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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了。”木青冥抬起茶杯,道谢一声后细细品茶起来。
墨寒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坛子酒,她倒是要看看,这所谓的墓酒有什么神奇的?
不过片刻后,一个凸颧骨金鱼眼,一对板牙露在厚厚嘴唇外,右边上方还生着一颗媒婆痣,不过五十岁上下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身上的衣裙上多有长短不一的布条挂着,看上去像极了乞丐的破烂衣服,花白的头发盘在头顶,不是用金钗玉簪固定,而是用弯弯曲曲,歪歪斜斜的数十支树枝和几支锦鸡尾羽插在其中,将花白长发固定。打眼一瞧她那头上,眼神不好的还以为看到一个鸟窝了呢。
正是之前市主提到的仙姑;她方才进门来,木青冥和墨寒都感觉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巫力。那是修行巫术之人,才有的气息。看来此人果然是神调传人。
而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年方不过二八的少女,倒是生得白白净净的,身上衣裙虽多有补丁,但却也是整洁干净,倒与那中年女人截然相反。
仙姑含笑走到鬼市市主身边,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坐下,两只金鱼眼精光大放,紧紧盯着身前不远处的那坛子酒,一言不发间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而跟着她的那个少女,则静静的立在她身后。
“仙姑,这可是问路酒,你要想喝可以,但得给这位少爷指一条明路。”鬼市市主一手按住酒坛子,一手一指木青冥说到。
那中年女子念念不舍地收回目光,随之朝木青冥看了过来后,直言问到:“小子,你要问什么事?”。话未说完,目光又直扑那坛子墓酒而去,似乎在她眼中只有那酒,而无其他;真是当之无愧酒鬼这个外号。
“雍正年间,春城中的那块冥婚盖头的去脉。”木青冥用被盖,不急不慢地刮了刮杯中茶末后,淡然一答。
那仙姑闻言一怔,双眉微蹙之余,双瞳微微收缩。她愣了片刻,似乎作出了什么决定,用手一拍自己大腿,大喝道:“那得用碗,否则这事真没法说。”。
“用碗?”木青冥狐疑心头起,不知是什么用碗时,跟着仙姑的少女已经从自己肩头的褡裢中,取出一只梅子青瓷碗来。
只见得鬼市市主立马把封泥启开,顿时有浓烈的?悠久醇香从中散发出来。接着,他亲自给仙姑斟酒。坛口一倾,其中那清澈,泛黄并略带红色的酒水斜斜流出,落入了仙姑身前那只梅子青瓷碗中。
墨寒顿时没了好奇;这酒除了比其他酒要醇香更多外,在她这个不懂酒的外行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酒谁溢满瓷碗,仙姑先抬起来抿了一口后,脸上顿显惬意满足之色;随之她弯曲起了自己的右腿,踏在了椅面边缘后,对市主问到:“这前因来龙,你给这小少爷讲了吗?”。
鬼市市主点了点头后,仙姑转头,看向木青冥缓缓道:“小子,鬼市的规矩是不问买家雇主来路和起因的,但老婆子今日要破例问一句,你怎么知道这魔物的?”。
“城里死了一人,被吃了的心肝五脏,血应该也是被吸干了。我怀疑,罪魁祸首就是这魔物。”木青冥放下手里端着的茶杯,缓缓说到。
仙姑一惊,但见木青冥面色无惊无惧后,好奇道:“你不怕?”。
“不怕,且如果真是它伤人了我要灭了它。”木青冥并未细想,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有勇气。”那仙姑又闷了一口酒后,面露几分钦佩,对木青冥竖起了大拇指:“说起这魔物吧,和老婆子我还真有些渊源。当年它灭了彩门掌门人一家后,我的先祖曾出手欲将其毁去。但魔物吸食人血功力大增。先祖已然没法将其除去,只好把它给封印在冥婚盖头中。”。
目光变得深邃了些的仙姑,口吐沙哑的声音,在这个明亮的小楼缓缓响起了。
“其后它被辗转与各大收藏家之手,但都没出过昆明城,以因为神调门的封印,使得它没法再伤人。”仙姑仰头把碗中酒水一饮而尽,咂咂嘴后脸上以有淡淡红晕泛起。
“但你说这东西现在在城中吃人,老婆子我可不信。”市主给她斟满酒,她又喝了一口,才缓缓继续道:“清末时我的母亲,已把它交给了城中一家棺材铺保管。只因这家人私藏着一面先秦古镜,可以很好地镇住此魔物;那魔物怎可能会在城中杀人呢?”。
话说到此,仙姑嘻嘻一笑,声音似深林中夜枭呼啸,尖锐刺耳又极其难听;随着笑意上脸的,除了酒气和微醺醉意外,还有淡淡的嘲讽。
她看木青冥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可笑,好像觉得对方是再给她说个笑话一样。
木青冥皱眉,陷入了沉思;难道真的是怎么弄错方向了?
