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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这里既是那走私集团的总部,各种科学上的装置,自然应有尽有,刘森不敢在此详谈,可能有他的道理。
我等了没有多久,大只古便气急败坏地奔了进来,一进来,不待我说话,便给了刘森两巴掌!刘森捱了两巴掌,眼泪汪汪地望著我,我道:“不关他事,是那个外国胖子!”
大只古虽然做了“名流”,他那件衬衫的所值,在二十年前,便可以使得他去拼命了,但是,满脸横肉,不是金钱所能消灭的。
他转过头来,顿足骂道:“那贼胖子,他是我过去……事业上的一个朋友,这次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最好由我派给他一个助手,借给他一点地方,我便答应了他,怎知他弄出这样的事来!这家伙,听说他在巴西也是第一流富豪了,不知竟还充军到这里来干甚么!”
关于那胖子的详细身份,我明天尽可以问刘森,我只是急于离去,因此我挥手道:“别说了,你管你去吧。”
大只古道:“老兄,你……不见怪吧?”
我笑道:“我知道有一家办得很好的中学,因为没有经费,快要停办了,如果你肯化一笔钱,维持下去,那我就不见怪了!”
大只古忙道:“一定,一定!”
我笑道:“我会通知那家中学的负责人去找你的。”
大只古道:“是,我去赶走那贼胖子!”
刘森道:“老板,觉度士先生和他的女秘书,一知道卫先生认识你,他就走了!”大只古连声道:“走了最好,走了最好!”
他命令刘森,送我出去,又匆匆地走了。
刘森带著我,走出了这间密室,经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那走廊高低不平,叫人在感觉上,像是走在石块上一样,然后,才从一扇门中,走了出来。那一扇门,通出来之后,便是旷野了,再回头看那扇门时,那门由外面看来,和石块一模一样,门一关上,绝不知道山壁上有这样的一道暗门。
我出来之后,便道:“你立即送我到顿士泼道去!”因为我还急于要弄明白罗勃杨的秘密,所以我仍要连夜到那边去。
刘森答应了一声,我们在旷野中步行了大约十分钟,便到了一辆汽车的旁边。那一辆汽车,就是将我从顿士泼道载来此处的那辆。
我上了车,觉得有刘森在身边,行动反而不方便,因此便挥了挥手,道:“你去吧,明天上午十时,你到我寓所来见我,如果我不在,你可以等。”
刘森点了点头。在那一瞬间,他面上忽现出了一丝忧郁的神色来,嘴唇掀动,像是想对我讲些甚么,但是随即又苦笑一下,道:“好。”
我虽然看出他有些话要对我说而未曾说出来,心中疑惑了一下。
但这时我因为急于要赶到顿士泼道去,所以并没有在意,见他已答应了,我便驶著车子,向前疾驰了开去。等到我将车子,停在顿士泼道口上时,我看了看手表,已是清晨两时了。
我下了车,一直来到了六十九号的门口,上了电梯,不到五分钟,我便站在那所空屋的门前了。我心中转念著,如果我用百合钥匙,开门进去,那是十分容易的事情。但是这幢房子,我已经进去过一次了,那是一间空屋子而已。
我不是需要再去查空屋了,我是要见到罗勃杨其人!因此,我按动了电铃。
电铃不断地响著,足足响了七八分钟之久,还没有人来应门。是没有人么?我可以肯定不是,因为,当我一站在门口之际,便看到门缝处有亮光隐隐地透露出来,可知这幢空屋之中有人,虽然那人未必一定是罗勃杨,但总应该有人来应门的。
我继续地按著门铃,又持续了近五分钟。门内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知道一定有了甚么蹊跷,贴耳在门上,仔细地听了一会,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我的百合钥匙,轻轻地打开了门锁,慢慢地推了大门。
然而,我才推开了五六寸,便听得门内“砰”地一声响,传来了一下重物堕地之声!
我绝未曾料到忽然间会有这样的一下声响传出,一时之间,也不禁为之吓了一大跳,定了定神,向内看去。一看之下,我更是呆了半晌。手推门进去,顺手便将门关上。
屋子内仍是空荡荡地,没有家俬。
但是,在一幅墙壁上,却有著一扇半开著的暗门,从那扇暗门中望过去,里面是一个大客厅。陈设得十分华贵。那一望之间,已将我的疑团,完全消除了,罗勃杨出现又失踪,自然都是这一扇暗门在作怪。而那扇暗门,却是通到顿士泼道七十一号去的。六十九号和七十一号,本来就只是一墙之隔!
