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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长的万物设下艰难险阻。生命的更迭与年岁的飞快轮转,使得二人也不禁紧张起来,一切都变得不同。
而后来出现了熟悉的东西——人。时光也不长,她们看着这里的人们缓缓生长,在“人间的几十万年”时光里,她们总算找到了几分熟悉的模样。
这里的“人”却不同,他们有着种种被称之为:出生、成长、疾病、衰老与死亡的东西相伴一生,他们有“一生”,他们会死亡,就像凋谢的花魂永远不再重回大地上。
人被人所生养,人将自己繁养。在曾经的仙界里,花草或鸟兽,一切都是万物之灵所长,在人间,人成为了自己的灵。
二人一时间感觉厌恶,却又对这截然不同有一种特别的感触,至少她们暂时忘了要去回忆,暂时脱离了那寂寥。
人们一代一代的繁衍,世间的人越来越多,世间的繁华就快要开始。女祭和女戚开始了解这世间的人,贵、贱、善、恶,人与人有着诸多区别,而她们二人始终无法变成一个真正的“人”。
就这样,花魂与花魂相遇,是多情与多情的偶然,还是美与美的相惜?千万年的人间更替里,两人遇见过无数的人,终于有了那么两个人,有了那样同一的时刻让女祭和女戚爱上了他们。
爱情的故事不得而知,应当是有极不寻常,或只平平无奇的际遇打动了两人吧!世间情事无论多寻常还是多离奇,终归动了的心都出奇的一致。
或许这正是人间最大的不同,因为这里的“人”卑微却总是怪异。
爱过人的一生有多久?对于女祭和女戚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间,从偶遇到彼此相知相识,再到初开情窦、坠入爱河,然后契下盟约、结下百年,又经过了数十年哭笑悲喜的日子,身边的人青丝换白发,身体如枯灯尽油,初心不改,斯人却早已变化,那人的周遭变故,直到突然而来的死亡,二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意义和人生命的可怕。就像又经历了一次仙界的落没,一切在乎的东西都骤然失去,曾经爱着仙界的繁华,也有熟悉的人,如今爱着一个平凡的世间人却同样又失去了他。
一百年,一千年,经不起轻轻一数,世间又几多变幻。二人依旧茫然着,沉湎在千年之前的一段往事里,再老的往事似已走远,这段记忆却又难脱纠缠。直到又遇见第二个人,再次唤醒这似落魂的人。
第二个人与第一个人谜一样的相似,不禁得她产生了幻想。时间也仿佛倒回,历历在目的事情又一次刻骨铭心的出现,就像真正了解了这人间的奇妙,可是又正是这样的相似,又如戏一般的荒唐,数十年仍旧改变着一个人,从偶然的相遇,不多辗转又到了死亡。
时间如轮更迭,世间一切都像是在循环。
从此以后,她们所遇到的人,大多相似,也有许多不同的人,就像也幻化成了多情的花魂,但她们却不断的得到,又不断的失去。这被世人称作“情”这一字的东西,在她们心里不知是留下了怎样的感觉,没有人经历过,我们只猜测罢。
再后来,她们消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第二十三章 传说(下)()
“之所以你会从小止山上下来,是因为那里曾经埋葬了一个仙族人,残存的灵气还留在那里,与同样有灵的落魂石彼此感知着。”
老人的话,久久地留在云书心中。云原之上依旧不见有人的身影,云书与静笙缓缓的行着,原野之上没有一条路,沿途都是衰草。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女祭和女戚开始屠戮世间?又是谁埋在了那里呢?
