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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地语调打断了贤嫔的话,更让她面上温婉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不快只是一瞬,冷静下来的贤嫔,又恢复了刚才的贤良温善:“嫔妾听说这几日皇上政务繁忙,时常顾不上用膳,嫔妾日日都命人炖了补汤,本想着给皇上送去,又怕皇上见着嫔妾不快。”
贤嫔咬着唇,手中丝帕被绞的变了形,一副纠结惭愧却又处处为莞辰着想的,极为矛盾的贤妻模样。
淡淡地看了贤嫔一眼,莞辰道:“即是如此便呈上来吧,朕怎能辜负了你的一片苦心。”
贤嫔闻言一怔,随即喜笑颜开:“嫔妾这就吩咐下人,去热了端上来。”
说罢便径直出了门,对廊下的奴婢小声说了几句,后朝同候廊下的禄元颔了颔首。
其实补汤一事纯属子虚乌有,贤嫔不过是在斗气,气她那好邻居欧阳紫琳。
几日前,众人都说莞辰在锦福宫一连逗留了三日,纷纷猜测贤嫔是不是已经讨得原谅,其实不然。
流言来得快去的也快,那三日间莞辰确实来过锦福宫,仅待了一会儿便去了玉淑宫的欧阳紫琳那里。
要不就是晚上来,等夜深了再去探望贤嫔的好邻居。
三日间他们之间的对话屈指可数,不过是一个问安一个应声,仅此而已。
等下人呈上补汤的这段时间里,殿内的气氛甚是僵硬,贤嫔不知说什么好,莞辰则是望着门外的月色,看也不看贤嫔一眼。
连门外的禄元见此,都不由为贤嫔捏了把汗。
好在云絮机灵,装作无意的提起了二皇子苏沄,贤嫔小心翼翼地观察莞辰的神色,见他并无半点不悦,这才放心大胆地说道:“那你去看看二皇子可醒了,若是没醒就替他掖掖被角,沄儿这孩子睡觉不安分。”
“是,奴婢这就去。”
若非云絮提及,贤嫔本不打算亲口提到二皇子,那日她谎称二皇子高热,莞辰来是来了,却对此无动于衷。
或许在那些太医宫人眼里,他着急赶来是真的担心沄儿的安危,可她看的真切。
尽管他们靠得那般近,她就紧挨着他坐着,但他眼中连一丝动容担忧都没有,根本就找不着半分父亲对儿子的怜爱。
就像在看别人的孩子一般,就好似躺在榻上的,不是他的骨肉!
眼神是那么的冷漠,听到孩子的哭声,她这做母亲的都不免觉得揪心,身为孩子父亲的他,竟是一派事不关己的淡然。
“不过是将炖好的汤重热一次,怎的用了这么久。”莞辰侧眸,看着贤嫔道。
贤嫔一惊,竭力维持着脸上的神色不变,轻轻笑道:“嫔妾也不知呢,许是下人们先前疏忽了,想多热多一会儿。”
“你贤嫔吩咐的事,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怎会大意疏忽?”莞辰似笑非笑。
贤嫔察觉他语中深意,苦笑道:“嫔妾之前犯下大错,皇上能原谅嫔妾,嫔妾已是感恩戴德同时又十分惶恐,皇上虽然不追究嫔妾的过错,但这并不代表就没有人不会乱嚼舌根。”
“原来如此,这些奴才还真是不知死活。”莞辰语气冰冷,唇角却依然上翘。
在贤嫔微诧的目光下,莞辰假意怒道:“朕自会为你做主,好好惩治下那些不分尊卑的奴才。”
听着这话贤嫔只觉有些违和感,心里猜测着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若是他发现她撒了谎,根本不会继续好言相向才是。
眼下倒奇了,他居然想着要为她出头?
换做原先她肯定会乐的开花,现如今,她却不怎么相信他会有这份心。
见贤嫔沉默不语,莞辰微微蹙眉:“怎么,爱妃不信朕?”
