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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亲政开始,尽管边境战乱,臣子们争执不休,也从未似这般缄默阴郁。
这宫里有那么多位貌美佳丽,可皇上却偏偏对那秦妃情有独钟。前些日子皇上才从华熠宫满面怒容的出来,这倒好,今日秦妃娘娘便蓄意逃宫,引得宫中大乱,这次就是他这个做奴才的想帮忙,怕是也插不上话了。
禄元唤来所带的小太监,去给莞辰沏盏菊花茶,那小太监领命而去,还未走到门边,却又有禁军来报,声音焦急不安:“启禀皇上,欧阳将军已在钦桦门前将秦妃娘娘拦下,只是。。。只是娘娘抵死不从,因而派属下前来请示。”
莞辰俊眉一皱,终是坐不住了,倏地起身,命禄元摆驾。
钦桦门。
宫中禁军站成圆状,将圈中立着的我围的水泄不通,我冷眼环视四周,只见他们半拔的剑身在雪夜中泛着丝丝寒光,虽拔剑装势,却无一人赶上前造次。
若再与他们僵持下去,逃宫便已然无望,但放眼四周无不是提剑兵将,宫门口戒备森严,就算我能冲破包围,又能逃往何处?
苏瀛想必已在宫外等了我许久,我若在不想办法出去,他万一寻进宫来,那可如何是好。他们虽人多势众,但我也不是全无逃生之机,罢了,不管那么多了,干脆豁出去赌一把!
我抬手拔下发间银簪,横在颈间,厉声喝道:“都给本宫退下!”众人闻声一愣,步履缓缓后移,生怕我手一抖,直刺脖颈。
“将宫门打开,不然本宫就死在这里,看你们如何向皇上交差!”
雪势渐大,寒意袭身,宫人们环抱着身子取暖,不住的跺着脚,禁军则轻呼哈气,握剑的手冻得通红。
就在我暗自得意,误以为可以借机逃宫之时,空中闪过一道寒光,来人从高处跃下,我绷紧神经正欲细看,岂料,他却早已立于我身侧,用剑抵住了我的喉。
“秦妃娘娘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娘娘若肯束手就擒,那小人便放了娘娘,倘若娘娘不肯,小人只怕这刀剑无眼,会要了娘娘性命。”来人漠声说道,将剑锋触喉,态度极为嚣张,只是这人的声音,为何会让我觉得如此熟悉?
围观禁军见此,胆战心惊,纷纷后退,不敢近前。
身后趁机凑近我耳边低声道:“殿下叫小人转告娘娘,不要去为一段烟云往事,做着毫无意义的沉迷,让娘娘您就此放手。”
他是清风?
叫我放手的意思也就是。他不要我了吗?
我的脸迅速失了血色,嘴唇惨白,颤颤的抖,良久,才望着清风道:“为什么?”
“娘娘心里一清二楚,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告诉我!”
“殿下乃是身份尊贵的大皇子,而娘娘您现下已摇身变为圣上妃妾,这一妾一子,如何修成正果?殿下是绝不会自毁前程,冒着大不讳的罪名,与娘娘远走的!还请娘娘自重,莫在纠缠殿下!”清风收起剑刃,眸中尽是毫不掩饰的嫌恶,我与清风明明认识许久,可他如今语气却是这般的不屑轻蔑,就似对待陌生人一般。
手指一松,串铃银簪落地,我颓然跪坐在地上,脸色凄凉,远处禁军见此,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步子朝我走来,再次将我包围。清风方才对我说的话,语调太轻,他们并未听清,只知我乖乖伏诛,却不知内里实情。
原以为,苏瀛真的会不计前嫌,携我远走,他那夜所说的话,还清楚的回荡在我耳畔,不曾想这音色还未淡去,他就食言背离,此时才觉,他所说的每句言语都是那么的单薄无力。
充斥着甜言细语的陷阱,明知是条死路,我却自投罗网,只因太过信任他对我的情,谁想这到头来受伤最重的竟是自己。