世人都将二女当做妖魔,却不曾听闻还有过那样一段传说。
一时间,云书知道了太多的东西,却又有更多的谜题摆在了眼前,每想起唐心,他的心里不禁暗自一痛,无数的谜题与未知让他脚下一阵的沉重。
入夜,旷野的风时劲时松。离开了湖岸已经有很远一段路程,身前身后皆是无尽的荒原。云书躺在地上,双目凝视着苍穹,夜空里却不见一丝光彩,只有静笙坐在一旁,冷冷的剑光落在他的脸上。
云书想要从老人的一席话中理出一条清晰的线索,却越想越乱。冥冥之中一切都有着某种唯一的联系,可是他怎么也想不透。这种联系究竟是什么?几乎每遇上一件事情,就有一个新的谜题,这越来越让他感觉自己并不属于自己,从周遭诸遇,到自己的身体,甚至自己的思想,都已经不属于自己。而没有人再为他解答更多的疑惑,一切都让他“自然会明白”,这样的任人摆布。更可怕的是,他明明还听从着自己的使唤。这样一想,或许一切又并不是那样的复杂,那些无法解答的问题并不是何种刻意的捉弄,只是如今还无法解答,就像未发生的事情需要自己去探索,一切都还由自己创造,当所有的谜题都解开的时候,自己并没有被一番戏弄,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不管自己又是一个等候了多少年的人。
如果没有刘念,如果没有曾经的友人,或许一切都可以加上一些玄妙。而此时,他又想起了刘念。
“这一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云书向静笙问到。
“不。”
“什么都不知道么?”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我有过一些听闻。”
“我是说那些事先就安排好的事情。”
“你相信有事先安排好的事吗?”
“难道不像吗?”
静笙没有立刻回答他,面上依旧不带一丝神采,那种与生俱来的沉冷,片刻后,她说到:“所有的力量都在帮助我们前往西方,各司其职。”
“是啊,几千年里发生的事情,怎么能三言两语说得清呢。”
云书对着黑夜嘘一口寒气,却突然又一声讥笑而起,颇有几分滑稽,“静笙,你是第一次出六道吗?”
“嗯。”
“哈哈!如果在我们那里,我算是乡下的土孩子,你就是大山沟里的野娃子!”说罢,云书又兀自笑起,坐起在地,一阵的捧腹。
“什么?”静笙看他奇怪的模样,却是一阵惊异,而他说的话,自己也全然不解。
“而在这里,你却是天下最厉害的那些人物,身在天下最厉害的门派里,多显赫!只可惜,正因如此,你讲究天道仁义,让一个女孩子担负了全天下的责任。”
静笙没有说话,只是对云书的话若有若无的听着,或许只是她的神情总是也若有若无的。
“你什么时候加入的六道剑派呢?”
“自幼。”
“那你爹娘是六道人咯?”
静笙没有回答。
“哦!你小时候玩过什么游戏呢?”
“游戏?”
“不会吧,难道你在六道只终日修行,连游戏也没玩过吗?”
“嗯。”
“天呐,真可伶!”云书摇首,“那你喜欢过别人吗?”
“什么?”静笙一阵的脸红,云书躺在地上望着夜空,却没能看见静笙的模样。
“我猜肯定有!从苍雪到玉虚,山中的弟子个个英俊潇洒、器宇不凡,要我是女孩子啊,早都心动了!”
“胡说……”
“难道你没有么?”云书不禁嘴上一笑,“不过也是,那些弟子你才瞧不上呢!是吗?但是我知道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你,那苍雪中的月法师兄就是呢!”
“早些休息吧,明日还需赶路。”
“睡不着,何不说说话呢?你道行深,定力强,我可不是,什么过了十二年,多少年的,我还是个小孩才对!
静笙却掩嘴一笑,他的样子倒真像是个小孩子。不过,他刚刚才杀掉了整个天湖的人,离开天湖的路上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如今又这般模样,却更是惹人担忧。
“让小孩子和大山沟里的野丫头来背负拯救天下的重任,是谁安排好的?!”,他又接着说到,“女祭和女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动怒天下的,就像女丑尸是因为整座丈夫城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天下人犯下的错却希望有别人来替他们解救,真是可笑,是吗,静笙?”
