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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汤姆。”
“哈，明天见。”
他的父亲关上门，抱着怀里的东西转过身来，但在昏暗的月色中，就看到史蒂夫裹着被子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为什么还没有睡觉？”
他开始往外掏出怀里的东西，那是一个个牛皮纸包着的方块，足有几十个，正是集团发下来的食物，汉堡和三明治都有。
汤姆的脑子很快，在听到管事的人说随便拿的时候，他就让两人就解开了大衣里面的衬衣扣子，像是一个大口袋一样地不断往里装东西。
虽然这些食物都凉冰冰的，塞到怀里让人全身都打颤，但是他们心里是热的，这就是希望。
唯一奇怪的就是，他们虽然都是码头上工作过的人，但并不是船工，为什么他们会被分到造船厂的办公室去工作？
但这点疑问在食物面前已经烟消云散了，饥饿的他们在看着好几辆大型卡车运来的食物小山后，已经顾不上思考别的事情了。
他们满脑子只能思考如何多带一些回家。
“我。。。。。我只是听到声音醒来了。”
史蒂夫看着那些纸包，有些疑惑，为什么父亲半夜回来带着这么多的东西。
“哦，是饿了吧，正好，我带食物回来了。”乔瑟夫笑了笑，拿起几个纸包递给他：“给炉子加点煤，把这些东西放上去烤热了再吃，不然会腹泻的。”
史蒂夫接过了纸包，这几个巨大的纸包都差不多和他脑袋一样大，他小时候生过重病，虽然现在好了，但也比同龄人要瘦弱不少。
他隔着纸袋闻到了食物的味道，也许是牛肉，还有起司酱和番茄的味道。
“爸爸。。。。。。这是从哪里来的？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些食物太好了，尤其是在今年的冬天，他很清楚，虽然是个小孩子，但上个月那些跳楼的人们可不会避开他。
“为什么这么想？”乔瑟夫把食物都从怀里掏出来，把大衣挂在门后的挂钩上，他蹲下身子，用冰冷的手摸着史蒂夫的脑袋：“我告诉过你，什么时候都要做一个正直的人，越是困难的时候就越要坚持。”
“那这些吃的？”
“呵呵，是新老板送给我们员工的礼物，不光是我，你的汤姆叔叔，还有很多你认识的叔叔也带了吃的回家，所以你面前的这些不用给巴基留着，放心地吃吧。”
“你找到工作了？太棒了！”
史蒂夫安下心来，飞快地把自己的被子丢到沙发上，只穿着睡衣开始把火炉重新捅旺，给里面添煤，不光要加热这些食物，还要烧壶热水。
“是的，找到工作了。”乔瑟夫凑到火炉旁，把手掌伸开在炉边取暖，因为抱着怀里的东西从码头步行回家，走了近十公里，他的手冻得惨白，但是脸上的笑容却依旧不变：“一份好工作，在造船工厂。”
“那我们以后都有东西吃了，对吗？”史蒂夫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父亲。
乔瑟夫打开一个纸包，露出里面的汉堡来，厚厚的面包，夹着一片大大的汉堡肉排，他把这些汉堡放在一个托盘里，靠在炉边烘烤，火光照亮了两个人相似的脸庞。
“以后都有东西吃，过些天发了薪水，你和巴基都可以再去上学了。”
“我也能工作的，母亲身体不好。”史蒂夫摇了摇头，他不想上学了，很多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不上学了。
他已经长大了，可以赚钱养家了。
“不，我的新工作薪酬很高，能买很多吃的。”他的父亲把他的脑袋扭向自己，很认真地说：“我和汤姆讨论过了，他因为那天巴基捡了死人身上的怀表很不高兴，所以过些天我们就送你们回学校。这些天你们都不许出去乱跑，在家里好好温习功课。”
“那个人从楼上跳下来，差点砸到我们，我们吓坏了，那怀表就滚到我们面前，我们当时没有想别的，巴基只是下意识捡起来，我们没有碰尸体。。。。。。”
乔瑟夫揉了揉眉心，不管是不是翻找尸体，那都不是孩子们该见到的场面。
别说他们的儿子，就是他和汤姆走在街上，突然一具尸体落在眼前，红的白的到处都是，他们两个大人都要吐出来。
可是两个孩子当时居然没事，还能撒腿就跑，是不是因为残酷的现实对他们造成了阴影？这真的不是利于孩子们成长的时代。
