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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蜜和花泥和在一处,就像是缠绵地难以分开的恋人。此时柔昙又抬手牵引起房梁上甩下的藤蔓,顺着藤蔓忽然流下水来,水流不偏不倚正好到碗里,快满的时候柔昙一松手,那支藤蔓上的水忽然停止,整个藤蔓自己通人性地又回到房顶。
对于这些东西我早已经见怪不怪,只是瞧着那碗醉舌蜜分外馋嘴。于是俯身上前贪婪地嗅了一嗅,嗯,还是熟悉得味道,美滴很美滴很!
咦?死人也有味觉么?我奇怪,不过想着我连视觉都有了有些嗅觉不算过分,这一点也许这是很多人对我们鬼魂的误区,我有幸能在这里澄清这一点表示很欣慰。
既然有了嗅觉,我下一步准备得寸进尺检验一下我的味觉是否还在。哼哼,没错,我的舌头马上就要舔到醉舌蜜了,不要打断我!谁拦着我我和谁急!
“姐姐,你在做醉舌蜜呀?”
嗯?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舌头“穿”过了醉舌蜜,我正惊讶,木碗忽然被柔昙端起来,她眯着眼睛笑:“对呀,我刚刚弄好的,你来尝一尝。”
第85章 亦生亦死(下)()
实践表明我无法验证味觉是否存在,这就好像异世界没有一个科学家能够直接验证运动的木块在合力为零的情况下会永远保持原有运动状态运动下去一样,因为条件根本满足不了。他们找不到一块绝对光滑且无限远的轨道,但是他们能够间接证明这件事,不过我就惨了,我是通透的连吃到食物都是不可能何谈证明。
我不知道柔昙要把这碗醉舌蜜给谁喝,于是凭借身体轻盈的优势我迅速转过身子看看这个抢走我舌尖上醉舌蜜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柔昙,我瞧着他的笑容着实讨人喜欢,正是刚刚躲在树下的人。他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虽然长得比我生前差一些但勉勉强强还算是过得去,这副容貌在千年之后的异世界当个一线明星什么的绝对是小菜一碟。
柔昙双手捧着那碗叫我垂涎三尺的醉舌蜜走到那个人的面前,递了上去,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幸福:“嗯,给你阿尧。”
那个少年温和地笑着接过:“谢谢姐姐。”
啊……阿尧?
可怜我一个喷嚏愣是憋成了两个字,什么?眼前笑得那么好看的人居然是传说中的阿尧?乖乖,我的好好看看你就因为你我被灵枢府那些小人摆了一道!
阿尧微笑地看着柔昙,柔昙亦是幸福安静地笑看着他,这一幕很温馨,但是我有点儿吃醋。反正我就要以死人的身份离开这里不再出现了,所以现在的我不怕说实话被你们笑话,我就是有点儿吃醋。
柔昙姐她从来没对我这么幸福地笑过。
我气鼓鼓地看着他们甜蜜,阿尧认真地喝了口醉舌蜜,我能想象到那种甜到骨子里的味道,本能以为嘴里会溢出口水,可是酝酿了半天嘴里依旧是干巴巴的,没有了口水那种甜丝丝的味觉感大打折扣,我恍悟口水在人的味觉中扮演着一个多么重要的角色。
他喝了一半,眼神带着疼爱又递过来对着柔昙:“姐你喝。”
啥?我忍不了!
