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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下面的四个小辈,都在望着他这里,容赫真心觉得,这是一个马上逃的好机会,“五水,你知道吗?曦和因为那个和尚,过二衰劫的时候,差点没被雷劈死,要不是天演仙子未雨绸缪,帮她先请了雷宗雷霆上人的几道遮雷符,那一关,她就过不了了。”
“……阿弥陀佛!”
五水其实怀疑容赫的嘴里,有没有三成的真话,可是在生命的最后,哪怕是假的,他也想多听听。
“呵呵!阿弥陀佛?”
容赫笑,“曦和过二衰劫,本来就处于心动期,你说,那个和尚最后跟她说,仙丹有别,他只是过一场红尘劫时,她能是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
五水的唇角抖了抖。
当偷儿,被人四处追杀,神仙居先找到他时,那个人……,最开始可是一点也没留手。
最开始,她是恨他的吧?
不管怎么样,在她过二衰劫时,他拿她应红尘劫,就是不该。
可是,理智上这样想,五水的眼中,却慢慢泛起了一丝浅笑。
虽然,她趁他伤重的时候,又把他暴打了一顿,可是最后,还是给他治伤了。
“五水!”容赫看他的样子,忍不住也含了笑,“你的红尘劫,是你此生最想回味的东西吧?你——对得起你的佛吗?”
第一一四一章()
对得起他的佛吗?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五水脸上宝相庄严,他可以借着这人,把曾经的人和事再想念一遍,却不能让他毁曦和仙子的清誉,“佛说红尘苦,佛说红尘累,佛却还有一道红尘劫,可若不是心有其愿,又哪来的红尘劫?”
身入红尘,心入红尘,漫长的生命里,那一段路,诸佛各有所悟,他能渡过,曦和那般洒脱的人,又如何渡不过二衰劫?
“容赫,因为尹素素,你对神仙居诸位仙子,一直怀恨在心,可尹道友连青天幕的由来,以及和神仙居的关系,都不曾跟你说过,又如何会与你说曦和仙子的事?”
说到这里,五水冷了脸,“做为男人,却学人当八公,看来当年幽阳的手,还下得轻了。”
“……”
容赫脸上一阵扭曲,被幽阳挂在仙盟东门三天,是他毕生的耻辱。
“呵呵!是,当年我没打过幽阳,可是她现在在哪呢?我现在又在哪?”
“阿弥陀佛!”五水宣了一声佛号,“她会回来的,神仙居的人都会回来的,而你……,却要与我一起尘归尘,土归土了。”
“回来?哈哈哈……”
容赫不想归尘归土,他的万般布置,马上就要到收获的时候,“你错了,他们永远也回不来了,所有与神仙居一起布后手的人,包括你的分神,都永远也回不来了。”
“……”五水冷冷看着他。
容赫却朝他微笑,“你以为神仙居就没对头?助祭百灵战场,黄泉客栈的器灵便伤了。天演算天算地,可天地是那么好算的吗?如果能算,又何须毁天灭地?
五水,我告诉你,他们永远也回不来了,不相信的话,你就试着感应当年舍弃的分魂,我猜……,轮回路上,你以为的新生,早如梦幻泡影!”
“……你做了什么?”
五水沉默一瞬,他没回头看飞渊和卢悦,那个叫三千界域的地方,没意外,便是大家重获新生的地方。
“我做了什么?哈哈哈……”
某人的嚣张大笑,让卢悦拧眉。
听到现在,她更确定与神仙居的某些关系。
黄泉客栈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姐姐谷令则的,她的九幽冥眼没有它,在某种程度上,伤的可能是她的神魂。
“你越想知道,我越不想告诉你。”容赫得意,“你只需知道,幽阳、曦和会永沉轮回彼此生怨,天演天惑,会反目成仇,你们以为的万族,会彼此消耗,直到灭种灭族。”
“……”
五水合在一起的手有些抖,从飞渊口中,他已经知道,那个世界,因为域外馋风的绝影大人,曾经的万族,确实湮灭了。
“阿弥陀佛!那些人……也曾与你并肩做战,甚至称兄道弟,容赫,说这些话的时候,你摸过自己的心吗?”
