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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酒叫‘妄’。”花妖在看了他半天没有办法打发他之后把这坛子酒给了他。
到底是不是妄,他也不知道。酒苦,心中也苦。玄翎离开多长时间了?似乎从他恢复开始那位年轻的天帝就没有以前的亲密。说到底那个时候他转生成为凡人,过往的力量和记忆都被牢牢封印,而封印了他的玄翎似乎是觉得不放心才会在他身边的吗?还是他这个失去了所有身份的神灵还紧紧地缠绕着过去想要待在他身边呢?他觉得问题的答案他们两个都不会知道了。
“陛下。”他的使者来到他面前。
“是不是都散了?”他问。
钧天殿庆祝前任天帝复苏的宴会该是散了吧。他在向那位郁闷的天帝幸灾乐祸地表示祝贺之后就端着自己的酒坛子躲了起来。玄翎的离开让所有的事务都转移到了前任天帝身上,这位从来都是不务正业的天帝陛下有得哭了。他对此不表示任何同情。
事实上所有神灵都不会对他们的陛下表示同情。
抛开了这些杂念,重华重新专注于自己的心绪。玄翎现在在哪儿呢?他并没有刻意去寻找玄翎的踪迹,他觉得自己有点无颜去见他。尤其是他清楚地明白玄翎的眼睛已经没有办法救治之后。就算是拿那个时候他并不清醒来做借口也是不够的。即便不清醒,那也是他做下的。他不想逃避,千百年前确实就是他把玄翎的眼睛毁了。
好苦……
“陛下,回去吗?”离朱如此发问。
重华把空了的酒坛放在回廊上,“你们先回去吧,我到处走走。”他需要思考思考。
离朱的眉头皱了皱,告退了。
有些问题只能让他自己思考。
九天之上的天界也随着统治者的变换而变换着。重华看着那些离开的神仙冷笑。再怎么喧宾夺主又如何,所有的神灵都明白天帝的位置是无法动摇的。
天帝……
玄翎。
他的心中微微一动,转眼望去果然看见一个发散着黄色光芒的东西漂浮在空中。很难去形容那是什么,黄色的不断变化的一团,还有几对羽翼从它身上伸展出来。
“帝江。”
重华轻叹,天帝归位,这象征着混沌的帝江也重新出现了。好事啊,玄翎的地位就此巩固,想必是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微妙而暧昧了。九重天阙,三界各域,八方六向,五行四海,三元双仪,归一虚空。如此庞大的阵界,如此缜密的心思。重华打从心底里佩服,丝毫不觉得自己也成为了玄翎计算中的一员。他的感想和前任天帝是一样的,玄翎大概是被逼得狠了,才能算中这么庞大的计划。差不多是把所有神灵和其他界的生灵都算了进去。
“唉——”长叹复长叹,重华看过去,那边的前任天帝看过来。
那双眼睛里好似是在揶揄。
重华再度自暴自弃地叹气。果然是父子,那眼神里的看笑话神采都一个样。玄翎身上起码有九成像他的母后,但惟独那双眼睛和前任天帝相似非常。整体组合起来又和女娲陛下相似非常。
不过那脾气——
重华转头走开,实在是不想看到前任天帝的眼睛。一看到就能知道他现在肯定在肚子里笑翻了天。玄翎的固执脾气和前任天帝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点重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有些酒醉了的重华走错了地方,等他发觉自己身在何处时,心痛了起来。
天帝从来没有刑罚。
还记得那次玄翎说出这句话的决绝。只是为了让那些错误得到纠正,只是为了付出必要的代价。玄翎自认不能承担起天地万物是他的错,自认要付出代价。所以罪天台上亿万天雷降下,所以魂魄四散。
重华知道那个时候自己的诅咒还在玄翎身上,他真不知道那个时候的那个孩子是怎么支撑过去的。即便有前任天帝的守护,失去一半魂魄的玄翎也很难让自己再维持这个世界的稳态。
说到底,都是他的错。而付出代价的却是玄翎。重华难受也是应该的。所以他更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去见他。旁的神灵们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大致能想到,却是都保持着缄默。这两位一个都不好得罪,他们去插手像什么话。这样做固然是对的,也让重华无从得知玄翎的去处。他只知道身为当代天帝的他需要处理一些事务,需要去拜访一些故友。
然后——
然后该去见他吗?
