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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客观规律发生了相当微妙的扭曲,蒸汽机变得极端的狂暴不稳定,哪怕一丝一毫的意外,都可能酿成一场惨绝人寰的惨剧——虽然在数百年的改进下比起黑暗降临之初已有了不小的改善,但其不稳定的狂暴本质依然如旧——也就是说,只要稍不小心,在与它战斗时就会触发一场自杀性爆炸,将周遭的敌友尽皆卷入,赐予平等的毁灭。
真是糟糕透顶的设计!
艾米·尤利塞斯对这种反人类的设计表示强烈的愤慨。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荣光者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毕竟……活生生被气化的感觉可一点不好受。
算是少年体验过的最糟糕的几种死法之一,嗯,别问另外几种死法是什么。
甩甩头把脑海中糟糕的念头暂且抛之脑外,艾米继续针对被束缚着的动力驱动铠展开屠戮,并在挥动大剑的同时,于心底计算着时间。
三十秒已过,最开始那二十来具钢铁甲胄只剩下寥寥数具,并且骰子屋的使徒仍然维持着对它们的束缚——听上去似乎大势已定,可实际上却……大、错、特、错!
没错,最初一波的敌人基本上已被打残了,但在已将主场优势发挥到淋漓尽致的敌人面前,他们的抵抗毫无意义——就在那几十次呼吸的时间,又一批次的动力驱动铠抵达了战场,并完成了预热。
不多,只有十二三个而已,还没到不可战胜的程度。
可问题是……敌人的增援还远远没到尽头啊!
见鬼!
荣光者算是体验到了,个体的战力在集体的力量面前是多么的软弱无力。
但那又怎样?终归是要战斗下去。
实在不行的话,也只有解开暗血的封印了。
艾米·尤利塞斯并非没有觉悟,只不过他不想让自己的觉悟如此的廉价,先民用以斩破黑暗混沌的光焰之剑的确拥有超越人类所能认知极限的神秘之力,但少年很清楚,这份力量不属于他自己,仅仅是凭借体内的先民之血借用的力量,如果只是一味的倚靠于此,他只会成为力量的奴隶,丧失成长的潜力。
可眼下的情况,似乎也到了必须揭开底牌的决死之刻,由不得他继续犹豫下去。
一边躲闪着钢铁巨人们的斩击,一边艰难的进行着一场并不艰难的抉择——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荣光者大约在三到五个呼吸之后就会摈弃心底的犹豫与彷徨,低声念出解封的密匙,唤醒在漫长时光下业已锈蚀的光焰之剑。
但偏偏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在动力驱动铠的包围之中,少年一次凌厉的反击,将其中一具钢铁巨人径直削成了上下两半,位于其中的驾驶员刚好不好的被拦腰斩断——可是却没有鲜血飙出,艾米·尤利塞斯所见的,只是一团触目惊心的火焰。
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消失了。
不,或许活生生这个词,本来就不应该用在“它”的身上。
荣光者亲眼所见,驾驶着动力驱动铠的战士在被杀死之后化作了一团火焰,一团与将他们送入奥巴代亚体内一般无二的火焰。
注意,是化作了火焰,而非被火焰所吞噬。
少年无比的确信这一点。
也就是说,打从一开始,他们的敌人就不是迷途者之家,而仅仅是奥巴代亚。
火焰之恶魔,奥巴代亚。
既然敌人的正体确定了,那么接下来该确定的是我方的底牌了。
艾米·尤利塞斯如同一只小老鼠一般躲避着成群巨人的踩踏,虽然算不上狼狈,但过程绝对惊险——就算如此,他也没有闲着,分出一小部分精神扯开嗓子与战场外的美少年展开了一场对话。
“狄克,回答我。”他的声音在大地与钢铁的轰鸣声中时断时续,显然,无比混乱的局面并不适合喊话,“你的能力是不是言灵?”
不等骰子屋的使徒给出答复,他继续喊道:“注意,这很重要!”