“听我说，史蒂夫，你要成为一个有能力的人，对国家和社会有用的人，比我们穷苦的人家还有很多，你得去学校学到能让大家都幸福生活的知识，这才是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
“好的，爸爸。”史蒂夫点点头，他虽然听不懂太多的东西，但他明白了还是应该读书的。
“很好，你看着这些吃的，我去叫你妈妈。”
乔瑟夫扶着膝盖站起来，向后面的卧室走去，而史蒂夫的目光则从泛着油光的汉堡上，落在了它们的包装纸上。
在火炉晃动的红色火苗映衬下，牛皮纸呈现出橘黄色，而在其正中间有一个黑色的巨大w字母。
他把纸捡起来，放在手里抹平，在火光中看到那符号下还有一行小字。
“威尔逊企业。。。。。。”
第165章 小伙伴（）
一家三口围着火炉，在半夜吃了一顿汉堡配开水，但这也是一个多月来他们吃过最好的东西了。
外面跳楼的人越来越少了，现在家里的主人也找到了工作，在他们一家看来，日子是渐渐好转了。
史蒂夫塞了一肚子的牛肉汉堡，差点把肚皮撑破，但仰躺在老旧的木板床上，听着外面的寒风呼啸，这天晚上他睡得非常踏实。
尽管汉堡不是梦里的奶油蛋糕，可现在的日子已经和梦里的好日子差不多了，虽然并不知道这个威尔逊企业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但他的心中充满了感激。
第二天一早，他父母很早就出门了，他同样起来很早帮着干活，比如烧火和准备食物。
他母亲有些营养不良，身体虚弱，但还是坚持出门工作了，她要去几个街区外的富人区为人打扫卫生赚钱。
他吃完饭就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读书，这课本他本来以为用不到了。
可是还没有等他读多一会，就听到有人偷偷地敲他玻璃。
抬头一看，原来是他的小伙伴巴基，他鬼头鬼脑地左顾右盼，脸上带着标志性的笑容。
“史蒂夫，出去玩啊~”
史蒂夫没好气地打开窗户，他们的公寓楼结构就是这样，走廊上有个小小的风窗，如果打开可以容得下一个瘦弱的小孩钻过，想必巴基本该是被锁在家里，然后从这窗户溜出来的。
“你爸爸没让你在家温习吗？”
巴基则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从窗外翻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史蒂夫的小床上。
“书有什么好看的，等过些日子回了学校，有的是时间读书。”黑头发的男孩掏了掏耳朵，他对这个毫无兴趣。
史蒂夫就知道会这样，巴基的性格和他父亲一样，要说让他在家里老老实实地读书，比杀了他还难受。
“如果他下班回来发现你跑了，那你就死定了。”
巴基挠挠头：“他不会知道的，只要在他下班前我们回来不就行了嘛？”
“别，你要玩就你去，别拉上我，我爸爸告诉我要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必须要好好读书。”
史蒂夫连忙拒绝，巴基一旦玩起来，从来都没有时间观念，关键他皮糙肉厚，汤姆叔叔怎么打他都无济于事。
巴基的眼珠转了转，换了个话题。
“你昨天吃那汉堡了吗？”巴基躺在史蒂夫的床上。
“嗯，今天早上还吃了三明治。”史蒂夫心不在焉。
“那是牛肉的对吧？”巴基又翻了个身，他感觉枕头有点湿。
“嗯，应该是吧。”史蒂夫面无表情。
“这牛是哪里来的，田纳西吗？”巴基闻了闻枕头，这些湿润的痕迹有种腥味，应该是口水，不是眼泪。
“谁知道呢，城里我没见过有牛。”史蒂夫叹了口气。
“你说今天他们还会带别的吃的回来吗？”巴基躲开了口水的痕迹，把枕头翻了个面。
“不会了吧？老板也不可能天天给工人送东西。”史蒂夫用无奈的口气回答。
“也是啊，以前街上那些有钱人我还记得，他们都挺小气的。”巴基在床上像虫子一样蠕动，滚来滚去。
。。。。。。。。。。。。。。。。
史蒂夫把目光放在课本上，但巴基就像是楼下的玛丽奶奶一样在旁边念叨个不停，让他根本无法专心。
但每当史蒂夫转过头去，用严肃的目光看着他，他又会装作无辜，吹起口哨。
“好吧，你今天想上哪去玩？”
