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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利用,利用价值也不小。
这是其三。
泛轻舟相信,这番话定然会让某些有心人暗暗记下。
“希望不要让我失望,我愿低调做人,奈何世道逼我高调做事啊……”
泛轻舟暗叹一声,他倒是想要安静修炼,安静变强,有朝一日名动大陆,了断原本泛轻舟的执念,然后得道成仙,飞升后步步为营,最后屠了对头和叛徒,报仇雪恨,再继续安静修炼,寻觅到神道之后,为苍茫诀和神秘小鼎的主人报了一箭之仇,最后隐姓埋名,苦修到无人攀爬的更高巅峰……
然而借体重生的他,是天道赐予莫大的福分,既然有福分,必定少不了劫难的阻挠,所以从重生至今,低调的他被迫一次次高调。
世人皆知扬名立万多么荣耀,却不知出名实际上就是被架在火上烤。
毕竟,人怕出名猪怕壮。
高调了,迟早会遭人嫉恨,小心眼的人,哪里都不缺。
一想到这个,泛轻舟就有些惆怅。
而再想到原本泛轻舟的执念是名动大陆,他就更惆怅了。
有一种痛,叫你想低调,但却只能高调。
入门考核上高调,进了内院,再次高调。
这下泛轻舟算是彻底名动内外院了,短短一天,从外院火到了内院。
外门弟子人尽皆知,内门弟子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他是皈寂唯的徒弟,还抢占了别人预订的阁楼。
“今天是什么风,把深居简出的皈长老吹了过来?”
就在云阳少年煎熬着绞尽脑汁想要补救的时候,一道温润的男声,如清风般徐徐传来。
“师父?”
云阳少年猛然回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顿时大喜过望,他偷偷瞟了眼注意力放到来人身上的皈寂唯后,脚底抹油般逃离了眼前这个女魔头的领域,直奔来人修长的身影而去。
“师尊。”
云阳少年跑到修长身影的面前,先是恭敬一拜,旋即指了指泛轻舟,暗恨道:“师尊,就是他。”
“徒儿,不得放肆,那是皈长老的徒弟。”
面容俊朗的男人,将云阳少年拉扯到身后,先是宠溺一笑,紧接着佯怒呵斥了一声。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装装样子。
“徒儿怎么又心急了?既然他来了修道院,还能跑了不成?稍安勿躁,为师会好生替你出气的。”
见到云阳少年还欲说话,俊朗男人笑而不语,却是暗暗传音道。
“是,师父!”
闻言,云阳少年目光一亮,安静了下去,横了一眼不远处的泛轻舟,心底冷冷道:“先让你得瑟两天,到时候……”
“王长老,别来无恙。”
俊朗男人一出面,皈寂唯气势顿时一变,如果说刚才她的气息是深秋的凉薄,那么此刻便是凛冽寒冬的冰冷。
“皈长老,不知是出了什么事,要为难我的徒儿?”
碍于云阳少年的实力,不能违背修道院规矩的王子衿,如今也只能将云阳少年收为记名弟子,但他对云阳少年的看重,俨然与真传弟子无异。
所以,王子衿对云阳少年的维护,那是铁打的。
“也没什么,这座阁楼无人认主,我便选定给我的徒弟,然后你的爱徒就跳出来要大打出手。
我的徒弟虽然实力不济,但也不是个傻的,打不过就不打了。
于是说了三言两语,你的爱徒就哑火了,随即他竟然将矛头对准我这个小小的长老,接下来就是刚才王长老看到的那一幕了。”
皈寂唯面不改色地将刚才的一幕添油加醋地叙述了一遍,话里话外先是骂被三言两语刺得哑火的云阳少年是个傻的,又是将指责长辈的大帽子扣到了云阳少年的脑袋上,避重就轻,把自己抢夺阁楼的名头摘得干干净净。
王子衿闻言一噎,他回头瞅了眼云阳少年,后者想要辩解,但又说不出皈寂唯的言辞有何问题,只能悻悻垂着头,不言不语。
王子衿是一个头两个大,本来主动权在他的手里,奈何爱徒是个缺心眼的,闹到最后竟然让皈寂唯这个夺人之物的罪魁祸首占据上风。
偏偏正如皈寂唯所言,这阁楼是没认主的,既然没认主,别人看中也是理所当然。
这强取豪夺的名头,被皈寂唯先发制人后便站不稳脚跟。
这个借口没了也就罢了,结果云阳少年冲动行事,又让皈寂唯后面那些没有挑明的大帽子坐实了。
“这个……徒弟年岁尚小,冲撞了皈长老,在此我道个歉,回去定当严加管教。”
王子衿暗道倒霉,本来以为可以抓住皈寂唯的软肋,结果却是有口难言,只能硬着头皮道歉,内心的憋屈可想而知。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执法殿作何?”
