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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是十二点正。
裁判员和教练员跟在男孩后面猛追。照相师、电影摄影师几乎来不及拍摄。电视中心摄像员竭力在自己的镜头中不放过一个动作。
整个运动场轰起来了。观众们兴奋欲狂。只见场上有一个迟到了的运动员的宽肩膀的身影在向起点跑去。观众们认出了他,向他鼓起掌来。
“季马!”三个姑娘喊着,尽力想压倒别人的声音。
小男孩被人捉住了,从他手中抢下手榴弹;而就在那时候,马特罗索夫站到了行列中自己的位置上。
“原来是科尔卡!”克谢尼娅终于含笑地说了出来。
“这个科尔卡是谁?”
“季马的崇拜者。”
“济布科,有名的济布科!马特罗索夫!莫尔尼亚也出乎意料地参加了!有趣极啦!”观众中有人谈论着,“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阵容!”
“难道飞行员马特罗索夫也跑得很好吗?”
“您这就会看到的!”克谢尼哑生气地回过脸去。
“马特罗索夫和济布科一组,”娜佳偷偷看了玛丽娜一眼,悄声地说,“莫尔尼亚在另外一组里!你看吧,今天他们一定会胜过季马,我相信。”
玛丽娜把脸扭开了。
一声枪响。
两组运动员手里拿着手榴弹向不同的方向飞奔,跑到了白线,每个运动员都将手相弹投掷出去。
一窝蜂似的手榴弹在空中旋转上升,一会儿,从手榴弹落下去的地方升起了几十团五颜六色的烟雾。
“你们看,他们看!”娜佳喊道,“那就是他,莫尔尼亚——个子最高的那个!”
裁判员将每个运动员带到他们各自的手榴弹落点处。这样,投得最远的运动员就取得了赛跑的优势地位。他们还得跑一圈,并同时克服一系列障碍:跨越十个栏、爬过一堵墙、“拿下”六公尺长的壕沟,并穿过充满“有毒”气体的隧道。
“玛丽娜,玛丽娜!多高兴啊!季马只是第四!哎,哎,你可不会投啊!啊哈!济布科站在他前面。而我的莫尔尼亚在组里是第一名!第一名!”
“娜坚卡①,请你,别这样……别这样!”
【① 娜坚卡:娜佳的爱称。——译者】
“等着吧,我的季姆卡还会赶上的!”克谢尼娅焦急地说。
看台上喧嚷开了,人们一个个从座位上跳起来。一群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姑娘尖着嗓门喊叫:“济布科!亲爱的!”
济布科无动于衷地看看周围。他向站在他后面几步远的马特罗索夫冷淡地打了个招呼。他也来啦!他也想成为运动员!这对你来说不是“飞毛腿”小队!有趣的是,“闪电似的”上校②也决定参加赛跑,这是为了什么啊?这个人倒是有点危险,但也不挺危险。跑——这又不是写书。我们等着瞧吧!
【② 俄文中Модния莫尔尼亚,意译为“闪电”。Модниинни意为“闪电似的”,与Модния系同根词,此处为双关语。】
看台上议论纷纷。一个蓄着两条火舌似的火红的连鬓胡子的高个儿大发雷霆,他用震耳欲聋的低音嗡嗡地喊道:“不——对!”
突然有谁碰了碰他的肩膀。
“不对!”
“我看见谁啦!这可不是航空老将嘛!”
“您要什么呀?不对!为什么马特罗索夫在后面?”
“您听着,亲爱的航空老将!您也许以为,我不会变聋吗?没有的事!我要是聋哑,就再也不能向您转达自己的紧急请求了。”
“啊哟,这是您吗?”高个子变得温和地说,“您为什么到这儿来?”
“我正在治疗一个病人,但问题不在这里!我亲爱的航空老将,我对您有个极其慎重的请求。”
“请吧。”
“您知道,航空老将,您也许会认为我是个窃贼?没有的事!但是我需要撬开别人的一个极为秘密的保险柜!”
“不对——”火红头发的人刚要喊叫,一下子卡住了话头,直楞楞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交谈者。
“您别以为我改行了。我是为了要确诊才撬锁盗窃的。我怀疑在这保险柜里藏着我那位疑难病人的病历。”
“您别说啦,鬼给您装上翅膀啦!您简直是在胡说八道!您瞧,他们已经起跑了……我们的马特罗索夫第四个起跑!真不象话!”
医生伤心地叹息了一声,又问:“喂,他们往哪儿跑啊?”
