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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籍记载说,千一山六层是心狱,我想那更应该是触动人心魔的地方。”
太甲扶着心腹的手站起来,“既然来了,我们谁都没有退路,阴尊想用煞气回复法阵,在时间上总是差些。”
说到这里,他很难受地看了眼再不能动的几个朋友,“一个两个进去,有阴尊在,不测太多,他还有可能隐于一旁接着完善阵法,所以,要进,我们就一起吧!”
太庚、祖辛等已死,人心已经浮动。
若是再等下去,再出什么乱子,千一山试炼,可能就真要成一场试炼了。
“妇好,明字队开路。”
妇好点头,“所有手炉还在外的人,把火灵碳点起来,走最前面。”
托卢悦的福,在季雁山动手时,明字队每个人,都随便炼了个能装火灵碳的手炉,这东西,原本是防着进十八寒道逃生的。
跟阴尊打起来时,有的人把手炉收进了储物戒指,有的人,就随便塞怀里塞袖里了,所以,那些应该还在。
他既然怕火灵碳,那点着,总是没错的。
果然,有十几个修士,借妇好递来的火折子,把火灵碳点着了。
“前辈,这个您拿着,会舒服些。”妇好从其中一个人的手中,拿回一个,送到太甲手上。
空气中的热力,让很多人都心头一振。
飞渊也摸出一个,塞给卢悦,在梅枝和时雨望过来时,咧开嘴巴,“师伯,手炉没有了,不过小灵炉我还有。”
他从纳物佩里把小灵炉提出来,“一会,我给你们煮茶喝。”
“……”
“……”
梅枝和时雨相视一眼,“麦稞茶不错,你那还有灵炉吧?多煮一壶。”炉子太小,他们的人有些多。
能多拿一个,安全方面,应该要更好些。
飞渊明白师伯的意思了,把备用的小灵炉摸出来后,正要解身上的胸炉,被时雨按住。
她轻轻摇头,以口型道“这一个,你自己留着。”
相比于他们,卢悦和飞渊在阴尊心里的位置更高,真要朝他们来,一定会先朝他俩去。
所以,阴尊就等来了,把六层寒气一驱而尽的一群人。
。
第一二三零章 镇禁()
六层一目了然,能看到另一边通往七层的阶梯,众人忍不住稍松一口气。
大家小心翼翼地一边向前,一边观察洞壁和脚下有无阴尊新刻线条。
只是等到卢悦刚看到脚下流光一闪,还没做出反应的时候,脑袋便是一晕。
破破烂烂的国师府刑堂,几许白骨在枯藤荒草中若隐若现。
卢悦微微一怔,自从与姐姐谷令则在国师府超度之后,她再也没有想过这里,上辈子被至亲抛弃的痛苦,这一生明明早就释然了,怎么又冒出来?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发现不论怎么告诉自己,这是阴尊捣鬼也无法离开的时候,只能上前。
“是难受没人帮你收尸吗?”
当幡鬼从这里路过时,虽只是惊鸿一瞥,却困扰了今生无数无数年。
卢悦蹲下来,把叹息按在喉咙里,从枯藤草蔓中,把曾经的自己解下来。
“上次超度的时候,我不是不想给你收尸,而是找不到你。”
卢悦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呆多久,迅速在地上刨坑,把细细小小的枯骨,按正常人的样子摆下去,“爹已经死了,他两次死在我手上,你……也忘了吧!”
小坟刚刚成型,画面突变。
元晨宗坊市,那个才从断魇手中逃出一命的卢悦和已经入魔的谷正蕃相遇。
那时候,她多恨亲爹啊!
卢悦想控制曾经的自己好好说话,可是不论怎么做,这里的她都只是一个看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女俩用最恶毒的语言伤害对方,把事情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亲爹悲愤发誓,“天地为我做证,我谷正蕃但有一丝灵昧,生生世世,绝不放过卢悦。”
绝不放过她啊!
她又如何会放过他?
“天地为我做证,我卢悦对天发誓……”
在自己的誓言中,卢悦心间猛然一痛,画面却转到了结丹时的天劫,堕魔海百年才出来,便是她与化魔的父亲生死大战的时候。
面对相互伤害的父女二人,卢悦还是只能被动看着,直到天劫荡尽了一切……
这就是自己的心狱吗?
