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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强大的心性,确实异于常人。
“师尊什么意思?”
泛轻舟听闻此言,目光一凝,他隐约猜到叶赫竹的想法,但还不敢确定,只能继续装疯卖傻。
“您身为仙域主宰,就无需在我这个糟老头子面前伪装了。”
叶赫竹苦笑一声,周身的气势倏忽间变得平和,他说道:“老朽虽然糊涂,可也不傻。您方才震慑无华城主的气势做不得假,没有当过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岂会有那般根植骨髓的尊贵与霸道?”
“是么?”
泛轻舟神色如常。单单是换了一个语气,就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仅仅是站立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气概。
哪怕泛轻舟并没有释放任何一缕主宰的气息,但叶赫竹还是觉得面前的青年,仿佛一柄冲天的剑锋,势不可挡,锋芒毕露。
而之前的模样,不过是给这柄冲天剑刃遮掩上了剑鞘罢了。
一旦不再掩饰,便是三尺剑锋脱鞘而出,能够纵横捭阖,驰骋乾坤。
“老朽见过前辈。”
叶赫竹不再怀疑泛轻舟的身份,或者说他不再怀疑占据泛轻舟躯体的残魂身份,直挺挺地跪地一拜。
仙域主宰俯瞰世间苍生,莫说是堪堪到达叩道境的叶赫竹,纵然是叶赫竹的先祖,那位飞升仙域的天才,见了仙域主宰也只能顶礼膜拜。
想要杀死一个寻常仙人,对仙域主宰而言,不过一个念头罢了。
所以叶赫竹的一拜,泛轻舟自然能够消受。
本来按照他们二人的关系,这一拜,泛轻舟如今是万万不能够承受的。
奈何叶赫竹认定了泛轻舟是仙域主宰,所以他这一拜是给仙域主宰。
泛轻舟如果去搀扶,就与身份不符了。
堂堂仙域主宰,岂能搀扶一个叩道境的蝼蚁?
这也是为何泛轻舟从一开始不愿意暴露真实身份的原因。
一来,这样可能会仙域察觉端倪,二来就是容易让叶赫竹与他的关系产生隔阂。被旁人看出异样。
毕竟对于叩道境的叶赫竹而言,泛轻舟这个仙域主宰,哪怕占据了凡人之躯,却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皇帝不会因为穿上乞丐服,就成了乞丐。
能够坐稳天子宝座,靠的是他的谋略,他的智慧。他的实力。
所以泛轻舟就算成为凡人,他也是仙域主宰,也不是叶赫竹能够比拟的。
“起来罢。”
泛轻舟心烦意乱地摆摆手,折腾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被叶赫竹发现了身份。
不过最庆幸的是,叶赫竹确实没有联想到重生,心底恐怕只以为泛轻舟是遭受重创。逃出了仙域,来到苍茫大陆修生养息。
“是,前辈。”
叶赫竹缓缓起身,一句前辈叫的是心悦诚服。
就在刚才,他亲眼目睹了平日里深不可测的李清欢,被泛轻舟压迫得涕泗横流,最后为之奴役。还一副感恩代谢的模样。
蝼蚁眼中的真龙,却被人骑在头上,对待那个骑着龙的人,蝼蚁自然敬畏有加。
“本座在仙域遭到仇敌设陷,险些身陨魂灭,万幸躲过一劫,为了避免被仇敌的爪牙嗅到蛛丝马迹。这才隐瞒了老丈,还望老丈莫要见怪。”
身份暴露后,泛轻舟索性也不装了,此处没有旁人,他也不怕被其他人知道。
说实话,他不是不懂形势比人强,否则也不会在重生后就能适时低头。
但习惯了养尊处优。捏着鼻子对曾经不屑一顾的蝼蚁低头哈腰,对他来说着实不易,心里憋屈是肯定的。
所以能有机会不用装孙子,泛轻舟自然得抓住时机好好做一回久违的大爷。
长居高位,他恢复了原本的性格之后,平淡的语气中,高傲显露无疑。
叶赫竹对此没有丝毫反感。作为一尊惊天动地的仙域主宰,倘若没有一点高傲的气质,其真实性反倒是值得商榷了。
“前辈,老朽有一事不明,前辈可否为老朽解惑?”
