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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域镇妖师-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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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长鸣与两人对视一番,那两个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一个颇为强壮,胡茬细浓,下巴仿佛被涂了一层墨,另一个生的细皮嫩肉,有点儿单薄,这两个人的长相从刚才说话的声音中也可以大致推测出来。

    那个细皮嫩肉的反客为主,抢了一句,道:“你这个小子怎么跑到这里睡觉,莫非是和家人吵架,离家出走了?”

    凤长鸣揉揉鼻子,不以为然地哧了一声,拿出一副傲慢轻狂的地主模样,道:“笑话,这个地方就是我家。”

    吹完之后后悔了,因为这个牛吹得太夸张了,好像他现在真是一个茹毛饮血的野人一样,这一点从两人鄙弃的眼神中可以推测。

    “呃……”凤长鸣想了想,准备把这个谎圆过来,好找回自己的面子,又缓缓辩解道:“中阳山,是我家,它爱我来我爱它。”

    俞恪衷:“……”

    朱文定:“……”

    那两个男人,长得粗壮的,叫俞恪衷,细嫩的,叫朱文定。凤长鸣自恃自己包了山头,此山的一草一木他都说了算,于是非常大度地请二人进来留宿,又把柴火升高,把干粮拿出来,说随便享用,整个山都是他的。两人听罢,感动地对他肃然起敬,于是对他大肆夸赞一番。然而凤长鸣少不更事,不经夸,一被夸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于是立马又慷慨地把打来猎物的毛皮做成的价值不菲的袍子送给二人每人一件抵御风寒。两人觉得这么做收获颇丰,于是变本加厉夸赞他,他整个人轻的都能飘起来,外面的五级大风说带走就能把他带走。他只恨这山不能吃,否则定让他俩一人挖一兜带着路上吃。可是该拿的也拿了,他现在黔驴技穷,他再想大气一把也大气不出来了。没有了物质上的奖励,凤长鸣一万遍精神上的“这座峰是我的”也毫无用处,两个人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将花言巧语忘得一干二净,再也不夸赞他了,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神伤,不过刚才过足了当优越者的瘾,这点儿神伤可以忽略不计了。

    朱文定喝着热水,靠近火堆暖身子,听凤长鸣喋喋不休将自己的英勇事迹讲述完,坐等第二次夸赞时才缓缓开口:“原来你小小年纪,竟然是镇妖师啊,了不起。”

    虽没听到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夸赞,但是最后这句了不起凤长鸣也很是受用,于是赶紧惯性地:“哪里哪里。”其实心里在说:“没错,小爷我就是这么了不起。”

    俞恪衷是个粗人,不知道什么叫谦虚,什么叫面子,所以他从不谦虚,也从不给别人面子,于是不忿:“不就是个镇妖师么,瞧给你羡慕的,没出息。”

    这句话虽然是针对朱文定,但是却无形中得罪了两个人,而且得罪最深的不是攻击目标朱文定,而是躺枪的凤长鸣。只见凤长鸣羞愧得脸颊绯红,不知道该不该和他好好理论理论,若是不理论则有辱师门,自己不甘心;然而白痴都能听出来他刚才的话是无心,所以理论又显得他太小气,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朱文定看出来他的窘迫,于是笑笑,无奈摇摇头,缓缓给他台阶道:“小兄弟别见怪,我这个朋友向来这样,不会说话,他是针对我,没别的其他意思,对于镇妖师,我们还是很尊敬的。”

    凤长鸣尴尬笑笑,强装爽朗,摆摆手说没关系,实则还是心里不爽快,不过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他也不便再把话题继续下去,于是尴尬一笑后转移话题:“你们是什么人啊,大晚上的怎么在无极峰啊,而且……。”

    他拔高音调,讶异道:“你们,是什么时候上去的啊?”

    俞恪衷神情顿了一下,支支吾吾半天,形容扭捏,仿佛刻意隐瞒着什么,可惜心里素质不太好,在凤长鸣逼视的眼神里勉强坚持了片刻,终于败下阵来,刚要说话,朱文定抢了他的动作,解释道:“啊,我们是木婴族的人,前往大顺国都启良,途经此地,故来打扰。”

    俞恪衷反应慢半拍,附和道:“嗯,就是这样的。”

    木婴族,是一支古老而神奇的部族。他们信奉木神,自称为木的后人。他们勤劳勇敢,擅于制丝造绢,更擅于在林里采集水果为食。他们居住的森林常年如春,土地肥沃,雨水充沛,产出的水果也饱满晶莹,剔透诱人,咬上一口,汁水蓬勃洋溢,酸甜可口,唇齿留香。这是大自然对木婴族劳累了几个世纪最伟大的馈赠。

    ……

    话说最后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熟?

