。
所有人都死了。
虽然一点实感都没有,但从物理角度来说,确实如此。
但如果仅此而已,年轻的荣光者或许会感到奇诡,或许会感到惊诧,却不会在这时候对世界的本原生出浓郁的兴趣。
让他不自觉的联想起先民创世神话的,是接下来的一幕。
世界,被改写了。
如同创世之初先民所做的那般,教团做到了同样的,或是类似的事情。
“我宣告”
他,或者她看见了面前十数个彻底凝结了形体的有翼之民高举权杖:“此即为创世纪”
于是,权杖落下。
被纯粹光芒所充盈的世界,一点一点褪去了它神秘的面纱。
阴沉的天幕不再,紫色的**大地不再,黑色的腐烂之河不再,如同被人用橡皮抹过,再用画笔画过一般,那些在至深之夜侵蚀下如化脓的伤口一般难看、恶心的景色就此消失,在超迈凡世的伟力加持之下,化作了神圣的殿堂,化作了绵延不绝的森林,化作了浩浩荡荡的群山,化作了流淌着乳白色的奶浆与金色蜜糖的河流。
那是……
迦南?
不是教团于极北构筑的现世迦南,而是真正的迦南,真正的、流着奶与蜜的应许之地
只是一个概念,只是一个虚影。
如同过了期的老式胶卷放出的画面,眼前这奇伟、瑰丽、非常的景象,只在他面前晃动了一帧,便彻底敛去了痕迹。
然而改变并未因此而停止。
在越发空灵的圣歌声中,一具具形体得以重塑,一位位圣教军、一名名持剑者自那逐渐褪去的纯粹之光中凝聚。
如同被人重新画在了世界之上,仅仅是看着就觉得不真实,觉得不可思议。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从持剑者到圣教军,再接下来复生的应该是圣歌队。
可是映入他眼帘,映入那高高在上的有翼之民眼帘中的,却只是一群五官扭曲到没有五官,如同一团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燃烧的扭曲蜡像一般的、披着兜帽的、只能看到一对巨大而无神的空洞眼睛的、长大了那仿佛在呐喊着什么的嘴巴的怪物。
他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就是所谓的圣歌队?
章一二八降临者()
然而,不等他思虑这些蜡人们的正体,一个浩大的意志跨越了层层空间的阻隔,降临于此!
那是什么?
荣光者挑了挑眉头,抬头望向天穹。
但一无所获。
入目的,只有一片并不刺眼的神圣之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身后传来了韦伯斯特强打镇定,略带颤音的声音,“刚刚那道光……”
“我不知道。”艾米尤利塞斯收回目光,给出了一个不那么让人满意的答复,“大概是圣歌队那边做了些什么吧。”
这是可以基于情理推导出的结论,也是这个时候最恰当的回答。
他没必要表现的无所不知,很多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会惹人怀疑。
而他这个身份,恰恰最经受不起怀疑。
“嗯。”
韦伯斯特低低的应了一声,没有追问,只是沉默着,不置言语。
毕竟
是死里逃生,是真正与死神擦肩而过。
就算他们在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生离死别,可他们还是第一次遭遇这如同天灾一般无法抗衡的怪物,在精神上累积了相当之大的压力,需要相当一段时间来进行调节,以缓冲、适应、接受这场根本称不上战斗的战斗,以及它的结果。
虽然黑山羊与旧日世界的支配者还有不小的差距,但作为至深之夜孕育出的最强怪物,其邪恶本质甚至更在大衮之上。
哪怕是感知到其存在,都足以使人疯狂。
荣光者的视线在最后剩下的这十来名新生持剑者身上一带而过,而后再次将视线投注于圣歌队方向。
在那里
有一个人。
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一个多出来的人。
尽管是与一般圣歌队成员无二的装扮,甚至在看到他或者她或者它之前,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
但当那个身影出现在圣歌队中时,他自然而然的就将之与其他人,与“人类”这个概念区分了出来。
在他的感知中,那是一个更甚于大衮,更甚于黑山羊的发光源。
仅仅是简单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动作,空间与时间仿佛就被某种东西给弯曲了、给压垮了,整个世界,以及世界的法理不由自主的围绕着他或者她或者它旋转。
这种异质感。
独一无二。
但还不仅于此,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压抑与恐惧抑制不住。
不能被那家伙发现。
无论如何都不能被那家伙发现。
心底传来了一个声音,不,并没有声音,只是他的潜意识意识到了,降临而来的那家伙,是他天敌一般的存在。
战栗感油然而生。
若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雄螳螂在交配完后一脸懵逼的被雌螳螂抓了个正着时的感觉。
总之,非常微妙,也非常糟糕。
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想开溜。
做不到。
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艾米尤利塞斯叹息,先不说笼罩在上空的浩大意志的主人是不是那降临而来的非人之物,就算不是,他也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跑掉。
这里。
可是至深之夜的深处,临近疯狂区只有一步之遥。
他还没做好准备成为一名探索至深之夜的旅者,若是真的在这广袤无垠的黑暗中迷失了方向,他很怀疑自己最后会不会被活活渴死或饿死。
那是真惨。
他没有更新自己死法的打算。
所以。
没必要自乱阵脚。
荣光者抿了抿嘴唇,要说心里不慌那是骗人的,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明白自身在精神上的异常。
连凌驾于世界之上的亿万黑山羊之母他都见过,都打过招呼。
不管他或者她或者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其本质总不可能凌驾于黑暗混沌之上吧?
而且……
他能够感觉到。
除了畏惧,除了慌张之外,他还有那么点期待,有那么点心虚?
心虚和期待是什么鬼?
不对“什么鬼”又是什么鬼?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乱作一团,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头如沉渣泛起,一团乱麻。
但越是如此,年轻的荣光者便越是意识到,这个降临之人与自己,或者说自己背后那位幕后之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兴许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
他不禁这样想到,但在下一刻便将这个念头扼杀在襁褓之中。
自己往枪口上撞?
作死也要有个限度啊。
往日里连听也没听过,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词汇一个接着一个涌上心头,混乱的思绪令他有些分不清其中到底有哪些是他真正的想法,哪些又说不定是赋予他火种之人在幕后干涉的结果。
艾米尤利塞斯对之前一直仰仗,一直依赖,来历却不明的直觉,第一次生出了如此明确的怀疑。
他的本能,他的直觉,真的值得依靠吗?
真的不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用以操纵他这枚小棋子的手段?
这个问题荣光者得不出答案。
但若是因此而枉顾直觉的预警,又有几分因噎废食的感觉。
没必要如此。
当他当那个不知自何处降临而来的非人之物不存在就好。
反正天塌下来会有高个子顶着,这个很明显超越了“凡人”概念的家伙,没道理和他,和他们这群小小的持剑之人过意不去。
双方应该不会有交集。
顺其自然就好。
理清了思绪之后,荣光者的心境渐渐平静了下来,正如他所料的那般,那位降临之人并未发觉藏身于人海之中的他。
他或者她或者它,只是隐藏于圣歌队之中,没有任何动作。
也就是说……
结束了。
他这般想到,然而这个想法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