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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曜微微一笑,“承誉,请!”
“请!”
书香豪门、官宦之家,难免礼仪繁琐。
昊轩和朱曜好生寒暄了一阵后,方才拿出那个竹筒取出贴轴来,说道:“实不相瞒,昊轩藏有一贴,据说是当年吴思远奉太宗皇帝之命,临募的一贴咏春序。如今世上赝品纷纷,因此特意前来肯请先生代为鉴定。”
“哦?”朱曜一听这话,一直八风不动的神色略微有了起伏,“承誉所言,莫非是《吴摹咏春序》?”
“正是。”
“取来我看!”
昊轩看他这副急不可待的样子,顿时在心里笑了。像朱元与朱曜这样的正人君子、道德楷模,既不会趋炎附势,也不会为财帛美色而动心。唯有投其所好,才能与之接近。
这对父子,都对书法有着痴迷的爱好。
王云志是本朝最有风骨的大书法家,同时,他还是擎宇的书法老师。王云志去世之后,吴思远凭着一笔“近似”王云志的书法成了擎宇的心腹近臣。而吴思远还是朱曜的舅公——他能不为吴思远的真迹而动心吗?
第一二一章 屈尊结交()
朱曜无比郑重心翼翼的摊开字贴,神情肃重而虔诚,宛如朝拜神明一般,细细品鉴许久,方才深吸了一口气道:“此贴极有可能是吴思远的真迹!”
“当真?”昊轩作惊喜状。
“应该是错不了。”事关重大,朱曜没将话满,思量片刻后,他又道,“家父曾收藏吴思远的几篇手稿真迹。他老人家定能明辨直伪!”
昊轩不由得笑了,你也太配合了吧!当然,这在预料之中。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能够明辨此贴的真伪,定然是“天下文宗”朱元!
“不如,我将此贴留于先生此处,待令尊大人有空了,再看上一眼?”昊轩试探的道。
“不可、不可!”朱曜连连摆手,“此贴若是真迹,当属传世之宝、万金难求!”
昊轩笑了,“君子之交淡如水,昊轩既然能把此贴拿出来请先生鉴别,无非就是仰慕先生的才学见识和品行德操。至于令尊大人,天下文宗为当世儒生之表率,昊轩更没理由多虑了!”
“话虽如此,此贴,万不可收!”朱曜很坚持,正色摆手。
“哎,那昊轩……”昊轩苦笑,“只好另请高明了!”
“宣王且慢!”朱曜面露一丝疑惑之色,“宣王为何只字不提,去请家父亲自鉴别呢?”
昊轩佯装不好意思地笑道,“令尊乃朝廷重臣,昊轩不敢私下拜访,恐惹人非议。因此……”
“宣王多虑了。”朱曜爽朗笑道,“若得方便,现在就请宣王与我一同前往家父府上走上一趟吧!”
昊轩心中暗自一笑,居然比我还心急!
稍后,朱曜乘马车出府,昊轩骑马同行,肖飞在后跟随。
行进片刻,朱曜突然叫停马车并从马车上下来。
“先生为何突然叫停车马?”昊轩纵身一跃下马。
朱曜拱手一拜,一脸愧色道:“方才我一时情急,竟忘了一件事。今日在朝堂上偶遇家父,见他老人家气色不佳,询问后才得知家父罹患风寒,身体不适。现在天色已晚……”
昊轩淡然一笑,拱手回礼,“既然如此,昊轩不敢去叨扰了。”
“实在报歉!”
“无妨,昊轩再来便是!”
又和昊轩寒暄了一阵,朱曜便上了马车调头回府了。
昊轩无奈地笑了笑,一脸不屑。
肖飞走到昊轩身边,一脸愤愤之色,“殿下,此人着实可恶!”
昊轩无所谓的笑了笑,“想看更可恶之人吗?”
“在哪里?”肖飞义愤填膺。
“你随我到那边躲起来,稍后便知。”昊轩牵着马隐匿在巷子里,肖飞忙跟了过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朱曜的马车去而复返,沿原路往朱元宅院的方向驶去。
肖飞咬牙切齿脸都气白了,“殿下,属下当真看到了更为可恶之人!”
