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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他查看的,正是安姆之前随手丢掉、沾有克利斯血迹的那柄匕首。
然后,他的身上涌出了一股真正的黑色烟雾,安姆眨了眨眼,确实是烟雾,它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恍惚间,渐渐化成了一只黑色的乌鸦,它张着嘴对着将它召唤出来的主人鸣叫,可是安姆没有听到叫声。
那个暗影将手里的匕首递到乌鸦的嘴边,乌鸦一口将带血的刀尖咬在嘴里,然后又吐了出来,对着主人发出一声没有声音的鸣叫,腾空而去,带着淡淡的黑色烟雾,瞬间消失在了树顶之上。
这,这是什么?
安姆没见过这个魔法,当然也没听过,可是,从那股气息中,透出的却全是邪恶的意味。
是黑暗魔法吗?安姆不能确定!
要是活着回去,要不要将这事报告陛下?安姆有点拿不定主意。
但他也很快不用再为这个念头苦恼了。
“咻”地一声,那柄带着克利斯血迹的匕首直接将安姆的脖子钉在了草地上。
喉管和气管同时被绞烂,鲜血瞬间从伤口喷/射出来,带着“噗噗”的气泡破灭一般的微响,将野草染红,安姆的手还在微微扭动,像是想要从草地上撑起自己的身体,可是,又马上瘫在了地上,不动了。
在给克利斯喂过了水之后,潘迪思羞涩的心情已渐渐平复,她温柔地看着克利斯的睡相,大着胆子用指尖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这样的感觉,真好!
如果你只是睡着就好了!
你,什么时候能醒来?
她有点惆怅地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安定下来后,才想起,自己已经快一天没睡了,精神很是疲乏。
她偷偷瞄了瞄对面的女人,女人似乎也在打盹,她稍稍放心地靠着车厢,闭上了眼睛。(。)
第六章 肯佩斯神父()
颠簸的马车其实让潘迪思睡得很难受,但由于过于疲倦,意识很快模糊起来,居然还做了好几个噩梦,一会儿梦见自己掉进了火山岩浆里;一会儿又梦见克利斯不见了;接着还梦见族里的精灵都要杀掉克利斯,自己带着克利斯拼命地逃跑,慌不择路间,竟然不知道前方就是悬崖,拉着克利斯一起向下掉落。
身体一震,潘迪思睁开了眼睛。
她的面前,那个粗短男人那慌张的脸正离她不到两尺的距离,见她睁开眼,他发出一声受惊了的短促抽气声,连忙后退。
潘迪思发觉自己靠在车厢上,克利斯依然还在自己怀里,稍稍舒了口气,厉声道:“你做什么?”
男人的手往后缩,脸色不停变幻,嗫嚅着无言可答。
潘迪思一眼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条绳索,立时明白过来,不由得横眉倒竖,口中呵斥一声,一枚冰锥突兀地出现,“噗”地一声扎入他的肩膀,顿时鲜血飞溅。
男人见到魔法时就脸色大变,想要讨饶,只是口刚张开便被冰锥伤到,只惨嚎一声,便倒了下来,此时知道自己惹了大祸,顾不得伤口剧痛得发抖,跪在地上大哭道:“饶命,饶命啊!”
潘迪思冷着脸,眼神凌厉,一言不发。
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女人神色慌张地伸进头来,一眼瞧见男人身上的血,脸色大变,一巴掌摔在男人的脸上:“你个混账东西,让你休息一下怎么就惹得大人生气了,还不赶紧道歉!”随后也“咕咚”一声跪在潘迪思面前,连连求饶:“小姑娘,啊不,大人,求您看在我的面子上,绕了这个混账一命!”
说罢,连连叩头。
男人的伤口流的血不多,因为伤口已经慢慢被寒气冻住,整个肩膀都开始渐渐地结出了霜花,并慢慢向他脸部和胸口处蔓延,他的脸色慢慢变青,求饶声也渐渐无力,眼看着男人快要软倒在地,女人赶紧扶住了他,又一齐叩头求饶。
这对夫妻都不怀好意,潘迪思心知肚明,但是现在却不能杀。
她抬手施放了一个治愈术,将男人的伤口治愈,两人喜出望外,知道捡回了一条命,连连拜谢不止。
“最近的小镇上有光明教堂吗?”