贤嫔迎上他的视线,避也不避,轻声道:“嫔妾不敢,只是觉得有些突然,嫔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她确信了,他所说的话不过是玩笑。
意识到这点贤嫔心中泛起寒意,看向莞辰的目光也冷了下来,原本的柔和融进了几分怨恨。
莞辰端起凉了的茶,一口饮尽,眯起的眼中尽是冷漠,唇角弧度却越发加深:“爱妃表里不一的功力见长,就连粉饰精致的话,这火候也拿捏的越发适当了。”
一语戳破,不再维持表面的“和睦”假象。
“皇上在说什么,嫔妾怎么有些听不懂呢,您是不是误会了嫔妾的意思。”这方贤嫔并不打算撕破脸皮。
同莞辰闹僵对她来说,没有多大的好处,坏处倒是不少。
少了莞辰“助力”,在面对皇子党时,不仅气势大减,还会使原本能顺利进展的计划功亏一篑!
至少现在不能让他两的关系,降到无法挽回的冰点。
莞辰双目微沉,深深地瞥了贤嫔一眼,黑眸深处带着一抹讥嘲,眸光宛如屋外冰雪一般森冷。
“爱妃的专横,是因为生了儿子吗?”
贤嫔丝毫不畏惧莞辰极具威慑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沄儿是嫔妾和皇上的骨肉。”
莞辰眉头都未动一下,好似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弯起薄唇:“爱妃莫不是忘了,那夜情动之时,朕在你耳边唤的是谁的名字?”
贤嫔不曾想会等来这样一句话,用如此露骨的方式,只为讥笑她那份求而不得痴念。
她瞬间一窒,脑中忽而闪过那女子,仿佛盯着脚下蝼蚁般,柔软中却不失强势的狂傲气质。
打从脱离那人自立门户开始,每一次交锋,她都抵挡不住那人的攻势,次次处于下风!
为何她就敌不过,难道真的是因为,她自身的能力不足吗?!
没有琼贵妃那般的魄力手腕,没有她那股狠劲儿。
不,怎么可能,她在这宫里生活了十多年,自问比起琼贵妃,她也丝毫不差!
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贤嫔深吸了口气,冷笑道:“可惜,最后生下皇子的却是嫔妾,不是贵妃娘娘呢。”
莞辰唇际的笑容一僵,瞳孔骤然一缩,在贤嫔暗呼痛快之时,他又如先时轻笑起来,眸中泛起冰冷:“宫里有的是医术高超的太医,也多得是千年人参万年龟,只要朕想就是专宠她一人又何妨?”
瞧着他含笑的模样,贤嫔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皇上对嫔妾说这些,就不怕嫔妾向外人道破皇上的私心吗?”
到了这般田地,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只要不太过火,她相信暂时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杀她的机会多的是,可他偏偏留她到今日,原本她想不明白,现在倒是懂了几分。
归根究底,还不是为了琼贵妃那个贱人!
贤嫔眸底涌起阴冷恨意,莞辰却似没瞧见般,笑靥如旧:“就是朕不说,爱妃也早就猜到了不是么,朕奉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因为爱妃娘家满门的性命,可就在朕一念之间。”
贤嫔这才幡然醒悟,意识到自己深藏在心底的想法,有多么的愚蠢。
她想将眼前的人从皇位上拉下,可不是动动嘴皮那般简单的事,只是他对她说这么多,一次又一次的刺激自己,到底意欲何为?!
思及此处,心中刚燃起不久的怒火,被后来居上的理智压下。
“只要你安分守己,不忤逆朕的意思,朕答应过你的事,便不会食言。”
贤嫔回神凄惨一笑:“皇上是想将嫔妾,当成您手中的棋子吗?!”
