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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元累积到顶峰之后,只能从战术上寻求突破,再难找到下一步的道路。”楚烟岚选择直言,“金丹期真正的修行,是去体悟天地间的各种规则,将一部分规则融入到自身的修行中去,这样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尽管因为了解楚何的情况,楚烟岚已经尽量用平铺直叙的语言去描述,但楚何还是不太明白“规则”这个抽象的概念。
“什么是规则?这就是规则。”楚烟岚抬起手,绝剑正握在她手中,直直地递到楚何面前。
她的动作毫无特殊,剑意也维持在通幽层次,锋锐、坚定都未超出楚何太多,可楚何就是莫名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好像被原地锁定无法避开。
他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等情况,早在当初碰到关山越的时候,楚何就有怎么也无法避开的感受,最后依靠玄蛇变的特殊性才躲过一劫。
而现在楚烟岚是给他演示这一招的奥秘,楚何自然不会动用玄蛇变,而是用心体会。
当然,他暂时也体会不到实质性的东西,只能等待楚烟岚的讲解。
“你进入金丹之后的修行没有得人指点,也不曾与实力相当的同道交流,所以才少有这方面的经验。”楚烟岚突兀地收回了剑,转而笑道,“你来挡我一剑试试。”
楚何知道她的前一剑只是示范,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于是凝神静气,等待着楚烟岚的一剑。
两人站得很近,这也意味着楚何反应的时间其实很少,他不得不率先将九转心魔剑握在手中,这样他的剑意才能自然勃发,不至于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楚烟岚却轻笑一声:“你的剑意自入门之后,就多是依赖玄蛇剑道的自然提升。锐利有余,精细不足。”
话音未落,楚何只觉得周身缠绕的剑意猛地一颤,似乎有某种东西在从外面刺激它们,就像是用一根针刺破了气球,他的剑意瞬间松软下去,威力不存。
而楚何只能眼睁睁看着绝剑递到面前,他尝试了无数种办法,但始终未能摆脱楚烟岚的锁定。
于是恼羞成怒之下,楚何忍不住一个闪身,直接遁入玄蛇空间之中。遁入天地缝隙的玄蛇变,已经在红叶手上试过成果,不过楚何还是想再试试,它在神秘莫测的楚烟岚手上能否奏效。
“天地缝隙?”楚烟岚果然动作一顿,然后才哑然失笑,“没想到玄蛇剑道落在你手里,居然走出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也不知道当年那几位看到会作何感想?”
楚何从缝隙中走出,摸了摸后脑勺:“真正的玄蛇剑道是怎么样的?”
楚烟岚淡然道:“在我印象里,玄蛇剑道最强的一剑,便是遁出虚空斩破天地的那一剑。而你如今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路,不追求剑道的爆发力,而更注重藏匿。”
楚何似有所悟,他想起当初这自己教导曹杰修行玄蛇心法,曹杰所体悟到的东西跟自己略有不同,他好像更加贴合玄蛇吞天诀本身的意境,而自己的玄蛇剑道则多少变了味道。
即便是同一门剑道,在不同的人手上自然也有不同的威能,这在上古玄蛇一脉的剑修中就很常见,只不过像楚何这样偏差巨大,近乎另辟蹊径的就不多了。
仔细思考一番之后,楚何摸着下巴:“这样么?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你能这样想最好。”楚烟岚笑了笑说道,“很多有天赋的修士最终走向歧途,往往不是因为没有人指点,而是指点的人太多,以至于找不到自己要走的路。”
早在炼气期的时候,楚何就经历过类似的事,对此自然深有感触。现在回过头来看,当初的一干长辈大多也是出于善意,将自身的经验灌输给楚何等人,只是结果未必都是好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错误的道路,如果错了,那一定是走的人早早死去。”最后,楚烟岚用一句饱含哲理的话作为总结。
而楚何则点点头:“果然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楚烟岚张了张嘴,大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才无奈地摇摇头:“我们还是继续剑意和金丹修行的问题吧”
因为意外地谈到了修行的问题,于是楚何两人没有急着进入眼前的那座“佛塔城”,而是选择在附近守候。从一段时间内进出城的修士,也能大概看出这里的修行层次。
“对于正统道门修士来说,金丹期就是一个体悟规则,以神识塑造自身领域的过程。当这个领域彻底成型,并且和真实的规则相融,那就可以尝试碎丹成婴了。”
“你会感觉被敌人彻底锁定,避无可避,正是因为你被纳入了敌人的领域。”楚烟岚一边说着,一边再度用剑意将楚何包裹起来,而这次她甚至没有拔剑。
楚何有些艰难地点点头,领域的锁定让他动作都有些困难,不过他还是很疑惑:“有什么用?”