女人忙不迭回答:“有的,有的,傍晚时候就能到。”
潘迪思:“那就去那里,快点。”
“是,是!”
潘迪思一眼瞥见那男人满脸眼泪鼻涕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厌恶:“你出去赶车。”
“是,是!”男人哆嗦着身子,踉跄地走了出去。
马车又开始走了起来。
海德镇。
布斯帝国的边缘小镇,这里既不靠山,也不近海,镇上的乡民只能依靠自己的双手在贫瘠的土地里种植庄稼,它是帝国西北部地区中最贫穷的一个小镇。
这里的光明教堂,也同样是最贫苦的。
教堂里的神职人员只有一个:肯佩斯神父。
当然,最初的时候,肯定不止他一个,只是那些神职人员也忍受不了这份贫苦,一批一批先后调离了这里,然后就再也没人愿意在这个鸟儿也不愿停留做窝的地方来了。
肯佩斯神父来的时候,教堂内的神职人员就再都没有变动过。
当年地区教会同资格的神职人员,最差的也升值成为了其他大教堂的执事,但他却一直默默地在这被人们遗忘的角落,照料着一群神的子民。
初来时,他每周聚集着不多的居民,在破败的教堂里进行着简朴的祈祷,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小镇上的居民大多都不识字,有些孩子十多岁了也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知识和信仰同样重要,信仰是精神的慰藉,而知识却是改变人生的工具。”老神父想道。
于是他出了镇,人们都猜测这位新来的神父,一定同样是受不了苦逃走了时,他牵着自己的那匹矮脚骡子又回到了镇上。
骡兜里装满了笔、墨水、小本子,还有一些书,神父对好奇的乡民们道:“让孩子们每天下午都来教堂,我给他们上课。”这当然是完全免费的,他也拒绝收钱,甚至拒绝那些心怀感激的人邀请的每一次晚餐。
“我多吃一口,孩子就少了一口的营养。”
二十年来,有不少的孩子长大,在肯佩斯的鼓励下走出了小镇,有些发了财,将家人接到城市里,却没有对老神父表达任何感激之情,他也不以为意。
这里的人们是贫穷的,可是他们的精神却是富足的。
相对来说,老神父是乡里最富有的人,他有一匹年老的骡子和两只羊,在每个季度,教廷里也会分发一笔款项给所有的教堂,但他又时常囊空如洗,因为他还领养着三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要给镇上所有求学的孩子购买文具。
贴补没有生活能力的孤寡老人。
还要存钱准备维修比他自己还老的教堂,免得某一天突然坍塌。
。。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开进了这个小镇。
乡下的人们吃饭都比较迟,天色已渐渐黯淡,在地里劳动的居民此时才收起农具,迈着疲惫的脚步,带着一身的尘土和汗水,走在回家的路上。
人们都瞧见了这辆马车。
马车是很普通的双套马,车厢也很是简陋,外表上没有绚丽华美的图案或是雕刻,仅仅是常见的软木拼起,再以黑色的颜料简单装饰了一些而已,但在这贫穷的地方,它也是很少见到的了。
成人们驻足观看,猜测着车上是怎样的一位大人物,而孩子们却好奇地一路跟随着。
马车穿过小镇,渐渐驶向镇外高处的那条路——通往教堂的路。
然后,在教堂门前,马车停下了。
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女子,围观的孩子们认为她一定是一个天使,因为她实在太美丽了,美丽到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这位天使还带来了一位病人,随着天使一同进入教堂后,马车离开了小镇。(。)
第七章 治愈()
直到驶出了小镇,来到了大路上,男人压低了的咒骂声才恨恨响起:
“都是你这个瞎了眼的笨蛋,险些害的老子连命都丢了!”
女人的嗓门比他更大了许多:“放/屁,还不是你这废物看那小妖精的脸蛋就丢了魂,现在还敢怪到老娘身上,呸!”