“这位少爷就放心吧,那古镜乃是滇王庄蹻的镇宅之宝,辟邪克魔的纯阳之宝。”仙姑又是大口喝了一口酒后,缓缓道:“这魔物纵然厉害了得,连我先祖乃至老太婆我也没法灭了它,但那古镜是可以把它牢牢镇住的。”。
“敢问仙姑,这古镜真有这么神奇吗?”见木青冥闻言不语,眉宇间狐疑更重,墨寒好奇的目光直朝仙姑而去。
“开什么玩笑,那肯定是当然的了。”一听到质疑声,仙姑脸上便闪过一丝不悦,在一眼看穿了墨寒身份后,大声嚷嚷道:“小小狐妖你懂什么?那古镜采哀牢山中千年纯阳铜矿炼制而成,不但可以克制邪魔,还能源源不断地聚集四周阳气存于镜中,只要不是上古时期就存在的魔物,哪有镇压不住的。”。
墨寒本只是好奇,不曾想引来对方不满;见话不投机,她也懒得再开口,轻哼一声后自顾自地抬起茶杯,细细品茶起来,不再多看那仙姑一眼。
“你们要是不信,只管去焦三桥那儿(现在的交三桥),找那家棺材铺问问既可。”见墨寒面有愠色起,仙姑语气也稍稍缓和了些许。
仙姑指的这路靠不靠谱?魔物是否已挣脱牢笼?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锁龙人小剧场之庄蹻——古滇国第一任国王,原为战国时期楚人,庄蹻作为有史料记载的中国内地第一个开发云南边疆的历史人物,将楚国的先进文化和生产技术带到滇池地区,加速了当地社会和经济的发展,为秦、汉时期在云南设置郡县创造条件。】
第十四章去向()
【书接上文,上回书说到鬼市市主取来一坛墓酒,请来了酒鬼仙姑畅饮。三口黄汤下肚,仙姑说出了冥婚盖头这魔物的去脉,并且告知木青冥,城中凶案不可能是这盖头魔物所为。引出来木青冥剥丝抽茧,料定仙姑母亲是嫌麻烦,方把这盖头交予他人保管。于是锁龙人夜游焦三桥,木青冥登门棺材店,要问那盖头去向。】
小楼外月光清辉如霜,悄然洒了下来,铺在了跑马山上的林间,带起了一片紧接着一片的斑驳。
鬼市渐渐地热闹了起来,不少见不得光的买卖在这个月光明亮的夜里开始了交易。
楼中,满满的一坛子墓酒已经所剩无几,一脸惬意和满足的仙姑,用衣袖一抹自己的双唇。
之前她说话时眼神不飘忽,话语不重复而语气也不上扬,更没有单肩耸动揉鼻子等说谎时潜意识流露动作,木青冥已经料到了仙姑没有说谎。只是他还是想不明白一点,仙姑的母亲为什么不自己看守着魔物呢?