昊轩摇了摇头道:“且不论朱曜的“正人君子”之名是否浪得虚名,他这个谎却是得不大高明。当然,他们父子肯定早就知道,我可能被列为太子的人选。”
朱元和高肇颇有些交情。高肇是昊雄的亲娘舅,自然想拥立昊雄为太子,朱元和高肇在同一阵营,对他有所抵触是显而易见的事。
这其中利害,昊轩自然明了,不过由此看来朱曜倒是个心机不重的人。他见画动心一时忘情,既不想当面得罪他,又怕违逆他父亲大人的意思,因此玩了一出“半道折返”。然而他心里又实在太过惦记那副字贴,于是又急切跑过去见朱元。
“殿下,属下真想杀了他!”肖飞咬牙切齿地扬起手里的佩剑。
“胡闹!”昊轩俊脸一板,“他可是当朝大臣!”
“殿下恕罪!”肖飞抱剑拱手,一双剑眉微微上扬,英气逼人的脸上溢起一层杀气,“殿下天潢贵胄,为何屈尊去结交这等满肚子古怪心肠的酸儒?属下想不通!属下也实在咽不下这口怨气!”
“你以为我愿意吗?”昊轩瞪了他一眼,不想多解释。
“待属下上前,一剑戳他两个窟窿!”肖飞握剑的手咯咯作响。
“混帐!”昊轩喝骂。
“属下该死!”肖飞慌忙单膝一跪“殿下教诲……鹰立如睡,虎行似病!”
“那也不能一直睡、一直病啊!”昊轩顿时笑了,“两个窟窿怎么够,至少得四个!”
“是!”肖飞刷的一下起身,欲追上朱曜。
“回来!”昊轩一把将他死死拽住,低声笑道,“你这个愣头青,这么不禁逗!”
“……”肖飞哭笑不得又焦躁不已,涨红了脸,“殿下,究竟该如何是好?”
昊轩笑道:“当街杀人肯定不行,何况还是朝廷大臣,彼此也没有深仇大恨。不过,既然他如此蔑视我,咱们也给他个难堪。以牙还牙,怎么样?”
“甚好!”
“上马!”
朱曜这等文人所乘的马车向来都是从容缓步,哪里跑得过昊轩的跨下宝驹。当他从马车上下来站在朱元府邸门口时,赫然见到一脸淡然的昊轩。
“宣王……”朱曜如遭电击般睁大双眼,那表情像是生吞了一只蟑螂一样尴尬、难堪。
“先生,这么巧啊!”昊轩负手而立,笑吟吟道。
“咳……”朱曜一时不知如何回话,自然也是无可搪塞,只好硬着头皮苦笑一声,“宣王,请吧!”
昊轩终究还是踏进了当朝大学士、士族领袖朱元府邸的大门。
肖飞抱剑斜倚在院墙之侧,藏身于一片晦暗之中,一双眸子如同暗夜里觅食的夜鹰般熠熠闪亮,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
“啐!”
肖飞极为不屑吐了一口,闷哼一声,“酸儒!若非殿下约束,今夜便要杀你全家!
朱曜将昊轩请到正堂客厅,让丫鬟奉茶,自己先行入内,去主宅请父亲。
朱元年近六旬,家学渊远一生勤谨,三岁丧父九岁袭爵伴读东宫弱冠为官,数次被贬宦海起伏,直到今天已贵为当朝大学士,地位堪比宰相。他的一生可谓历经沧桑,练就了一副沉稳如山、威严内敛的大家风范。
听朱曜明来意,朱元喜怒不形于色地深看了他两眼。
朱曜慌忙跪倒在地,“孩儿无能,竟如此难堪!辱及门风,请父亲大人赐罪!”
第一二二章 良禽择木而栖()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随我出去见宣王殿下吧!”
