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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离应道:「没错,他在我们眼前上山的。」
「他是,不请自来的吗?」许英石又问,对着赵仁通问。
赵仁通哼了声,道:「本堂没有理由要找他来衡山!」
看到赵仁通的态度与言词,任谁都可以十二万分的肯定,君弃剑上衡山,即无异羊入虎口。
这麽说来……不是为公事?
那,是为……
私事?
为了……
屈姑娘?
他……为屈姑娘,上衡山送死?
我知道,他有多爱护那尚未谋面的乾妹妹,这是一种毫无机心的关怀。
我有点想,从他身上得到像对诸葛涵那一般的关心。
我努力的黏着他、帮助他、支持他的一切行动与决定,盼着有朝一日他也离不开我……
难道说……
屈姑娘,你……
成功了吗?
你要到了你所想要的?
如果是这样,那你……你是否会……
为他而背亲弃义、离叛师门?
「姓许的!你让人围着我,攻又不攻、散又不散,你到底想怎样呀!?」
忽然,二十名水帮汉子之间传出一阵嚷嚷,阮修竹的声音。
许英石一怔,回首扬臂道:「散开,放了她!」
赵仁通也愣了一下,道:「许帮主,你这是何意!?」
「赵兄,愚失礼了,先行赔罪!」许英石说着,即拱手向赵仁通致了一礼,道:「但是,愚非得要亲眼看看!」
「看……看什麽?」
「愚要亲眼看看,屈姑娘的决定!待愚确定了屈姑娘的意向之後,不劳阁下开口,愚自会与本帮弟兄替贵堂剿了这群杂毛!」
我想通了。屈姑娘,我相信你,相信你的能力!
我相信,如果是你,便有可能令天下五岳之一的衡山崩陷!
这一阵地震,真的会是你的杰作吗?
我要看看!我一定要亲眼看看!
赵仁通闻言,真个气得睚眦欲裂,几欲当头赏许英石一剑!但於身於智,都不允许他这麽作。
在身,受了史丹尼一掌,实令他心血翻涌、经脉不顺,无论如何不能提气出手攻敌,否则恐将惹得气机逆流的危险。
在智,以情势而言,如今山下六人,含己在内,已伤二人,仅剩四人能够作战,如此一来,对上曾遂汴、宇文离等六人,便未必能保全胜。更别说再多出二十名水帮汉子……
唯今之计,也只有上山与景师叔、于师兄等人会合……
相同的,在汴九道离丹竹这边,也是个个带伤,若要与聚云堂众再战,实无打胜的信心。他们一样,只想先行上山。
即使愚莽如王道,满脑子也都是想上山亲眼看看,究竟发生何事!
至於太湖水帮,自是以许英石的意见为意见。
赵仁通呼了口气,起身道:「好……!好!我们就上山一探究竟!」
哼!上山之後,无论实际状况如何,有景师叔、于师兄、孙师弟等人在,必能将你们一个不留的全都翦除!
白戎分立即过来将赵仁通扶起,另有一人背负着胫骨受创的同门,六名聚云堂门人领头步上山道。
许英石领帮众,也在後跟上。
李九儿盯着仍在喘气不止、满身创伤的宇文离、王道二人,道:「你们还行吗?也要上去吗?」
「当然……」宇文离吁着气回道:「当然!我们……我们挺过来,都走到这一步……怎麽能……能不亲眼看看?即使……王道不行,我也要上去!」
「笑话!」王道拄剑先行起身,道:「这是我的……呼……词儿!即使离哥不行,我也要上去!」
「阿竹、史丹,你们呢?」李九儿又问。
史丹尼笑了笑,道:「偶没有问题。」
阮修竹道:「绯在上面吧?那我当然要去!」
李九儿点了点头,再看看曾遂汴。
曾遂汴一言不发,即一手搀着王道,又向史丹尼道:「别看他们逞强,他们真的不行了。史丹,你扶阿离吧。」说完,便跟着太湖水帮众人後头走了。
...