“不,”短暂的停顿后,金发碧眸的美少年给出了答复,“并非通常意义上的言灵,而是与之相类的绝对命令。”
“那么,告诉我。”过了好一阵子,艾米才腾出少许精力进行第二轮的问话,其中当然少不了火光与爆炸的伴奏,“限制你能力的因素是什么,数量,还是称谓,抑或两者都有。”
“是行动的主语,与被约束对象的数量。”骰子屋的使徒仿佛猜到了荣光者的打算,所作出的回答相当的精准,“当然,还有其它限制性的因素,比如一次只能使用一个命令,在命令生效期间,我的任何言语都会被视为结束命令的终止符。”
“很好,”艾米·尤利塞斯大声喊道,“那么你能对奥巴代亚下达命令吗?”
“我需要用视线捕捉它的存在,如果是对我们身边的墙壁、地砖这样抽象概念上的躯体发出指令,我能力所能产生的效用会非常低微。”狄克摇了摇头,“并且,即便让奥巴代亚臣服于我,我们也还是要面对这群钢铁怪物——作为征服了奥巴代亚的恶魔之主,伊格纳缇所具备的权限尚在奥巴代亚之上。”
“暂时别管这么多,”随着又一批动力驱动铠加入了战局,荣光者的情况越加的不妙了起来,“总之,听我说——眼前这些铁疙瘩全部都是奥巴代亚的分身,以它们为基础对奥巴代亚发出絶対命令,或许能行。”
稍稍晚了一阵子,少年那句“拜托你了”才从爆炸声中传来。
“啊啦,被拜托了,真没有办法啊。”线索已全被理清,骰子屋的使徒也舒缓了紧绷的心情,而后用那双如绿宝石一般晶莹剔透的大眼睛注视着不远处的动力驱动铠们,以低沉而平缓的话语下达了“绝对命令”。
“奥巴代亚,臣服于我!”
无形的声波四散开去,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陷入了停滞,所有的钢铁巨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然后——
整齐划一的跪下。
“向您致敬,我的主人。”
金属化的声音,从每一具动力驱动铠中传出,而它们的正前方,稍显袖珍的美少年却以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着它们,并微微点头致意。
于此,危机消弭。
于此,胜负逆转。
章九十六不负所待()
灵魂与肉体仿佛被剥离。
持剑者感受着圣痕带来的灼热感,艰难的睁开眼。
这里是……哪?
视线有些晃悠,身体完全使不上力,前所未有的虚弱感令她不禁想起了十年前的漫漫长夜——那是火种熄灭的第三年头,生来背负荣光的荣光之裔早已流尽了最后一滴先民之血,曾经予以光明与希望的伊格纳缇伍兹大教堂也沦为了妖魔滋生的魔窟,整个纳撒尼尔到处都是死者游荡的残骸——
世界,无可避免的走入了终焉。
至少对两个女孩来说,纳撒尼尔就是她们的整个世界。
曾经会亲昵的用那张满是胡渣子的脸庞摩挲着她们下巴的父亲大人为了保护她们而死在了通向教堂的最后一段路上,而当神圣之光在漫无止尽的黑暗侵蚀下渐渐黯淡,疯狂的妖魔们开始突入教堂后,主教大人与骑士大人们则为了保护大家,用血肉之躯硬生生的阻挡住了嗜血妖魔的第一波冲击,更忘不了,为了令她们能从那长着三个畸形头颅时刻从那张血盆大嘴淌落湿哒哒粘液的怪犬追捕下逃脱,从来没有接触过战斗训练的母亲一边推开她们,一边转身迎向那狰狞妖魔的那一刻。
她们逃出来了,连她们自己也不知道她们是如何从妖魔的包围中逃了出来。
然后……生存了下去。
尽管名为生存,但其实只是姐姐在养活她。
直至今日,米娅都清楚的记得那份无力感——眼睁睁的看着父母亲人死在眼中,在姐姐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伤了风寒,发烧发到意识模糊,一直依赖着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姐姐,理所当然的享受姐姐带来食物、水……以及温暖。
真是太不堪了。
真是太令人厌恶了。
持剑者的意识渐渐清晰,她挣扎的想要重新站起,但虚弱的身体却让她的力道多少有些不足,在短暂的撑起之后酥软无力的倚靠在了少年的背上,全身上下一片冰冷,唯有圣痕所在的部分传来惊人的灼热感。
“怎么了?”黑发黑眸的少年回过头。
“不,没什么。”短暂的沉默之后,来自教团的少女以一贯冰冷的声音作答,“还有,放我下来。”
“没关系么。”荣光者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随后不知为何说道,“请放心,我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