由此可见,罗勃杨这个人身份,一定是十分神秘的了,他住在七十一号,但是他却同时租下了六十九号,以六十九号作为他的通信地址,但如有甚么人,像我那样,想偷入六十九号,侦查他的行踪的话,其结果却只能看到一幢空屋!
我心中的一个旧的疑团消除了。
但是同时,我却又产生了一个新的疑团。
罗勃杨在我一跨进屋子之后,就在我的身边,他本来是伏在门上的,因为我一推门,他才跌倒在地上,而他跌倒在地上之后,便连动也没有动过,睁著大而无光的眼睛望著我。
他不是不想动,而是根本不能动了!他的那种面色神情,任何人一看到就可以知道,这个人已经死了!
我呆了半晌,不听得有甚么特别的动静,但是我仍不能肯定这两层房子中。除了我以外,便没有他人了。所以,我由暗门中向七十一号走去,化了三分钟的时间,搜索了那三间房间,确定了没有人之后,我才又回到了罗勃杨的身边。
罗勃杨仍然穿著那件睡袍,从他尸体的柔软度来看,他的死亡,只不过是半小时之内的事情,我很快地便发现了他的死因:在他右手的手腕上,钉著几枚尖刺,其中有一枚,恰好刺进了他的静脉。
那种尖刺,正是我在张小龙的实验室前,曾经捡到过,交给老蔡,又给人偷去的那种。我又小心地将这几枚尖刺,拔了下来。罗勃杨当然是在一开门时,便被人以尖刺射死的,所以他的尸体,才会压在门上。
接下来,我便想在罗勃杨的身上,和他的房间中发现些甚么,但是却一无所获。
我不知道害死罗勃杨的人是谁,但是我却可以肯定,害死罗勃杨的人,和张小龙的失踪,有著极其密切的关系。
从杰加、罗勃杨这一条路,追寻张小龙下落的线索,已经断了,但是我却并不感到灰心,因为我还有刘森,他可以供给我更多的线索。
我想就此退出,但是一转念间,我便改变了主意。我至少要让杀死罗勃杨的凶手,吃上一惊才行!
因此,我拖著罗勃杨的尸体,走进了暗门,又将暗门小心合上,一直将罗勃杨拖到了厨房,将他的面部,压在煤气灶上面,打开了煤气,关上了厨房门,这才由大门退了出去,上了车,回到了家中。
我知道,明天或者后天,当凶手由报上看到罗勃杨死在厨房中,而且是由于煤气中毒而死,那么凶手一定会大大地吃上一惊的!
虽然,这可能对我,没有甚么好处,但能够扰乱一下敌人的心神,总是不错的。
我到了家中,已经五点多了,忙了将近一夜,仍然说不上有甚么收获来。我专心一意,等著刘森来到之后再说,可是,第二天早上,当我看到早报上的消息之际,我不禁呆了。
罗勃杨的死讯,还未曾登出来。但是,刘森的死讯,却已在报上了,刘森的身份“╳╳行高级职员”,这家“╳╳行”,就是那位走私专家的大本营,他是死于“被人狙击”,“警方正严密注视”云云。
我颓然地放下了早报,又死了一个!
我想起,如果昨天,我和刘森一起到顿士泼道去的话,那么刘森可能不会死了,我又想起,如果昨晚,我能及早发现那扇暗门的话,那么,罗勃杨也可能不会死了!
罗勃杨和刘森之死,自然不会给我以甚么负疚,但是,刚有了一点头绪的事,又堕入五里雾中,陷于一片黑暗的境地之中了!
我放下报纸,呆了许久,才又拿起了报纸来,细细地读著那段新闻。
报上的记载,非常空泛,但是有一点,却引起了我的怀疑,那便是刘森死亡的地点。
刘森死在一家著名的大酒店旁边的一条冷巷之中,死亡的时间,是在和我分手后的半小时,而刘森必曾在和我分手之后,一刻不停,还要以极快的速度,方始能赶到那地方去。由此可知,他到那地方去,一定是有目的的。因为刘森之死,曾有人目击,凶手在逃,尸体并没有被移动过。由此,更可知道凶手知道刘森一定会到那地方去的。
我凭著这一点,想了半晌,忽然跳了起来!那间著名的大酒店那是国际富豪游客的憩息之地,我想起了大只古对胖子觉度士的评价,觉度士已成富豪,他会不会住在那家酒店中呢?刘森又会不会是赶去会他,而觉度士因为刘森知道得太多,所以才杀他灭口呢?