看着满目疮痍、面目全非的擎天巨木林,景兵庆全身发抖,气得发抖,却一句话也骂不出了。
碰地一声,忽然一株巨木翻起,一道身影随之跃出,落下时便与景兵庆一般立足横木之上。
自然是陈玄礼,他扫视周遭一眼,又见景兵庆须襟俱扬、却一声不吭,即笑道:「嘿~老狐狸,气疯了?看来,此战走到这个地步,是出乎你意料之外!」
景兵庆没有回应。
或许他已气到眼中没了陈玄礼、事实上陈玄礼确也一言中的……
不仅是瑞思,便是兵武双科天下第一的景兵庆,也真的全然没有料到,这仗居然会打到如此境地!
这是怎麽回事?这到底是怎麽了?我们的聚云堂……我们的衡山,怎会给搞得这副模样?这不合理、亦不可能!天底下哪有人有这能耐,能捣毁本派的擎天巨木林、玄甲乱石阵?
但这又真的发生了!如今林已非林,原先的千百巨木,仍挺立者仅十余一二而已,满地横木倒像是被木工伐倒、预备运走的建材!这还是擎天巨木林麽?
是创派千年的云梦剑派麽?
还能是以问鼎为目标、号称独步天下的聚云堂麽?!
不!不可以!本派英名,不可毁於一旦!更不可毁在我景兵庆这一代!
景兵庆虽不出一声,却已暗暗聚劲右臂,以深厚气功逆转血流,右手背上的五爪伤口,渐渐渗出了紫色的毒血……
陈玄礼也有察觉,见之不觉一惊~无他人协助下便能运气逆血,景兵庆之功力居然高强如斯!但如此作法又极为伤身,能作到的人虽不多,也非只一二,但一般是不会这样作的!运气逆血之後,全身经脉也顺逆倒转,短时间内虽能使全身功力完全发扬,但血气回顺之後,则不免因经脉失调而大受其害,轻则损功折寿、重则走火入魔!
景兵庆这老狐狸,不要命了吗?
……但是,与逆转经脉的景兵庆交手,恐怕先没命的,是我!
几个呼吸之後,景兵庆右手背的伤口渗血已转为鲜红,即收息呼了口气,道:「陈玄礼,老夫现在,要先回堂中一观发生何事……若敢跟的,便来,老夫会在堂中将你送往黄泉!」言罢,转身便走。
走,是用走的。
一步一步,踏得?实;一步一步,踏得枝断茎裂!
现在的景兵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但是……
陈玄礼嗤笑一声,随之迈步跟上。
已至此时,老僧又怕了什来?
就让这一战,成为我们共同的终点!
首发
第八十话 冀望湘江~之二()
完全……
完全的,超出预想之外。
时当正午,但艳阳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林荫。
擎天巨木林的林荫。
便连对於奇门遁甲一窍不通的白?重、瑞思都感到不可思议。
遑论中庸。
中庸大惊、亦大骇!一阵地震之中,他虽仍立定脚步、也还牢牢地将瑞思擒在掌中,但地震之後的情境,却令他不得不承认~即使再抓着瑞思,也不会有用,这一仗已经……
失控了!
惊骇之中,有着惶惑。不仅是中庸,聚云堂中每个人都一样。
再也没有人知道,下一步该再怎麽走!
众人尚在仰望林荫不知所以,中庸则努力静下心来,思考到底是怎麽回事。
原先……以我对地形的观察,玄甲乱石阵是以聚云堂为中心层层交叠,形成环状迷宫;在此之外是擎天巨木林,以林间山道诱导行人……只不过,山道全是错的,只会绕进绕出,更深入者也仅能走进玄甲乱石阵中的死路。唯有识阵之人,才能弃道穿林越石,来到聚云堂中……
聚云堂外是石阵、石阵之外才是山林,而如今,竟能於堂中见林木……
换言之,玄甲乱石阵,忽然不见了?
想到此处,愈觉不可思议!中庸号称阵王,也花了点时间研究玄甲乱石阵,在他以为,这石阵不愧是创派千年的云梦剑派所有,当中诸多石根连结地脉,几乎与衡山一般支天撑地,而所有石根的连络关键点,他却遍寻不着……
由此,他以为玄甲乱石阵根基不可动摇,不只这个千年,下个千年亦是。
可是……它……忽然毁了?忽然……不见了?
