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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教室,都要直勾勾地盯住讲台上那位任课教师认真地打量,那目光刀子一样!
他是在选择目标,找一个可信赖的人委以重任。
在初中部二年级那一排的第四个教室门口,沙岩站住了。讲台上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大女孩,顶多十九二十岁的样子,她是老师。
年轻的老师长得丰满圆润,脸孔椭圆呈鹅蛋形,皮肤白皙,一脸的灿烂,妩媚中略显娇气;她有一双让人一见就不容易忘记的丹凤眼,很大很亮,偶尔对人不经意的一瞥,极像是在向人拋媚眼,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轻佻的表现。其实,她年纪轻轻,高中毕业就能留校任教,那是一种不无优越感的自信。
看样子,她非常聪明,很懂得恰到好处地展现自己的优点。矜持中带点傲慢却不失热情。面对着让她喜欢或称心如意的男生,一看眼色,她就能觉出自己在男孩眼中的份量。因而,此时面对沙岩火辣辣的眼光,面对潇洒倜傥而又豪放的这位酷得如同雄狮一般的陌生男人,她不是退缩,是迎上来了!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沙岩身旁这位同样潇洒但似乎较沙岩更为英俊漂亮的梅兰。
“你们?找谁……”热情中带有一丝惊讶和好奇,笑容像一朵初绽的玫瑰。
“就找你!我的天使!”
“哈哈!天使——你从哪儿来,从天上到人间来寻找跑丢了的天使?”她爽朗地笑着,不自主地晃了晃还算纤细的腰枝,脸上更灿烂了。
“请问,你是这个班的班主任吗?”
“是,你们有什么事?”
“叫男生全部跟我走,到街上搬东西去!”
“你们是……”
“我们是新分配来的,刚下车,行李都还在大街上。以后咱们都是同事了。” 梅兰在后面解释道。
“原来这样,怎么不早说?你们原来是我们学校新来的大学生!” 丹凤眼按捺不住兴奋的样子,合掌雀跃道, “前几天一个教育局的副局长亲自来学校说了,说要分几个大学本科的老师来我们学校,想不到这么快就来了!哦,再等十分钟就下课,我一定安排他们去。”
“不!现在就……我上讲台讲几句可以吗?”沙岩说。
“这……当然可以,你去吧。”一来就敢上讲台,大城市来的大学生就是不一样,见的世面多,放屁都牛气!女教师一脸钦慕的颜色和赞许的目光。
沙岩略微整一整衣裳,用手理了理长发,大大方方地走进教室,极自然地立在讲台上,面对着几十双专注而惊奇的目光,一字一顿地侃侃说道:
“同学们!”略停一停,扫视全班一遍,审视大家的反应,“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大家的朋友了。我姓沙,沙漠的沙,画家沙风,作家沙地,音乐家沙可夫,和我五百年前是一家。当然,本人是搞哲学的,专门在家里研究哲学,算不算哲学家呢?”
“算——”全班雷鸣般响应,反应异常热烈。
“那好,今天,你们要帮哲学家一个小忙,我们刚来,行李现在还在街上……”
“我有一个问题。”一个调皮的男生大了胆子道。
“请讲!”沙岩道。
“请问你认识沙士比亚吗?他是你们家的什么人呀?”全场轰地大笑。
“这个……沙士比亚嘛,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他应该是我们沙家开派祖宗的第九百七十八代玄孙,与我比,他大约算是我的重孙了!”
大家更放肆地笑。那男生兴奋起来,大喊道:
“那就更应该去了!走啊,同学们,帮沙老前辈扛行李去!”
三言两语,就这样搞定了,班主任尤其佩服他的口才和机智。
这班主任老师就是李小玫。当时全班同学一大半在沙岩和李小玫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开往马路街。不但男生去了,好几个女生都非得跟了去,大家一路欢声笑语,仿佛真的和新来的老师成了无话不说推心置腹的最要好朋友。
第二章(2)
行李很快全搬回来了,梅兰已先去校长室报了到,去看了学校分给的房子。李小玫领着同学们为新来的老师打扫卫生,擦拭玻璃,整理床铺,干得热火朝天。由此,她和沙岩一见如故,从此竟真的关系密切起来。他们在一起时,双方都有说不完的话。
李小玫是这所学校第一任老校长的独生女儿!
