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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长鸣自若地看着浣兮,只见她表情里满是伤心,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对武卓然道:“卓然兄,我身上没有什么盘缠了……”
“没有关系,我赠你一些盘缠!”武卓然很大方地说道。
“不,你误会了。”凤长鸣连忙道:“我只是想在你府上留宿一夜,不知道可不可以。”
武卓然义正言辞,道:“宫外人员是不可以留宿皇宫的。”
凤长鸣落落地一点头,说:“既然如此,也就不为难卓然兄了。”
武卓然笑了笑,说:“算了,向你网开一面,我这就带你们回府。”
就这样,凤长鸣三人顺理成章地在宫里安顿下来了。武卓然还要去查班,因而另派下人照顾他们了。浣兮说:“长鸣公子,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住下?”
除幽幽笑嘻嘻地说道:“我的好姐姐,你还看不出来吗?凤长鸣是在帮你啊!”
凤长鸣的心思被除幽幽拆穿了,但是他却并不生气,而是泰然地解释道:“你是鬼魂,可以离开若雪的身体自由行动。等到晚上以后,你就可以以鬼魂的方式,偷偷地去探望他了。”
凤长鸣说:“我不知道这方法如何,但是,总算能叫你见他一面,我也算完成任务了吧?”
恍然大悟的浣兮别提多开心了,立刻又向凤长鸣致谢连连。
第710章 无可替代(上)()
夜晚,星辰从黑幕后面挤出来,微弱的光宛如萤火虫,被镶在了上面。宫灯飘飘之处,砖瓦微明,铺在地上的砖块纹络清晰,遍布伤痕。巡逻的士兵们严阵以待,并没有因为皇帝的病危而有任何的消极情绪。武卓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子魇部队也以黑夜做掩护,秘密窥看着黑夜之中那蠢蠢欲动的杀机。
浣兮从苏若雪的身体里出来,拜别了凤长鸣与除幽幽,因为凤长鸣与除幽幽并不便和她一路,因而她只好一个人出发了。
因为是鬼魂的缘故,浣兮一路畅通无阻,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唯一的一点就是她不知道皇帝在哪里。但是她有恒心,有毅力,而且飘得老高打量地形,专门向灯光明亮,守卫众多的地方飞去。不大一会儿竟真的找到了。
她从墙壁直接穿了过去,迎面打来灯架上的烛光。装饰精良的屋子,安静地异于寻常,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半透明的金色幔帐层层掩映,纹丝不动,仿佛已经死掉了。
她听见有人说话,声音极轻,像是夏夜蚊子,说:“陛下怎么样了?”
她立刻辨认出来,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今天见到的武卓然。她不由分说地飘了过去,在穿过数道门与纱帘之后,总算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武卓然。他背着手,皱着眉,一脸严肃的样子,和今天第一次看到的他有些不一样。这个样子的他似乎有点儿不近人情了,但是浣兮却找不到任何违和的感觉,一个来历不明的声音告诉她,这个人就应该这个样子。
武卓然的旁边是两个穿着褐色官服的人,一个古稀,一个不惑,却都是面色凝重,似乎便秘了似得。这样的表情在浣兮看来,都是一种不祥的征兆。
那个年长的,附耳在武卓然的耳边嘀咕起来,浣兮听不见,因而特意靠近了,可是那年长地却已经说完,将手撤了下来,表情更加难看了。
浣兮犹犹豫豫地看向武卓然,只见武卓然目光深邃,并不说话。背后的手攥紧又松开,片刻,他闭起眼睛点了点头,又长长地舒出两口气,如释重负地用气声道:“有劳两位大人了。”
那两个褐色官服的人便提了药匣子,连同各种工具都装在一起,然后心有余悸地向门外走去。浣兮舍不得这两个人走,她还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于是她跟着那两个人一块向外走,全程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的表情,一直到了门口,两个人对视,都是失望地摇了摇头,浣兮的脑袋里嗡的一下子,苍白一片找不到任何东西了。
那两人走了之后,浣兮便立即飞了回来。只不过这个时候,武卓然已经不在那里了,浣兮便向房间的深处而去。
还没有到达终点,见到魂牵梦绕的那个人,她就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有沙哑与颓唐的气息混杂在里面,令人情不自禁地就能联想到一个病入膏肓的老者形象。
“卓然,最近天下可好?”