叶赫竹将姿态放的很低,低垂的头颅,从泛轻舟的角度。只能看到白花花的头发,看不到那张如菊花般皱纹丛生的脸颊,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但说无妨。”
泛轻舟双眼微阖,神魂的虚弱一阵阵袭上心头,让他昏昏欲睡。
他负手踱步到木椅边,缓缓坐了下去,强打精神道:“不知老丈有什么疑惑?”
“前辈这具身体的主人泛轻舟。如今是否还……”
叶赫竹欲言又止,他生怕自己的言语触怒了泛轻舟这尊存在,“尚在人世”四个字卡在喉咙,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来。
当下,他只觉一阵凄凉自心头蔓延。
直到现在,他还认为泛轻舟的元神是被仙域主宰的残念所侵蚀。
“原来是这样。”
泛轻舟抬手掩嘴,轻轻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恍然:“老丈,你莫不是以为本座是夺舍了泛轻舟,鸠占鹊巢,李代桃僵,与原先的泛轻舟元神共享躯体,进而等待时机成熟了再吞噬其元神,然后彻底取而代之?”
“前辈说笑了。老朽没有这个想法。”
被一语道破内心所想,叶赫竹干笑两声,矢口否认道。
开玩笑,泛轻舟能轻而易举镇压李清欢,他若是胆敢激怒泛轻舟,岂会有好下场?
“无须担心,本座并非喜怒无常之辈。实话实说便好。”
泛轻舟止住了笑声,语气一凝,不待叶赫竹开口,便说道:“不过,本座可以清楚地告诉你,在我接手这副身体的时候,泛轻舟已经身死道消了。
老丈你可懂我的意思?”
“懂。老朽懂!”
叶赫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敢情从一开始,他面对的就是泛轻舟就是仙域主宰!
“是不是很纳闷,为什么我要来无华城,为什么我要以梦境欺瞒于你?”
泛轻舟不用多想,便知此时叶赫竹的心理活动。
“老朽……”
叶赫竹张口欲言,却被泛轻舟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些无用的废话就免了。”
泛轻舟捏了捏眉心,道:“不论是本座的险些陨落,亦或是成为凡间蝼蚁,这背后都有大人物的手笔,我来无华城的目的本来很简单,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
我就单单说说为什么要以梦境欺瞒你。”
泛轻舟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面色不安的叶赫竹,道:“诸天万界有数之不尽的世界,每一个世界有恒沙般无穷的生灵,但你知道无穷无尽的生灵中,能够在飞升仙域之前领悟主宰大道皮毛的概率是多少么?”
“老朽不知。”
叶赫竹摇摇头。
“亿万分之一。”
泛轻舟淡淡道:“老丈你的天赋或许并不出众,但悟性却不差,能在神感境领悟主宰大道的皮毛,只要日后有人点拨,成就仙道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
“所以前辈以梦境诱导,是为了让我成为您的辅佐之人?”
叶赫竹恍然道,这和当初梦境中那道身影的说法不谋而合了。
“不错,我需要你做我的臣,而非仆,所以才大费周折去入梦。”
泛轻舟道:“你的悟性和潜力,担得起本座之臣。担得起本座的看重。”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本来是不愿意说得这般明白,毕竟老丈这么多年来也是家族的领导,让你去做我的臣子,想来你会心生抵触,甚至是不屑。
所以我佯装是仙域主宰的传人,让老丈先做我的师尊。绑住老丈再说。”
说到最后,泛轻舟有些哑然,亦有些无奈:“皇帝如果失去了军令,无法号令千军万马,那和乞丐就没什么区别了。
我虽是仙域主宰,可没有了与之匹配的实力,就什么都不是。”
旋即,泛轻舟的目光一凛,如刀锋般直刺向叶赫竹,沉声道:“师尊,轻舟是信任于您,因此才将一切坦白,还希望师尊一定要守口如瓶,否则必定为你我二人招致无尽的灾难。”
“为师明白。”
叶赫竹向着泛轻舟深深一拜,道。
他刚拾起身来,便与泛轻舟灼灼的目光对视。
二人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从此以后,你还是我的师尊,而我,仍旧是你的徒弟。
第七十二章同年同月同日死()
“事到如今,我都有些看不懂你的作为了。”
黑袍人看着光幕中愁绪如麻的老人,突然说道。
他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我更看不懂你了。”
“看懂与看不懂其实本质没有丝毫区别。”
雁姓青年笑了笑,道:“因为结果是发展趋势的既定事实。”
“做个明白人,可比糊涂人好多了。”
黑袍人耸耸肩道。
“那只是对你而言。”
雁姓青年抬手凌空一点,光幕上的景象开始扭曲,内容变成了房间内的一老一少二人。
他指着华发老人,说道:“再说了,虚界蝼蚁都清楚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黑袍人沉默了。
他看着光幕中的叶赫竹,一语不发。
如今看来,他和叶赫竹何其之相似,皆是无能为力,受制于人。因此不得不难得糊涂地度日如年。
见黑袍人不再说话,雁姓青年眼底露出一缕戏谑,转瞬即逝,他摊开掌心,一个小小的锦囊便凭空出现。
“有些时候。破坏别人的布局与谋算并没有多大的成就感……”
雁姓青年端详着掌心上空悬浮的锦囊,笑吟吟地自言自语道:“最有成就感的是,把别人的布局变成自己的,把别人的棋子,也变成自己的。”
“怎么变?”