“是!父亲大人!”朱曜以额伏地,诚惶诚恐。
朱元一抚袖,反剪双手提步向客厅走去。朱曜匆忙从地上爬起拍了拍灰尘,快步跟上。
昊轩坐在正厅里喝了半盏茶,朱元父子才到。
朱元老归老,但精神矍铄,一身气度颇能彰显儒家中庸之意,既不张扬亦不含蓄,既不奔放也不猥琐,当得起“恰到好处”这四个字。
“老臣见过宣王殿下!”朱元虽是朝中元老,但毕竟身为臣子,见到昊轩不得不躬身参拜。
“朱大人免礼!”昊轩上前,恭敬地扶起朱元。
朱元让昊轩在主位坐下,自己坐在侧位。而朱曜则略微欠身目前不斜视地侍立在他父亲身旁,一脸恭顺之色。
昊轩拱手笑道:“朱大人乃我朝大学士,近日本王偶得一贴,敢请鉴定一二。”
既然对方不想多话、刻意保持距离,昊轩也不绕弯子直接表明来意。
“老臣眼拙,愿为殿下看上一看吧。”朱元将手一扬,朱曜连忙心翼翼地双手将字贴奉上。
朱元双眼微眯看了片刻,“真迹。”
朱曜虽是惶恐,眉宇间露出一丝喜意。朱元冷看他一眼,他慌忙低下头去。
“既然是真迹,本王就将此贴送于大学士。如何?”昊轩突然道。
这下父子俩的眼神同时变了变。虽然这变化极度细微,但没有逃过昊轩的眼睛。
关心则乱,谁也无可避免。无论这对父子如何装腔作势,心里终究是在意这副字贴的。
“无功不受禄,臣不敢收!”朱元略显忐忑道。
“大学士乃国之栋梁,怎会无功!”昊轩继续道。
朱元依旧不肯收,甚至跪拜在地,态度十分坚决。
朱曜无奈的摇头苦笑,心翼翼收起字贴送回昊轩手中,“殿下,请收回吧!”
昊轩接过字贴,灿然一笑,“既然大学士不肯收,这字帖便没有存在的价值了。不如就此烟消云散,总好过将来明珠暗投、遇人不淑!”
什么?
薛家父子有些愕然的看向昊轩。
“嗞——啦!”
昊轩双手一抬,将《虞摹兰亭序》撕为两半!
“殿下……”
纵然是快要修炼到仙家心境,朱元也无法淡定了。
他嚯然站起,双目如炬地看向昊轩。
朱曜脸色一白,张大嘴不出话来,仿佛能塞进几个煮熟的鸡蛋。
“嗞啦,嗞啦……”
一声声,如同撕在朱氏父子心头,眼看就要滴血了。
昊轩仍是面带微笑,仿佛撕的不是一篇价值连城的传世名作,而是一张解手用的草纸。
这一世历经沧桑,朱元早已将忍耐的功夫修炼到极致。他深呼吸别过脸去不敢再看昊轩。
昊轩淡然地拍了拍手,“朱大人,可否借本王文房四宝一用?”
“好。”朱曜看着地上的碎片,深是遗憾的摇头重叹了一声,从一旁的书阁取来笔墨纸砚。
昊轩一手负背,一手执笔,斜眼瞟了瞟朱元。老头子真能忍,明明气得快要炸了,还能不动如松。
昊轩提笔,在萱纸上写下一行字,又放下笔吹了吹墨迹,对折叠好。
朱氏父子一直静静地看着他。
昊轩捧着这一贴纸双手捧到朱元面前,略一低头,平声静气道:“大学士既然不喜欢吴思远的真迹,那就请收下本王这一贴拙作吧!”
朱元被惊得不轻,神情呆滞淡漠,片刻后才伸手去接。
“五年之内,此贴定会比《吴摹咏春序》更为值钱!”昊轩双手往前一抛,也不管朱元接没接到。
朱元下意识地伸手将它接住,敛眉道:“多谢宣王殿下!”
昊轩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退后一步拱手一拜,“本王冒犯了!告辞!”完转身就走,大步流云。
朱元手一抖,原本对折的那张纸贴铺展开来,露出一行称不是上名家风范、但绝对力透纸背、矫若惊龙的字。
一向临泰山之崩而不改色的当朝大学士朱元,终究变脸。
纸上只六个大字:“良禽择木而栖。”
昊轩走出朱元府第,脸上带着一丝沉肃与冷峻。
匹夫一怒血溅三尺,这世上没有人心甘情愿承受他人的拒绝与轻视,昊轩也不例外。只是每个人的表现与发泄方式有所不同。
时候,他像一头刚刚长齐爪牙的幼虎,遇到不爽的事情就会怒发冲冠、勃然反击。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他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渐渐喜怒不形于色。
鹰立如睡,虎行似病,这八个字已经渐渐的融入他的性格之中。
但鹰不会总是昏昏欲睡,虎也不能老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于是今天在朱元的面前,鹰睁开他锐利的眼睛,虎发出下山时的咆哮。
昊轩觉得,也只有朱元这种级别的“对手”,才配让他亮出自己真正的锐气。
是的,锐气。
有句俗话叫做,莫欺少年穷。
一个男人,尤其是年轻男人,可以一无所有,但唯独不能丧失了锐气!
肖飞见到昊轩走出来,连忙迎上前,“殿下,如何?”
“挺好。”昊轩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