「怎麽可能……怎会有这种事……」孙仁义呆然望着顶上的林荫,反应,与山脚下的赵仁通如出一辙。
瑞思傻笑、苦笑。
姓屈的丫头,你果然是一个,不得了的家伙呀……
「孙师叔!山门!」忽然有人叫道。
孙仁义一怔,移转目光往山门一看,竟见到白?重倒卧一旁!
他已失血过多,这一阵地震,竟令他站不住脚了!
中庸也有察觉,知机不可失,如今瑞思已不重要,立即便将她放了,迳向山门冲去。
才要出门,又忽觉身前出现人影,中庸心里明白,此时此地无论来人是谁,尽皆是敌非友!如今逃命才是第一紧要事,立即出掌想逼退来人。
门口出现的人影竟也不避不让,举臂便与中庸打了个对掌,双掌相合,啪地一响,中庸後悔了。
他根本不是和人对打。
甚至也不是石头。
对方根本是拿着一根百斤大铁?往他手上砸下去!
他,飞起来了。
倒飞……
人,像鸟一样的飞。
血,像雨一样的洒。
再回到地面,竟是与山门相距五丈有余的正堂厅口……
中庸一咳一吐血,他还有知觉……
出掌的右手,臂骨全被打裂、打断了!
人的身体,怎麽和百斤大铁?相抗衡?
瑞思更是惊骇莫名~中庸的实力,她是见证过的,世上居然还有人……能一招便将他打得重伤倒地?
这是……什麽样的怪物啊?!
景兵庆神态肃然,一步一步缓缓踱入堂中,扫视周遭一圈之後,即问道:「你们师父呢?」
「禀师叔祖:玉师妹带着君弃剑与石绯逃入玄甲乱石阵中,师父追去了。」一名戎字辈弟子立即躬身答道。
「追去多久了?」
「已有大半个时辰。」
「大半个时辰……仁义,你呢?这大半个时辰,你又干了啥事?」
孙仁义一怔,见着景兵庆冷峻的神情,他知道,师叔,很生气!
「……白附离使圆月杀法守着山门,弟子无法突破……」孙仁义颤颤答道。
景兵庆闻言,向身边卧倒在地、半身染血的白?重瞄了一眼,又转向孙仁义道:「果真是无法突破麽?」
仅管孙仁义真正无法突破白?重的门神之剑,此时又哪敢顶嘴?立即跪下应道:「弟子知错!是弟子耽溺比划招式!」
此时,陈玄礼也让过景兵庆进到堂中,景兵庆觑了他一眼,即又道:「混帐!你可知误了多大的事?!你立即去告诉仁在,要他把叛徒的首级带回来!……此女大逆不道如此,不许再有任何犹豫!」
「是!」孙仁义答应一声,立时纵出山门。
景兵庆则转向陈玄礼道:「龙武大将军,继续吗?」
陈玄礼闻言,亦不禁有点踌躇~他的步伐并没有比景兵庆落後,自然也见到中庸被景兵庆一击打成重伤。在栗原苗等人的报告中,他知道中庸确然不是个易与的角色,但却连景兵庆一击也接不下……
气血逆流之後的景兵庆,其破坏力已非人的等级!
即使陈玄礼再怎样复仇心切,也知道此时向景兵庆挑战,诚非明智之举!
他再次向堂中环顾一圈,在眼光回到景兵庆身上之前,定住了。
景兵庆也感受到陈玄礼目光的异样,一怔之後,即感身右锐器迫身!太快!太快了!快到他根本来不及提气成石、只能侧身躲避!但躲又躲不全,一剑仍划过他的右上臂!
景兵庆一惊之下,退了数步,竟见到白?重颤巍巍地起身了,又复提剑,立定山门……
「守住山门……」
白?重失神般喃喃自语着,又一次用剑尖在地上划了个半圆……
一个包覆山门的圆。
堂中几名戎字辈门人见状,俱是大骇失色,犹如见鬼。
即便是景兵庆、陈玄礼二人,见到白?重适才俯卧处的一滩血池,还有他站起身後,在脚边又渐渐成形的另一个新血池,再看看白?重的形态、动作,亦不能不为之股栗……
「阿重,够了!」瑞思一怔之後,立即出声喝道:「立刻退下!」
但白?重仍自纹风不动,絮絮自语却又反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