黑袍人猜到了雁姓青年说的是谁。但他不太明白要怎么变。
“人性是神灵给予生灵最大的力量与缺陷,只要是人,就难以逃脱人性的桎梏。”
雁姓青年意味深长道:“情感是个好东西……
不知这个锦囊中的妙计,他会不会感到惊喜?”
黑袍人看着光幕中的青年,莫名觉得他很可怜。
转念一想,这世间多的是一无所知的蛆虫,还是自以为是的那种。
于是,他便觉得泛轻舟不可怜了。
至少泛轻舟并不自以为是,也没有自命清高,更没有自认天生高人一等。
是个明白人。
准确来说,是个明白的棋子。
活着,不是被操控,就是操控其他人。
遥想当年,眼前的雁姓青年,还不是一个卑微的棋子,甚至是……弃子。
许是黑袍人的目光太过炙热,雁姓青年似有所感般回眸看来,灿烂一笑。
“呵呵。”
黑袍人扯了扯嘴角,幸灾乐祸地想道:“倘若有人你的棋子也凌驾于你的头顶,看你还能笑得出声不。”
雁姓青年收回了视线,似乎是没有察觉黑袍人的想法,但转回面庞的刹那间,一丝淡淡的嘲讽从嘴角勾勒起细微的弧度。
“你还不明白么?能从棋子变成下棋人,我最懂的就是棋子的心理,没有任何棋子,能够凌驾于我这个棋手之上的。”
他没有将这话说出口,没必要,不需要。
秋天不应该很热,毕竟蝉鸣都没了踪迹。
但李清欢抬头看着天空,总觉那颗并不刺眼的烈日,烫得灼心。
他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却不得不承认。
正如他不愿承认数个时辰之前,他还是一个自由身。
然而人生就如梦,仅仅是个把时辰,他就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最后的倔强与尊严,成了匍匐在地的奴仆。
李清欢沉沉一叹。
他大可以用“泛轻舟是梵法天,强大到以气势就让人无法反抗”这个借口或理由,来解释或搪塞自己被迫跪地求饶的狼狈与可怜。
但他回想起来之前的一幕幕,还是无法用弱肉强食去麻痹自己。
跪了就是跪了。对李清欢这个生来优越的人而言,此事永远是一大耻辱。
而且最悲哀的莫过于,李清欢最大的耻辱,不是屈膝跪地,而是做了别人的奴仆。
别人强大是别人的事情,他做了奴仆是他的事情。
李清欢难以接受既定的事实:他不仅承受了屈膝跪地的莫大耻辱,还容忍了俯首称奴的更大耻辱。
作为一个生而养尊处优,对旁人俯首称臣习以为常的贵人,这种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去叶赫家之前,他自信满满,曾经幻想过祭祀梵法天直系后裔得到伪仙剑残片重新祭练,尔后大杀四方的英姿雄发。
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他失了尊严,也丢了底线。
遗憾的是,他不能反抗,也不敢反抗。
纵然丧失了一切尊严,他还是在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