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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哈子呐呐不言,一脸尴尬。
东方铃蟾道:“你言柯师叔遗物已现,可知所在?”
玄哈子忙道:“被一个叫宁舟的取得了,我去找他要,他却不给。”
“然后他就把你打伤了?”东方铃蟾道:“玄蟆子呢?”
“死了。”
东方铃蟾一怔,满是不敢相信,蛤蟆小仙虽则被开革出门,收回一身法宝,但其功底任在,纵有道基弊端,也不是寻常人可以敌得过,更遑论以二博一。
旋即她心思微转,一想蛤蟆小仙的脾性,心有所思,冷冷道:“如何败的?”
“他采取游动,拖垮了我们法力,所以……”玄哈子声音越说越小,更是尴尬。
他脑子糊涂,却不想被东方铃蟾小看,便虚言谎骗,不说是正面被打败的。
纵然他二人已非海蟾宫弟子,但好歹是从海蟾宫出来的,身败身死的结局,东方铃蟾听得万分不喜。
“果然。”东方铃蟾闭目吸了口气,暗恼这两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白损了海蟾宫的颜面,睁开眼来,瞥向玄哈子,“他在何处?”
“莽山宣真府。”
“哼,散修之府。”东方铃蟾言语中,透出浓浓的不屑,对玄哈子更生厌恶,居然败给了散修,“看你寿命不多,可有遗愿?”
玄哈子请求道:“能否将我尸骸,葬于山门?”
“不可。”东方铃蟾不假思索的拒绝,“既已开革,便非我派门下,你好自为之。”
音落时,嫋嫋身姿,乘风而去,空留一地香风。
“混账。”玄哈子之所以找柯峻集遗物,也是想立功,重返山门。
这时遗愿不得满足,心中大怒,这一怒,气机颤动下,浑身蹦血,砰砰数声后,魂断山中。9261314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
第293章 :凤山()
凤山府立足莽山数百载,经数代府主经营,比宣真府好上许多,曾请人立下山门禁阵。
晦光万里,秋雨蔽空,远天一色,水雾茫茫,细雨降入山林,滋润草木青芽,薄薄水汽幔帐一般,笼罩住山头。
孙伯长本是散修,得上代府主器重,予以传位,他秉承遗志,曾发大愿,必将凤山府更进一步,制霸莽山。
本来一切顺遂,可自北莽山来了沸烟波的灵门道者,设伏计杀,一役下有两位友盟,在此战中身殁。
这便将大好前景,硬生生的给打断了。
又有彭侯法力高强,修得玄法,却不与凤山府为友,甚至还私下抵制。
如此,他才做出无奈之选,与田贲达成约定,分享南莽资粮,容田贲坐拥一府。
而田贲二人需付出的代价,则是出力遏制北莽。
可他却未料到,田贲借口受伤推搪,上回宣真府开府,他前往商议此事,田贲与支秉谦,异口同声说打灭北莽责无旁贷,可说到日期时,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眼观秋雨如烟,孙伯长心里也升起一股烦愁,往北再去千里,就是北莽地界,他凤山府立在此间,如有战事,势必首先牵连。
“府主在想何事?”贺从叡踱步而来,不疾不徐,看了看天色,“风雨无常,昨日还是泼天洗岳,湍湍如江流,今日则淡了许多,平添三分悠闲。”
“悠闲?”孙伯长手捻长须,缓步行至亭中坐下,掸了掸一身雨露,“贺兄好心情。”
“府主在想北莽之事吧?”贺从叡跟着进来,坐在孙伯长对面。
“不错。”孙伯长略含忧意,“玄灵不两立,一旦有事,我等必受滋扰。另外田贲此人你也知晓,为人倔强,听闻他昔年未入道时,身处官场,便因行事狂傲,被革去权印,解甲归田。”
“听说过这么一桩事。”贺从叡笑了笑,“此人虽狂傲,可到底不是无智之辈,无论怎么说,也该清楚眼下南莽之事,我凤山府若亡,他宣真府岂能幸免于难?真要眼睁睁看着咱们死,他也活不了多久。”
“道理如此,人心莫测。”孙伯长感慨了一句,忽而一笑,“说来好笑,沸烟波魔修来了北莽,之前的北莽魔修,也是忌惮的很,大有提防,这对咱们而言,却是件利事。”
“防备之心,人人有之。”贺从叡摇头一笑,“灵门也非一家,存防还可久活,不防旦夕身亡。”
他紧接着道:“事实上我等也无需逼田贲太过,免得以怨生恨就不好了。田贲不是彭侯,可以结交,除非我府可力压南莽,不然,徐徐为之,不可操之过急。至于府主所忧,其实咱凤山府历代经营,有大阵护持,虽不及大门大阀的森严,可也是花费诺大代价布下的,北莽纵是来犯,短时内也无法攻克,正事发时,青剑湖、宣真府,此二者还真能坐视不成?”