卢悦的手慢慢按在心脏处,好像又看到安逸城的那一晚,一指按下时,父亲含笑倒下的样子。
曾经的誓言全都实现了,以后的誓言……
看着画面中,卢悦的痛苦挣扎,阴尊发现腓腓的眼睛,暗红再次加深。
这个曾经的善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不是也与功德修士有关系?
力抗佛道两家的魔欲宗,那般被一战而灭,若说曾经的那些混蛋,没在战前布置,打死他也不信。
……
卢悦知道,她一直和谷令则在不停轮回的怪圈中身不由己,这一切的因,到底是什么样的果结出来,以前,她一直不敢想,可是现在……
脑中清楚,现在还是不能想,因为阴尊就在不远处,他在等着杀她,她决不要被他杀了,要不然,怎么对得起爹?怎么对得起义父?怎么对得起这般辛苦走到如今的自己?
“卢悦,卢悦,醒醒,快醒醒……”
不知何时,飞渊急切的声音响在耳边,卢悦猛然睁开眼睛。
师弟的发丝都在滴水,好像也才从心狱中出来未久,“师伯她们呢?”她一边大口吸气一边观察四周。
可是,应该满是人的六层,现在只有他们两个。
“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你。”
飞渊抹了把汗,“或许,只有我们两个被阴尊拉进了心狱里。”
对付完七大族长,他和她确实是阴尊最想要的目标。
“那我们……”
卢悦望着通向第七层的石阶,“先上去看看吧!”
阴尊不在这里,那肯定在七层。
飞渊扶着她,慢慢往上,在台阶上到一半的时候,卢悦突然间又回头,“飞渊,你又受伤了吗?怎么有血腥味?”
“没有啊?你闻错了吧?”飞渊闻闻自己,“可能是第五层传上来的。”
“你流了好多汗。”
卢悦给他擦了一把额上的汗,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袖上不知何时染有血迹。
“这是……在什么地方蹭上的吧!”飞渊也看到了,轻轻问她。
“应该是……”
衣袖上的血迹很浮,可是谁会受伤,还把血蹭到她身上?
卢悦心中不安,她和师弟被保护在师伯师兄和刘雨的中间,而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了。
二人再相视的时候,眼中都带了惊恐。
心狱心狱,他们这是一起困在心狱里,还是身边的人,根本就是心狱中的人,是幻想出来的?
血腥气真的越来越浓了。
卢悦严重怀疑,这一切还在她的心狱里,她根本就没有醒过来,飞渊叫醒她,只是她在痛苦中,无法可想,希望有人能把她叫醒罢了。
“飞渊,真的是你吗?”
“……”对面的飞渊流汗更甚,他好像也迷茫了。
卢悦伸手,在他脸上抹了一手汗,放在眼前正要好生打量的时候,突然发现袖口再次被溅上大量血迹。
这是什么时候溅上的?
卢悦心下一跳,紧紧闭眼后才再次睁开,眼前哪有飞渊,有的只是她满手被溅的血。
熟悉的气息让她大急,狠狠一咬舌尖。
阴尊发现她又要脱离出去,正要如前炮制再转动阵盘的时候,被腓腓一巴掌拍碎阵盘,“够了。”
低沉没有感情的声音,好像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刀剑相向的众人,有的人一脸迷茫,不明白自己怎么跟同伴打起来了,更多的人,刀剑相指的时候,一边戒备一边望向传出声音的七层。
“飞渊,你……”
醒来的卢悦,第一眼看到的是挡在身前的师弟满身血污,十数具尸体,倒在他们脚下不远的地方。
“飞渊,卢悦,你们怎么能……”
太甲的话音未落,长剑就被飞渊手中的金盏,狠狠砍下,“滚!”若这人不是孤竹族的族长,他真想趁势把他也砍了。
叮!
长剑掉落的声音,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怎……怎么回事?”
太甲被飞渊的凶戾吓了一吓,望向另一边,才杀了他孤竹族一个修士的妇好,“妇好,怎么回事?”