接着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武卓然的声音才想起来,说:“回陛下,一切安好,陛下只需安心养病,朝中之事,不必挂怀。”
苍老的声音勾勒出一串绵延不绝的咳,说:“如此我便安心了。”
这个时候,武卓然的声音再度响起,说:“启禀陛下,今天我的一位朋友托我给陛下一样东西,是根银钗。”
武卓然不是很自信地将银钗托在手心,只听地皇帝忽然充满质疑地问了一句,说:“什么银钗?”
说着,他竟然不顾一切地想要起身。浣兮进来的时候,正好赶上这一幕,武卓然伸手去搀扶床上的那个老人,混乱之中,银钗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浣兮的目光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但是下一秒,她又立刻看向床上的人。
苍白的头发,有点儿粗糙,纯粹地已经找不到一丝黑发了。他的皮肤也是皱巴巴地,像是包饺子的时候被捏起来的褶儿,黯淡无光的眼神,看上去是那么颓唐。
可是他的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银钗,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指着银钗,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武卓然会意,立刻拾了起来,皇帝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眼神渴望,武卓然毕恭毕敬地将银钗交到皇帝的手里,然后就默默站在那里。
他仔仔细细地在手中打量了半天,目光之中充满了惊惧。
“陛下,这钗子……”武卓然试探性地问了半句,皇帝却猛地抬头看他,说:“你的朋友?委托给你的?什么朋友?在什么地方?男还是女?年龄多大了?”
“额……”武卓然恍惚了一下,眼前的老人忽然问出这么一连串的问题,他竟然有点儿应接不暇,停了片刻,这才说:“回陛下,是一个女孩子,年纪,二十出头。”
皇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但是随即又不甘心地问道:“是你的朋友?她可曾说过什么?”
武卓然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托我把这支钗子交给陛下。”
“她在哪里?”皇帝看上去有点儿激动:“把她找到,一定要把她找到,带到我的面前来!!”
武卓然看到皇帝这么认真,立刻领命离开了。
浣兮看着皇帝垂垂老矣的面容,悲戚之感溢于言表。然而又想起武卓然此行回去是为了带苏若雪来,顿时觉得不妙,于是即刻返回,重新跑进苏若雪的身体里,并找到凤长鸣,说明了此事。
除幽幽说:“皇帝看见钗子,肯定会心生怀疑,召见你也是情理之中的啊!”
浣兮不安地说:“可是,我该以什么身份见他呢?”
除幽幽说:“我看那个皇帝得了重病,如果浣兮姐姐你说自己是借尸还魂,我想啊,他万一受到惊吓,肯定会加重病情的。”
浣兮拿不定主意,为难道:“那怎么办呢?”
“那你就编个慌言吧!”凤长鸣说:“以你女儿的身份,告诉皇帝你早已嫁了人,过得很幸福,这样她就会宽心了吧?”
第711章 无可替代(中)()
浣兮不知道是否应该这么做。但是当武卓然将她带到皇帝的面前时,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这样介绍自己,说:“我是苏若雪,我娘亲叫浣兮,这支钗子是我娘亲给我的,叫我还给陛下。”
病榻之上的皇帝看上去委顿了不少,他木木地点了点头,说:“你娘亲,她现在怎么样?”
浣兮没有骗他,这一次她说了实话。
“我娘亲已经不在了。她离开之前将这支钗子交给我,叫我把它还给一个很重要的人。”浣兮说着,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眼睛就湿润了。皇帝以为她是单纯地想念娘亲,因而也并不感到奇怪。
他说:“这支钗子是我当年送给浣兮的,她不在了,我也没有必要将钗子要回来的必要了。就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末了,浣兮问皇帝,说:“陛下,娘亲活着的时候一直有一个疑问。”
“说来听听。”
“娘亲很疑惑,陛下为什么迟迟不找她,一直到她最终嫁给爹爹,陛下您都未曾出现过。”
皇帝悲戚地笑了笑,饱含无奈和自责,说:“老了,记不得了,可能是当初糊涂了吧!”