    洞外寒风凛冽,一刻也不得安静,张牙舞爪的树枝被风策反,纷纷争先恐后加入到风的行列一块鱼肉不堪重负的耳朵。

    凤长鸣听他说完,面露不解,凑上前去,偏过头:“可是,无极峰你们又是怎么来的呢?据我所知,这只有一条路啊。”

    朱文定失笑:“小兄弟,你是不是没出过山啊,从你们中阳山来这座峰可能只有一条,但不代表从另一侧就没有路了呀?”

    这话里有股讽刺的意味,但他没听出来,依旧到:“对呀,我们中阳山,无极峰是最南的一座峰,再向南就不是我们中阳山了,我还真没想到这点。”

    他说完,突然有点儿羞愤,感觉自己活得太失败了。这一十四年在中阳山插科打诨,对外界竟是一窍不通。陈昱以前说的花花世界他不喜欢,可是长大了又突地有股亲近地冲动,以前还不算强烈,但是自打这两个家伙一来,他那个许久不动的念想又被燃起。就好像养了一只老虎,关在笼子里,习惯了被关也就不想外界怎么好,这两个人的到来就像在笼子外扔了一块肥肉,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浓浓的血腥叫人掩鼻。这下老虎就淡定不下去了。

    凤长鸣在心里暗暗憧憬惆怅了片刻,叹了口气,半晌,想到什么似得又道:“诶,那按你说的道路这么多,那你们为何要雪夜行路,还挑了这么一座难爬的山呢?”

    这话似乎叨住了重点,俞恪衷一听这话怒不可遏,指着朱文定斥道:“这个家伙老是跟着老子,老子甩也甩不开,就像黏了一坨屎一样恶心,这次我想着爬这座峰把他给甩了,你小子,行啊有本事,竟然还能跟过来。”

    风长鸣听他说话有趣十分,不禁捂着嘴窃笑。

    朱文定被他比成屎,也不生气,反而看着凤长鸣跟着他一起笑,笑得凤长鸣都不好意思再笑了。许久,朱文定才停止笑意,转头柔柔看着俞恪衷,略带伤心:“你难道还不懂我的心么?”

    凤长鸣看着他那副哀怨的样子,一下子慌了神。男女之事看起来兴奋,男男之事看起来震撼。凤长鸣就被结结实实地震撼了一把。这简直是场百年难遇的表白,难道,这就是陈昱所说的龙阳之好??

    俞恪衷浑身鸡皮疙瘩如秋天的蝗虫一般疯起,指着他鼻子:“你这坨屎少来恶心我,你什么想法难道我还不清楚?”

    原来,两个人心知肚明啊,那肯定是小两口闹矛盾了。凤长鸣暗暗道。

    “你,真的,清楚吗?”发了情的朱文定向他跟前靠了靠,眼中流露出无限的哀思,好像眼前人曾经和他恩爱百转,此刻却负他而去,心里各种无奈难受。

    俞恪衷咬牙切齿:“你个神经病!”然后猛的推了他一把,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还绘声绘色地娇喘一声,凤长鸣怕他摔倒后把身后的干粮弄脏了,于是赶紧扶住。

    真是妾有意,郎无情,这场戏注定又是一场悲剧啊,凤长鸣想,惋惜地摇摇头。

    朱文定哈哈一笑,甩脱了凤长鸣的扶持。

    “真是的,居然没把你掰弯,唉!”他恢复正常的语气,扶额摇摇头,在两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可惜道:“看来我的魅力还是不够,想甩脱你这搅屎棍真是要费些力气。”

    喂喂喂,这完全看不懂啊,这俩人究竟是什么跟什么啊,到底谁喜欢谁又是谁要甩了谁呀?

