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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户，转了三道弯，武德我都能连成亲戚。”胡一球提到的武德是公司的总经理，一把手。
“那我们的张恭主任呢？”刘蟾蜍把关注点移到自己的直接领导上。
“张恭，哼哼，武德大姨父的儿子。”胡一球脱口而出，“不过，这小子人蛮憨厚，不然，够你受的。”
“他什么学历？”刘蟾蜍最关注的还是直接领导的学历，他觉得，如果自己的领导是一个有高学历的人，自己面临的压力就更大了。
“我不知道，最多也就是一个高中生。”胡一球的话语中含有一份轻视。
“高中生，高中毕业。”刘蟾蜍眼帘低垂，自言自语。
“哼，他那点水平，怎么能胜任办公室主任的位子？几句话从来都没有写通顺过。”胡一球摇着脑袋，神情很是得意的说道：“不谦虚的话，我随便写的几句话，就比他强。”
“不会吧。”刘蟾蜍将端在手中很久的茶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以掩饰自己内心不断增强的自信而带来的一份心喜。虽然他感觉茶水很有些苦涩，但他还是把它吞到肚里。
“我跟你讲个他的笑话。”胡一球的兴致越来越高了。
“笑话，什么笑话？”刘蟾蜍的眼神中透射出一份期待。
“有一次，我们公司连续发生了两起偷窃事件，搞的人心惶惶。”胡一球清了一下嗓子，饶有兴致地讲了起来，“武德非常恼怒，发誓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作为门卫，我应该积极配合公司的调查。张恭要我将那几天公司人员进出的情况写一份文字材料，说武德要看。张恭发了话，我也不敢怠慢。我连夜将那几天人员进出的情况详详细细写了下来，送给了他。张恭把写的材料简简单单地看了一下，就在我写的材料的右上角批了一句话，就叫我给武德送去。”讲到这里，胡一球停了下来，眯着眼睛问刘蟾蜍，“小刘，你猜张恭批的一句什么话？”
“什么话？”刘蟾蜍望着神神秘秘的胡一球。
“嘿嘿嘿，就他张恭批的一句话，我就判断出他当办公室主任水货一个。”胡一球没有直接将答案说出来。
刘蟾蜍再没有接着去追问，而是表现出一份耐心，静静地望着胡一球给出答案。
“我告诉你，他在我写的一份材料上，批了‘我晓得了，快快送到武总那里去吧。’”胡一球将答案终于抛出来。
刘蟾蜍不明就理，呆呆地望着他。
“小刘，你说他应该怎么批？”胡一球把问题抛给了刘蟾蜍。
“嗯……我不懂。”刘蟾蜍摇了摇脑袋。
“这短短的几个字，里面有乾坤啦。”胡一球没有再为难他，抛出了他的答案，“他应该这样批‘阅，速送武总’；或者批‘请武总阅’就行了。”
刘蟾蜍点了一下头，以表示对胡一球答案的认可。此刻他觉得再不点头，是对胡一球的不礼貌，而其实他自己也还没有完全弄清胡一球讲的话。
“哪有批示用口头语的？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啊。”胡一球摇着头，笑道：“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断定张恭水货一个，当办公室主任不合格。”
“嘿嘿嘿。”听了胡一球的解释，刘蟾蜍觉得他说的很有几分道理，一下对眼前的这位六十岁的老头心生一份敬畏。
“我还讲一个张恭笑话你听，更好笑。”胡一球又开口了，“因为天冷，门卫室里需要添一套取暖用的炉子。我就向张恭反映，张恭要我先打个报告。我说你们办公室帮忙配一套不就行了嘛，他说不行，必须先报批后再才能买。没办法，我就写了一个买炉子的报告送到了办公室。办公室的效率倒还蛮快，我报告送去还没有一个小时，办公室就催我去拿报告。我高兴极了，就跑到了张恭那儿。张恭见了我，就把那份我写的报告递给我。说武总已经在报告上批示同意了，要我马上去买。能有这样的结果，我非常感谢张恭。但我一看报告上批示，我差一点把牙齿都笑掉了。”说到这里，胡一球停了下来，顿了顿，他又买起了关子，“你说张恭在处理签上批了一句什么话？”
刘蟾蜍摇了摇头，不知所以，只能是以微笑回应胡一球的问话。
“张恭写了这么一句话：天太冷，门卫室的确需要买一套炉子，请武总签批。”胡一球诡秘地笑道。
“这……这有什么错？”刘蟾蜍不解的问道。
“嘿嘿嘿，张恭错就错在‘请武总签批’上。”胡一球笑着解释道：“签批，它是公文的处理流程啊，张恭根本就没有弄懂签批两个字的意思哟。”