第549章 试手()
有什么用?
楚何的话就像是一柄重锤,砸得楚烟岚一口闷在心口,愣是说不出话来。 ,
金丹期修行最本质的奥秘,被无数大能修士敝帚自珍的法门,能够大幅强化修士战斗力的领域之力,居然被他评价为“有什么用”?
楚何很严肃地点头:“早在我刚结丹的时候,我就试过以神识控制剑,结果是无相无形的神识,很难对真实事物造成太大的影响。”
“这是理所当然的。”楚烟岚对此毫不奇怪,“灵识、神识都是修士精神力量的衍生,很难直接干涉现实,所以才有了规则领域这种东西。”
通过规则领域,可以将神识的力量具象化出来,再与自身的修为结合,就是金丹期最强大的手段。
“但是神识所能影响的范围是有限的,并且所影响的范围越远,效果就越弱。”楚何很敏锐地指出神识领域的缺点,然后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所以,只要躲得足够远不就好了?”
说完这话,他不等楚烟岚有所回应,直接撤身到十丈开外,然后四柄长剑凭空出现,直射到楚烟岚面前。
楚烟岚不由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踏出一步,身影骤然掠过四剑,出现在楚何跟前——绝剑赋予楚何的瞬移能力,因为身为剑典剑仆的缘故,楚烟岚也一样能动用。
而楚何却是丝毫没有慌乱,像是早料到了这一幕,脚下一踏再次后退几步。不过他的动作明显是落后楚烟岚一步的,身法不可能快过剑法,按理来说他避不开这一剑。
只是当楚烟岚的身影落下的瞬间,九转心魔剑却仿佛早在这里等待,从一个无比刁钻的角度送到过去。
如果楚烟岚不做出应对,心魔剑绝对会第一时间刺进她的心口,而楚何则会因为之前的撤步,挨上一剑之后顶多重伤,决不至于身亡。
楚烟岚很了解楚何,但是和他真正交手的机会并不多,她本来觉得楚何是那种极端小心的人,剑路也应该偏向于保守,没想到上来就是这样的打法。
不得已之下,楚烟岚只好反手挡下心魔剑,然后又迅速踏出一步,再度降临到楚何面前。
这时候九转心魔剑还留在原地,楚何的御剑术还无法让它及时返回,所以只能以另外的七柄长剑对付楚烟岚。
只是这些长剑的力量参差不齐,较弱的初阳、沁水等剑几乎是刚一接触,就直接被震飞出去,没能起到太大的作用。而尸王、白游、阳阙三剑则表现要好很多,勉强联手挡住绝剑的巨力。
趁着这个机会,楚何再度后撤,第二次脱出了楚烟岚的攻击范围。而与此同时,九转心魔剑也重新回到他身边,随时准备抵挡楚烟岚的下一次攻击。
楚烟岚没有再度追击,在破解楚何这一套循环的防守、遁走手法之前,她的追击是毫无意义的。而由于绝剑的瞬移能力本质上来自于楚何,她虽然能够动用,却要消耗相当一部分自身真元,拼消耗也不可取。
“你这是什么身法?”楚烟岚对于楚何有多少秘密不是很清楚,但她至少知道,楚何此前在身法方面并没有多少成就。
可是方才楚何后撤的时候,身法尽管比不过她的剑,却也快得不可思议,而且他的动作非常诡异,很给人一种僵硬的感觉,就好像是某种力量在拉着他后退。
“刚学会的。”楚何摊了摊手,“我觉得可以叫‘木偶’身法。”
无论如此,楚何如今也是金丹期的大修士,他对规则、道心方面的感悟有所缺乏,可在技巧上却已经是真正的大师,单论对真元的控制,即便是岳莲芯也比不过他。
身法本质上还是对真元的运用,而楚何则更进一步,不仅用真元让自身变得更加轻盈,还以操纵剑的手法来操纵自身,创造出了一门无比诡异的身法。
这门身法没有太多的奥秘,全倚仗对真元极端细致的操纵,所以当楚何觉得需要这样一门身法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生造了出来。