“……”
妇好看向软软倒下的人,眼中含悲,她还没说什么,浴血挡在刘雨身前的穷奇,‘嘭’的一声倒下了。
“呜……”
它喉咙里呜咽了一声,刘雨急忙蹲下,想捂住它脖间冒血最多的枪眼,可是怎么也堵不住,大股的血,从她指缝中冲出。
“对不起!对不起……!”
刘雨的眼泪在大颗大颗地掉,她忘不了从心狱出来看到的那一幕,危险的时候,是穷奇为她挡了一刀,那时候,它的身上已经有好多好多伤了,她都不知道,它护了她多久。
“呜呜!师伯救命啊!”
穷奇的眼睛闭上了,可是刘雨不想放弃,朝同样受了伤的梅枝求救。
“救命,救命……”
越来越多微弱的声音,从还没死的修士口中发出。
梅枝奔向穷奇的时候,妇好也从太庚的纳物佩中,翻出好几个丹瓶,“快!救人。”
她不想理太甲,与默默拿起丹瓶的十几个明字队队员,先行救治他们这边的人。
卢悦抖着手,从袖中暗袋里摸出必备的一瓶伤药,往飞渊左脸翻起的血肉倒去。
“没事……”
“别说话。”
飞渊脸部的伤,像是被枪尖挑出来的,很深,才一牵动,就大量冒血,卢悦用手按着,帮他细细抹上百步膏,“我帮你上药。”
战场主要在他们这边,因为这里死的人最多,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妇好和太甲等人的样子,她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被拉进心狱的一定不是她一个人。
阴尊放大了某些人心中的残暴,可能趁他们不清醒的时候控制了。
他曾经控制住太甲,再控制他应该很容易。
“不行了。”
梅枝已经往穷奇口中倒了好几粒丹药,可是它喉间的伤太多,药力大多又流了出来。
他们都没灵力,无法堵住伤口。
“穷奇是为了护你和我们,才……才这样的。”
梅枝和时雨从心狱中出来的最早,只是,还没等她们焦急自家弟子,太甲就与一些人,朝大家举起了屠刀。
她和时雨二人,根本护不住他们四人,是穷奇在飞渊和黎景醒来之前,左突右冲保护了他们。
“穷奇,不要死,不要死在这里,”刘雨轻轻搂住穷奇大脑袋,“我们出去,我放你自由,你醒醒,醒醒……”
可是穷奇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大量的血液在地面蕴染开来,很快都浸到卢悦这边了。
“阴尊,你也就配当个鬼鬼崇崇的老鼠。”
妇好心痛地看到心腹手下咽下最后一口气,抓起一旁的大刀,“有本事,你出来,我们明刀明枪。”
“呵呵,这里是心狱,怎能怪到我头上?”
阴尊觉得腓腓在不高兴,他要收集的东西,还没完全到手,可不敢承认这一点,“各位只是表达了自己最想表达的一切,不信,你问问太甲,把我留在星罗洲的时候,他是不是更想把卢悦的命也留在星罗洲?
他和太庚那六个老家伙,最想我和她同归于尽死在这里。
可惜啊,太庚他们都死了。
你们应该庆幸,他们死得比较早,若不然,哼哼……”
阴尊没想到魔欲宗弄的这个心狱,居然会如此厉害。这般放大心中的一念之恶,让一些人控制不住地在心魔幻境中大开杀戒。
早知道,还有这个在等着他们,他就不那么急地在五层杀人了。
要是太庚、祖辛未死,卢悦这个阵眼醒来前,他们应该彼此相残,杀了大半才对。
可惜啊!
太甲不知某人的可惜,在众人望过来时,张了张口,又无言闭上。
让卢悦以意外的方式,死在星罗洲,是他们七人一直都想的,这个强辩不得。
不管他们彼此之间,有多少合作,都改不了,她和紫电一样是雷修,更能克制他们的事实。
有她在,自家这边弟子想要崛起,将来想要杀进仙界,都不可能。
“呵呵!卢悦,现在你的感觉如何?若是死的不是笨穷奇,而是飞渊,你还能这般站着吗?”
阴尊鄙视的声音再次从七层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