然而皈寂唯冷哼一声,没有丝毫退让地寒声反问道:“我捅你一刀,再道个歉,咱们握手言和可好?”
“这……”
王子衿一懵,这女人怎么不按套路来。
“那皈长老想要如何?”
他怔了怔,旋即放低姿态道。
“给我徒儿一颗伐骨丹,此事便作罢。”
皈寂唯淡淡道。
“报应啊……”
一旁尽量降低存在感的泛轻舟,轻叹一声,他就知道刚才拆了皈寂唯台,肯定没好果子吃。
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伐骨丹是大幅提升晋升修身四转伐骨概率的珍贵丹药。
修身三转到四转是极难的,所以伐骨丹极其珍贵。
若是伐骨丹落到泛轻舟手里,可想而知在内院会成为怎样的众矢之的。
第十九章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泛轻舟很想说一句“我不要,我才通窍三变,要伐骨丹干什么?”,但这话若是出口,就是不把皈寂唯这个师尊的好心当一回事,众目睽睽之下让皈寂唯下不来台阶。
之前拆台的那番话,大不了还可以用急中生智的自保搪塞过去。
但这时候拒绝师父的美意,不论是多么婉言拒绝,都会落了皈寂唯的面子,同时也落了王子衿的面子。
长老给的东西,一个小小的内院弟子,有什么资格拒绝?
“没安好心的女人。”
泛轻舟觉得牙痒痒,却只能配合地露出惊惶夹杂狂喜的模样,无声地低垂头颅,似乎惊喜不敢表露。
闻言,王子衿陷入了沉默,伐骨丹对他算不得太贵重的东西,但给一个通窍三变的弟子伐骨丹,让他一时间有些看不透皈寂唯的想法。
“这样也好,至少坐实了我和她不和的事实,对日后脱离她的掌控一事,还是有好处的。”
泛轻舟垂着脸庞,自我安慰道。
与此同时,思索片刻无果的王子衿,似是不经意地瞥了眼泛轻舟。
“罢了,他们师徒如何,与我何干?”
旋即他拂袖一挥,便将一枚泛着青光的丹药凌空掷向了皈寂唯:“这是伐骨丹,若是无事,王某便和徒弟先走一步了。”
“一路走好。”
皈寂唯面色缓和些许,她冷笑一声,接过了那颗丹药,遂不再理睬王子衿,而是转眸看向了泛轻舟,淡淡道:“徒儿,这伐骨丹是你应得的,你且收好。”
说罢,她便将龙眼大小的伐骨丹,送递向了泛轻舟。
一个“应得的”,让尚未离去的王子衿面色一沉,看向泛轻舟的目光不怎么友好,而云阳少年自不必说,更是气得横眉竖眼。
“走!”
王子衿面色不善地拂袖离去,云阳少年吃人的目光盯了泛轻舟一眼,也跟着走远了。
“这次算是将云阳少年和他师尊一起得罪狠了。”
泛轻舟抽了抽眼角,皈寂唯那句话看似无意,实则让王子衿瞬间迁怒到了他。
泛轻舟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威胁,重生这几年,他竟然遇到了说话比自己更气人的人。
他有种想掐死皈寂唯的冲动。
明明是皈寂唯找上门来,他反抗两下理所当然,结果对方小心眼到不愿久等,紧跟着就报应了回来。
但泛轻舟又无可奈何,强大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徒儿本来只是外门弟子,然而却万幸受到师尊青睐,进而平步青云,羡煞旁人。”
泛轻舟也不是吃素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丹药,瞬间露出一脸的感恩代谢,旋即情深义重道:“得师尊看重,徒儿才能一步登天,不费吹灰之力晋升内院,此等恩情无以为报,徒儿心怀愧疚,如今恰好有伐骨丹这般贵重丹药,便让徒儿借花献佛,聊表心意!”
