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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寒目光一凝，冷眼望着这一幕。铁云离倒是打的好算盘，看这样子是要将毕生功力传承给铁云纵，他以为让铁云纵继位，自己就不敢灭了铁云么？
“砰！”
最后一掌，铁云离猛地拍到了铁云纵的头顶上，最后的那道元气轰击进铁云纵的身体后，他的丹田似乎有某种灵妙生成，人王境指日可待。
而铁云离早就察觉到了众人的到来，做完了这一切后，直接将铁云纵打晕，这才瘫在了地上，满头大汗地盯着眼前这一群人。
“来了”
铁云离如庄稼地里的老汉一样，随手抹着脑门上的虚汗，这笑容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迎接私交极好的朋友。只是众人都知道，他没这么热情，也没有私交极好的朋友。
见众人依旧冷着脸，铁云离又笑了笑，随后才无力地大叹一声。
“唉！是我错了，当初不应该太过信任护国殿，也不应该随意猜忌。”
对于这种话，没人会相信。众人都已经摸透了这人的性格，自然知晓其阴险和狠毒。这人当初信任护国殿的确是应该，而并非不应该。至于随意猜忌夏寒一事，没人觉得他会随意猜忌，他的猜忌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然后再下出种种决定。
柳重山问道：“当初给柳家传信的人是你？”
铁云离点点头：“没错。”
听到这回答，柳家人都没感到意外。他们又不是傻子，当初在那种局势之下，江北的一切都被人王高手监视着，又有谁会向柳家传信？虽信件为匿名，但在见过前不久申屠家族撤离皇都，就已经猜测出了几分。
想必是申屠家有着不小的野心，暗中控制了铁云。而铁云离则成了傀儡皇帝，所以应该是巴不得夏寒杀过来呢。
看着一众人的表情，铁云离心中苦涩至极，他结结巴巴地道：“国运崩坏，是是因申屠家破了心誓。”
“好一个忠诚有佳申屠铭啊，哈哈哈”
柳重山在这时放肆大笑起来。
第1077章 隐（）
柳重山这笑声在铁云离听来并不刺耳，因为他也同样在心中以这句话不知自嘲了多少次。
想当初，他认定了申屠铭的忠诚有佳，认定了夏寒会成为铁云之害。如今，惭愧已经无法形容，更不要说他不懂得惭愧，而是觉得自己愚蠢！
夏寒如今的成就岂会在意铁云这一方小国，柳家隐藏的实力更是重重地打着皇室的脸。
他之前曾望到了天边发生的一幕，才觉得自己永远看不破夏寒的潜力。当他以为夏寒能够威胁铁云时，对方的目标早就是天下了。当他以为夏寒会让天下大乱时，结果对方似乎对天下也不屑一顾，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在刚见到夏寒时，他也忍不住想，若当年没有暗算夏寒没有暗算丹殿，而是选择与之交好，给予无微不至的关怀，就如同柳家一样，是否铁云的发展又会呈现出另外一个极端？是否铁云能够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赶超段氏和大楚那般的隐世家族？
这似乎没有答案，可铁云离反复自问，终得出了一个不美的答案：不会，绝不会！
因为他是个愚钝之人，永远都在猜忌与设计当中。制衡之术让他的目光只限制于铁云这方小国内，只要他一天不走出去，便一天不可看破大局。
“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仍要求你们，放铁云一条生路。”
夏寒看了看昏迷的铁云纵，反问：“你以为这样能够逃过一劫？”
铁云离自然知道自己的计策瞒不了任何人，他只是觉得铁云一家中，铁云纵与夏寒的关系还算不错。当年一事，铁云纵也并未掺合到里面。所以，他将一身修为传给铁云纵，让其登基。或许，夏寒能看在往日交情上，不将铁云灭去。
“他当了皇上，铁云便是他的，与我没任何关系。你若有气尽管出在我身上。”
