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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在一旁的温宝裕,也在我们的交谈之中,听出了事情严重,他也不胡乱说话了。
情况和我们所估计的完全不同,我们想要宝先生“将功赎罪”的计划,自然行不通了。
这时,蓝丝的目光,已定在宝先生的身上,她的双眼之中,现出一股幽森森的光芒,看来极其诡异,和她俏丽的脸容,绝不相衬。
白素提高了声音:“这事说不通,所长不可能无师自通,自己悟出秘藏的秘密来,一定有人告诉他的。”
其实蓝丝并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只是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正是天头派找了十年的盗宝之人,所以她愕然问:“谁是所长?”
白素作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坐下来,并且向宝先生指了一指,表示他不会逃走。
蓝丝依指示坐了下来,温宝裕忙走过去,挨在她的身边。白素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蓝丝一直在用心听,并没有发问,等白素说完,她仍然一言不发。
我忍不住这种难堪的沉默,问:“你看如何?”
蓝丝伸手在自己脸上抚摸著,缓缓地道:“师父没有理由出卖秘密,如果是他,他早已受了降头衔的惩罚,不能再健在世上了。”
白素仍锲而不舍:“然则,秘密必有泄露的途径。”
蓝丝道:“有办法,去问所长,他自何得知秘密。”
我和白素吸了一口气,确然,这是最直接的方法了,所长肯不肯说,是另一回事,至少,蓝丝是非去见所长不可的了。
宝先生直到这时才抬起头来,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发颤:“要见所长,我可以引见。”
蓝丝道:“不必,良辰美景和我们相熟,你要去见师父。”
宝先生随即站了起来,我也大是紧张。蓝丝道:“待弄清楚了秘密何以会泄露,如果对本派日后守秘有利,你会得到从宽处置。”
宝先生颤声道:“秘密早已泄露,如何还能守得住?”
蓝丝道:“自从失窃之后,秘藏早已重新布置过,那从前的秘密,已一文不值。”
宝先生仍道:“我……去见令师……这……”
他现出骇然之至的神色 这也难怪他,落入了降头师的手中,本身又是犯了大罪的人,怎能不怕。
温宝裕道:“你才来,却又要走?”
人家是在生死关头,他却还有儿女私情,真是“浪漫”得可以,我白了他一眼,他浑无所觉。
蓝丝道:“我不走,他自己去找我师父报到。”
宝先生怔了一怔,蓝丝又道:“这就去,路上不准耽搁,二十四小时见不到我师父,你自己负责后果。”
宝先生大惊:“要是令师 ”
蓝丝道:“你放心,只要你不耍花样,你必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见到他。”
这时,宝先生乖得如同小学生一样,蓝丝讲一句,他应一声。我们心知蓝丝必然已在进来之后,在宝先生身上,做了甚么手脚。若是宝先生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见不到猜王降头师,蓝丝下的降头发作,他便其命不保了。
等蓝丝说完,宝先生向我们各人拱了拱手,就急不反待,夺门而出。
红绫对此,大是羡慕:“蓝丝,你本事真大。”
蓝丝叹了一声:“你不知道我有多少麻烦事,像是有几千条无形的绳子,把我捆得牢牢的,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自己,要是能像你那样无拘无束才好。”'网罗电子书:。WRbook。'
蓝丝忽然兴起了这样的感叹,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才好 她自从出生起,就命定了她不能作一个普通人。凡不能作为普通人的,都会有想作普通人的强烈愿望,古时人有“只恨生在帝王家”之叹。可是,作为普通人,却又做梦地想改变自己普通人的身分。人生愿望之矛盾,真是无出其右。
大家静了好一会,红绫才道:“都是我不好,说了一句蠢话。”
几个人一齐叫了起来:“哪里关你的事。”
白素改变了话题:“那十年期限 ”
蓝丝道:“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便到限期。本来,师父几乎已绝望了,想不到如今有了转机,师父见了那宝先生,必然会大大松一口气,我们也能在这大半年中,追寻事实真相。”
温宝裕怕著胸口:“还是我最有先见之明,灵机一触,把蓝丝请了来。”
我冷冷地道:“小费,你在请蓝丝之时,已想到事情会和她有关连?”
