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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对于一帆风顺的人来说。成长的难度,不亚于登天。
所以直到泛轻舟开始明白前世一路高歌猛进的真相后,这一世他不再有天命的庇护,就连他李代桃僵本身。都充斥着算计的痕迹。
而他的这一生刚开始,同样亦遍布着无数大人物的目光投射。
他没有了绝境逢生的运气,只剩下阴谋诡计夹缝之间步履维艰的成长。
得到的同时,必定会有所失去。
泛轻舟知道以后的路会很难走。但他宁愿做一个坎坎坷坷的蝼蚁,做一个随风摇曳,朝不保夕的渣滓,也不愿做一个糊里糊涂的肥猪。一只一帆风顺,只会长大却永远不会成长的肥猪。
一只……静等屠宰的蠢猪。
不远处的背后,桃花在一阵陡然加剧的晚风下簌簌落下,有不少花瓣夹带着芬芳沁入心脾。同时渐行渐远,跌入小溪流水,漫漫飘荡向远方。
远方是桃花林与溪流终点的交织处,寒潭上方云雾缭绕。桃林摇曳身姿。
粉色的花瓣,随着溪流的方向,淌入寒潭,漾起淡淡的波纹。
泛轻舟坐起身子。极目远眺。
在寒潭的云雾间,一道欣长的白衣身影若隐若现。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一道轻吟传来,裹挟着淡淡的忧愁与哀伤。
寒潭中央,便见白衣俊秀的青年宛如书生,踏着凌波驻足。
他头戴儒冠,眉清目秀,面庞古拙。剑眉气势逼人,似饱读诗书的才子,又似游历天地的道人,衣袂清扬。潇洒飘逸,一双星眸深邃如海,蕴藏着无尽的剑光与智慧。
剑光的凌厉凛冽,智慧的朴素深沉。彼此相互纠缠交织,融为一体,二者没有丝毫的抵触,浑然天成。
他就是名垂千古的李太白。曾经调侃过唐国君王宠妃,踏剑冲霄离去的青莲居士。
李太白的一生,充满了传奇,本是学富五车的才子,奈何官场不容,理念与皇权相悖,最终只能千金散尽,浊酒一壶,游遍山水,也感慨尽了山与水。
“汪伦……”
泛轻舟望着李太白,缓缓站起身来。
这里的李太白,自然不是真正的李太白。甚至连李太白的神念都算不得,仅仅是一道虚影。
只不过李太白的实力通天,哪怕是区区一道虚影,也完全无法用肉眼分辨出来。同样也拥有不俗的力量。
汪伦这个名字,他没有听过,但原本的泛轻舟却有印象。
李太白是苍茫大陆上一个惊艳的天才和强大老祖,他的大量诗文极其经典,可以说是直接拉高了一个时代修道人的水准和内涵。
正因如此,他的诗集广为流传,就连浔阳城那种偏僻之地都偶有流传,其中有一首《赠汪伦》就在其中。
相传汪伦与李太白是挚友,李太白远走他乡,汪伦相送,便有了这一首诗词的问世。
听到李太白虚影的吟唱,泛轻舟莫名觉得有些不妙。
“阁下可否是汪伦?”
就在这时,踏着波纹的李太白抬眸望来,面容露出喜悦。
“不是……”
泛轻舟一怔,旋即下意识否认道。
“你不是汪伦,为什么要来桃花潭?”
李太白闻声,喜悦销声匿迹,只剩下无边的愤怒。
随着他的一声质问,平静的寒潭,顿时在他背后汹涌起滔天巨浪。
“青沽酒,只是一个考验而已,不至于这么猛罢?”
泛轻舟目睹滔天巨浪迎面而来,喃喃道。
他如今失去了依仗,除了伐毛洗髓的身躯,再无其他长处。
无道篇章刚开始修炼,峥嵘未露,目前他的实力,只是比一般的通窍三变厉害而已。
第一百一十二章在心不在人()
打不过就跑。
泛轻舟早已得到明悟,现在他没有天命傍身,打不过只能选择逃遁。
此间浪涛铺天盖地,轰隆的巨鸣声夹杂其中,看起来声势无比浩大。
泛轻舟已经竭尽全力逃跑,最终却还是无法躲避开来。
“咳咳!”