在夏寒看来，铁云离这一副模样颇有几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他冷笑一声，道：“你一个废人，我若只报复你，又怎么解气？”
“可你已经天下无敌，铁云的人该死的都已死尽，只差我一个，若连这都不解气，又该找谁报复？算我求你！只要你肯答应，不必你来动手，我甘愿自行处置，哪怕是千刀万剐我也定会自己拿起刀来。”铁云离神情激动，又声音放低了稍许，“不过，且不要让铁云家成了别人的笑话。”
夏寒皱了皱眉，的确如铁云离所说，自己的仇人死的死，逃的逃，如今留在铁云的只剩下了这么一个。但他之所以不解气，并非是因为自己，而是顾巧盼这些年受的委屈。
他转过身，不想再与铁云离多说，走到大殿门口时，语气冰冷地道：“今天晚上，我要看见你在云江边上磕三百个大头。还有，柳州和云州今后是我和柳家的地盘，与铁云再无任何关系。最后，三天之内，我要听到你死的消息。”
“是！”
铁云离赶紧应了一声，生怕夏寒会反悔。在这一刻，他再不是以前的一国之君，君王的尊严已被他自己践踏成了碎泥。
对于夏寒的安排，柳家一众人并未感觉不妥，虽然铁云离和柳重山有旧，但双方的旧交情早就耗光。而且，即便没耗光，该死的人也不得不死。
本来柳家一众人来到皇宫的目的，就是想奚落上几句，顺便告诉铁云离，你真的错了，没人能救你。
而现在，铁云离也知道自己错了，没人能够救他。但，当看到铁云离那不符合身份的慌乱与卑微后，也没人再生起奚落的心思。
“走吧。”
柳重山没有犹豫，转身离去。
“重山，柳诡，多谢了。”
“嗯。”
关于铁云离的突然道谢，柳重山和柳诡心中清楚，对方是在谢他们当年的并肩作战。两人吐出了一口浊气，点点头，随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迈出皇宫。这里，以后再不会来了
而在一众人全都消失后，面对着苍凉的大殿，铁云离老泪纵横，突然，他高喊了一声“青苔”，随后就捶地痛哭，这一次，他真的后悔了。
人的一生当然要面临无数选择，只可惜铁云离的选择是一错再错，回过头来，他可以后悔，却早已没有悔改的资格。
穿云飞舟之上，顾家的一众人久久不肯收回目光。
顾元昭面色比离开铁云前更为苍老，顾群雄、顾叱金以及顾鹏等几个小辈脸色也同样不好看。
在看完那一场战斗后，飞舟内显得更加沉默。
“千年的时间，不长。”
“嗯，不长。”
一众人的修为早在离开皇都之际，便被从天上落下的某种力量废去。若说此前，他们说道这些话不过是自我安慰，但现在已经多了几分诚挚。是啊，千年的时间怎么能算长呢？与家族被灭相比，好上了不知多少。
更何况，以如今的势头来看，夏寒必会飞升上界。这种人想活上一两千年，岂不是轻而易举？与这种人作对争斗，才是真的不长眼。
一千年不长，真的不长
事实上，顾家人现在不认命，也不得不认命。或许某一天，他们真正的认下命来，安下心驻扎在了荒山野岭之中，真正不再惦念世俗权力。或许在某一年，某个女子也会格外开恩
相比于被迫离开铁云的顾家人，主动选择隐世的陈潇几人无疑自在快乐的多。他们见证了夏寒的强势崛起，他们觉得这是夏寒应得的。
同样，他们也预料到了陈惊霆等人的身死，他们并未感到太悲伤，因为这也是陈家该承受的。
只当一切是自有因果，世人总有一天会将欠的都还上。而他们只想做几个个远离喧嚣的真正的修行者，如古籍所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或许在最开始将一切都看淡看成自然，不悲不喜，对他们来说还有些艰难。或许当他们隐世之后不会真正安下心来，或许他们也会在多年间反复入世出世，或许他们会经历自己的爱恨情仇
只是可以确定的是，自此一别，他们的确告别了最初的过去。无论风波再如何掀起，却也和铁云的任何人或事都无关了。
或许有一天，他们终会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不为波澜感概，不为壮阔惊叹。
第1078章 死不悔改（）
四年未见，夏寒对顾巧盼的思念之情已快如决堤的洪水。只是，还未等这洪水爆发，便传出了申屠家在某个小国出现的踪迹。