“那应该怎样写呢，胡大爷？”刘蟾蜍愈发觉得眼前老头不简单，全身上下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怎么写？改两个字不就行了，请武总批示，或者请武总审定。”胡一球干瘦的脸上笑意更浓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小车的喇叭声。胡一球说有车要进院子里来了，便从门卫室里走出去。他要去打开那两扇大铁门了。
刘蟾蜍愣在那里，细细地品味着胡一球给他讲的两个笑话。他没有想到，上班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这么一个高人。他暗自叹道，不要以貌取人啦。让他高兴的是，通过与胡一球的一番交谈，他对自己将要面临的直接领导张恭有了一个初步认识，心中的一份不安又减轻不少，他对做好自己的工作又增强了一份信心。
两扇大铁门打开了，一辆很气派的黑色奥迪小轿车开进了院子。车子停稳后，从车副驾驶的位置走下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此人大腹便便，派头很足。一下车，他就指着院子的一些地方，向站在一旁的胡一球交代一些什么，态度很是傲慢。胡一球哈着腰连连点头。小车师傅下车后，跑过来将中年男子手里的提包接了过去，然后向办公楼跑去。中年男人又拉着胡一球看了一些地方，才气冲冲地向办公楼走去。
第一百零二章 他个乌龟王八（）
坐在门卫室的刘蟾蜍，看到了眼前的一切。他对中年男子的第一印象是，此人派头大，脾气大。他猜想这名中年男子应该就是公司的头头——武德总经理，因为只有领导才会这般牛逼哄哄，才会这般颐指气使。
刘蟾蜍的判断很快在胡一球那里得到了证实。走进门卫室里的胡一球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像个疯子，草包一个，昨天晚上又吃错药了，清晨八早就在这儿发飙。搞烦了，老子把你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全给你捅出来的。哼，你别以为老子是个门卫，就好欺负。”
看着胡一球气冲冲的样子，刘蟾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胡一球这才注意到刘蟾蜍，便指着门外向他说道：“昨天晚上我就把院子扫干净了，就地上有几片落叶，他就这里发飙。昨晚不是刮风了的吗？他个龟王八蛋，小题大做。”
“胡大爷，他就是武总？”刘蟾蜍借机插话。
“总他妈个**。”胡一球愤愤不平，“小刘，你才来，要小心喽。不然，这个武王八蛋够你受的。”
刘蟾蜍只是勉强地笑了一下，没有回话。他觉得眼前的这位门卫师傅，也不是一个什么良民。就他早晨短短个把小时的表演，老在贬低别人，这就够他自己领教的。而且，他感觉这个门卫师傅应该是让别人、包括武德在内很有些讨嫌的那一类。不要让领导看见自己与他不太喜欢的人在一起，趋利辟害，这是一个基本的常识和人生的本能。想到这里，他觉得要尽快离开这里。
就在刘蟾蜍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在叫他。他抬头一看，是张恭主任站在门外。于是，他与胡一球道了别，便跑出了门卫室，跟在张恭主任的后面，向办公楼走去。
昨天报到的时候，办公室主任张恭已经领着刘蟾蜍去了公司的办公室转了转。张恭还向他介绍了办公室的一些情况，并讲了他将要做的一些事情。不过，张恭说的最多的还是要他先熟悉熟悉情况，工作慢慢来。
期间，刘蟾蜍与办公室的另外一位同事见了面。他发现，另外一位同事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叫梅芬的小姑娘，与自己的年龄差不多。昨天张恭向他介绍的时候，他就对这位小姑娘印象很深刻。他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是漂亮，也很洋气。昨晚久久不能入睡，也与他这方面多少有些分神有关。现在跟在张恭的后面，觉得马上要与梅小姐见面了，他心里充满了欣喜和渴望。
公司办公室这个部门在五楼，一共占了四间房。其中的一间是张恭主任的，另一间是梅芬的，还有一间打印室和一间档案室。张恭把刘蟾蜍安排在梅芬一个办公室里，还说目前条件不允许，等有条件了就给他安排一个单独的办公室，说这样是对人才的尊重。他说完全没有必要，有一个坐的位置就行了，目前这样的安排蛮好。而其实这样的安排，正中他的下怀。