浣兮没有问出来什么,但是从他的表情里,她能看出来,他是在乎自己的。可是这种在乎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她死了,而他也已经到了垂暮之年。应有的风华一去不复返,如今她在面前,他认不出来,可是他对于她来讲,又真的那么亲切吗?他也不是他了,那个年轻的,英俊的,很懂她的心的人,早已经被时间杀死了。
从皇帝的寝宫出来,回到武卓然的府邸,她居然分外地平静。
除幽幽早就跑出来接她,见她回来,她赶紧跑了上去,但见她十分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除幽幽煞是奇怪,说:“浣兮姐姐,你见到皇帝了吗?”
浣兮点了点头,淡淡道:“当然见过了。”
除幽幽更加奇怪,说:“可是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就没有什么话想对他说的吗?三十年了,你不想他?”
浣兮含蓄地笑了笑,说:“想,当然很想很想,可是,他已经不是他了呀!”
除幽幽愣住了,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在乎你的人,不会嫌弃你的样子,这是你说的话吧?”
除幽幽点了点头,惊讶地说:“对呀!难道,你嫌弃他了?”
浣兮摇了摇头,说:“的确会不嫌弃,但是不代表依然会喜欢。”她心满意足地抬头看着满天的星光,脸上浮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说:“这么多年了,我自然是有很多的话要说,可是只是对那个人,我一直等待的,那个我所熟悉的他,而不是病榻上那个他。虽然他们都是一个人,可是当我和他说话的时候,我就发现那根本不一样。”
她看着疑惑的除幽幽,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如果我陪着他一直变老,我想现在的我一定会守在他的床前,用尽一切地照顾他,陪他聊天,哄他睡觉。或许,我们还会聊起我们的小孙儿,我一定非常非常地爱他。可是现在,我们之间唯一的牵绊就剩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回忆了。对我来说,这回忆重于泰山,他留给我的全部都在里面。开心的是他,对我好的是他。可是对于他来说呢?他每天经历那么多的事情,遇见那么多的人。我的生命只有二十三岁,可是对于他来讲却不是这样子,无论是心态,还是感觉,都不一样了。我没能陪他变老,没有办法去接受他现在的所有。你能明白吗?现在我的依旧停留在三十年前,我一直爱着的,放不下的也都是三十年前的他,多一年,晚一年都不是。以前的我有那么深的执念,有那么多的牢骚,那么多的话,也都吝啬地只能说给他一个人听,三十年前的他。”
除幽幽似乎懂了,可是又不是很懂。
她说:“浣兮姐姐,你的表述会不会太深沉了,我没怎么听明白诶!”
浣兮笑了笑,说:“这没有办法啊,我已经三十多年没有说过话了,所以难免就会有词不达意的情况,这就像有些人没日没夜地说话,最后的下场是一样的,你不要见怪。”
除幽幽耸了耸肩,说:“我是不见怪啦!反正我就是一局外人,云里生,雾里死。可是我不明白的是,浣兮姐姐你居然这么容易就看开了?”
浣兮嗯了一声,说:“看开了,我喜欢的那个人在三十年前,我失去了自己的性命,连同他也一并失去了。这是注定的遗憾,我的坚持,都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偏执罢了。”
“那你下一步要去哪里啊!”除幽幽的声音有些伤感,说:“你先在只剩下魂魄了,如果没有苏若雪的身体,你该怎么办啊!”
浣兮笑了笑,说:“没事啊,我可以去鬼界,反正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
“去鬼界啊!”除幽幽的声音透漏出那么一丝惊讶。
“对。”浣兮说着,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浣兮问起凤长鸣在什么地方,除幽幽说她不知道。后来除幽幽和她分别,浣兮一个人回到房间之后,准备休息的时候,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敲门的人自报名姓,说:“浣兮,我是凤长鸣。”
浣兮立刻前去开门。门开的瞬间,屋子里仅有的一盏蜡烛映出凤长鸣的脸,多多少少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