我一跃而起,匆匆地洗了脸,喝了一杯牛奶,便冲出门去。
但是,我刚一出门,一辆跑车,便在我家的门口,停了下来。车中下来了一个穿著织锦棉袄的女郎,正是张小娟。
张小娟见了我,秀眉一扬,道:“要出门么?”
我连忙道:“正是,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我们一面走,一面说,本来,我已经很有了一点头绪,但是如今,却又断去了线索,我正在努力想续回断去的线索!”
我一面说,一面已经跨进了她跑车的车厢,她上了司机位,道:“到哪儿去?”我道:“到╳╳酒店。”张小娟以奇怪的眼色看著我,道:“到那里去干甚么?”我道:“等一会再说,说来话长著呢!”
张小娟不再多问,驶车前去,转过了街角,她道:“我也有一点收获,我在警局的一个朋友处,查出了那个死在实验室门口那人的姓名,叫作劳伦斯·杰加。”
这一点,我早就在胖子觉度士的口中知道了。但是我不愿太伤害她的自尊心,因此道:“好啊,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发现。”
张小娟一面驾车,一面道:“这个人,以前曾经领导过一个奴隶贩卖集团,那一集团中的人,都叫他杰加船长,而因为几次遭到围捕,他都能安然无事,所以又有不死的杰加船长之称,他是极端危险的犯罪分子,化名来到此地的。”
我忙问道:“他来此地的目的是甚么?”
张小娟道:“警方没有查出来。但是警方相信他来此,一定另有目的,所以,便暂时没有发表他的身份。”我“嗯”地一声,心中暗忖,这件事本来已经够复杂的了。如今,警方一插足,自然更复杂了。
我至少知道,劳伦斯·杰加和罗勃杨是一伙,但如今他们两人都死了。杰加船长是不是还有第三个合伙人呢?到目前为止,还不得而知!
我正在思索间,车子已到酒店门前,停了下来,我吩咐张小娟,将车子再驶到转角处停著,注意著出入的人客,如果见到一个胖子出来,便紧紧地跟著他,别让他走脱,也别让他发现。
张小娟点头答应,我相信她一定可以胜任的。
我则走进了酒店,并不用化费多大的麻烦,我便看到了酒店住客的登记簿(我所用的办法,读者大可自己去猜度,包括出点钱,冒充警方人员等等多种,这里不便说明我究竟用的是哪一种办法)。
在住客登记簿上,有五名住客,是由南美洲来的,但是其中,却并没有一个叫作“觉度士”的。我又用得到登记簿的同样的方法,得知了住在六○二套房的那位森美尔先生,就是我所要找的觉度士!
这半个小时中,我的收获极大。我出了门口,向张小娟招了招手,张小娟走了过来,我道:“张小姐,我已发现了一个非常危险,但是又十分重要的人物,就住在这家酒店的六○三室,我如今要去见他”
我才讲到这里,张小娟便道:“我也要去。”
我连忙道:“张小姐,这太不适宜了,这个人,是嗜杀狂者,去与他会面,是极度危险的事情……”张小娟只是重覆著四个字,道:“我也要去。”
我断然地道:“不行!”
张小娟冷冷地道:“你凭甚么来管我的行动?”我早就知道张小娟是性格十分倔强的人,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我却绝不能放弃自己的主张。
觉度士是一个靠走私而发达的人,这一种人,是人类中的豺狼,而且觉度士到此地来,又显然负有十分重要的任务。
在那样的情形下,我和觉度士一见面,毫无疑问,将会有极其剧烈的斗争,而像张小娟那样的千金小姐,置身于这样的斗争之中,那是无论如何,都不适宜的事。
所以,我立即毫不客气地道:“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再要固执,我就通知令尊,你弟弟失踪的事情,我袖手不管了!”
我这一句话,果然起了作用,她狠狠地瞪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