罪天台上的汉白玉构造在天雷的轰击下显得伤痕累累,这里萦绕着很多很多的不甘和不愿,也弥合了很多很多的错误。
重华甚至记得当初罪天台建立时前任天帝的话语。
并非为罪,而是为了补。就如当初他妹妹的选择。错误总是要填补的,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心中发苦,他自己的错误要如何去补。那癫狂的错误玄翎已替他去补,他却再也不知道该拿什么去填补他带给玄翎的伤害。原来终究是错。
钧天当中,奈何奈何莫奈何。
千载悠悠岁月,哪怕潮起潮落,哪怕山崩地裂。
这世界总是平静而横稳的。
沧海青山,待得转头回望发一声长叹。
却原来沧海青山依旧。
哪怕流水迢迢落花昭昭。
韶华不为少年流,举杯邀人人不在。
偏僻的角落没有留下繁华的影子,也比那些容易变更的地方更显得清幽。
重华不是很喜欢过分的寂静,但现在在这样的环境里更容易思考。
重明鸟感受到了他的气息,从天空中落下停在距离他不远的枝杈上。同他这位主人相比,重明鸟明显更喜欢亲近玄翎。
那位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神灵谁都喜欢亲近。
能够保持即亲近又不过分亲昵的范围,这大概是玄翎的一个特点。作为一位王者这样自然是很好,但是在处理那些喜欢他甚至爱上他的人和神灵的关系上这位天帝是一塌糊涂兼之稀里糊涂。
经过了这么长久的岁月,年轻的应天帝在这点上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这让重华很气馁。
也很无奈。
他就是这么迟钝外加不知所措,还能逼着他不成。
以前重华逼过,后果让他后悔不已。
以后决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这是重华下的决心。
九疑山的山水还是一样的美丽。重华曾经的临时居所依旧和以前一样干净简单,就好像主人只是暂时离去随时都会回来一样。
简单的土木建筑,简单的小茅草棚。这里的建筑都融合进了环境当中,自然而舒适,从不显得突兀。绿色的藤蔓在低矮的围墙上攀爬着,木质的大门推开来没有半点吱呀的声音。门里面的装饰也是一样地简洁而不失优雅,这向来是玄翎的风格。重华站在玄翎曾经做过的房间门口,看了看,没有进去。
第九章 韶光(下)
那位年轻的应天帝在这里待着的时候没有多长时间待在房间里,反而更喜欢在室外度过漫长的时间。
重华走到了外面,那里有一条小河,一边的河岸比较高,在河岸上丛生着许多的藤蔓植物,他曾经用那些植物在河岸的小崖上给玄翎编了一个像秋千一样的藤椅,就悬垂在小河之上,那位出生在水中的神灵只要喜欢的话就能坐在藤蔓上把脚浸在冰凉的河水当中。
玄翎很喜欢这个地方,也很喜欢这个秋千。
重华仿佛还能清晰地看见他坐在那里把脚垂在水里闭着眼睛入寐的样子。
纯白色的鲛纱衣服在绿色的藤蔓间铺散着,头上没有带冠,只是在下面用丝缎随意扎了一下,所以在不经意的动作当中都有点散了,长长的发丝从额头两侧垂落下来,闭着眼睛睡着了的玄翎看上去天真得就像个孩子。白帝嬴挚,能把特属于羽族的那种轻柔羽感和龙族特有的水性灵息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的,想来上天入地也没有比玄翎更加适合的神灵了。
那个时候的玄翎,也实在只是个大孩子。所以重华就没有忍住攀在藤蔓上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玄翎没有醒,他那时候太累,睡得很沉。然后起了点贼心的重华就又轻轻地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玄翎一直都没有醒,也就不知道在他睡着的时候某神的偷亲行为。
过去很久了?重华看着没有什么变化的小河和藤蔓做成的秋千,恍惚间好似觉得时间并没有过多久,玄翎随时会回到这里。
尽管似乎,他依旧不知道玄翎在哪里。至少不是在这里。九疑山的九座山峰异常相似,帝舜就葬在这里,那位和重华有着相似眼睛的人间帝王在人生的最后岁月当中来到了这里。重华还记得自己见过那位垂暮的老人。在他饱经风霜的浑浊眼睛里看到的不是两位位于至高地位的神灵,而是两个孩子。
九峰连续,相似又不同,没有谁知道帝舜究竟葬在哪里,除了他们这两个伴随着老人最后岁月的神灵。
人类在辛苦的一生之后能迎来长眠,重华知道有一段时间玄翎也想要在地府长眠,支撑着这个世界的他实在是不堪重负。
幸好,玄翎的想法没有成真,他也能在这么久之后再见到他。时间慢慢而过,仿佛如这不停歇流动着的河水,每天的日升日落,每天的朝晖和晚霞,还有那春夏秋冬的交替。世界在变,重华觉得玄翎也在变,他从一个天真的孩子成长到现在,已经能够成为真正的天帝陛下了。
能够想起所有的点点滴滴,重华觉得自己想见他。可是玄翎在哪儿?天上地下他在哪儿?重明鸟飞天而起,它也想找到他吗?重华化光离开了九疑山,玄翎要在父王苏醒之后去拜访那些神灵他还是有些明了的……
正在昆仑的端木鲤很惊讶,前来找人看到他的重华也很惊讶,“你没有和他在一起?”