孙伯长点了点头,似乎认可了这个说法,“此事暂且不论,单说田贲索要外物,你如何看?”
田贲借口本元伤损,于上回开府时,与他们及青剑湖商谈,索要宝材恢复。
这本是小事,同在莽山,以后还需互相照应,情面上,事理中都会予以援帮。可田贲狮子大开口,叫他们觉得憋屈。
贺从叡微一思索,认真道:“他要宝材,可以给,但不能如其所愿,否则一旦开了这个例子,以后再次索要,也是厌烦。”
“这意思就是少给了。”孙伯长想了想,道:“先看秋斩楼如何抉择,还是先观望着好。”
贺从叡微一叹息,按他所想,可先给些宝材,缓和关系,可孙伯长却要先看秋斩楼的动作,这便是存了不舍的心思。
以他对秋斩楼的了解,必当不会送宝材给田贲。
这番想法,从心里过了一遍,还是未有道出,他知晓孙伯长这些年来,辛苦操持府中之事,眼瞧着欣欣向荣,日益壮大,突然有人索要一口吃食,等若挖孙伯长的心头肉,怎会甘愿。
微一叹息,小雨下着,甚是清凉,两人取了些酒水饮着,推杯换盏,说了一些事情。
忽而有人来禀,“府主,山外有人拜访,自称是宁舟。”
两人手一顿,酒水激了出来,孙伯长先是一笑,把酒给喝了,才道:“这宁舟过来作甚。”
自言自语一句后,对着来人道:“请他过来。”
宁舟踏入凤山府,只见山中别有风光,一座主峰居中,地势参天,周边小山十数座,连成一片,隐隐有雏凤之姿,间或有凡城小邑,红尘烟粉,大致一观,约莫有万余人居住。
看其颜色,城邑仿若新建,砖瓦青灰,街道干净,他心思一动,“凤山府其志非小,不甘心只做散修府盟啊!”
正儿八经的门派,择选弟子,绝不会搞收徒大会,他们自建府城,迁移凡人来此居住,其弟子九成九出于自家府城中,如此,可隔绝外敌渗透与保证忠心。
凤山府到底根基浅薄,宁舟听闻之前几代府主,修为低弱,只闷头修行,大多被人给打死了,直到孙伯长秉承接掌,励精图治,花费数十载光景,才将府众整合完毕,焕然一新。
如果说宣真府的府众,大多数是想借田贲与支秉谦的蒙荫,一场“从龙之战”,入了府中。
那么现今的凤山府,完全是孙伯长一手缔造,论忠心,团结,都胜于宣真府。
看这山中城邑,可以想见,孙伯长是有大图谋的。
山中屋舍连绵,多是凡人居所,恰好正值饭时,家家升起炊烟,纤浓淡墨,烟火袅袅,有孩童嬉耍闹玩,见了顶上遁光,也不好奇,显是在山中长大,见得多了。
遁光徐徐,跟着知客道人前行,来至一座凉亭时,见得正主,便压下遁光,脸上含笑做礼道:“贫道不请自来,叨扰了。”
孙伯长二人还礼,笑道:“闲来无事,正与贺兄论法,宁道友来得巧,老朽可一赏无量真法了。”
客气话讲罢,他伸手一引,“来,请上座。”
宁舟自是不会蹬鼻子上脸,客气言语后,坐于客席,道:“我才学浅薄,怎敢在孙府主及贺道友面前卖弄。”
“谦虚了。”贺从叡笑声道。
“这话的确谦虚。”孙伯长抚须一笑,“需自罚一杯。”
宁舟伸手取过杯盏,也不矫情,“这酒是好物,还请孙府主多罚几杯。”
孙伯长二人对视一眼,均感诧异,宁舟这自来熟也就罢了,还言笑自若,他们是丹境道者,有身居高位,养出一股气势,寻常人在他们面前,岂敢有半点洒脱?