“没关系。”金发碧眸的少女回答道,然后抬起头,翡翠绿色的瞳仁中映照出少年那漆黑的有些发亮的眸子,“放我下来。”
“好。”
既然对方坚持,艾米·尤利塞斯自然不会做恶人,只是出于对并肩作战过的伙伴的照顾,他并没直接松开手,而是慢慢蹲下身子,将少女从背上放下。
“谢谢。”
持剑者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情感的流露,要说有的话,也是倔强,永不服输的倔强,明明身体虚弱的不行,却一次又一次挣扎着从地上站起。
“没必要这么为难自己。”荣光者自认不是软弱之辈,然而看到少女颤颤巍巍站起后还没走几步又再次跌倒的狼狈模样,心中的柔软也不可思议的被触动了,“有些事情是没办法用毅力与根性克服的,你需要的是静养。”
“没必要。”
然而持剑者只是如此直接、简单的予以了回绝。
明明翡翠绿色的眸子是如此的清澈、宁静,但少年却在她的眸中仿佛看到了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看到了那绝不退缩,绝不妥协的坚持。
于是,在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息中,荣光者选择了放弃。
并非无法强硬的扭转她的行动,也不曾对她自我伤害的行为表示赞同,更没有理解她这么做的因由,名为艾米·尤利塞斯的少年只是单纯的尊重她,尊重名为米娅的少女的选择,仅此而已。
“情况。”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持剑者的虚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退去,她一边以警惕的目光扫视周遭的环境,一边将注意力投注于坐在位于排头的钢铁巨人左肩上的小小少年,“他,怎么回事?”
“这里是奥巴代亚的内部空间。”荣光者解释道,“你在转移过来的第一时间陷入了昏迷,我和骰子屋的那个家伙则与迷途者之家的快速反应部队展开了交锋,多少有些侥幸,他夺取了奥巴代亚的部分控制权。”
“然后?”相当符合持剑者作风的发言。
“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到处打转。”少年耸了耸肩,“最高控制权依旧在伊格纳缇手中,他拥有更易道路的权限,我们现在只能赌,赌他并没有发现这场入侵。”
“不靠谱。”简单明了的评价。
艾米摊了摊手,事实上他同样认为这很不靠谱,但现在主动权掌握在将奥巴代亚奴役的使徒手中,在没有更好的选择的情况下,不如按照对方的步调来行事。
“还有,”米娅顿了顿,“他的能力。”
没有指明他具体指代的是谁,但在眼下的情形,其实不言而喻。
“絶対命令——”少年尽可能不带入自身的主观判断,骰子屋的狄克不值得信任,这一点在先前已得到了证实,“可以通过言语禁锢或压制复数最大出力可以压制荣光者超凡体魄的动力驱动铠,并在达成了某种条件之后,能够将奥巴代亚奴役。”
“很可怕的能力。”持剑者评价道,然后摇了摇头,“听着,艾米——请千万谨记,不要暴露你的真名,因为名字其存在本身,就有着力量。”
“你的意思是,他必须获取名字才能进行奴役?”荣光者意识到了这种可能。
然而少女再次摇头。
“不能确定。”
“但这里还有一个说不过去的地方,”少年皱起眉头,米娅说的的确有一定道理,但仍然有无法解释的地方,“在伊尔丹矿坑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对你我发动能力,让我们自相残杀?”
“米娅,不是我的真名。”来自教团的持剑者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而那时的你,还没办法成为我的对手。”
“有道理。”对于持剑者的话语,荣光者并没有反驳,而是切切实实的给出了一种可能性,在不知道死亡先兆的情况下,的确没有人会相信他拥有打败少女的可能,“那有什么建议吗?针对这项能力。”
出乎少年的意料,米娅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大约十二个呼吸后,清冷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抱歉,尤利塞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