就在我马上要暴走的时候,柔昙很温柔地摇摇头,回他道:“不了,姐不渴。”
我的火气消去大半。就是,我柔昙姐不识烟火清纯干净怎么能和你公用一个碗呢?你是在用你的萎缩玷污我姐姐的高贵你知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对阿尧成见这么大,曾几何时我还求爷爷告奶奶希望找到他让柔昙姐开心,现在不用我找他自己出现了柔昙姐也开心了,但是我心情却差了。我突然想起俞恪衷和朱文定,两个人除了继承了木婴一族奸诈的特点合伙利用了我以外其他的倒也没什么毛病,如果抛去两个人奸诈的这一点来讲这两个人还是很正派的,但是这两个正派就能因为尘馨反目,这说明了一个道理。
这世界上情敌是关系最为牢固的敌对因素,没有之一。
不过出于一个已故主角的心理,我想我在离开之前应该给大家留有一个比较光辉的形象以供回忆。要不然前半部分靠耍弄我而苦苦撑起来的引子到了后面正文部分大家就把引子全部都忘却了,到时候连我这个主角也忘记了,那就太不划算了。
人和名,我必须有一个要留下来。
所以我打算先忍一忍阿尧,虽然不能和解,但是和姐一起的时候我还是会尽量保持微笑并点头称是。
我不知道眼前的阿尧和柔昙是怎么一回事,毕竟柔昙她一个人回了麒麟谷而阿尧也死了好久,而现在这番景象却是如此的真实。我不知道该相信自己的感官还是相信自己的理智。我是一缕魂魄无疑,他们看不见我我的作为也不会改变什么,可是他们对我则不同。我现在是真真正正看到了阿尧还活着,如果阿尧没有死那么我刚刚经历的这一切的事件该作何解释?我头很痛,想不明白。自从我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雏萝岛和环阶湾失之交臂后,事情就变得很诡异。难不成是邓醺他们一伙人又耍了我?他们突然说要走海路,又告诉我这里可以回中阳山,可是接下来的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子。我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大阴谋,可是如果我弄不明白我经历的一切那么我死得也太屈了。
因为这两个人看不见我所以他们自动忽略了独自在角落里伤心的我而在一旁有说有笑,我就飘在他们的头顶上一会儿卧着一会儿趴着,反正不会掉下来所以我任何高难度的动作都做的得心应手。我这种行为不知道算不算偷窥,不过这样子真的很好玩儿,我可以光天化日地坐在阿尧的头上,也可以骄傲放肆地在他面前扇他嘴巴。反正他看不见我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合法的。在等待被冥界召唤过去的时间里我活地既提心吊胆又为所欲为,这期间我仔细研究了宋尧的长相,虽然他长得没有他哥哥宋节那么豪放,但是在五官的某些地方却微妙的复制了他哥哥的特点。
综上我觉得宋节说阿尧是他弟弟这件事八九不离十是真实的。不过我还是搞不懂我为什么能在这里碰到阿尧和柔昙,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怜悯我让我看清楚我是为了哪件事丧的命,前因后果了解了之后不至于走的这么匆忙死得不明不白。其实我觉得老天爷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或者说老天爷有些不厚道。死了便是死了,即使弄懂了前因后果我也不能重返主角之位,于我没什么益处。就算暂时解开了我的心结等待会儿投了胎我一样会将这辈子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这个心结解地就没什么意思了,如果真是怜悯我倒不如实实在在给我几年阳寿来的实在。
我尚自飘在木洞外怨天尤人,时不时地翻个身子以便身体的各个部位更好的接受阳光的抚爱。毕竟我作为凤长鸣的这一世留在人间的时间所剩无几,能享受我就绝不委屈着。想来在投胎之前我还能看一眼柔昙姐也真是赚了,只不过没能见见师傅和若雪这还是件憾事。不过人生之中遗憾多入汗毛数不胜数,老天能可怜我让我看一眼柔昙我已经很满足了。不过话说回来,这阴间的官差们办事效率还真是差,我都在这里游荡这么久了也不见来个人引我过去,这样下去我岂不是要被同行认为是孤魂野鬼了?这让我怎么在鬼界混?难到现在六界的公干部门都被人界的部门传染了不成?
我百无聊赖,尽情的伸了个懒腰顺便打了个滚。不过由于我刚刚变成幽魂,没能完全适应并掌握现在身体的行动,这一个滚儿滚地过大,好死不死一阵微风刮过来,我一个没注意就被连吹带拂地带进了树洞里。
我的身体像一团被揉的变形了的纸,以一个常人不可能的姿势団缩在桌子底下。这个姿势令我惊讶不堪,我还以一个活人的思维思考,本能地以为现在的姿势对身体的骨肉筋肉影响太大,于是急急忙忙从桌子下面钻出来。其实我原本能够直接站起来的,因为桌子根本拦不住空洞的我,也许我还是对人世留恋所以没法充分地发挥我作为一缕魂魄所具有的优势,这直接导致我丢盔卸甲地像一只被绑住四肢的小狗一样爬了出来。大难不死的我来不及安慰自己而是慌乱地左右瞧了一瞧来判断我的坐标位置,然后这一瞧我愣住了。
这是一间我所熟悉的小房间,地面铺着狼皮做成的毯子,闪亮亮油光的毛我曾经有幸踩过一次,感觉很是舒服。不过如今再次触碰我已经没了触觉,物是人非之感不免令我神伤。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鹿角,虎牙的项链挂在上面,是一件很漂亮的装饰物。
我记得这里,这是阿尧的房间。天晓得我这一滚怎么就滚到他的房间里了,我捋着鬓发气定神闲。我并没有窥视别人“闺房”的癖好,就算有我也不可能去窥探一个男人的“闺房”,于是我准备赶紧离开避嫌。
走到门口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我和来者唐突地打了个照面,于是赶紧准备道歉,然而第一个字还没说出口我就缄口了。因为他根本看不见我,进来的阿尧直接从我的身体里众目睽睽地“穿”了过去。
是谁说鬼吓人的?这明明是人吓鬼好不好?