温宝裕脸不红,气不喘:“当时虽未想到,但天纵英明,行事就会上合天机,自然流畅。”
他一副洋洋自得之状,我也拿他没有办法。
白素这才再把研究室神秘爆炸一事,详述了一次,这一次蓝丝听得更是用心。
白索说完,我已急不及待地问:“你对于被盗的究竟是甚么,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蓝丝双眉:“真奇怪,我确然不知 这一切,要等找正式成为本派首领,才能得知,但是那所长竟有如此详细的资料。”
她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神情凝重之至。
白素道:“其中缘由,我们瞎猜,自然没有头绪,说穿了,只怕简单之至。倒是秘藏之中,失去的那个仙府奇珍,竟可以研究十年之久,真不知是甚么,这才更叫人无法想像。”
蓝丝没有出声,走了开去,温宝裕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边。
我看出,蓝丝对于研究所的事,不是很有兴趣,她只关心她本派中的事。
可是如今,两件事之间,有著不可分割的关系,我一定要把她的兴趣引过来才行。
所以,我和白素走向她,又把我们的设想,向她说了一遍。
我在说完了设想之后,望定了蓝丝:“在许多神话和宗教故事中,都有‘金刚不坏之身’这种说法。在降头术之中,是不是也有能使人的身体,变成坚强无比的方法?”
蓝丝摇头:“我对这些设想,一点概念也没有。”
我又问:“要是让你见到了那只手,你是不是会有所发现?”
我问的问题,已经够模棱两可的了,可是蓝丝的回答也一样:“那要等见过了方才知道。”
她说完之后,过了一会,又道:“很对不起,我自己的事,已经够烦的了,没有心思再去想旁的事。”
我知道她心烦的原因,是由于知道了秘藏中的仙府奇珍,已在爆炸中毁去,难以原璧归赵。在这种情形下,虽然找到了当年盗宝之人,但事情不知如何收拾,确然令她心烦。
一时之间,大家都不出声,蓝丝方歉然道:“本派之中,良莠不齐,有一些弟子,降头术学不精,心术却不正,那秘藏对他们是极大的诱惑,所以本派首领这个位置,也有不少人眼红心热,想要得到。”
听得蓝丝这样说,我心中大是有疑,温宝裕已一下子把我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他道:“难道当了首领之后,就可以随意处置秘藏中的宝物?”十、两个人、一个人
蓝丝道:“规矩上当然不能,但那正如为官不能贪污一样,世上的贪官,在贪污之时,想的都是永不会被发觉 也的确有贪官,一世安然无事的。”
温宝裕一挥手:“那就简单了,猜王师父也如此照著办就是了。”
蓝丝又是生气,又是无可奈何:“你这话,要是叫师父听到了,会喂你吃死猴子毛。”
我们虽然不知道“吃死猴子毛”之后,会有甚么结果,但倒也可以肯定,那大大不是好事,想必是温宝裕的话,大大侮辱了猜王大降头师的人格,犹如叫文天祥投降,或是叫蔡松坡拥立一样,是不可饶恕的事。
温宝裕缩了缩头,不敢再言语。
白素只好道:“蓝丝,我们虽然不是降头术中人,但却是亲人,若有甚么要帮助的,请来找我们。”
蓝丝认真地想了片刻,才道:“你们实在帮不了甚么忙,倒是……倒是……”
她连说了两声“倒是”,却没有往下说,看来,她想说我们帮不了忙,倒是知道甚么人可以帮忙,可是她却又不说出来。
她不说,大家也不好强逼她。温宝裕又道:“总要等见到了那所长再说,或许,在爆炸中,那仙府至宝没有损坏,那问题就解决了。”
我沉声道:“好,立刻和戈壁沙漠联络。”
事情在突然之间,有了这样意料不到的转变,我们自然非和所长见面不可了,我以前不愿与之见面的理由,当然全搁过一边,不必再提。
温宝裕和戈壁沙漠熟稔,他们之间,自有一套随时随地都可以联络到的方法,但是这一次,温宝裕却也化了近十小时不断的努力,才达到目的。
原因很简单,远距离的通讯联络,无非是依仗无线电波,而有不少所在,是无线电波无法到达的,例如大的岩洞,而戈壁沙漠恰好是在一个大岩洞中工作 那个研究所,就设在一个岩洞之中。
所以,要等到戈壁沙漠离开岩洞的那一刻,他们才取得了联络。
温宝裕第一句话就道:“我们都要来。”
戈壁沙漠怔了一怔:“有哪些人?”