“心?心是什么东西?”
容赫冷哼,“如果有心,又哪来的灭世之战?当年明明有人提议,壮士断腕,把下面的那些无用之人,全都剁成灵肥,可是,你们谁听了?”
“什么叫无用之人?什么叫有用之人?”
五水紧盯着他,“如果说无用,你容赫首当其冲,别忘了,你是以什么身份,踏进的仙界,没有尹素素,容赫,你以为,你是什么?
二十八岁修仙,没有她省下自己的所有,你汲汲营营一辈子,能化神就要阿弥陀佛了。化神三千寿,后面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放屁!本君……”
“君?没有尹素素,修不到天仙境,你的紫光脉能觉醒吗?能称君吗?”五水打断他,“你又怎能肯定,世间再无像你一般,灵脉特别的人?”
壮士断腕,杀一部分,留一部分,世界固然能再残喘一段时间,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那样做的结果,只会人人自危,谁能保证今日我杀他,他日,我不会成为弃子?
最后能活下来的,只能是不择手段,堕入魔道的人。
那样的世界,留下又有何用?
五水虽然怜悯世人,却知道,有些事必须做。
百万年烈火烹油的传承,天地已经千疮百孔,不灭世,不让它休养生息,最后,所有人还是逃不过夭亡。
不仅如此,被索求过度的天地,也将再无回转的余地。
“容赫,能存在到现在……,你的背后是累累白骨吧?”五水踏前一步,“当年,需要借用紫光脉整治绝地,我能给的都给了,现在是你不守约定,可怪不得老衲。”
“慢!”
眼看他要动手,容赫大叫,“什么叫我不守约定?我杀的,全是我自己的后世子孙,”早防着这老家伙,这些年,他其实没做大恶。“他们承于我,再还于我,有何不对?所以,五水,你不能动我。”
什么?
五水呆了呆。
“呸!”
卢悦上前一步,“什么叫承于你?就必须还于你?给他们生命的时候,你问过他们的意见吗?还hai(2)再还huan(2)于你?从灭世之战到现在,隔了多少世?你一个人,能生下孩儿吗?
你知道,这中间有多少人,参与过容家的传承?你杀他们的后辈,问过他们的意见吗?
你给过什么?
容赫,你连杀你自己的孩儿,都不能理直气壮,又有什么脸,杀一世世,什么都不知道,把你当老祖宗敬爱的后辈?”
连当初还是无骨虫的父亲谷正蕃,都比这混蛋强。
“还有,你对黄泉客栈做了什么?”
早在听着不对的时候,卢悦就努力在心里呼唤谷令则了,“什么叫彼此生怨,什么叫反目成仇?”
她世世轮回,世世早夭,九幽冥眼和黄泉客栈,连成了一条线,如果真是这人在神仙居诸位大能布后手的时候,暗做了什么,她绝不饶他。
“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想死?别做梦了。”
什么?
容赫终于再次正视卢悦,“你知道黄泉客栈?”
是啊!怎么知道黄泉客栈呢?
五水一边关注容赫,防着他逃了,一边暗中动力。他知道,卢悦的眼睛,在这个时间段,是看不见的。
“我知道的很多。”
卢悦眼中的清凉与温热在交替,原本漆黑的世界,又重新回复了该有的样子,看到某人那随时想溜的架式,她等不及谷令则,一直在袖里扣着的破规符,终于动用了,“知道幽阳,知道……”
借着话音吸引他的注意力,其实鲲鹏之羽在心念动时,已一闪至容赫的身前。
容赫惊骇,正要急退,一盏有些熟悉的灯样法宝,却在她狠狠一甩间,把他死死罩住。
“啊……!”
他想起来了,这是仙盟刑域的天残灯。
一点电芒,在卢悦手中泄出,冲进天残灯,“啊啊啊……”
惨叫声中,卢悦拎着天残灯,下行到地面。
破规符的时效,刚刚过。
“现在,我问话,你说。”
卢悦对着容赫,可没有留手的打算,“敢胡言乱语,或是顾左右而言他,死……是奢望。”
紧跟下来的五水,被她狠戾的话,连合十的手都不好放在胸前,悄悄放下了。
“你?”