不论是何性情,面对把自己身量高的,往往会收敛形色,反观宁舟,丝毫没有在他们面前支拙不适,挥洒随意,可见真风采。
孙伯长莞尔一笑,“山中自酿,平日无人对饮,道友愿品,老朽求之不得。”
说话间,就有人送上了几碟小菜,色香味俱全,是用了心的。
品谈一番后,宁舟道:“我听闻贵府,有上好青蕊芽,不知能否购之?”
孙伯长心头一凛,青蕊芽在凤山府中,也是秘事,知者不多,府外人士,顶多有两人知晓,隐瞒此事也是因家小业小,宣扬了出去,必然引人觊觎。
强取豪夺他见得多了,自然是不放心,陡听宁舟说出此事,他眼睛一眯,看着宁舟道:“这消息,道友是从何处得知?”
“不瞒孙府主。”宁舟收敛笑意,正色道:“此事我从谢师叔处听来,我这位师叔,身在天波雨涧,府主应当听闻过。”
孙伯长忆起往事,昔年需练一法,要一种丹药为辅,曾求到天波雨涧,拿出青蕊芽换得。
思及这些,便就明白了,他道:“此事可有他人知悉?”
“田道友及支道友,亦知这事。”宁舟未作隐瞒,如实道出。
孙伯长听了,不由暗恼,可事已至此,他也无话可说,他静了静,才道:“道友身为无量真传,缘何入了宣真府,内中情由,能否相告?”
宁舟未有诧然,他来此时便知,这件事孙伯长定会相问,于是说着,“田道友以外丹赠我。”
孙伯长听了,轻咦一声,笑道:“原来如此,不想田道友还会炼制此物。”
他这时心里一松,之前陡知宁舟入了宣真府时,心头愤满,以为是无量伸手,插手莽山事宜,若此,凤山府绝无崛起机会。
而今知道真相,只是宁舟个人行事,与无量无关后,先前的怒火疑心,顿时散去。
他眼目灼灼道:“道友担任宣真府客卿长老,居位到何时?”
“十载而已。”宁舟明白孙伯长的心思,“在此期间,宣真府若遇事,我也会尽上一份绵薄之力。”
孙伯长神色不动,心里却不甚在意,十年之期而已,晃眼即过,那时与宣真府万一生了矛盾,也无需顾忌宁舟身份,及其背后宗门。
他道:“青蕊芽的确是有,眼下正到年份,道友若需此物,我绝不会小气。”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事不凑巧啊!”
宁舟哦了声,“如何不凑巧?”
孙伯长叹了叹,“青剑湖秋道友,之前与我打过招呼,说他胞弟秋斩月亟需此物,当时哪知道友到来,也就给应下了,所以……”
能把青蕊芽给秋斩月,也是因他急需战力,来对阵北莽,而他府上在短时内,还没有人能触碰丹境。
他言词中,好像没有此事,就一定给宁舟似得,宁舟听得一乐,此言不管真假,青蕊芽不是一根一根天南海北生长的,给了秋斩月一根,莫非没有盈余了?
他笑了笑,拿出田贲的书信,“这是田道友的书信,府主可看看。”
孙伯长取信在手,仔细观看下,神情微动,信上所言,如果他愿意赠出青蕊芽,田贲只要之前所言半数宝材即可,并且还说,三年后,北伐莽山,愿做先驱。
宝材之事也就罢了,伐北莽之事,却是他亟待解决的事情,立时就有些心动。
可一想,田贲信上说的,实在可恼,弄得好似他孙伯长占了便宜一样。
想了想,不禁苦笑,田贲抓住了他的软肋,让他凭白送东西,还愿意接受。
收好书信,言道:“青蕊芽还有没有余盈,老朽还需看看,如有多的,可以给道友取用。”
宁舟知道,孙伯长不好立即改口,免得脸上难看,不过事情总是成了一半,略有欣然。
当下,孙伯长安排下去,容宁舟暂歇,改日再说此事。
东方铃蟾来到宣真府后,见无禁阵遮护,暗生鄙夷。
府中看门道人见了她,问道:“道友何来?”
东方铃蟾柳眉一竖,语气分外不客气,“我来问你,宁舟在何处?“
看门道人只觉心头一缩,暗自骇然,这人好大的威风,本见东方铃蟾态度不好,想要呵斥,可这会却提不起心气,“听说去凤山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