老校长死了,他的遗体没有埋进公墓,却葬在了巍巍鹿鸣峰——校园前方那座最高的山峰的半腰,他永远在守望着峰对面这所他一手创办起来的学校。老校长的遗孀,李小玫的亲生母亲,如今仍然还在山那边的一所名不见经传的乡村中学担任校长。老头子在生时,坚决不同意将自己的老伴调来二中,老头子死后,老伴坚持不愿再调了!她要以这种方式来纪念老头子,以这种唯一的方式完成老头子的遗愿。
那是一所离县城三十公多里的初级中学,全称叫鹿鸣峰中学,后更名县办四中。全校初中三个年级,每个年级只有一至二个班。出于对老校长这位自己当年的老师的崇敬,更为了照顾她的身体,文教局现任局长多次提议调她到二中或局里来,可她就是不来。每当说到此处,李小玫往往气不打一处来:“我恨死妈妈了!”那双大而明亮的丹凤眼此时就要露出一种沮丧而暗淡的神色。
“我的老家本来在离乌鲁木齐不远的昌吉,照我家的条件,全家调回昌吉去根本不成问题,可我爸爸当年坚决不同意调,后来终于捱不过那场运动!爸爸死了,妈妈更加不再想调动的事了,真不知她怎么想的,他们老一辈要死在这鬼地方,难道还要让下一代陪着在这儿埋葬青春?这些该死的大山,照雷平的话说,是一山得山,二山得六,三山得九,站在高山之上,前面是更高的大山,一望无际,绵延不断,没完没了。我可是一见这些山就烦,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完……”
“雷平是谁?”沙岩打断她道。
“我们学校的一个美术老师,风度翩翩,极潇洒的一个人。因他是南方人,三山不分,喝喝!别小看他,也是一个自命不凡的才子呢。我就不明白,你们这些大学生们,竟还一个个往这穷山沟里钻,真不可思议!”
“你怎么这么不喜欢这里?”
“说错了,不是不喜欢,我讨厌这里!”
“山区不挺好嘛,山清水秀,空气新鲜,风景优美!我对这儿的一切感觉挺好的。”沙岩说。
“我的父母亲可能从来就没想过我的前途。我是不能就这样下去了,我要下决心去考大学,像你们一样。我一定要走出这个鬼地方!”
沙岩想了想,诚恳道:“小玫,你要考学校,这个志向很好啊,我想我完全可以帮一帮你的。”
“那太好了!我已经连续考了两届了,都名落孙山。今年有你的帮助,我一定考得上了。去年我就只差那么几分就到录取线了,就几分啊!好多人还讥笑我,我才不管这些呢,我相信我一定能考上的。我妈妈并不是特别支持我,说什么要干好一种事业关键在自己的主观努力,并不一定非得考学校,有时候自学比上正规学校效果还好,工作有不有成绩也不全和学历有关。”
“你妈妈说得对。”
“她甚至还多次想调我去她们那所学校,真是的,我就是不去!人家局长都同意调她来二中,她坚决不肯来。我如今是最不愿意回家了,一到了那个地方就烦。我这一生最大愿望就是考大学,离开这里,永远不想回这个地方来!谁能帮我考上大学,我一生一世都不忘记他,让我怎样报答他都可以。”
“你在这里遇到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是吗?”
“不开心的事多着呢!……你们来了就好了,我早就盼望你们来啊!这个学校真正有本事有能力的人少得可怜,我就是这个学校毕业的,还能不懂!每年高考,能上线的学生就那么几个人,那还大都是他们自己自学的结果。有些个所谓老师,说句不客气的话都是些什么呀,全是人民用血汗钱养着的一群废物,要靠他们,十辈子也考不上大学!”
“这可是你的母校啊,怎么能这样损他们!你能留校,说明你在这学校里还是很不错的,至少领导们看得起你,否则你怎么能留下来?”
“这倒是,我的事我妈妈从没插手,全凭我自己的本事留下来的。”
沙岩和李小玫经常谈到深夜。为了实践自己的诺言帮助李小玫复习功课,沙岩真的将整个高中阶段的文理科教材全都又过了一遍,那样一股干劲,甚至远胜过当初自己高考前的那一段复习。据他自己说,他考大学其实根本没费什么劲,稀里糊涂就那么一遍过,对他来说,考上考不上都无所谓,反正文革十年不让考了。说到底,考上了又能怎样?多少没上大学的人,一样地有出息!自来的伟人们有几个拿过正规大学学历?“知识越多越反动”“书越读越蠢”这些话,也许还真有一点点什么道理也不一定!