说话间,他的目光流连于伐骨丹,旋即猛地抬眸,看向愣住的皈寂唯,将丹药推了回去,大义凛然道:“师恩难报,此丹师尊应得!”
伐骨丹的珍贵毋庸置疑,因此受到贪婪者的觊觎也是情理之中的必然。
泛轻舟懂得匹夫怀罪之理,所以伐骨丹这个烫手山芋,只能忍痛割爱。
否则有命拿,恐怕没命用。
他不觉得皈寂唯会用其身份为自己作挡箭牌,所以在内院孤立无援的他,势必会被其他弟子群起而攻之,到时候丹药没了不说,还可能遭受不少肤体痛苦。
所以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将伐骨丹双手奉上,至少还能保全自己。
皈寂唯眼波冷然地看着泛轻舟一脸忍痛割爱的热忱,若非清楚其心中想法,恐怕也会为之感动。
“既然是徒儿的一片心意,为师便笑纳了。”
皈寂唯面色如常,淡然地接过了伐骨丹。
“孝敬师父,是徒弟的本分。”
泛轻舟垂眸道,他能够察觉到暗中盯上自己的灼烧目光渐渐消弥,顿时心下微松。
“带为师进去看看这座阁楼内部装饰罢,为师好奇得紧。”
皈寂唯不置可否,轻轻扫了眼低眉顺眼的泛轻舟,冷声道。
“师尊请。”
泛轻舟面不改色,眸光却是一凛:“这是准备秋后算账了么?”
心思各异的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雕栏玉砌的阁楼,而那些暗中窥伺的目光和神念,也纷纷相继沉寂了下去。
“不愧是重活一遭的人,实力不怎么样,胆量却是不容小觑,有些小聪明。”
进了阁楼大厅,皈寂唯长袖一拂,半开的窗扉和大门应声紧闭,神念骤然扩散,将阁楼大厅与外界隔绝起来。
“师尊此话怎讲?”
泛轻舟尽管确定皈寂唯容忍至此,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杀人灭口来泄愤,但对方封锁大厅的举措,仍旧让他心生忐忑,暗中警惕。
实力不济,屈居人下,生死皆任掌控,这种命运不受自己把握的感觉,着实差劲。
“刚才拆台的气势汹汹呢?”
皈寂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泛轻舟,语气分明很平淡,却暗含着一股寒意。
“阁楼乃师尊选定,徒弟不过实话实说,怎会是拆台呢?”
皈寂唯无形间释放的气势相当骇人,泛轻舟只觉犹如猛虎俯瞰蝼蚁,他就像是匍匐的蝼蚁,连挣扎都做不到,开口反驳的声音,细若蚊鸣。
若不是他元神强横,这时候早已经直直跪了下去。
“看来前生你的修为不弱啊。”
皈寂唯气势一敛,有意无意道。
“相较于师尊,不过尔尔。”
泛轻舟身躯骤然一松,绵软的双腿,险些让他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强颜欢笑地奉承道,目光隐去了一缕精芒。
“态度转变挺快,刚刚还在据理力争,怎么突然就阿谀逢迎了?”
皈寂唯留意着泛轻舟的一言一行,后者前后辞色的改变,让她不禁兴致更高几许。
这个重生者挺有意思。
“识时务者为俊杰,师尊的实力,徒弟方才已经感受到了,不敢再有异心。”
泛轻舟拱手作揖,卑躬屈膝道。
真正卑躬屈膝是不可能的,这只会是演戏。
泛轻舟知道这时候只能靠演技了,把之前那些言辞上的交锋和算计归咎为轻视皈寂唯。
“是么?”
皈寂唯冷嗤一声,她俯视着泛轻舟佝偻的脊梁,蓦地皓腕抬起,芊芊玉指掐住了后者的脖颈。
在泛轻舟猝不及防的怔愣间,玉臂用力将他提到了半空。
“不管你有多少小机灵,但最好别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你有利用价值,但没有必要价值,我想杀想留,都不过是一念之间。”
皈寂唯将泛轻舟涨红的脸庞,拉到了面前,唇齿轻启,呵气如兰道:“想要联合其他势力制约我么?你的小聪明可真不怎么样。”
“你……”
泛轻舟似是没想到会被皈寂唯如此轻易拆穿,顿时慌了神,顾不得被扼住咽喉的窒息感,连连求饶道:“师尊……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