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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你们了!」黑桐又叫道。
王道依样葫芦,举刀狠劈。
当剑刃接触到木桩时,他的手臂微微一顿,但猛一加力,也是一劈到地。
跟著微转剑身,木桩也一分为二。
王道力有所顿,似乎比宇文离逊色了点,但他用的乃是剑锋较钝的宽刃重剑
,要劈开木桩的难度又比使大环刀的宇文离略高,严格说来,不分上下。
石绯呼了口气,平举左手,掌心对著木桩,四指并而指天、姆指向右平展,
右手则抓著枪杆尾,将枪头搭上了左手姆指……
捻丝棍的起手!
石绯略一凝气,右脚向前猛跨一步、右臂旋转,枪头前送!
木屑纷飞!一根木桩直接被石绯打了个洞!
晨星、魏灵、北川球点头点得更用力了。
但跟著只是一怔,也没感觉到黑影,黑桐竟已站在前方三人面前!
这是怎样的速度啊?後方三人尽皆愕然!
晨府前院狻阔,晨星等三人距王道尚有丈许、黑桐原本又坐在他们後方二丈
处,这三丈距离,黑桐竟尔一闪而至?
这是与他们完全不同的境界!
黑桐闪到王道等人面前後,却摇头道:「不对,大大不对!」说完,双手一
闪,王道、石绯均尚未及反应,原本握在他们手上的宽刃重剑与八节连杆枪,一
左一右,竟已到了黑桐手上。
黑桐将钝剑插在地上,取下了八节连杆枪的枪头,跟著便面对著第四根木桩
,摆起了捻丝棍的起手。
黑桐略一凝神,跨步、出棍!
这一棍只碰到第四根木桩的表皮,连木屑也没激出,他忽然停手了。
黑桐停手收招之後,将八节连杆枪交到石绯手上,道:「捻丝端坐中原
三大绝艺之一,岂止打洞而已?」接著便自地上拔起宽刃重剑,又道:「镇锦
屏以其仅仅八招五十三式,便能名列天下五大剑艺之一,其中蜀道难一十
二式,又与捻丝棍、苍天有泪以破坏力并列中原三大绝艺,其中个楚,
并不是学了招式动作便能了解的……」说完,他双手持剑过顶,面朝第五根木桩
,一劈而下!
这一剑的动作,与王道、宇文离一般无二,也正是镇锦屏八招五十三式
之中,蜀道难的最後一个动作。
便只是这么单纯的过顶落剑!
这一剑,便足以断天下刃、中分其人!
但黑桐又倏地停手了,剑刃只轻轻的搭在木桩上。
六人尽皆懵了。
黑桐出手的气势,确然是不同凡响,但他为何收招?
黑桐将钝剑也交回王道手上,然後,朝著两根木桩各吹了一口气。
第四根木桩,是中心点;第五根木桩,是桩顶。
从这两个点,两根木桩开始出现裂缝。
裂缝愈裂愈大,跟著,木桩开始变形……
刷啦一声,两根木桩,成了木屑!
一点都不夸张,地上无一木块!
说是木屑,还不足以形容,根本便是木粉!
讶然了、震愕了……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了……
这老头,真的是绝顶高手!
「慢著!这不公平!」众人仍未在震憾中恢复神智,宇文离便已嚷道:「我
们!」他指向王道、再指向石绯、後指自己:「不像你有数十年的内功造诣,怎
可能达到你这样的程度?这太强人所难了!」
黑桐连连摇头,道:「我并未使什么内功,用的只有枪杆与剑刃。」
宇文离也跟著大摇其头,道:「不信!不用内功,怎可能!」
「有可能。」黑桐微笑道:「在你们的同辈之中,便有人能达到。」
此言一出,晨星、魏灵、王道、石绯同时想到了君弃剑。
君弃剑也还未二十岁,但他也能以一把未开锋的钝剑击碎木桩!
黑桐没注意到他们想些什么,跟著又说道:「老叟记性不好,但他的名字极
好记,叫梅仁原,老叟曾传过他两招。如果有机会,该去见识见识。」
一听到这名字,魏灵、王道双双一怔。
魏灵想:君弃剑所言不虚,梅仁原使的真的是镇锦屏,也真的是黑桐亲
传!难怪会这么难对付了!