“哼!……怎么往哪儿跑?!真见您的鬼去吧!马特——罗——索夫!让鬼给你装上翅膀!看我们从飞机场来的人多厉害!瞧,他紧跟在济布科后面啦!追过一个啦!好!跨栏,跨栏!就象在数台阶!”
“喂,您的马特罗索夫落在希布科后面了。”
“不是希布科,是济布科!您什么也不懂!”
“当然,我不懂,为什么他们,譬如说,向不同的方向跑?”
“因为他们是两个组的。他们将在终点相遇……德米特里!飞毛腿上加点油!加油!”
运动员过了半圈。现在该跳壕沟了。
运动员三个一组几乎同时跑到壕沟跟前,相互迎面跳越。他们的身体在空中停留了片刻。
两个人掉在壕沟里,其余的人都跳过去了。
就在这一瞬间,马特罗索夫跑近了障碍。他的身体离了地,就象还继续在地上奔跑一样,双脚急向前伸,两膝几乎碰到了下巴,在身体又重新猛向前冲的那一瞬间,既短促又自然,令人觉察不出来。
跑在马特罗索夫前面的有济布科和另一个手榴弹投得最远的运动员。
最只要的是不要使呼吸失调。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吸,呼……哎,呼……济布科毕竟赶上了领先的运动员啦!嗯,似乎是时候了!上,上!主要是不要一跳一跳地象滑冰一样地跑。重心应当放在一个水平上,不做多余的动作。无论如何得使自己养成习惯。还有一个在旁边跑的是谁,那个红头发的?
“叔叔,是叔叔!飞行员同志!您追上去吧,要不,我可来不及给他下绊。”
瞧,这个小鬼!这才是诚心给我捧场的人哩!他可干了不少事儿!应当加油!领先的人会拉下去的。啊,它——障碍墙!嘿,济布科一下子就跳过去了,多灵活!领先的卡住了。我不喜欢跳,但……跳!上,上!怎么?累啦?你想下来?别信这一套,使劲儿,使劲儿!伸手就可以够到济布科的肩膀了。等等,朋友,我一定把你送回发电站去!
“玛琳卡①!玛琳卡!看,季姆卡要赶上了,可恶的人!”
【① 玛琳卡:玛丽娜的爱称。——译者】
“我看见……看见,看——见!季马,季马!”
“德米特里!你见鬼了!哎,下贱坯!加点油!哎,好样儿的!”
“喂,您也许以为他能追上他?没有的事!他会心力衰竭的。”
“季姆卡,季姆卡,季姆卡,季姆卡!”这是克谢尼娅在喊叫。
“好,马特罗索夫!”
“济布科,亲爱的!别让他!”
“叔叔,叔叔!您用胳膊肘搞他!”
“马特罗索夫!”
“济布科!”
“季姆卡,季姆卡,季姆卡,季姆卡!”这又是克谢尼娅在喊叫。
“德米特里,赶紧,鬼给你装上翅膀!”
“叔叔,飞行员同志!用胳膊肘!”
“哎,好!”
“对!”
“现在就胜过他!”
“季莫奇卡②,季莫奇卡,季莫奇卡,季莫奇卡!”这已是玛丽娜在喊了。
【② 季莫奇卡:德米特里的爱称。——译者】
“德米特里!”
“乌拉!”
“好!我的莫尔尼亚也是第一!”
“马特罗索夫!”
“莫尔尼亚!”这是娜佳。
“乌拉!”
“喂,为什么这两个取胜了的飞快地向场中央跑?难道他们在那儿冲刺吗?”
“他们现在应当屏住呼吸钻过有毒气的隧道,再后面就是拳击场。”
“哎哟,干吗拳击场?”
“两个第一名在那儿决赛。”
“噢!我以前经常说,我不懂体育,他们给你一个嘴巴当奖品,多怪!”
莫尔尼亚和马特罗索夫有几秒钟隐没在黑洞洞的隧道里,从那一边出来以后,就向设置在场中央的拳击场跑去。
助手将拳击手套递给他们。
“克谢尼娅,难道不让他们休息一会儿?”娜佳不安地问道。
“不,不给。马上既要打两个回合。”
“哎哟,亲爱的航空老将!这项运动是铁的机器人参加的,而不是人参加的,说真话!我甚至都不想给他们看病,干脆我去叫个钳工来。”
运动场上传来了很响的高音喇叭声。
“请萨多夫斯卡娅,玛丽娜·谢尔格耶夫娜马上到体育场场长这儿来。”
“玛琳卡,这是在叫你!”