站在寒冬的冷风中,漫天的雪花正纷纷扬扬地,包裹着这座寒冷的宫城,想着逝去了的那份真挚情意,我忍不住怆然泪下。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想要逃离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想要忘却耳中所听到的所有,可思绪却凌乱地结成一张网,越网越紧,直达心脏,一波又一波的痛楚,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叫我无力负担。
随着时间的围困,我的步伐越来越沉重缓慢,时间仿佛把我逼到了死角,让我陷入了绝地,我无力挽回些什么,只有忍着痛,步履维艰地一步一步往前走。
我在禁军间穿梭,伤心的感觉如同灭顶,眼泪大颗大颗地滴下来,滴在脚下这我曾千方百计,想要逃离的地方。这一生,无法与他相守最痛心。
可分明说好了要长相厮守,到头来,竟还是如此难过。
雪迷茫下着,轻落在颊,不知所措地消失了。旧梦已醒,依旧千般留恋,万般不舍,顽固地站在风的来路,努力回眸,嚼咀着一起走过的似梦时光,烟绕雨斜。
那个人,曾经让我爱得腐心蚀骨,万劫不复,那个人,曾想用一辈子去厮守。
坚定誓言悄然荒芜,清风吹过,我还在,而他,却已背弃。终于知道什么叫爱到不能爱,什么叫缘尽终须散,所有的繁华原来只是一场虚妄美梦,吹落一地的沧桑,打碎了一地的诺言,再怎么也拼不回从前。
七角绢灯,簇拥着龙撵靠近,莞辰下撵疾步而走,脚下的步子迈得异常沉重,身后的宫人撑着纸伞紧跟在后。
泪顺自她眼角而下,如花容颜尽显憔悴,她身上的衣衫是如此的单薄,散乱的发粘腻的帖服在脸上,一双青葱玉手冻得通红,那苍白无血的小脸,那极尽悲切的神情,无不叫人心生怜惜。
他上前想要为她拭去泪痕,指尖还未触碰到她的面颊,便被她抬手挡开。
还是拒绝。
每次他想要靠近,她总是以一副孤傲冷漠的样子将他推开,就好似对他的一腔深情不屑一顾。
我垂下眼眸,忍着心中的酸楚颤声道:“皇上下旨吧。”
既已失了心中所爱,生又何哀死又何苦?与其揣着满腹伤痛,负着累累伤痕活在这世上,饱尝断情之苦,倒不如一死了之来的干净。
死了,便什么都不会再记得。
他闻声,心中一痛,深藏于眼底的那份焦灼,慢慢淡去,这些日子以来,他心中所受煎熬并不比她少,她明知他心意如何,又怎能如此冷若冰霜?
不论世事如何变化,不管他对她有多么上心,都远不及那个人在她心中的份量。她再一次,以拒绝的姿态打开了他伸出的手,他又何必再卸下尊严自取其辱,既然她如此厌恶他,那么便让她厌恶一辈子吧!
他委靡起身,无邪容颜罩上一层阴霾,他大步朝前走去,刚跃出几步却像被绑住了双脚一般,无法移步,他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微微侧眸,声线低靡:“传朕旨意,将秦妃贬为庶人,关进慎刑司,派人时刻看管,朕倒要看看她还能往哪儿逃!”
“谨遵皇上圣谕。”
无论如何,他还是狠不下心,也不忍,将她重罚!
第二十八章 染山水()
御銮殿。
堂上朝臣争执不休,听闻后宫有嫔妃擅自逃宫,惊了圣驾,朝中重臣跪在堂上,请求将她处死,并要求以秦远征教女不善之罪,将其革职发配。
莞辰轻瞥了一眼,手边堆落成山的请愿奏折,眸子沉了沉,这一连三天都是请求将废妃处死的奏章,不过就是扰了宫中清宁,毕竟没有酿成什么大错,这帮老臣又何须如此大题小做?
莞辰托腮浅笑低声道:“依诸位大臣之见,朕该如何做。”众人闻言皆惊,他看向座下那至始至终都未说一句话的人,笑得失了仪态,问道:“瀛儿你的意思也同他们一样吗?”
苏瀛不语,唯见龙椅上的人儿眼中笑意更甚,那深邃的眼眸紧盯看着他,好似是在等待他的回答。她因那夜逃宫一事,步入风口浪尖,进退维谷,如今百官连成一气,扬言要将她处死,如若不然这楚嘉必定不得安宁。
且将边境战乱,湘南雪灾,百姓饥荒都归咎于她的头上,他苏瀛因她肝肠寸断,虽成日提不起精神来,可他的眼睛却没瞎!能朝臣煽动连跪处死妯烟,并且能从中获利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想必那龙椅上坐着的人比他,还要清楚!