    “哎呀逗你的!我性取向很正常。”朱文定看出来凤长鸣惊恐的神色,安抚道。

    “是……是吗?呵呵!”凤长鸣干笑两声,然而太干了,一点儿水也没有,于是下意识地裹了裹衣服,向背离他的方向微不可查地挪了挪。

第25章 初出茅庐(上)() 
初阳,微暖,皎然的雪被晒得昏昏欲化。五级风放肆地吹了一夜,终于抵不过疲惫,黯然离场打道回府休息,酝酿力气准备晚上再战。

    三个人不知道怎么就睡下了,洞里只有两张石床,一套被褥。两个人自然不好意思占凤长鸣的被褥,幸亏凤长鸣打猎收集了一大堆动物的皮发和禽鸟的羽毛,于是两个人胡乱了抱一堆,俞恪衷速度快,先占了另一张石床,然后胡乱一铺,完毕之后得意洋洋地蔑视着朱文定。朱文定站着不动,目不转睛看着他,等他铺好了之后才施施然过来,拉着他的袖子羞涩道:“你给人家铺床人家真是好幸福哦。”

    凤长鸣浑身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顿时感到冷了许多。

    俞恪衷满目奥火地盯着羞答答的朱文定,嘴角抽了抽,无可奈何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这个字精辟生动言简意赅,生动形象地表现了他当时内心的愤怒和厌恶:“滚!”

    朱文定吃了骂,形容委屈,抬手就要抹眼泪,抽抽搭搭地:“你……你竟然,竟然……”

    俞恪衷无可奈何地把头一扭,抬脚便走:“我滚,我滚行了吧,真恶心……”

    朱文定朝一直观战得凤长鸣做了个胜利的眼色,悄声道:“搞定。”

    然后朱文定成功入驻俞恪衷铺好的软床,俞恪衷只有把石桌子简单收拾一下,蜷着身子窝在上面,委屈了一晚上。

    凤长鸣对朱文定的行为做法真是佩服,虽然节操尽碎,极不光彩,不过每次出击都能占到不小的便宜,这看起来很诱人。然掌门说过,吃亏是福,不要总想着处处被某人钳制是上辈子欠他们的,其实可以乐观一点,想成现在受他们钳制为了让他们这辈子欠自己的,下辈子好受到自己理所应当的钳制,虽然拗口,但道理清晰明了。果然,这么一想心情顿时好受多了。

    凤长鸣昨晚睡得很香,出奇地没有失眠,他兴高采烈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二人,朱文定的看法是,可能由于两个人是木婴族,有木神庇佑,他近朱者赤沾到了光所以才睡的香甜异常。凤长鸣觉得在理,于是央求他们看看能不能把他也收入木婴族,虽然他是如假包换的烈华族,但是花些钱改一下应该没问题,这样木神就能保佑他睡个安稳觉了,要不他们在留宿几天也行,先把他失眠症治好了再走不迟。

    俞恪衷慷慨道:“好啊,你看看小兄弟留我们一夜心肠不错,你就留下来陪小兄弟吧,我先走一步。”说完十分得意,想着终于可以甩掉那个恶心的家伙了,心中无比顺畅,连笑也俊俏了些许。

    朱文定斜斜睨了他一眼,冷吭一声,又转过头对凤长鸣道:“小兄弟,我瞧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座孤峰上,也没有个人来陪你,难道你不寂寞么?”

    凤长鸣点头。心想当然寂寞,然而如果承认自己寂寞那岂不被人小看,传说里的绝世高手都是寂寞难当,然他并不是什么绝世高手,所以嘴任性地说道:“不寂寞。”

    朱文定大失所望,长叹一口气,道:“既然你习惯了一个人,那么我也不便留在此地陪你了,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说罢就要作揖。凤长鸣慌了,心想他怎么扯到这个地方来了,不行不行,剧情照这么发展那么自己肯定又是一个人,于是在他一个揖将拜未拜之际赶紧改口道:“我寂寞。”

    他作揖的动作停住,随即因做了一半而悬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撤下来,若有所思地眨眨眼,意味深长:“我看小兄弟你骨骼惊奇,将来必成大器。可惜啊可惜,想不到竟被一座峰给束缚住了。这简直是老天爷的失误与嫉妒,真是,可惜,可惜啊,可惜。”

    他一连好几个可惜,愣是把他说的激动万分,当真觉得自己真的是一块儿金子,蒙尘既久,此时此刻点金人造访,他才突然脱颖而出。顿时自信心爆棚,只是碍于谦虚的本能没有表现出来,否则他定会抬头挺胸,一句不可一世的“我早说老子不是一般人了”做结尾,以满足自己蓬勃的自尊欲望。

    那只老虎的胃口被调得痉挛泛酸,已经隐隐有了破笼而出的架势。

    “其实……”凤长鸣忙不迭给自己找借口:“我是来清修的,红尘什么的太无聊,我没兴趣。”说完还给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给这个借口做帮凶。

    朱文定有点儿惊讶,半张着嘴,盯着他半晌,忽而一笑,了然道:“昨天晚上,好像……我听到什么苏若雪的……”凤长鸣听他这么一说浑身一颤,脸上顿时烧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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