天残灯里,已经变成的灯芯,发出幽蓝之火的容赫,简直不敢相信。
他是什么人?
尹直门的掌门人,拥有连天都妒的紫光脉,走到都被人称为天君,哪怕仙盟诸长老,见到他时,也要客客气气。
天残灯怎么能朝他使?
身上的麻痛感,烧在神魂里,时时提醒他,他现在就是天残灯里的灯芯。
“我,卢悦,三千界域归藏界逍遥门弟子,外号,魔星。”
卢悦向他介绍自己,“这盏灯,在我手上,烧的都是金仙一级的人物,所以,不要跟我玩什么骄傲,因为你现在是阶下囚,没资格。”
没资格?
容赫眦睚欲裂,“五水,你敢看着她,用天残灯对付我?”
“阿弥陀佛!”
五水的目光在天残灯和卢悦身上转,“我自然能看着,因为……她除了叫魔星外,还是一个功德修士。”
什么?
容赫一呆,可是被当灯焰燃起的痛苦,很快又让他回到现实。
“不可能,当年祭献百灵战场,死了多少生灵?被诅咒过的功德修士,哪怕被天道所护,一生也是劫难不断,根本不可能再修成仙。”
他真不相信,“五水,你骗我,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修成仙的功德修士?”
什么?
赶来的苏淡水三个,面上都有些变色。
“五水,你也想杀我,但不能用天残灯烧在我身上。”
容赫的神魂被烧的有些癫狂,“建百灵战场,我有出力,忆埋绝域,我还有出力,对仙界,对天地,我有大功。”
否则,五水凭什么能让他的子孙,一直当望天城的城主?
“还有你们……”
他瞪着卢悦四人,“你们能够活在当下的仙界,沾有我的因果,你们没权利以极刑对我。”
“功德修士就有权利?”
“你是魔星。”
当灯焰太痛苦了,容赫借大声吼叫宣泄痛苦。
如果说姓苏丹师是功德修士,他还有点信,但这位……眼中的杀戾之气,还有狠决,他决不相信。
“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我确实就是一个功德修士。”
卢悦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渣人,还能帮忙建百灵战场,还在助忆埋绝域,“虎毒不食子,五水前辈,在动手之前,我想知道,他这样连畜牲都不如的东西,是怎么助的百灵战场和忆埋绝地。”
天地有因果,她早就深受其苦,能不惹,还是尽量不惹的好。
不能处极刑,换其他方式杀,也行的。
“我乃紫光灵体。”容赫恶狠狠,“没有我,先用灵体助建百灵之盘,你们一样要走我们当初的老路。没有我,五水,不要说斩分魂转世,就是把你自己全押上,你也不可能救助那么多人。”
他的功德,才是永存世间的。
“阿弥陀佛!”
五水深深一礼,“灯能显色,如是见着,是眼非灯,眼能显色,是心非眼。容道友,你该知道,老衲从不是无信之人。”
不是无信之人?
容赫的面容在蓝焰中颤抖。
不是骗他,真是功德修士吗?
“因与果,劫与缘,道友还不悟吗?”
五水再次一礼,“心为形役,尘世牛马,身被名牵,樊笼鸡鹜!道友所为,老衲一直记在心中。助建百灵之盘,是因为当年,道友顾着身份,还身为名年牵。
但得紫光灵脉者,亦是天之子,回天敬天,是为本份。”
“……”
容赫的身体晃了晃。
灯能显色,如是见着,是眼非灯,眼能显色,是心非眼……
他果然,在劫与缘中,落进了因果的这张大网里?
阵阵夜风袭来,天上云破月开,银光洒下,照在卢悦有些疑虑的眼中。
“你是……功德修士?”
“是!”
卢悦在想着是不是要撤了烧他的天残灯。
他和五水的话,她没听懂,但古仙人的恩怨,现世的她和谷令则,最好不要介入的好。
“你出身的三千界域,飞升了很多人吗?”
仙盟消散,天残灯在最后,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