他若要出言替她说好话,无疑是坐实了觊觎皇妃之罪,他若不帮,那么她便真的不会有生路可走,伸头缩颈都是死,既然他的父皇有意试探,他又何须再装无所谓呢。
“启禀皇上,微臣愿带兵远赴边关平乱,被废的秦氏并非是什么仙人,不过是个孱弱女子而已,若将天灾归咎于一女子身上,恐会污了皇上圣名,湘南雪灾实属天灾,无可避免,只能清雪开道,通告边县防患,避免受灾加重,百姓饥荒驻地官员自然也难逃其咎,还请皇上明鉴,莫要伤了无辜性命。”
他能做的,只有减轻她的罪名,既然不能相守,那便从此不见,不见便不会伤,更不会牵肠挂肚的想。
莞辰闻言满意一笑,视线移至湘南都尉身上,那都尉身子轻颤赶忙低下了头,吓的一身冷汗。
他身子前倾,从龙椅上站起来,走下台阶,步至苏瀛身边,抬手拍着他的肩头,轻声道:“既然瀛儿自愿去边陲平乱,那朕就允了你的请求,朕会从轻处罚秦氏,传朕旨意,将湘南都尉贬为守城军,闹灾之地的官员尽数革职查办,这选拔新官上任之事,及各地灾况,就劳瀛儿你为朕费心了。”
“臣领旨,定不负皇上所望。”苏瀛拱手应答,看着莞辰离去的背影,他顿时醒悟,原来这一切只是个圈套而已,为的就是引他说出那句话,自请远离都城,他终究无法赢过他的父皇,只是一味的被他玩弄于鼓掌。
在百官的叩送下,走出殿门的莞辰,一脸欢愉,叫身侧跟着的禄元,看得一头雾水。
这大皇子即将远赴边关,还身兼那么多的国事,如何忙的过来,圣上此举到底所谓何意?他真是越来越看不透圣上的心思了。
莞辰步履缓慢的漫步于宫道,所行之处,宫人纷纷退至墙边俯身叩首,一袭明黄华服着身,寒风一吹,袍角翩扬。他背着手,凤眸半眯,满目肃杀之气,早知你对她情意深厚,却不知竟情浓至此!
朕当年年轻气盛,一时气不过,夺了皇兄你所爱之人,如今你的儿子正如当年的朕一般,胆敢觊觎朕的女人!莫非这尘年旧事又要重演?
慎刑司。
潮湿阴暗的屋内,支了一张木板床,上铺一张散发着恶人气味的残破棉被,斑驳木桌上放至的油灯灰尘尽落,虫鼠四窜,透光的窗柩上结了厚厚的蜘蛛网,窗纸剥落,冷风顺隙窜入屋内,尘灰迷人眼。
风过留痕,寒风拂落了一地寂寥,消逝的年华,破碎的记忆,散落于梦中的繁华,那年坠落的烟火,缭绕在我脑海中,若隐若现的画面,忆往昔不禁令人如痴如醉。
几日来,泪已流干。痴情的心已平淡若水,蚀骨的痛也已不那么刻苦。雪落无声,时光搁浅,思念也不再似毒药般啃噬心神,徒留一份失落翻转轮回,随着凄凉,穿透脏腑,掠过不再温热的心头。
早已融入血液的情,随着血脉遍布全身,偶尔还是会痛,只是比起那锥骨痛楚,我这心里的怨恨更为汹涌。爱一个人这样容易,恨一个人也这样容易,爱恨交织间,我竟分不清心上那愈合又裂开的口子,究竟是因恨,还是因爱的太刻骨。
门外脚步声渐近,我咧嘴苦笑,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惦记我这废弃之身。
几名宫女推门进来,手里捧着盖着红布的托盘,屋内气味冲鼻,她们抬手捂住鼻头,手脚麻利的将东西放下,随后便小跑出了屋。
慎刑司的总管公公一脸谄笑着,迎那“贵客”入门,来人用帕遮鼻,眸中尽是嫌恶鄙夷,总管公公见此,连忙扯过袖子去拭那积满灰尘的座椅,拭净之后,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让那“贵客”坐下。
“原以为你在这儿过得衣食无忧,谁想竟这般寒酸。”悦耳女声响起,她柳眉轻拧,发上步摇微晃,发出清脆声响。
总管公公捋了捋沾灰的衣袖,随即扬首,看我道:“这些东西都是慧妃娘娘赏的,怕秦妃娘娘你衣食短缺,故而送了些衣裳糕点来。”他话中带刺,说着便揭开了托盘上的红布,将盘中华彩衣料,及各色精致糕点呈于我眼前。
我垂眸漠道:“谢慧妃娘娘抬爱,不过妯烟受不起这样的好东西,娘娘还是拿回去吧。”
“是受不起,还是不敢用?”慧妃抬眸,下巴微抬,一副得意之色。
放眼后宫,无人比得上她。位列四妃,且深厚皇恩,我如今被贬为庶人,对她已无威胁,为何她却偏偏还要来此辱我,是来炫耀风光恩宠,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