楚烟岚又沉默起来,她的眼力远超寻常金丹,自然能看出楚何这套“组合拳”结构简单,效果却非凡。连拥有瞬移能力的自己都无可奈何,别人更难抓到他。
不过只是片刻,她又再度动了,这次没有再动用绝剑的力量,而是自身快速接近楚何,一剑斜斩过去。
她确实暂时拿楚何没办法,但是办法不是站在那就能想出来的,而是要通过不断的战斗去寻找。
于是战斗又回到了楚何最熟悉的模式——早在炼气期的时候,他就经常遭遇这种追逐战,并且在一追一逃的过程中,不停以御剑术攻击敌人。
这确实是最适合楚何的战斗方式,可惜在筑基期的时候,他因为身份的转换,以及极少遇上旗鼓相当对手的缘故,一直没能将这套战术发扬光大。
两人就这样快速奔袭,楚烟岚的韧性出乎楚何的意料,她已经追击了接近一刻钟,始终没能摸到一下自己的衣角,可她的动作却看不出一丝气馁。
“久守必失”楚何心中突然冒出了这四个字,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他不再将这次战斗作为一场娱乐,而是一次检验自身战斗模式成效的机会,他要找机会赢。
而就在楚何稍稍分心的时候,楚烟岚却突然再进一步,轻喝一声道:“抓住你了!”
只见楚烟岚莫名地一个加速,直接一步跨到楚何面前,原本平凡无奇的绝剑轻轻一送,奇异的力量再度泛起。这次楚何有了准备,神识早已探出,果然隐隐感觉周身有什么东西笼罩下来,心灵感知都被蒙蔽住了。
她原来一直藏着一手,没有将速度完全发挥出来,就等着楚何松懈的那一刻。
不过楚何依旧不慌不忙,对手未出全力这是理所当然的,他同样留了后手。
楚烟岚终于将楚何纳入领域雏形之内,心中略微松了口气,她相信对金丹修行浑然不知的楚何,绝对没有这么轻易摆脱领域的束缚。
然而事实上,楚何却像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就这样迅速抽身而去,再次离开了楚烟岚的攻击范围。
550。第550章 神识真意()
楚烟岚原地呆愣了一下,差点被白游剑一剑划伤,她想不通楚何是如何摆脱自身真意的锁定。
要知道她尽管只是刚刚成就金丹,可在得到前世记忆之后,她对规则的理解和感悟远超真实修为,更不是对此毫无理解的楚何所能抗衡的。
在楚烟岚的认知中,能对抗道心领域的,从来都只有同等层次的神识真意,除非是某些极其特殊的宝物。
而楚何轻飘飘地落到远处,也不急着再御剑进攻——他的那些宝剑还是绝对强度不足,并不能给楚烟岚造成多大的困扰,如果她只是想走的话,楚何恐怕连阻拦她一刻都做不到。
“等到剑典重铸完成,能够更换或者强化仆剑,应该就能有所改观。”楚何将八柄剑一收,然后说道。
楚烟岚知道他是在说什么,但是她现在并不关心这个,而是疑惑于楚何是如何逃脱出去的:“莫非万佛宝珠还能抵御真意侵蚀?”
她知道楚何手上有万佛宝珠,她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也就是这个。
楚何怔了怔,顿时失笑道:“这宝珠在我手里就是废物一件,除了丢出去砸人,没有别的作用了。”
万佛宝珠从落到楚何手上时就像是凡物一件,没有半点宝物的样子,后来在万佛界开启前有了些异变,变得通体晶莹剔透,但依然没有什么作用。
楚何能避开楚烟岚的神识锁定,其实并不像后者想得那样复杂,仅仅是被他称为“木偶”的身法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技巧运用而已。
进入金丹期之后,楚何已经可以将真元束凝若实质,如果他愿意的话,甚至可以让真元离体卷成一股,其坚韧不输于寻常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