男人道:“你这jian人,不是你说”
突然一股莫名的恐慌袭上心头,正在狗咬狗的两人一齐闭住了嘴,骇然瞪大了眼睛,
他们只觉得天黑得很快,黑得从让他们心悸,云压得很低,压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车上有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很肯定!
但怎么也不敢回过头来掀开车厢的门帘向里看一看。
恐惧,让他们不住地发抖。
手也在发抖,连拉着车的两匹马也自发地停下了,周围一片死寂。
“车上的乘客去了哪?”声音像幽灵一般缥缈,两人甚至不能确定是从哪传来的。
“是去去了小镇的的教教堂堂”女人的牙齿嘚嘚地相撞着。
“很好!”
微微有风从他们两人身边掠过。
黑暗、压抑、寒冷在那瞬间都一齐消失了。
车驾上的两人同时吐了口气,这就是他们两人生命的最后一口气。
“砰”两人倒在了地上。
然后开始一点一点地变冷。
潘迪思带着克利斯走进教堂时,肯佩斯神父正在和三个孤儿一起做餐前的祈祷:
诚心谢天父神主,赐饮食养我身体,慈悲神主,当称颂光明永在!
我们在天上的父神。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
免了我们的债,
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
救我们脱离凶恶,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神的,
直到永远,
光明永在!
晚餐的主食是莴豆,这是一种干旱豆类,不需要太多的雨水便能成活,平时也不太需要人们的侍弄,应该说,这是海德镇上多数家庭里冬季时的主食,虽然能经饱,但不太容易消化,而且长期食用后,容易造成龋齿。
三杯羊奶,也就是肯佩斯神父养着的母羊挤出的新鲜奶,照例,三个孩子面前各有一杯,老神父面前的杯子里只是清水。
以及一份黑糙麦面包。
祈祷完毕,老神父将头转向了外面。
“很抱歉,神父!请原谅我的失礼”
潘迪思出现在了餐室门口,她歉意地看着老神父,“我想,我的同伴需要您的帮助,所以,我不得不在这时打扰您”
肯佩斯神父站起身来,一眼就看向了她背上的克利斯:“你无须为此而道歉,我的孩子,看得出,你的同伴确实需要帮助,跟我来,”
他点亮了另一个烛台,带着潘迪思来到了餐室之外的一间客房里,三个好奇的孩子也跟随在后。
潘迪思轻柔地将克利斯放在床上,握住了他的手,恳切地看着老神父:“前几天时,我的同伴,他在和敌人战斗后就变成了这样,我祈求您”
肯佩斯神父将烛台凑近克利斯的脸,仔细地查看,给了潘迪思一个放心的手势,缓缓地道:“和南方的诅咒有些相似。”
他小心地翻开克利斯的眼脸,再解开了他衣服,胸口上,几道黑色的纹印隐隐形成了一个隐晦的图案,似乎还在不断地加深。
潘迪思一声低呼,眼里已满是泪水。
等到克利斯上身的衣服完全解开后,潘迪思看到,克利斯上身和手臂上的几道伤口上,隐隐各有一道极不明显的黑气从他的皮肤下传到胸口。
潘迪思低声道:“神父,求求您救救他。”
老神父脸色凝重,却微笑道:“放心,我的孩子。”他转头对门口的三个孩子道,“去将小刀、圣水和热水拿来。”
三个孩子应声而去了。
老神父将烛台放在床头,烛光微微摇曳,潘迪思总觉得克利斯的脸色越来越差,她伸手摸了摸克利斯的胸口,触手滚烫,再也忍不住地呜咽起来。
肯佩斯神父低声道:“别担心,孩子,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潘迪思抽泣着点头。
肯佩斯道:“你的同伴的伤,准确地说,介于诅咒与腐蚀两者之间,相信他的对手在生前体内带有不少的腐蚀之力,对吗?”
潘迪思抹去眼泪,点了点头,低声道:“是是一个暗精灵!”
老神父诧异地抬起眉毛:“暗精灵?我知道这个种族,可是除了最初的几代之外,难道现今的暗精灵体内还有这样浓郁的黑暗之力?”
“您说的一点没错!”
老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