待到风平浪静之时,天色俨然漆黑,夜空里只有三三两两的星辰在绽放脆弱的光华。
桃花落了满地,惨遭摧残的桃树,无力地耷拉着枝桠,再也没有烂漫与妖娆。
而泛轻舟如死狗般躺在落花中,看起来和桃树一样有气无力。
“你不是汪伦。为什么要来桃花潭?”
李太白的虚影屹立在泛轻舟的近前,他的面容似悲似喜,眸光虽然裹挟着凌厉和深沉,却仍旧显得无神。
毕竟。他只是一道虚影,没有生命,也没有神智。
否则,他也不会只不停重复一句话。而且实力还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不论是从最开始的全盛状态,还是当如今的不堪一击,这道虚影总能把握住发力的分寸,不会伤到泛轻舟的根本。
这分明就是有人刻意作出的设定,避免泛轻舟遭受重创。
可是即使没有被重创,被李太白的虚影这般单方面欺凌摧残,也是很疼的。
不知道多少年了,泛轻舟不知道有多少年都没有受到过这种纯粹拳脚相加的皮肉之苦了。
“天知道汪伦是谁啊……”
泛轻舟撑着胳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在李太白虚影发动攻击的刹那,他的身子猛然一矮。
随后,他的右腿如迅雷般踹向李太白虚影的双足,企图使得对方失去平衡栽倒。
从矮下身子到一腿横扫而出,泛轻舟用了不到一息的时间。
李太白的虚影显然没有遇到过这种地痞流氓的撕打方式,一时间愣住,有些不知所措。
于是泛轻舟轻而易举地踹中了李太白的脚踝。
“啊!”
泛轻舟虎躯一震,直接痛呼出声。
他的腿仿佛撞到了一块坚硬无比的花岗岩,腿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
而这时,李太白的虚影也反应过来。
泛轻舟的那一踹在他看来不过是挠痒痒,他完全不会在意。
不过根据遗留下来的意志,但凡泛轻舟还有还手之力,就继续打,打到他毫无还手之力,打到他明白什么是失败的滋味。
李太白的虚影不懂什么是失败的滋味,但这并不妨碍他把泛轻舟打到爬不起来。
此时的泛轻舟,明显还有反抗的余力,所以李太白的虚影稍加思索,便再次握紧了拳头,打算再一次发动攻击。
“没完没了……”
刚抱住腿嚎了两声的泛轻舟,抬眼就见李太白的虚影蓄势待发,顿时心底咯噔一下。
“是你逼我的!”
泛轻舟大吼一声。一把抓起地上的泥土,狠狠往李太白的虚影脸上洒了过去。
李太白的虚影被泥土糊了一脸,下意识伸手去抹。
泛轻舟见状大喜,踏出一步,提起膝盖,就往李太白虚影的双腿之间悍然地顶了上去。
“我你娘!”
又是犹如撞上岩石一般的剧痛,险些让泛轻舟痛出了眼泪。
不过幸好有上次的经历,这次泛轻舟反应极快,膝盖凌空一抖,落回了原地。
与此同时,他伸出两根手指,趁着李太白虚影抹掉泥土的刹那间隙,双指如利剑,如鬼魅般探向了李太白的眼睛。
眼睛是人最脆弱的部位之一。
泛轻舟为了保险起见,还把仅剩不多的灵力全部灌输到了双指。
双指插入李太白的眼睛,刚开始的时候。受到了极大的阻力,泛轻舟知道绝对不能就这样放弃,否则下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一鼓作气,忍着双指指骨被阻力震烈的痛楚。狠狠地将手指刺入了眼眸深处。
砰的一声脆响,泛轻舟的双指深深穿透了李太白虚影的眼睛,直入脑颅。
虽然知道这虚影没有脑浆和血液,但泛轻舟在拔出双指。身影退后的刹那,心底仍然有些不适应。
李太白的虚影被洞穿双眸,灵力更是将他的头颅爆裂出一个大洞。
虽然他是一道虚影,但也是有致命处的。
很显然他的致命处之一。就是脑袋。
所以李太白的虚影被重创头颅后,没有再追击泛轻舟,而是站在原地,沉默了两息后化为乌有。
“还真是顺手。”
泛轻舟抖了抖手。长吁道。
如果说前世一切的荣耀和辉煌,都是天命辅佐和阴谋布局的黄粱一梦,那么他唯一的真实,就是当地痞流氓那会儿了。
那会儿的他。是年纪最小的泼皮无赖,一无是处,但贵在真实。
“或许正因为做无赖的我是真实的,所以才能用无赖的攻击。反败为胜罢?”