史蒂夫终于招架不住了，他的小伙伴要把他逼疯了，这种情况下就算捧着书也只是浪费时间。
“昨天那汉堡的包装纸，看了吗？”巴基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牛皮纸。
“看了，上面有个w字母，而且下面的小字写着威尔逊企业。”史蒂夫放下课本，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朋友。
“我以前没有听说过城里有这么大的公司，听我爸爸说，昨天晚上一晚上他们就招募了一万多人，码头都挤满了。”
巴基神神秘秘地说着，还对史蒂夫挤眉弄眼地做鬼脸。
史蒂夫已经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说实话，他确实也对这企业感觉好奇，但他不至于像巴基那么好奇，立刻就要去一探究竟。
“听我说，巴基，这家企业的情况，你完全可以晚上问你爸爸，就算现在找到了，我们接着做什么？”
巴基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凑近了史蒂夫的身边，黑眼睛里都是跃跃欲试。
“你就不好奇吗？昨晚他们至少发了十几万个汉堡和三明治，我是说如果。。。。。。如果还有多余的，我们是不是能再要几个？我们饿了一个多月，我再也不想挨饿了，食物总是越多越好吧？”
不得不说巴基的说法也是史蒂夫的感受，他心动了，但不管是乞讨还是‘捡’，都不是应该做的事情。
“不行，巴基，我们去看看父亲工作的地方可以，但向别人索要食物这种事情不能做。”
巴基点点头，表示史蒂夫说的没错，但他没想过当乞丐。
“我没说是乞讨，虽然我们力气不大，但是我们会认字会计算，你想，昨天他们招了那么多人，今天一定有很多后续的工作的，比如登记电话号码，书写工号和工牌这样的小事情，我们可以做临时工换来食物啊，这是劳动所得，不用感到羞愧的。”
很多人住所是没有电话的，但就总是有什么要记录的吧？
用劳动换来食物的建议真的很聪明，巴基从来都比自己要聪明。
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自己两人最多也只要做一两天就能换来不少吃的，能为家里减轻负担，还能了解这神秘的公司。
史蒂夫被他说动了，他站起身来换衣服，把自己的鸭舌帽也扣在头上。
“好吧，我先给我妈妈留张字条，然后我们再出去。”
“哈哈，这才是我的史蒂夫，我等你。”
巴基快活地站了起来，在房间里不断走动，催促史蒂夫快些行动。
城里从来不缺聪明人，他一个孩子都能想到的事情，一定有别人也能想到，尽管他们只想挑些大人看不上的无聊小活，但去得越早越好。
第166章 恐怖的路途（）
史蒂夫原原本本地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去向，放在客厅里显眼的地方。
锁好门窗，两人咚咚地跑下陈旧的楼梯，老公寓楼泛黄油腻的墙壁甚至能映出人的倒影，他们一溜烟地来到了公路上，清晨的路边，井盖还往外冒着热气。
流浪汉们喜欢睡在上面，这能让他们在冬夜里至少不会被冻死，但今年不一样，人们的寒冷是从心里冒出来的。
两个瘦小的身影裹着不合身的棉衣，寒风让他们都哆哆嗦嗦的，街头路面上还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发黑的血迹，这是上个月跳楼热潮时留下的。
他们快步绕过了血迹的位置，像是尸体还在那里一样。
“我们该怎么去？”
史蒂夫看着冷清的街上，他虽然不知道大萧条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光看这安静到诡异的街道也明白了大概含义。
“坐地铁，那个便宜。”巴基说完，拉着他往街口走去，最近的地铁站还有些距离，他们还要穿过一个街区。
史蒂夫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他捏着自己的衣角。
“可是。。。。。我没有钱了。”
“你的零花钱呢？”
巴基脚步没有停下，继续拉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