莞辰目光沉沉:“放眼后宫之中,何人不是朕的棋子,怎么爱妃今日才参透啊。”
“嫔妾!嫔妾绝不会任由皇上摆布!”心烦气躁,贤嫔失声怒道。
话音刚落,她又后悔这一时的冲动。
“这可由不得你。。。。。。”
留下轻飘飘地一句话,莞辰拂袖而去。
出了锦福宫的大门,莞辰仰头看着渐渐从乌云间显露出的月光,低笑:“加大剂量,尽快查清究竟是何人在她身后撑腰,下一次朕再来锦福宫,希望听到的是她疯了的消息。”
宫墙阴暗处,有人应道:“嫔妾谨遵圣谕。”
禄元在一旁听着这番话,皱紧了眉头,回头瞧了眼灯火通明的殿阁,轻叹了口气。
乘上龙辇后,无人看到,莞辰直视前方的双眸中,涌动着的是久违的暴戾与肃杀,犹如蛰伏已久的凶兽,露出尖利无比的爪牙,无声地怒吼似要撕裂挡在身前的一切。
第三百零七章 若从此()
再见苏瀛时,我的心情是复杂的。
当眼中纳入他的身形轮廓,我心口一窒,大脑一片空白。
树下的他丰神俊朗,银白的月光洒在他衣袍上,映在他俊朗的脸庞。
可他变了,变的不像我记忆中的那个人。
不再是那温润如玉,笑如三月春风般和煦阳光的男子,他的双眸混沌透着寒意,不似从前那般清澈柔和,气质也与往昔截然不同,清冷中夹裹着丝丝戾气。
他所说的一言一句,与其说想要挽回将一切拉回原点,更像是他的执念。
不甘和愤怒揉杂在一起的执念。
现在的我对他而言,或许仅是个物件,一个可以拿来炫耀的战利品。
说真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否下定决心,利落干脆的除去他。
其实在心底深处还残存着他的影子,四年多的光景,不是嘴上说忘,便能抛却干净的。
哪怕他曾尽力争取过,我相信结局还是一样。
身为皇子的他,被众多老臣支持的他,怎会如他所言那般,卸下荣华放弃权位,甘愿做个普通人同我远走。
他不是不恨,只是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内心。
与他的点点滴滴确实难以忘记,可比起残留的影像,我更爱莞辰。
“主子,药熬好了。”
我合上窗,步到桌边看着小章子捧着的药碗,道:“这是最后一剂吧,明日再去太医院抓些来。”
小章子将药碗轻轻搁下,低声道:“有句话奴才不知当不当讲,都说是药三分毒,奴才认为这药,主子还是先停一段时间的好。”
我岔开话题:“皇上今夜去了何处?”
小章子道:“回主子的话,皇上尚在乾成殿中,未曾传召任何人侍寝。”
昨夜本该留在锦福宫的莞辰,回了龙霄殿,不该如此才是。
是贤嫔没有尽力挽留,还是言语有失触怒了龙颜?
“下去歇着吧。”
小章子犹疑了下,还是应道:“是,奴才告退。”
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汤药,我轻叹了口气,端起慢慢饮下。
苦涩的药味在口中弥漫,胃里更是翻涌不适,我皱紧了眉,竭力压制着反胃感。
不管喝下多少汤药,身体依旧没什么起色,太医的话也还是模棱两可。
我真的无法诞育子嗣吗?
不得不说,陆嫔的那剂药,当真是毒。
计划以贤嫔为先,而不对二皇子出手,为的就是想保全莞辰的血脉,不论那孩子是否是我亲生。
身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妻妾,却不能为自己所爱之人生育子嗣。。。。。。
我期望的,实现在贤嫔的身上,她得到了我所没有的,一直苦苦期盼的,却不懂珍惜。
“在想什么?”低沉的声音充满磁性。
我抬头,嘴角带笑,心里却泛着酸楚:“没什么,这个时辰皇上怎会来,适才还听说您在乾成殿里。”
他落座扫了眼空了的药碗,眼中光芒一闪:“你喝的什么药。”
我斟了杯茶搁在他手边,朝他微微一笑回道:“寻常的补身汤药罢了,前几日身子不适,便嘱咐太医院开了些。”
他眉梢一挑,缓慢地重复:“寻常汤药?”
我点头:“臣妾不敢欺瞒皇上,确实是普通的补身汤药不错。”
他笑得意味不明:“既然如此,朕明日会吩咐太医院再指派一位太医,也好让你的身子尽快痊愈。”
痊愈吗?这谈何容易。
我敛了眉目,伸手拿了颗碟中呈着的蜜饯,放在嘴里含着,一边道:“臣妾听说路常在患了风寒,病情极为严重,所以臣妾想向皇上求个恩典。”
莞辰端起茶盏,薄唇动了动:“路常在乃后宫嫔妃,后宫的事,朕早交由你管辖。”
“臣妾只是代理后宫事务,况且路常在与寻常嫔妃不同,她的庶妹可是齐州小侯爷最宠爱的妾室,说起来路家本就是皇亲。”我用帕子擦拭着指尖,说的漫不经心。
莞辰抿了口茶,眸光清冷:“你向朕求恩典的目的,怕不是担心路常在的病情,而是另有所图吧。”
我闻言轻笑:“虽然仅仅是个妾室,但能在正室的打压下活命至今,想来常在的庶妹定是手段不凡,在小侯爷心里的份量也是极重的。”
皱紧了眉我继续说道:“臣妾并非有意关心政事,只是想为皇上略尽绵薄之力,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