重华自然是知道端木鲤向来认为自己是玄翎的暗卫的,而现在这位暗卫正在帮着昆仑山的女仙们端酒,玄翎却不在。
端木鲤的话几乎没有,看着重华略显压抑的神情他微微向山角亭子的方向点了点头。
重华明白了过来,向山亭走去。山亭里是依旧坐观云海的西王母。见重华大步而来她举杯相邀。和玄翎对谈要喝好茶,和这位神灵对谈则可上好酒。西王母不急,重华也不能做出急的姿态。刚喝光了花妖的“妄”的他只好接下了喝西王母的美酒。
“此酒名‘焉’,也是花百里所酿。”西王母嘴角含笑,“我看重华陛下是心不在焉啊。”
“啊?啊。”此等回答确凿地说明西王母的判断正确。
“不知重华陛下是为何事心烦呢?”
“王母何故明知故问。”重华苦笑。
“没有人告知陛下吗?”西王母也觉得奇怪,玄翎的去处又不是秘密,似乎是有很多人知道的吧。
重华摇头。
看来是有很多家伙在保持沉默的同时在偷笑了。无言的西王母直觉地觉得玄翎最在乎的玄冥肯定是带了头的,“玄翎要我转告重华陛下,陛下若是想要找他,到最初想见的地方就是。”
“多谢王母。”重华的眼神顿时一亮,立刻告辞离开。
看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云海当中,西王母一口饮尽了杯中之酒。
“唉唉唉,便宜他了。”
玄色的身影出现在西王母身边,满脸不高兴的玄冥瞪着云海,好像是想用目光烧出一个洞来。
“没有办法,你们都不说,只好我来做好人了。”西王母在杯中重又斟上佳酿,“花百里的杰作,北海龙王也来一尝如何。”
“自然自然。”听着有酒喝的玄冥立即笑了出来,“多谢王母了。”
……
帝俊的竹林,幻梦的始端。
露水在竹叶间滑动,从靠近枝干的那一端到尖细的叶片尖端,在那里慢慢融合凝聚在一起,变成硕大的一滴滴落。
竹林里很安静,安静得那些露水滴落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玄翎白色的衣服上也沾染了不少的露水。
鲛纱的衣服不用担心受到水湿的侵袭,只是略微增加了一些重量。
潮湿的地面上铺着一层掉落的叶片,脚踏在上面发出些轻微的声音。
好像很久以前,自己也是这样在这里漫步的。从竹林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其实不远,但由于天帝力量的凝聚,在这里的时间和空间都会不停地变换,有的时候会带来很奇妙的东西,曾让少年时的玄翎感到有趣无比。
父王的竹林让他很舒服,那个时候自己刚刚开始锻炼琴技,在竹林他能够不受什么干扰地自在练习。琴还是他父王亲自去问伏羲要来的,选用了上好的桐木和琴弦,十三徽上镶嵌着漂亮的贝壳,制作精细又不失大方,让他爱不释手。
那个时候的玄翎很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