李小玫为了省出时间更好地复习,她的全部作业批改都包给了沙岩。李小玫教的是初二数学,一些课竟然也由这位高三的政治教员“哲学家老沙”代上了。研究了多年的哲学,他又捡起了许多年前就丢了的代数几何,他的课无论高中的还是初中的,效果都最好!
“哲学家老沙”是同学们对他的雅称。那群正处顽皮透顶阶段的娃娃,竟然那么喜欢上了老沙这样的老师!他自己曾说过,要说师道尊严,他老沙第一,但他平时就是不在学生面前摆架子!同学们无限崇尚和敬佩这位喜怒笑骂都是理,既放浪形骇,又点到为止恰到好处的大侠式的老沙!有位同学就坦然地说,一听他的课就来劲,全身感觉痛快,不知不觉就被他迷住了!有老师也说,那是人格的魅力!每到他走进教室,那一堂课从头至尾就都会极其鲜活生动,同学们精力十分地专注而集中,在快乐的情绪中所学到的东西,印象比任何时候都深刻而扎实。初二(4)班的数学——岂止数学,所有课都从此上了一个崭新的台阶。该班所有科任老师都普遍反映,这个班的课堂纪律怎么突然就有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了呢?
“嗬,沙岩,这魔鬼!”
“是呀,真有他的!”
自从他和李小玫二人整天形影不离以后,说什么的都有了。可他们竟谁也不在乎,由人们如何说, 只作没听见。每当朋友们问他如何面对那些流言蜚语,沙岩往往付诸一笑:“走自己的路,由他说去吧!”依旧我行我素。在最要好的朋友们当中,认为他们在谈恋爱的也大有人在,但沙岩总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敷衍地笑笑,什么也不说,逼急了,他苦笑一声,答非所问:
“那儿真好!”
“这是哪跟哪啊,说清楚,哪儿真好?”
一惯爱点咸湿味儿的年轻老师会抓住这机会小声问:
“你是说小玫的肚皮那儿真好吗?”
“无聊!是说她妈妈只剩下她一个亲人了,希望和她在一起。鹿鸣峰那所宝贝学校是她妈妈的命根子,教师相当缺乏,一半滥竽充数的,他们大多只有初中学历,你说怎么教中学?她要是肯下去,绝对算是好的,她妈几次让她去,只差没跪下求她了,可她铁了心,不再理妈妈了。我好几次请她带我去到下边玩,顺便看看她妈妈,还有她父亲的坟墓,也想顺便去看看。我是真为他老父亲那些催人泪下的故事感动啊,可她有时候竟连我都骂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梅兰道。
“当然,那也许不是真要骂我,过后她常会连连向我道歉的。我感觉,在她的脑海里,好像没有什么固定的思维模式一样,因此……”
“因此你怀疑她对你的感情?哦,是怀疑她有精神分裂还是双重人格?”
当然梅兰是开玩笑。但沙岩却立即急眼:
“可是你说的,我没说她这些话!”
“你们还说过些什么?”
“怎么,调查隐私呀?”
“你我之间,有什么隐私呢?”
“那你呢,你不将你和那全校最美的校花晋玉华的事和我说说?”
“可不要乱说,为人师表,言行不可不谨慎啊!”
“你算了吧,梅兰,人活到你这一步,累不累呀?我发现你他妈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更伪君子!”
“你,一条老狐狸,别转移目标好不好,我们刚才是谈你的事。至于我和晋玉华,我老实承认是对她有一点好感,但充其量只是好感,师生之间,只能到此为止。她才那么小……”
“她对你怎么样?”
“她当然也喜欢经常到我那里坐坐,来和老师一起聊聊天。我是说和老师聊天,不是别的意思,这在任何师生之间都是正常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呀!唉,这世上又多了一个诡辩家!”
“谁诡辩还不定呢!”
“说真的,梅兰,我和小玫之间,我可以拿自己的人格向你保证,绝对没事,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倒是你和那小妮子,我看必将有事!不信我们打个赌,你敢不敢?我这一双眼睛,胜过孙大圣的火眼金睛,可以将人的生老病死,过去未来,里里外外,都瞅得个清清楚楚!要不,这么多年哲学岂不是白学了?”
“这么说来,你和小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