“我不明白,什么事儿啊?”
“我再重复一遍:请萨多夫斯卡娅,玛丽娜·谢尔格耶夫娜马上……”
“姑娘们,我怎么能走?”
“你去,玛琳诺奇卡,我看着!他一定会赢的,我对他很有信心!”娜佳鼓励地说道。
玛丽娜看了看她,似乎在问,她那个“他”究竟指的是谁。玛丽娜叹了口气,站起来向出口处挤去。她不敢回头看一下拳击场,心儿一会儿停跳,一会儿又怦怦地拼命跳。
玛丽娜打开了体育场场长办公室的门,一下子愣住了,就好象碰到了墙壁。
老教授微微拱肩缩背,叉开双肘,站在办公室中央。
纪录创造者、宽肩膀头发花白的场长道歉了一声就走出去了。
“嗯,是啊!……我冒昧地期待着您的宽宏大量,请原谅我如此紧急地找您。他们告诉我,说您在这儿。”
玛丽娜已经恢复了常态,用有点刺耳的声音说:“您好,教授。当然,这很突然,但我愿意为您效劳。”
“嗯,是啊!……您要明白……这怎么对您说呢?……我应该让您知道我收到的一封信的内容。”
教授从后面的衣袋里掏出一封信,将它送给玛丽娜。
姑娘接过了信。
“‘功勋科学家伊凡·阿列克谢耶纹奇·克列诺夫教授’。”
“是给我的。您读,您读。”克列诺夫说道。
”研究所学术委员会,受部的委托讨论了解决超导体磁场里积累能量问题的研究计划,鉴于部长坚持推荐,根据公认您在所涉及的科学领域内的渊博学识和高深造诣,以及根据您在科学上的原则性,决定向您,尊敬的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提出请求,请您亲自领导物理学副博士玛丽娜·谢尔盖耶夫娜·萨多夫斯卡娅的研究工作,以便取得积极成果,或者实际地证明您过去对此抱怀疑态度的正确性。”
“嗯,是啊!……这样,您已经了解了给我的这项通知的内容了。毫无疑问,我对这一问题的意见不可能不使您感到兴趣。嗯,是啊!……”教授把手放在背后,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我应当通知您,我亲爱的小姐,虽然我得承认前几天我发言的方式是不对的,我冒昧地以我老年人的极为诚挚的心情请求您的原谅,然而在我的科学观点的实质方面,我没有任何改变。嗯,是啊!……没有改变。”
教授仔细地打量玛丽娜的苗条的、但显得很紧张的身影。“然而,我冒昧地告诉您,尊敬的玛丽娜·谢尔盖耶夫娜,这种给我发公函的形式,使我进退维谷。哪一个学者有权放弃机会证明白已正确呢!嗯,是啊!……因此,经过反复考虑,权衡了是同意好,还是反对好,我确信,我亲自领导上面所提及的研究工作,可以最顺利地最公正地证明您所进行的研究工作是毫无意义的,有害的,最终判明绝对正确的和神圣的科学真理。我亲爱的小姐,这就是我为什么认为可以向部长的坚决要求做出让步的原因。”
“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的要求?”
“嗯,是啊!……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提出的。”
从体育场那边传来了人群的狂减声。玛丽娜就向门口探过身子去。心儿怦怦地跳:李马,教授,超导性,答辩,失败,拳击场,莫尔尼亚,季马,教授,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
“我认为必须立刻会见您,因为不事先让您知道,我就不能作出肯定的答复。嗯,是啊!……他们告诉我,说您在这儿,我认为有必要到这儿来一趟。”
“您——领导?”玛丽娜开门见山地问道,“但为此应该有信心!”
教授立刻生气了,两颌象吃东西一样地咀嚼起来:
“嗯,是啊!……我敢说,对科学真理不能说什么有信心,或者没有信心。只可以信心足一些,或差一些。”
体育场上又轰起来了。
“那儿为什么这样吵嚷啊!”教授耸了耸双肩,“这妨碍我集中思想,分散我的注意力。”
传来了广播喇叭声。
“第一局莫尔尼亚领先!”
“哎哟!怎么会这样的?”玛丽娜低声嘟哝。
“对不起,请原谅……我没听清楚。”克列诺夫说。
“啊,不,教授,我就这么说说!”
“嗯,是啊!……好吧,我继续说下去。我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