王道想:梅仁原能达到这种程度?那他就更不是一般官兵所能捉拿的了!梅
仁原与钱莹被擒杀,一定极有文章、大有文章!
「这怎么会呢……」宇文离喃声道。
黑桐一笑,道:「捻丝棍与镇锦屏是同一类型的武术,以力搏力
便是它的特色。绝无花巧、绝无虚招,一来一往便是一招休一敌。你们说,这
种招式最要紧的是什么?」
「气势。」晨星领著魏灵与北川球迎上前来,见王道等三人答不上来,便出
声说道。
「没错,是气势。」黑桐背负双手,缓缓言道:「只要有气势,未交手便已
我盛敌衰,即使对方未被我的气势压过,但一动手,我出手的全是进手、全是致
命杀著,对方能不挡?一旦掌握主动,捻丝棍便是无坚不摧、镇锦屏更是攻无不
克的绝技!除非……」
「除非……?」石绯、王道、魏灵、宇文离同声接腔。
「除非对手的功力胜你数筹,而且,对手不怕死!」黑桐说道。
他这样说,心中则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好对手……
十四年前,灵山一役,他在灵山顶上与当年的南诏国拜月教副教主雷乌交手
,奋力使尽了镇锦屏八招五十三式,无丝毫留手、无丝毫留情……
雷乌用的是归云晓梦剑法,即是云梦剑派成名武技,双方战了个不分高
下。
雷乌的功力若非胜过当年的黑桐,便不可能接下镇锦屏。
更何况,雷乌的不怕死是出了名的!
结果是黑桐认输了 ̄因为他知道,没有打败雷乌的方法了。
所以 ̄若说镇锦屏有克星,云梦剑派或许便是其一。
「如果遇上云梦剑派,最好避一点……」黑桐喃喃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
因为,云梦剑派几乎可以说是他们最明显的敌人!
北武林盟主皇甫望,是当今公认的天下第一人,次之则是徐乞。在此二
人之上,名气并不顶响、但传说中举世最强的尽断七情段钰已行踪杳然;
又有很多人都认为云梦三蛟皆拥有胜过皇甫望的实力;皇甫望本人则屡次在
公开场合盛赞君聆诗的诗仙剑诀是为天下第一剑……
黑桐则更是徐乞的师父、皇甫望的师叔!没有人会怀疑黑桐的实力!
如果连黑桐都认为云梦剑派惹不得,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敌云梦剑派?
岂不仅馀段钰、君聆诗了吗?
「老帮主……」晨星开口道:「如果没有气势,仅靠技巧,有可能
一招碎桩吗?」
黑桐是为丐帮创始人,徐乞接位,是故晨星称黑桐为老帮主。
黑桐眉头一皱,思索半晌後,道:「那要看用什么武器……」
「一把钝剑……」晨星答道:「一把未开锋的平凡长剑,能吗?」
黑桐怔了。
以一把钝剑,以技巧一招碎桩?
那可能要乃师木色翁才办得到!
又或许……
「哪一招?苍天有泪?」黑桐又问,其语缓、其声带颤。
苍天有泪,林家堡绝艺,甚至可以称为必杀技……
苍天有泪乃是聚全身之力而为一击,一击之後,无论何物,都要在剑压之下
化为尘烟!
黑桐亲眼见过,他绝不会丝毫怀疑苍天有泪的惊世威力!
捻丝棍、蜀道难、苍天有泪,以其破坏力并列为中原三大绝技。
但苍天有泪却远胜前二者!它是名符其实的天下第一!
如果晨星所谓的一招是指苍天有泪,那便绝对有可能!
可……当今之世,还有人能使苍天有泪?
「不,不是苍天有泪。」晨星答道:「是一句……抽刀断水水更流!」
一句?黑桐又是一怔。
但他懂得,他也见过。
九华剑法.诗仙剑诀……
正是以句为招!