护国殿的余孽，夏寒并不想留着。虽然铁云是个小国，但护国殿的精英无不是骁勇善战之徒，更精通阴谋诡计。而且，又有着申屠寂的带领。
这么一群人，一旦不经重视，指不定哪天就会突然出现，咬上一口痛的。
这种风险夏寒并不想担着，所以，还是强忍下了将顾巧盼一把拥入怀里的冲动，只是在不远处微微一笑，便不得不已亲自追查起来。
在夏寒离开的当晚，铁云离果真准时的出现在了云江畔，阁楼前，履行了答应的承诺。这位一国之君叩首三百次，砰砰的声势，震碎了十丈方圆的大地，他未用护体元气，可想而知这到底有多痛，有多卖力。
而顾巧盼和其他几个女子，就站在二楼扶着栏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没人心软。
第二天，铁云离好像没事人一样，宣读了重整铁云家族的诏令，并下旨将柳州与云州分割了出去，一并赠给了夏寒。
这其中的故事谁都猜得出，只不过，如今的铁云已及不上南方的那些小国，国力之弱更不能与当初的北方五国相比。所以，这点事，没人愿意议论，太小！
而第三天，江北的各个家族再次入宫，见证了铁云纵继位。至于鸿王和晟王，在当天则被封了藩王，远离了皇都。至此，手掌铁云大权之人只剩铁云纵。
本来这等大事应普天同庆，但这些对于现在的铁云来说，也同样不重要了。
那天晚上听闻铁云离突然失踪，直到三天后，才在数百里的山中被发现，已成了一具尸体。宫里有一口井，连着地底暗河。
而夏寒自从离开之后过了七天才回来，刚好听闻了铁云离的死讯与死状。
这让他也忍不住心中感叹，铁云离的确是阴损，为了让他信守诺言，不灭铁云，倒是真豁的出去，选择了这种死法来卖惨，只是这何必呢？到头来，还是落了个死不悔改，不肯信任任何人！
“公子在想什么？”
“啊，没事。”
夏寒回过头来，正见顾巧盼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走来，看样子还未睡醒。
“再去睡会吧。”
“不。”
顾巧盼斜着身子，倚在了夏寒的怀里，闭上了眼。
夏寒深吸了一口气，淡淡一笑。事实上，昨夜一整晚，没睡好的是他。那几个丫鬟实在是有些过分，竟也学会了扒窗户，听墙角。弄的他本来还没什么歪心思，便心中直接生出了某种刺激的快意，心脏一直砰砰跳，一夜未眠。
倒是啊，顾巧盼睡得香甜。也是，在皇都被困了这么多年，又有哪一天睡得安稳？
“公子是在想铁云纵。”
顾巧盼的声音突然传来，夏寒低头一看，女子还在闭着眼，嘴角带笑的模样真是好看。
他点点头，道：“正是。”
想当年，铁云纵最不得宠，资质也最差。当年夏寒才初入皇都，便在锁云学宫遇到了这位云王大人。那时，铁云纵没少为他造势，而他也有过承诺，要帮对方争夺皇位。两人的关系在当时算是不错，很有交情。
现在，铁云纵的确登基继位了，其中还真是没少了自己的“帮助”。
如今，夏寒就在云江，而铁云纵就在那座高大围墙之中。两人却毫无瓜葛，不相往来。
夏寒倒不是在计较铁云纵是否在恨着自己，事实上，哪怕对方不恨自己，两人也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交情好，但各有各的阵营和坚持的立场，他只是觉得这世事难料，让人唏嘘。
他同样也觉得与陈潇那几个最是可惜，立场与背叛始终是个解不开的疙瘩，那几人不辞而别，听说是要隐世，今后再相见，更难，或许永远不会再见了。
有时，他一想到几人甚至有些心凉，远不如秦念儿的真挚和坚持来的温馨。
“公子与他们都各有各的路，倘若公子真的不明白，就让岁月来给出答案吧。”
“有理。”
夏寒之所以觉得有理，是因为顾巧盼对于道理的悟性始终比他要高，而且他觉得有理同样是因为，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东西比岁月更真实了。
“对了，顾青青，你怎么把她留在了这里？”
昨天夏寒回来与顾巧盼重聚，两人并未说得太多，只是确认了这几年的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