“你这样想倒不像是一个孩子了。”
“我只是说我年轻而已,这有什么关系!不过,那天湖村上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没有人去救他们。”
云书的话却深深刺痛了静笙的心。的确没有人去救那岛上的人,自己就在一旁看着云书的失狂任由他杀戮,他们真的不该救吗?他们又真的应该救吗……或许如果自己和云书就是当初的女祭和女戚,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否自己也会做出和她们一样的选择呢?那此番征程,自己要打倒的究竟是什么?因为自己也做出了当初二女同样做过的事情……
想及此处,静笙胸中猛然巨痛。
“静笙,六道剑派的真法是落魂道灵中的术象,这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未曾听师父提起过。”
“落魂真法是不用武器的,但六道偏偏用剑,如果除去了剑……还真有几分相似。唐心、秋池还有念儿,他们都是道灵,但他们也只能使出‘术’象的能力,法象和灵象倒是不能涉及,他们曾经想,或许是自己的术象尚不成熟的原因吧!但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静笙,既然六道真法也是从落魂而来,那我将落魂道灵的法诀都告诉你怎样?”
“真法是不能乱修的……”
“既是同一种,就无所谓乱或不乱吧?不多长,只万余字,我记得很牢,不会有错的,你听着,总章是:灵母混元生万象,初显华章浮苍黄……”
云书念着,夜已深沉。旷野中传来嘶嘶虫鸣,夜色越发的凉,风还在断断续续的吹着,天地间只三生剑上一处光明。
“这法象与灵象,似乎无从修行……”
“怎么?”
“真诀就像诗一样,既没有固定的章法,也没有实在的法则,就像——一纸空文。”
“至少白鹿族和妘镜门不是已经有他们自己的法诀了吗?相信你能参透它的……”
“不过,这些真诀,就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听着就好像我见过相同的东西。”
“哦?是在六道吗?”
“不知道……”静笙一阵思索,这些真诀的字里行间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隐藏其中,而忽然的,她想到了一处地方,“你能背一段魂诀吗?”
“不能突破象限的,否则……”
“不,我只是想看看两者的差别。”
“自是截然不同的,魂诀是这样的:无生无息无象尽,平沧一起万魂心……”
“果然,”静笙心中暗想,“一模一样,只是当初所见不过是些残篇截句。”
“静笙?”
“嗯……没什么,夜深了,快些休息罢!”
“嗯……”
次日,天色低沉,云气压的荒原之上一片沉闷。
云书二人早早的行路,路上他又重复了几次道灵法诀念与静笙听。根据老人的话,他们本该走湖的对岸,也就是水云山的方向,而如今他们被迫到了此岸,只能一直往南边走,绕道而行。
如此般又行四五日,在第六天,云原之上荒野景色不改,依旧一派萧索,而远远的,一缕炊烟袅袅飘浮,一处人家的茅屋孤身立在旷野间。
第二十四章 红棺(上)()
“少年打哪儿来?”
“玉虚山。”
“玉虚山?在哪儿?”
“在往东边的地方,六道剑派就在那里。”
“哦。那你们是要往哪里去?”
“西方,大漠里,离这儿还有很远。”
“就你和她二人吗?”
“是的,婆婆。”
“那你们可得小心了,路远,多凶险。”
“婆婆,我们想在这儿借宿一宿,可否?”
“呵呵呵,当然可以。”
老太婆站在茅屋门前,院子里一颗偌大的老槐树,此季节里正结出一窜窜乳白色的花,槐树下面放着一把藤编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老头,手执蒲扇掩盖在胸前,正沉沉的睡熟在黄昏里。
“不过这宅子小,只有一间空房,家里清平,也没有什么可招待两位的,可别嫌弃。”老太婆脸上一笑,双眼和嘴都挤成了一条线,和深深浅浅的皱纹相自照应着。
“谢谢婆婆!”
云书道过谢,又扭头看了看依旧沉睡的老人,槐树时而飘下几只花瓣,落日在昏沉的天气中投来残损无力的光。
“我去添些饭菜,你们进来坐吧。”
忽然一阵微风吹来,风势微弱,却一阵额外的凉。躺在椅子上的老人似乎被这阵凉气侵袭,手上一抖,蒲扇掉落在地,而他也醒了过来。
“老人家……”云书低声道。
只见椅子上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