“焦三桥?”沉默许久的木青冥,自言自语的嘀咕一句后,看向仙姑问到:“是不是大东门(现如今现人民中路和青年路交叉口小花园)外,明通河上的那座,油焦姓富商出资建的焦三桥?”。
“是啊,就是那里。”仙姑把头一点,饶有兴致地看着木青冥皱起的眉头,似乎在想什么,出于好奇木青冥为何突然皱眉的她,圆睁着双眼盯着木青冥问到:“这位少爷想到了什么?”。
她的话打断了木青冥的思绪,从思索中缓过神来的木青冥讪笑着轻轻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略懂一点风水,按春城的风水布局,那儿开阔得一览无遗,又被明通河切断了地脉,地脉中灵气因此流通不畅,属于地相里的断相中的金戈交错,骤然离断之地,长住于此只会给人带来无妄的血光之灾。实在不明白,棺材店为何要开在这样的地方?难道说他们不怕有血光之灾吗?还是说店里从伙计到掌柜,都能制造血光之灾啊?”。
此言一出,才抬起了酒碗的仙姑猛然一愣,碗口停在了她微微一颤的唇边。
“这样的地形,在风水上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名字,叫断头台。我听说春城百姓还给它取了简单易懂的名字——叫丧桥。”顿了一顿,木青冥又饶有所思地道:“据说所有殡葬队伍出城,都要先过此桥。在如此煞气弥漫的地方开店,店里的人要么就是索命门的门徒;这一类人天生杀人如麻,浑身上下都带着凶煞,本就可以以毒攻毒,压得住这地下溢出的煞气。而开棺材店,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掩护罢了。要么就是店里,真有你说的那古镜。”。
惊愕在仙姑脸上一闪而逝,紧接着木青冥又悠悠道:“或许两种可能都有;正因为有铜镜,店里的人又都是双手沾血的,天生带着刚烈的凶煞,故而以恶制凶才镇得住那魔物;你的母亲怕麻烦,又不想着让那魔物闹出什么事来,才会把这魔物交给他们保管。”。
话音方才落地,仙姑眼中再次浮现惊愕之色,比之前更盛。但木青冥所说的就是真像,之前仙姑他 妈 还真是怕麻烦,才想出这么一个看似完美的办法来,把冥婚盖头交给了这家店保管。
“但你母亲错了,索命门的门人们向来只讲价钱,没有底线。只要价格合适,他们什么买卖都做。”已然缓缓起身的木青冥,眯了眯眼,双目中迸射出一道寒芒后,意味深长地缓缓道:“说不定那盖头,现在已经被他们卖了。所以,在城中行凶的魔物还是很有可能就是这盖头。”。
说完此话,木青冥想已无什么可问的了,于是对市主道谢后收了多出来的大洋,拉起了墨寒转身就走。
“这位小少爷什么来头?”目送着他离去许久后,仙姑才收回了看向楼门外的目光,转向低眉闭目,放佛已然进入坐定的鬼市市主,悠悠感叹道:“长得清清秀秀一看就像是绣花枕头的二世祖,可却深藏不露啊;不但吐纳术古怪,暗合天地间清浊之气的上升下降速度,还心思缜密,仅仅点点线索就能推断出全部过程;老秃驴,你倒底怎么认识的这人?”。
“都是缘分。”市主淡然一答,随之和蔼地笑了笑,又悠然道:“不过以他的本事,那个几百年来我们都没能消除的魔物,遇到他算是倒大霉了;也好,如此一来也能了却了我们的一桩心愿,城中也能多一分太平。”。。。。。。
翌日午后,木青冥早早地从荣宝斋下工回来。
“怎么这么早?往日你不是要到日落西山时才回来的吗?”见他回来就迎了上去的墨寒,见他眉头紧锁着便随口问到:“怎么了?”。
“这几日掌柜的要去周边乡下收东西,所以今天就提前让我下工了,还给了我三天的假。”木青冥舒展开了眉头,淡然一笑道:“没什么,只是在想那棺材铺的事。回来时我绕过去了一趟,发现这棺材铺大门紧锁,问了问周边的行人才知,这铺子一般是日落在开门的。”。
木青冥说着此话,走到了井边。墨寒跟上,一边从井边的大缸里给他舀水,一边说到:“这倒是稀奇啊,白天不开晚上开。”。
“哗啦”的一声声响中,清澈冰凉的井水倾泻到了盆中,溅起了点点水花。
“嗯,但是我在四周饶了一圈,都没有察觉到有魔物的气息。只是那杀气,太重了。”木青冥盯着盆中泛起了涟漪片刻,缓缓说到:“确实是春城中索命门的地盘。”。
顿了顿声,木青冥转头看着墨寒,收起肃色笑嘻嘻的问到:“要不晚上我们去逛逛?”。
“好啊,都是杀人放火的恶人的地方,真刺激。”兴高采烈的墨寒一口应承了下来。
木青冥洗了洗脸,见妙天正好从房中出来朝着他走了过来,于是边擦脸边问到:“宫小芸没什么异状吧?”。
“没有,安静极了。”妙天站定在他身前,面色平静地道:“倒是中午时,那个探长赵良来了,让我转达你,说尸检报告出来了,死者五脏六腑都有人牙撕咬的痕迹,内脏确实是被吃了的。”。
“对啊,我把这事给忘了。”经他提醒,墨寒也才想起这事来,嚷了一句:“还蹭了一顿饭。”。
“知道了。”木青冥摇摇手,示意他去忙自己的事情去。。。。。。
入夜时分晚风微凉,悠哉悠哉地吃饱喝足