泛轻舟面露追忆,似水年华恍如隔世,也确实隔世,但又近在昨日。历历在目。
李太白的虚影消散,夜晚变得静谧,也变得冷清清。
孤零零的桃树,俯视着脚下孤零零的桃花。孤苦伶仃的悲哀,蔓延在桃林的每一处角落。
这种气氛毫无防备地闯入泛轻舟的思绪,泛轻舟莫名觉得身体冰凉。
他想到了曾经,曾经天葬和地藏斗嘴不停,插科打诨。
那时候他只觉得厌烦,只觉得是苍蝇的嗡嗡鸣叫。
直到重生后至今,失去了那份喧嚣,他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陪伴了自己大半生的叽叽喳喳,突然就失去了踪影,像融入春水的鸟啼,再无痕迹。
不论尘世的浮华何等喧闹。在他的眼里总归是沉默的。
喧嚣与否,在心不在人。
那些不曾珍惜的,也终将黯然落幕,远走天涯沧海。
如果。如果有重来的机会……
“不对,是了,我有重来的机会,这重生。不就是重来的机会么?”
泛轻舟的悲伤一扫而空,他蓦然回首,桃林一阵清风掠过,如时光回溯一般,落地的桃花飘荡,回到了桃树的怀抱。
那一幕满目的粉红与喜悦,感染了天空的星辰,感染了绿地的溪水。
溪水跳跃着叮咚的声音,似笙箫的吹奏,似筝琴的弹点,悦耳动听。
星辰渐渐多了,不一会儿。漫天繁星闪耀,如千里皓月。
萤虫成群结队而来,环绕着桃林,环绕着夜空。与星光交相辉映。
泛轻舟禁不住笑了,一种安心的笑容,发自内心的会心一笑。
原来世间的美景如此不胜收,而昔日,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蹶不振。纵然花落成泥,也会有重新绽放吐露清香的那一天。”
远处的天际,一道修长的身影由远及近。
那是与李太白一模一样的身影,长衣如雪,飘逸潇洒。
“难为你了,不过重生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醒悟了,我失败了整整一生,道理自然是懂的,只不过现在才懂,虽然有些迟,但还不算太迟。”
泛轻舟凝视着来人衣袂飘然,便说道:“顺便一提,刚才李太白的虚影,是被我打死的,我并没有被打的爬不起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迟来的残忍()
泛轻舟话一出口,那道身影就愣住了,连他脸上高深莫测的表情,都隐约有些龟裂。
“不过,能做到这个程度,确实算得上煞费苦心。”
泛轻舟略带调侃的语气,变得沉稳而诚挚:“辛苦你了,青沽酒。”
李太白模样的修长身影站在远处的高地上,颇有种手足无措的既视感。
“这个时候否认,不知道吾主您会不会信?”
修长的身影哑然一笑,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话音未落,他的面容一阵扭曲,化作了五官清瘦的青年模样。
而这青年,与原本投靠于泛轻舟的青沽酒,一模一样。
“你知道的。没有一定把握,我不会这么笃定地拆穿你。”
泛轻舟看着露出真容的青沽酒,会心一笑道。
“所以……吾主您……”
青沽酒搓了搓手指,尴尬地单膝跪地,忐忑不安地吞吐道:“吾主您……不会介意罢?”
“如果我介意。就不是笑脸相迎了。”
泛轻舟慢慢踱步,走向单膝着地的青沽酒,道:“跟随了我何止千百载,我什么性格你不清楚么?”
“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喜欢。”
他走到青沽酒跟前。伸出手来:“下次就不要这么多此一问了。”
“这世上有很多公理,有很多规则,也有很多潜藏在公理和规则之后的规矩。”
青沽酒仍旧低着头,保持着他作为臣子的卑微姿态,轻声道。
“你的试探应该收敛了。”
泛轻舟摇摇头,无奈一笑道:“或许你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借体重生绝非偶然,也绝非幸运,不破不立大抵就是如此了。”
“恭喜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