梅芬已经来上班了。当张恭与刘蟾蜍走到五楼的时候，梅芬正提着两个开水瓶到茶水间去打开水。看到了张恭与刘蟾蜍迎面走了过来，梅芬连忙向他们打招呼，说“主任早”、“刘领导早”。张恭回应“小梅早”，而刘蟾蜍似乎没有准备，或者对梅林的称呼很不适应，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显得僵硬。
双方擦肩而过，梅芬向茶水间走去，张恭与刘蟾蜍进了各自的办公室。刘蟾蜍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将整个办公室环视了一遍，想到一个新的起点从此开始，他心里涌现出一份美滋滋的感觉。不过，他猛然意识到，现在要紧的是从现在开始，从零开始，从点滴开始。于是他立马站了起来，走到门背后，拾起一把扫帚扫起地来。这时梅芬提着两瓶开水走了进来，看到刘蟾蜍在扫地，便连忙说不用扫了，说她已经扫过了。而刘蟾蜍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扫着地。
“哎，你这不是脱裤子打屁，多此一举！”梅芬走向前来，站到刘蟾蜍打扫的地方，“地是我用拖把拖的，干干净净的，看，你这样反而把地给搞脏了。”
“哦……”刘蟾蜍直起腰来，脸上呈现一份尴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唉，不要添乱。”梅芬用力将扫把从刘蟾蜍的手中夺了过来，丢到门背后，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刘蟾蜍愣在原地，刚才的一份美好的心情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由此，他对自己即将天天打交道的梅小姐有了一份新的认识——小女子是个不好惹的主。有了这样一份基本的判断，他暗自提醒自己：面对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即将启程的新的人生，要如履薄冰，要紧的是把手头事做好，不然，前期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乌有。此时此刻，他想得最多的是自己在大学里的荒唐行为而付出的沉重代价。他暗自警告自己：刘蟾蜍，你的教训还不算深刻吗？你现在还远远没有资格去想入非非，去风花雪月啊。
“刘领导，你还愣这里干嘛？张主任叫你到他办公室里去一下。”梅芬走了进来。
“好好好，我马上过去。”刘蟾蜍从愣神的状态中走了出来，便向门口走去，在走出门的那一刻，他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向梅芬说道：“小梅，你再不要叫我什么领导，听起来挺别扭的。”
“哈哈哈，还不识抬举。”梅芬将嘟着嘴巴，“那你说我叫什么？”
“就叫刘蟾蜍。”刘蟾蜍带着一份哀求的眼神说道。
“蟾蜍，啧啧，怪吓人的。”梅芬眯着眼睛接着说道：“哎，你就不能取个好听的名字？”
“好好好，随你怎么叫。”刘蟾蜍感到窝心，很有些生气了，但面对的是自己的一个新同事，他还是强忍着，想到张恭还在等他，便从办公室走了出去。
“哎，叫你蛤蟆哥行啵。”梅芬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了出来。
走在走道上的刘蟾蜍，听到梅芬的话，他的心情更糟糕了，他没有回话。带着这样一份心情，他走进了主任张恭的办公室。
“小刘，走，我们一起到武总那里去一下。”看到刘蟾蜍走进办公室，张恭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到武总那里去？”刘蟾蜍一怔。
“对，武总刚才来了电话。”张恭兴冲冲地向门外走去。
此刻的刘蟾蜍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他没有说话，紧跟在张恭的后面。
“你是我们公司分来的第一个大学生，武总说要见见你。”走在前面的张恭回过头来，“你看，武总还是蛮重视人才哟。”
“主任，我还有点紧张。”刘蟾蜍摆了摆头，脸上显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嘿嘿，紧张什么？”张恭安抚他，不过他接着说道：“唉，武总是一个很有点怪的人，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哟。”
“很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