我不管他,想离开,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顿了一下。阿尧刚才的眼神?好像有点儿奇怪啊?
我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我知道他是灵枢府的人,目的不纯。虽然我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还是以前事情的回放,我都不能安下心来正视他。虽然现在的我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可是我放不下心就是想把眼前的事情弄明白,就像是一盘菜你吃不到,但是能嗅一嗅也是好的。
于是我选择留下来,飘在他的房间里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地拿出那样得眼神。不过仔细想想这一幕倒是挺诡异的,一个鬼汉子在一个人汉子房间里徘徊,暗中观察他的行动,这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没有前文做铺垫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是个基情四射的鬼汉子呢,这就太扯淡了。
忽然觉得有点儿犯困,阿尧他也只是独自在那里安安静静坐着半天没瞧出什么异样,我觉着无聊便从漂浮的半空中落下来,挑了个地方缩成团准备打会儿小盹儿养养神。
第86章 叫我幽魂(上)()
成为幽魂的日子不好受。因为那种漂浮无依的感觉实在难受,其中也有很多不方便,就比如我明明是在宋尧的房间里睡觉,但是由于空气的流动,等我一觉醒来我陡然发现我是在柔昙梦幻的小屋里,我竟然在睡梦中穿过了两道木头的墙壁却浑然不知,这太匪夷所思了。还好我没有梦游的习惯否则我定要以为我刚刚梦游了。
由于作者和候封谈论替换主角一事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明确的定论,所以这个主角之位暂且仍由我这缕孤魂来充当。因为存在于我心里的好些问题我还没有解决,正好趁此机会一一看个清楚,所以这件看起来勉为其难的事我半推半就地欣欣然接受了。
人在睡梦中会发生很多惊奇得事情,比如有人在睡梦中看到了即将发生的灾难,有人在睡梦中解开了某个深奥的化学问题,有人在睡梦中研究出了一套高妙的拳法。睡梦一直是件很令人向往的问题,我刚刚在小憩的时候也情理之中做了个梦,梦到未来的我成了一代威名远扬的镇妖师,我杀了很多妖赚了很多钱,然后我就兴高采烈地拿着钱去旗安镇的祺恪当铺准备将柔昙的禁步赎回来。有趣的是很多年前过去了老板还是那个样子一点儿也没变,只不过我拿着字据给他钱的时候他忽然不认账了,我很生气,和他理论。老板皮笑肉不笑的和我说:“说什么也没有用,你看看我的店名:‘祺恪当铺’,我们就是‘欺客当铺’啊!”
祺恪、欺客?
这太能扯了吧?我怒了,扬言说非要赎回那件禁步不可。我们两边互不相让,闹到最后竟然打了起来。那个老板其貌不扬打起架来却是个好手,武功身手深不可测,后来我们打着打着我就醒了,然后就神奇地发现我身在柔昙的房间里。
我揉了揉脑袋,四下里看了看。柔昙的房间还是老样子,梦幻的像天堂一般。我定了定神想想现在要做什么,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索性直接飘出去看看柔昙和阿尧在干什么。
这次我充分地发挥了我作为一个幽灵才具有的穿墙越壁之能,没经过门洞直接轻飘飘地穿了出去,瞧着客厅里没有人,我又悠哉地飘到外面转了转,也没有人。我停在树洞口思考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地方没去,那就是阿尧的房间,于是我又回身飘了过去,从墙壁穿进去的时候我才发现柔昙和阿尧都在那里。阿尧躺在床上,柔昙坐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