「君聆诗?」黑桐又问。
「不,不是君聆诗。」晨星再答:「是君弃剑。」
黑桐一时无言了。
黑桐的反应,都看在众人眼里。
如果,连黑桐这等人物,都无法理解诗仙剑诀,那么,诗仙剑诀即
不可解。
那是一种远远超出常人理解范围的武术。
过了许久,黑桐摇头。
他摇头摇了好一阵子,才道:「那是天才的武术,或者并不是我们这等必须
苦练基本功的人所应该去深究的。」
这话极为实际,如其花心思研究别人,不如加强自己。
「回头说自己吧……」黑桐转向三个小夥子,道:「你们能看得出来,除了
气势之外,还有什么?还要什么,才能将木桩击碎?」
你看我、我看你,王道、石绯、宇文离,一齐摇头。
黑桐苦笑,便道:「是力,但不是单纯的力量,力量大是必须
的,但若纯论臂力、不讲内力,你们三个年轻人只怕都比老叟要强,为何我能击
碎木桩,你们却只能劈开、打洞?」
三人又摇头。
黑桐转而面朝晨星,道:「你晓得吗?」
晨星是黄楼的嫡传弟子,捻丝棍则为黄楼独创招式,黑桐适才出招,也只是
依样葫芦。若是晨星学得够精,他应要晓得。
因为那正是实招武术中最紧要的精髓!
若不知其精髓,徒习招式,也只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晨星则不假思索,即问即答:「破绽!」
黑桐笑了,颔首道:「没错,就是破绽。如果以木桩来说,即是它的至弱
点,找到那一个点,即使用力不大,也能产生极好的效果!现在,我便教
你们如何去找寻敌人的破绽!」
晨星、王道、石绯、宇文离都面有喜色,能得黑桐亲自指点,那真是莫大荣
幸!
但魏灵则若有所思。
至弱点?
抽刀断水水更流,是否也因打在至弱点上,才能收到一招败敌的效
果?
魏灵转头看著北川球。
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只有北川球亲身捱过抽刀断水水更流。
未晓北川球是不是知道魏灵没出口的话到底是什么,他感受到魏灵的视线以
後,只是一劲的连连摇头。
因为,他当初也是败得莫明奇妙。
首发
第二十话 细水长流 ̄之二()
第二十话细水长流 ̄之二
公元七七三年,十月四日。
锦官城郊,诸葛武侯祠。
一名三十馀岁、背负琴囊的白衣书生悄无声息的跨步入祠。
祠中迎出一名白衣老者,他坐在椅上、椅侧装轮,以手推轮而行。
此椅曰之轮椅。
书生先向武侯像一揖到地,而後转向老者,微笑道:「前辈,好久不见。」
「你怎会来此?」老者疑道。
书生并未即答,只自怀中摸出一样物事,递到老者面前。
老者一见那东西,脸色大变!
手里剑!
十四年前的灵山一役,老者与当时号称南苗第一杀手的喀鲁交手,只专
心过招,却不慎中毒,此毒谓之议断食髓。他中毒之後,双腿立时失去感觉
、同时有口不能言。虽然立即找来了大理毒王为之解毒,可惜由於时间紧迫
,医疗过程不够完整,如今虽然尚能言语,但再也无法站立。
如今,喀鲁虽已身亡,那模样自是深烙老者心中。
喀鲁所用的武器,多为暗器,手里剑即是其中一样!
见此物如见大仇,老者怎能不为之色变?
「前些日子,晚辈在涿鹿附近遇见二人,这是他们遗落的物事。」书生淡然
道。
淡然,但老者却知过程绝不淡然!
「是他的徒弟?」老者问道。
书生摇头,道:「不清楚,我在涿鹿镇里听见有人以异国语言交谈,且非回
纥语、亦非吐番、苗族语言,仔细一找,便见那两人身著紧身黑衣,躲在暗巷里
。他们一发现我的目光,朝我射了一枚手里剑,趁我闪避时便抽身离去了。」
「那就是倭族人了!」老者作出判断:「但他们会被你发现,代表藏身功夫
尚未够班,看来并非什么好手。」
「是,所以晚辈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