温宝裕向我们望来,红绫摇头:“我不去了。”
白素望了红绫片刻,也道:“我也没有去的必要。”
停了片刻,温宝裕才回答:“我、卫斯理和蓝丝。”
显然一时之间,戈壁沙漠想不到蓝丝为甚么也会去,但他们还是立即道:“好极,我们通知主人,准备迎接 请他们派飞机来接。”
温宝裕感到满意:“好,我们等著。”
他搓著手:“这才表示有诚意。”
我吸了一口气,独裁者拥有一个国家,尽管这国家又小又穷,但这些“诚意”还是拿得出来的。
第二天,良辰美景喧哗著来到,立刻通知温宝裕和蓝丝动身。
这期间,又有一个小插曲 温宝裕的妈妈,一直以为蓝丝是南洋富豪之女,大有来头的人物,所以颇以《奇》这个未来媳妇为荣,总要温宝裕带《书》蓝丝去见她,好让他带著蓝《网》丝到处炫耀。
蓝丝虽然不愿,温宝裕也不见得乐意,但是温宝裕有一个好处,很不忍拂他娘亲之意,所以,蓝丝一来,他也会说服蓝丝,去讨老娘的欢心。
等到我们十万火急要动身时,温妈妈正在宴客,小宝和蓝丝,正是主角,大排筵席所请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社会上有名望人物的各类女眷。
我们身在机场,三请四催,温宝裕和蓝丝,却硬是被温妈妈拉住了,脱不了身。
良辰美景急躁起来:“是不是要我们去把他们两人硬拉了来?”
我连忙摇头:“别叫小宝为难。”
良辰美景居然很感动:“小宝对妈妈,还是真好!”
我趁机问道:“戈壁沙漠近况如何?”
两人笑靥如花:“好极,他们对工作极负责,细心检查保卫系统,任何细节都不放过,可是一直未曾发现有任何破绽。”
我暗示了一下:“这两个人,可算是不世出的英才,世所罕见的人物。”
良辰美景是何等机灵的人物,再加上青春期女性的敏感,当然早已感到戈壁沙漠对她们大有意思。我这时这样一“介绍”,她们自然明白了。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卫叔,他们是奇才,那是他们的事。”
两人已不能说是说得委婉,而是相当直接了,我也只好暗叹了一声,无可奈何 世上本无一相思便有结果的事,绝大多数的情形下,都是只好陡呼荷荷而已。
我当然识趣,不再提甚么,良景美景也当是甚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好不容易,等小宝和蓝丝赶到,上了专机,我才正色道:“那所长若是有心解决疑问,应该一切都和我们坦诚相对才是。”
良辰美景道:“我们相信他有诚意,但是却无法保证他百分之一百坦诚。”
两人说著,望著蓝丝。
蓝丝点头:“我有办法知道他是不是在说实话,可是却无法令他必定说实话。”
良辰美景“格格”一笑:“拿几条毒虫,爬在他的脸上,就可以叫他说实话了。”
蓝丝略皱眉:“我的宝虫,并不是为逼供用的!”
良辰美景心知自己说错了话,伸了伸舌头,做了一个鬼脸,不再则声。
我很是好奇:“蓝丝,你怎能知道一个人是不是在说实话?”
蓝丝笑道:“科学仪器也能做出测谎仪来,我们的本领,必然高得多吧!”
我被她的话逗得笑了起来,确然如此,比起现代科学对人体的了解来,降头术确然先进得多了。它甚至可以控制人的生死,何况测试说真话假话这样的小事。
一时之间,我们都向温宝裕望去,温宝裕作仰天长啸状:“君子坦荡荡,何惧之有。”
蓝丝靠向温宝裕,深吸了一口气:“见了所长之后,我想开门见山。”
良辰美景互望了一眼,并不言语,显然她们的心中,也没有把握,所长是不是一定会“合作”。
航程不过七八小时,飞机降落,机场一片荒凉,这个曾是十分昌盛繁荣的国家,经过了多年的独裁统治之后,已大不如前 独裁统治的特徵之一,是不和外界沟通,关起门来做皇帝,总比较过瘾。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